新家庭關係＊堂家回憶錄＊
(不再叫哥哥 / 從天邊掉落的羽毛 / 婚姻危機)
＊不再叫哥哥＊
堂桂覺得不知何時，媽媽開始當他是草，沒一次面對他時眼中只有他。好像由他有記憶時開始已是這樣，每次他跟那個他該叫「哥哥」的外人搶玩具，媽媽永遠會生氣的叫他把手上的東西讓出，甚至......好吧，他承認他看「哥哥」不順眼，常常偷偷欺負「哥哥」，甚至說「哥哥」手上的東西是他爸媽買，因此都是他的；可是媽媽她連只是疑似爭執也想也不想就怪責他，這就太過分了！
堂桂許多年沒真正喊那傢伙一聲哥了，因為他那時開始知道他是獨子，而堂羽不是媽媽生的，他還記得那是他剛升小學時的事......
＊ ＊ ＊ ＊ ＊
在堂桂升讀小學的前一晚，堂志游興致勃勃的拿出堂桂的校服，另一隻拿著相機，說要要替小桂照相留念。
莫雨娸一臉不高興的說：「上年小羽升小學，怎麼不見你說要替小羽照相留念？」
「呃......」堂志游僵住笑臉，冷汗開始冒出來。糟！他根本沒想過！「呀～小羽升小二，他們都上小學，要記念！」
「記你個頭！都不同校！」她生氣的說：「小羽那身土氣的校服我看了就不舒服了！」
「那學校是小羽自己挑的......」他無辜的說。
「而你！竟然讚成！」每想到這，即使親兒升小學，莫雨娸還是高興不起來。
堂羽就讀的小學就在他們住的第三街後面，很近很方便，但校舍相當簡陋，學習環境只是一般，教授的程度則是中下。由於九年免費教育，堂羽看中的是不用花車錢，書簿費也比父母挑的學校低。後來升距離遠的中學，是擔心高中的學費，而這種距離，方便他在家和學校的距離之間有更多兼職機會......雖冒虛報年齡的險，但他就是急不及待的不想麻煩父母太多。
堂羽還只是七歲的孩子，怎會知道上哪學校比較便宜？這是堂氏夫婦共同的疑惑。事實上，這當然不是堂羽去打探，他不過是聽到街坊說而已，覺得既然很便宜，那爸爸媽媽就可以留多些錢讓弟弟上好學校了，於是以堅定不移的態度說要上那很便宜的學校。
「我......」堂志游苦笑。不論他怎麼說，他都知道雨娸還是會很不滿的了，也知道那真是太委屈小羽了，不過只要小羽資質好，他會全力幫小羽自修的。今年在暑假開始他就買了小桂的書，就是用來給小羽補習，提升回小羽本該有的水平。
而小羽的確是天資聰敏的學生。
「小桂！」莫雨娸忽地瞪眼喊道，直直往堂羽和堂桂的房間衝。
堂羽見她進來，不待她有所動作，抱住她下身，以自己的小身子為她和堂桂隔出一些距離。怎麼這個媽媽老愛亂生氣？「媽，我只是把掉到地上的書拿起來給小桂。」
「我明明看到他在搶！」莫雨娸生氣道，覺得堂羽又在袒護堂桂。
堂桂被她嚇得想哭，但還是抿唇忍住，因不想媽媽生氣，於是吞下不甘和委屈，小手緊抓著教科書，朝堂羽勉強道：「哥......哥，要......看嗎？」
「不用了。」堂羽說，小桂書包的書他幾乎都會背了。他接過小桂手中的書，放進小桂的書包，然後與父親有默契的分別安撫這對母子。
堂羽拉莫雨娸離開房間，換堂志游進去。堂志游關上房門蹲下來，堂桂立刻衝進他懷裡大哭，發洩情緒。「爸～～～媽媽是不是很討厭我？！媽媽只喜歡哥哥......」堂桂哽咽的說。
「不是這樣的，妳媽媽就是愛對喜歡的人亂生氣。」堂志游無奈的說。小娸的性格有時真是亂七八糟，偏他就是愛她的亂七八糟，他自己則有偏心症，沒什麼立場說小娸。
「不信！」
「你被抓包太多次，你媽才會常以為你欺負哥哥......」堂志游又是一歎。
「呃......」想起幾乎每次對哥哥造反都被媽發現了，堂桂一時說不出話來。「哇～～～你們都不疼我！只疼哥哥！我討厭你們！」他哭喊起來，不管了，決定賴到底！
「傻孩子，別胡說！」堂志游輕拍他安撫道。「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不疼你疼誰？」
「唯一？」堂桂奇怪的看著父親。
「啊？！」堂志游立刻掩住說漏的嘴，然後把食指放在唇邊，忙道：「小桂！記住，不可讓媽媽知道我剛才那樣說過啊！」
「好......爸爸......」堂桂不確定的問：「我是唯一的孩子？那哥哥哪裡來？」
堂志游柔聲道：「你哥哥是我們收養的孩子。因此，媽媽怎可能不疼你？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明白了就別再哭了，唔？」
「嗯。」堂桂低下頭，閃過心頭的想法是－－
那個不是他家孩子的人，憑什麼跟他搶媽媽？！
＊從天邊掉落的羽毛＊
堂羽從沒誤以為自己是堂家夫婦的親兒，因為他從沒有這個機會，在他才開心地當堂家唯一的孩子不久，還沒有什麼特別認知和記憶，就有一個鮮明的記憶告訴他－－
他是來自孤兒院的，原本的名字......沒有，伴著他出現的，只有一根從天邊掉落的羽毛......
＊ ＊ ＊ ＊ ＊
堂志游和莫雨娸在收養堂羽後，每年會帶他回來孤兒院一次，第一次在他兩歲半時，那時堂桂尚在莫雨娸的肚子中，六個月大。
在等待與院長打招呼時，莫雨娸在這當義工的二哥－－莫雨昇陪堂羽玩，他們夫妻則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莫雨昇是個戴著眼鏡，外表瘦削的年輕男人。在大門前的草地玩了一會兒，莫雨昇拉著堂羽的小手坐在草地上。
「小羽毛，你還沒答我呢，你是忘了我了？」莫雨昇問。
「為什麼大哥哥你叫我小羽毛？爸爸媽媽都叫我小羽，鄰居的叔叔姨姨也是叫我小羽的呢～」
「是嗎？抱歉......」莫雨昇抓抓頭，有些失望堂羽真的不記得他了，半年多前去探妹妹一家人，堂羽還記得他的，還記得這裡的人都叫他堂羽作小羽毛......「你真的不認得大家在這兒都是這麼叫你的？」
堂羽疑惑的看著他。
這倒是，怎能要求三歲也沒有的小孩有什麼強的記憶力？
「為什麼叫我小羽毛？」
莫雨昇溫和的笑了笑，道：「因為在某個早上，我們發現了你，那附近有許多樹，沒有動物，飛過的鳥也沒有，但在抱起你時，天邊掉落一條羽毛，很輕，很白，你就像那羽毛一樣純潔，因此我們都叫你小羽毛。」
堂羽聽得似懂非懂的。「我不是叫堂羽嗎？」
「是的，因為你本身沒名字，你爸爸媽媽收養了你，所以你跟著姓堂。」
「......嗯。」
莫雨昇看到附近有個皮球，兩人又起身去玩皮球。皮球滾到堂志游和莫雨娸坐的石凳後面，堂羽跑去撿，他們並不發現他跑了過來。這時堂志游鼓起勇氣對妻子說：
「小娸，我們把小羽留下來，還給孤兒院好不好？」
「你說什麼？！」莫雨娸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我說既然我們有自己的孩子，就沒需要......」
「你再說我立刻跟你離婚！」她瞪眼，立刻氣紅了臉。「有了親兒，就不要養子？！」
「我這是為我們著想，養育一個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覺得一個孩子太寂寞，可以以後再......」
「收嘴！收養孩子也不是開玩笑啊！說養就養，不養就不養，家家酒嗎？！小羽是人來的！不是玩具！」她厲聲道。「不，原來你這麼兒戲的，想不要小羽，難保以後不會愛了別人就叫我滾蛋，我得立刻跟你離婚！我不要你了！」
「呀？！不，不要這樣，我只愛妳，小娸！」堂志游慌了，後悔說了蠢話。
她想帶小羽一起去律師事務所，然後休了那笨蛋。「小羽呢？」她轉頭問莫雨昇。
莫雨昇有些擔心堂羽會不會聽得明。「在你們後面。」
他們看向身後。
「媽媽，我不要緊的，妳不要生氣，不要爸爸。」
小羽明白了，也忘不了。
＊婚姻危機＊
十五年前，堂志游和莫雨娸結為夫妻，偏偏在這個歡欣喜氣的日子，他們在回家時發生車禍。
呯－－！的一聲巨響，夫妻雙雙受傷，其中莫雨娸在醫院昏迷了五天，後來總算平安度過，只是......很可能無法生育。
新婚本來該很快樂，尤其是他們這對不知什麼叫愁善感的夫妻，但他們在康復後還是感到很屈悶，覺得天在作弄他們，為什麼他們會在結婚的日子這麼倒霉？難忘的婚禮也不是這種難忘法吧！
「小娸，我們去探妳二哥好不好？」
「探二哥？去孤兒院嗎？他在那兒住宿舍。」
「嗯，我們在那兒收養一個孩子，相信這樣會令我們心情放鬆些的。」
「好。」莫雨娸微笑。他們夫妻都是喜歡小孩的人。
結果，他們看中了正在學走路的小羽毛，莫雨娸把他緊抱懷中，覺得他很可愛，對他愛不釋手，還沒開始一起生活已把他當作自己兒子。
堂羽很少哭鬧，沒必要他不會哭出來，總是爬在他們身邊笑得很開心，讓人無法不愛他，讓這對夫妻無法不令自己細心照顧他，長了不少照顧小孩子的智識。
可是，半年後莫雨娸意外的有了身孕，在堂桂出生後，他們無可避免的冷落堂羽了。
堂桂出生三個月，由於他們是第一次照顧這麼小的嬰孩，因此他們總是兩人一起照顧堂桂。某天早上，他們夫妻在房間餵堂桂吃奶，堂志游忽地想起在客廳的小羽，看小羽在客廳獨自看電視，堂志游不禁覺得他看起來很孤獨。
「爸爸，小寶寶吃飽飽了嗎？」堂羽向他走來，微笑道：「我肚子很餓。」
堂志游看看掛牆鍾，他們又讓他餓了好幾小時，等他出聲說餓才知道弄吃的給他，在小桂出生前不會這樣的。「對不起，爸爸現在帶你去吃早餐。」
跟莫雨娸說了一聲，他帶堂羽出門買吃的。取車子載堂羽去吃了早餐，堂羽一臉滿足的，重新上車以為回家去，但看見孤兒院的建築物，他不禁歛了笑容。
堂志游把堂羽安置在草地旁的長凳，背對他駛來的車子。「小羽乖，在這兒等著。」說完，他朝自己的車走去。
堂羽坐著，回頭問他：「小羽麻煩到爸爸媽媽了嗎？」
堂志游僵在原地。這時孤兒院二樓辦公室的莫雨昇看見了他們，立刻撥一通電話給莫雨娸，問她丈夫帶小羽回來做什麼，她反問是不是真的，他回答後，她就收線了。
「什麼回事？」莫雨昇再度看向樓下的一大一小。
堂羽又道：「小羽不會再叫肚餓了。」
堂志游回頭，看他的小臉平靜，但眼神顯示他受傷害了。不想冷落他，不想總讓他餓個幾小時才有飯吃，不想他這麼小孤獨沒人陪，在孤兒院會有很多人陪他的，也不會餓肚子，但這樣讓他小小的心靈受傷，更讓人不忍。
堂志游回到他身後，跪下來，擁抱他小小的身子。「小羽，對不起。」
堂羽把頭轉回去不看父親。堂志游又道：「我真是......枉為人師......小羽，肚子餓不可以不出聲的，下次一餓就要出聲，不要等，不然......我就讓小寶寶也餓肚子，讓他一直哭，會很吵的啊。」
「嗯！」堂羽皺臉，決定一定聽話，小寶寶的哭聲很恐怖。
「小羽，回到家不要告訴媽媽我帶你來過這兒啊，你知道媽媽很兇的......」堂志游可憐的說，想起曾被小娸罵過，若這次被發現，鐵定吃不完兜著走。
「嗯！」他點點頭。
＊ ＊ ＊ ＊ ＊
「簽名！」一打開家的大門，莫雨娸劈頭就說。
「啊？」堂志游楞住。
「小羽！」看到他懷中的堂羽，莫雨娸立刻從他懷中抱過，寶貝的以臉頰磨蹭堂羽粉嫩的小臉。「可憐！有沒有被誘拐犯嚇到了？」
「誘拐犯？」哪來？
「當然是你。」纖指指著堂志游。她拉他到茶几前，上頭有兩份證書，前方沙發坐著她一位律師朋友。「我簽了，你快簽。」
他一看，離婚證書？！天啊！怎麼她動作這麼快？！「不！小娸！我後悔了，妳放過我吧！」
「絕．不！」
Ｏｈ！Ｍｙ ｇｏｄ！「小娸，小羽！」他急到慌了。「我只是......不想冷落小羽，又總是任小羽餓肚子，小羽獨自一個看起來很可憐！因此......讓他在孤兒院至少不會受冷落......」
「好吧。」想來的確冷落小羽了，情有可原。莫雨娸跟律師朋友道歉，對方擦擦冷汗離開，慶幸這次是白行一趟。
「呼～」堂志游鬆了口氣，再來一次真是會折壽的。「中午快到了，我們去吃午餐吧，別讓小羽餓了。」他伸手想接過小羽。
莫雨娸一閃，看壞人似的，不讓他抱。「拐子佬想幹什麼？！」
「呀？！」
「你知不知什麼叫分工合作？我以後不會再理堂桂，交給你，我要照顧小羽，不許你抱他！」
「啥？！！」堂志游既驚訝又不可置信。「這怎可以？！小桂愛妳抱！啊～小羽！」他想抱啊！
「要抱到房去抱。」她不甩他。
「不要～感覺不同的，小羽喜歡爸爸抱對不對？」
「咯咯～」堂羽只是咯咯笑過不停。
「哇哇～～～！」房間內的堂桂哭了起來。
「小娸，小桂哭了！」
「關我啥事？」莫雨娸拿起放在沙發的手袋，打開大門。「小羽，媽媽帶你去吃美味的兒童套餐。」
「小娸......！」
這次之後，莫雨娸除了偶爾抱抱堂桂，真的只花心思照顧堂羽，成了一個疼養子比親兒還多的養母。
以上完
創作內容
堂家回憶錄
靈幻神話-人類的故事 (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