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痛痛痛痛!」
我揉著還在發疼的耳朵,還真是一點都不心曠神怡的起床體驗。
「喂,芽,妳也太過分了吧。」
被點名的芽坐在一旁,毫不在乎的看著電視。
「還不都是哥哥賴床。」
「就、就算這是事實也不能直接朝對方耳朵用力咬下去啊,耳朵上都有齒痕!」
「不然呢,渣渣。不就是你抱怨我在你耳邊大叫不好我才換一個,現在還在抱怨甚麼?」
「可以換溫柔一點的方式啊!」
「溫柔一點的話根本叫不醒人!」
眼看我們僵持不下,這時有因為擾亂早晨平靜而湊過來湊熱鬧的閒雜人等加入。
「一大早在吵甚麼?有那閒工夫不如跟我去跑市區馬拉松吧!」
「雪花,那不是閒閒沒事做的人會去做的事。」
「喔齁齁,年少輕狂的小少爺,有活力是好是可是要注意時間才行。」
「這個聲音……啊啊,好久不見。」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很快地便有位與他聲音相符,穿著一身西裝的白髮老人出現在眼前。雖然看上去已經上了年紀但依舊老當益壯,背脊仍然站的直挺。
一身的裝扮以及稱呼給人好像電視上常看到的管家這類的行頭,不過其實他已經算半退休狀態所以很少出現在店裡。
他拿出懷錶,對於我們在不對的時間點做不對的事給予溫柔的指責。
「早上六點半,這時間太大聲會吵到鄰居的。」
「對不起。下次會注意點的,老鐘。」
見我老實道歉,他滿意的點了個頭,然後想去替我們準備紅茶。
一個留神沒注意大家都坐了下來,這似乎是要深入探討這個問題的節奏。
「總覺得好像一大早就被扯入奇怪的發展……」
「哥哥別那麼說──那麼,第一屆『如何溫柔叫醒人研討會』現在正是開始啦!」
「果然變成麻煩的發展啦!」
「我是今天的主持人──雪花。」
「完全沒Re過還能接得那麼順啊……」
果然發展成奇怪的發展──我皮笑肉不笑的在心裡說著。
第一個做出發言的是端紅茶過來的老鐘。
「現在手機不是也有鬧鐘功能,少爺用那個如何?」
「問題是我的手機被琦雅帶去旅行了……」
「那就沒辦法了,結案。」
「也太快放棄了吧!」
芽似乎不是很喜歡這個提案,冷冷地就要立刻畫下句點。
查覺到她的心情變化,並沒有人提出「不然再買一支手機」的蠢提案,把話題拉回最原本的事情上頭。
「仔細一想負責叫少爺起床一直是二小姐的工作,那麼是不是能改變叫法?」
芽像是情緒還未消退的表示不滿。
「喂喂,要不是姊姊我才懶得理這個渣渣呢,憑甚麼本小姐要為了他改變自己?」
「二小姐您就別固執了,用正常點的叫法不就好了?」
「像是?」
雪花立刻就舉起手來興高采烈的發言。
「當然像王子用Kiss叫醒公主的樣子囉!這很符合青春啊。」
「白癡啊!說這話難道不怕──咦?姊姊呢?」
我們兩人害怕的扭過頭去,既沒見到春奈的冰冷的眼神或是飛過來的菜刀,在鬆了口氣之餘又感到不對勁。
「是不是……沒有聽到?」
「……可能吧。」
這個推測我們不敢妄加確認,萬一不小心刺激到她可就慘了,只能在還沒發生事情前要雪花不能再犯。
雪花笑笑的點頭應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再反省──這態度非常反常,讓我覺得不對勁的皺起眉頭。
但不等我推理出真相,雪花就打斷我的思緒。
「既然肢體接觸不行的話,就是這招吧,把冰箱裡的冰棒全拿出來然後一根一根塞進你的嘴裡,直到你醒來。」
「不知道該說你浪費還是該先吐槽這根本是酷刑!」
「如果覺得拿冰棒太浪費拿冰塊也可以。」
「差不多意思吧……」
「再不然直接把秋麟關進冰箱好了,既不浪費又能達到效果!」
「最好!這根本會一叫不醒吧!這樣倒不如直接叫我睡冰箱裡頭就好,何必那麼麻煩?」
雪花因為被接連否決感到有些心灰意冷,拿了根雪糕當作攪拌棒在自己的那邊紅茶攪了兩下,紅茶頓時帶有奶茶的顏色。
「不要用這招偷渡自己偷吃雪糕的事實。」
「人的一生可不會因為我偷吃雪糕就有所改變的!」
「不,會影響吧,那根雪糕是擺在店裡賣錢的……」
雪花一個微笑完美閃避。
「這不重要。老鐘,還有其它方法嗎?」
「這個……不然讓大小姐親自來叫您?她應該很樂意才對。」
「不行,那是芽的工作!」
像是要被搶走點心的小孩子,芽鼓起了臉頰。對此我已經不想評論了,她或許覺得做好這個工作能展現自己的價值吧。
「哦齁齁,是我失禮了。如果必須由二小姐來做的話我倒是有一個方法。」
「果然薑是老的辣,快說快說!」
「其實很簡單,您甚麼也不用做。」
我們聽聞傻了幾秒,最後才在眼神交流下推派我來確認對方有沒有發燒。
「老鐘啊……你是不是睡太久腦袋有點當機?」
「少爺您這話可不對,我老雖老仍然老當益壯──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每天被二小姐咬少爺的身體已經默默記得,已經成為一種習慣,所以明天開始什麼都不做應該就會反射性的自動起床。」
「這個我喜歡。」
因為感覺很輕鬆所以芽立刻拍板定案,但我仍然不從。
「這只是推論吧!照你們這種說法你們都知道說甚麼話會有飛刀飛來還不是說的很高興?」
「「「那種小事,我們先放在一邊。」」」
三人很有默契地做出把一個無形的箱子放置在一旁的動作。
「這是小事?若推論錯誤我沒有起床怎麼辦?」
「我會跟姊姊說你又睡回籠覺放心吧。」
「是誰放心啊?」
「反正少爺您好像也沒有非得早起的事情,睡到自然醒應該也不是不行。」
「不要以為我沒聽出來你在暗指我沒事情做……我還是有很多事要做的,像是要開店之類的,可是很忙的……」
三人面面相覷,就連說出這話的我都有些心虛。因為大部分店裡的事情都是交由春奈去打理,我其實真的算是無事可做的閒人。
於是乎,就這麼拍板定案。
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主持人,雪花大聲地宣布還有第二階段。
「好,現在就來實際演練一次吧。」
「我才剛起床可睡不著。」
「我不是說這個,請各位跟我一起快跑過去吧!」
「給我用走的。」
一行人在雪花的要求下走到了客廳,在移動的過程中因為距離很近而沒有多加交談,也因此我有了新的想法。
「這麼說來家裡最早起床的人應該不是芽而是春奈吧,這個問題應該要問她才對吧?」
「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去問她哦!」
「如果我聽不出來妳語氣中輕快的部分,就枉費我認識妳那麼久了……說,到底有什麼陰謀?」
雪花回眸嘿嘿笑著,顯然陰謀已經佈下有段時間了。
芽疑惑的推開我與雪花往後者的身後看去,然後驚訝地叫了一聲。
「真難得,姊姊竟然睡著了。」
說的沒錯,這是幅鮮少見到的景象,在我印象裡一直以來都很忙碌的春奈現在正躺在沙發上祥和的參加著夢裡的茶會,身上有人貼心地蓋了條毯子避免著涼。
我瞪了眼雪花,看來她是知道春奈睡著了才敢作死。
雪花揮著手要我別介意,伸出手比出「請」的動作。
「就剛剛討論出來的內容來叫醒大姊吧。」
「我們剛剛有討論什麼嗎?」
我的問題只見他們三人各自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少爺,就是童話故事會出現的名場面啊。」
知道他們意有所指,我頓時感到有些無力,知道沒用還是提出反駁。
「你們確定真的沒有套好嗎?」
「哥哥妳想太多了,芽怎麼可能跟姊姊套好呢?雖然她有跟我抱怨交往那麼久連手都沒牽過。」
「這句話已經自爆了吧!我是指你們三個!」
芽乾笑一聲,眼神瞬間變的陰沉銳利。
「少囉嗦,渣渣,叫你親就親,廢話那麼多小心我把你閹了。」
「是,對不起我錯了!……呃,你是不是跟春奈越來越像了?」
「因為是姊妹──好了別廢話給我親!」
「從沒聽過解除公主詛咒的王子是被硬逼著親的啊。」
「當然是逼的,不然像哥哥你這樣的渣渣隨便去親睡在路上的女生試試看,包準你會被抓去警局,肯定是公主逼的。」
「誰會做啊!還有不要亂改童話,童年都毀啦!」
「所以你要不要做?」
「當然不要!做了不就有被你們取笑的把柄?」
「到底是姊姊的幸福重要還是你會被嘲笑重要?」
這個二選一讓我頓時說不了話,因為不管哪一個我都無法果斷的選下。
我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轉過頭一看,發現是拿著懷錶的老鐘。除了是要化解現在沒有台階下的情況,更是要提醒我時間。
「差不多該到早餐時間了……」
恍惚的喃喃說了一句,沒有太多想法到了芽那邊可能誤會了甚麼,她對我露出「真拿你沒辦法」的鄙視臉。
「算了,就讓芽叫姊姊起床吧,反正也是我的工作。」
我因為逃過一劫而鬆了口氣,但立刻為對方會怎麼叫春奈這事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春奈雖然平常待人很好但萬一不小心踩雷了可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
只見芽輕柔的抬起手,輕輕地搖了搖春奈纖弱的肩膀。
「姊姊,起床囉。」
「妳明明就能溫柔叫人起床嘛!」
由此可知,這個莫名其妙的大會不過是他們閒來沒事要我陪他們打發時間罷了。
順帶一提,隔天我仍然被咬耳朵痛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