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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徒勞爭鬥語一丘》-13 貨架詩的主人

作者:春楓│2019-01-05 11:52:53│巴幣:0│人氣:49

正文字數:4114字。


  甦醒時,我的雙眼有些畏光,眼前的事物晃動得厲害,好不舒服……我想嘔吐……
 
  閉合眼簾,腦部出現抽痛,但我真的拿到鑰匙了嗎?如夢似幻的期許,若為泡影……我是不是應該再前去挑戰?
 
  剛才惚恍的不是藍天,我也不在行走……或許是在室內?
 
  突然間,一陣巨烈的震動讓我吃痛,來自臂膀、腰部以及……脖子?
 
  「少爺……」我記得這個聲音,「別裝睡……醒來好嗎?」嘓嘓噥噥的低吶,讓我好生為難。
 
  「媛媛……我們在哪?」
 
  「在鹽道上,少爺不是還有要找的人嗎……?」
 
  對,易廷、游敏……尤其易廷的處境,老馬鞋說非常險惡……
 
  「媛媛,我的脖子有受傷嗎?」頭部仍有些暈眩,我遲遲不敢睜眼。
 
  對方沒有答覆,該不會在生氣吧?還是我真受到難以啟齒的傷勢?
 
  「媛媛……妳沒受傷吧?」這種時候,反倒連接受對方否定的勇氣都有了,真不可思議。
 
  「少爺……」她的嗓子很輕、很柔,隱約透著一絲悲愴,「少爺的脖子……
 
  倉皇目睹,媛媛的臉徐緩抬昇,最後瀏海披垂、與我對視,她笑得很小心,也有點壞心。
 
  「少爺的脖子,才剛被奴婢齧咬一口哦~」
 
  妳是吸血鬼嗎!就算穿著配色相近,也用不著學殭屍蹦蹦跳吧!
 
  當然,媛媛只是開開玩笑,我留意自己因姿勢不良,在對方膝上有些落枕,急忙端回正坐,時而搖晃的篷車空蕩蕩的只有坐在同側的媛媛。
 
  「少爺,你的詩……作好了嗎?」
 
  放下按摩頸部的手,食指朝她比了「1」。
 
  媛媛將我伸出的手指捏回拳頭,像戴帽子那樣以掌面貼覆,這回,她的手心比我暖和,悄聲細語向我說明……
 
  原來,當我推開媛媛的時候讓她誤觸機關,踩空的她登時昏迷不醒,太后發現閣樓的動靜,便派了嬤嬤刺探,而當知曉我身陷難關後,太后抱持……什麼、選婿?總之是在觀察我,另外,太后變成鬥雞眼、丟簪子的用意是想測試我的反應,似乎對我沒捨命去撿不高興?
 
  而行進路線確實是「山」沒錯,只是應該以我的角度來回穿梭,多踏少踩都會觸發鑰匙周圍的連鎖反應,所以多半是哪裡疏漏了?此外,「劍書山峨眉角」中的「峨眉」二字其實需要合在一起,代指兩峰等高的山巒,這也便是當我走完第一劃時,鑰匙會出現在我右手邊的原因。
 
  我問起媛媛,最後閣樓是否火光四起、第二把匕首是怎麼消失的?媛媛一一否定,卻說是我失血過多產生的幻覺……那我最後真的拿到鑰匙了嗎?
 
  不言而喻的靦腆,我見她打開盒子──
 
  小木盒內是一封信,與一塊三角狀的金屬片,媛媛看來讀過信了,但貌似覺得可以分享?
 
  「少爺,我知道義父和太后娘娘爭執的原因了!」
 
  她的臉龐有些疲倦,未上眉梢的喜色亦帶牽強,雖說我對他倆的事沒興趣,但仍耐著性子。

  「其實奴婢不是杜管事的養女,而是……」她要借我耳朵後,才肯說出實情,「太后娘娘和杜管事私通……」愀然顫聲,噙淚先潸。
 
  我明白了!我明白的……重點根本不在於媛媛從何分娩,而是歲月流淌,童年遭逢的丕變逐漸水落石出,然而,為了這種顏面、規範,壓迫一個幼小無助的孩子……難道就不可恥嗎?
 
  猶如覺察不住顫慄的憤慨,媛媛仍以略帶悶熱的掌心包覆我被捏起的拳頭,儘管濡眶漣漣,卻始終堅定,抽離這份耳語,我發現她慢慢破涕為笑、困擾似地單手拭淚,我小心翼翼從旁協助,卻被對方反握制止。
 
  「真是的……明明昨天已經哭過了……」抽搭幾回,媛媛含羞帶怯的說:「少爺應該沒見過,這麼愛哭的長輩吧?」開始泛腫的眼睛,卻是盻瞪著我。
 
  如果這事發生在我身上,恐怕也難鎮定自若,何況寥寥數日,屢生驟變……
 
  「媛媛,先前我答應揹妳,不是說好睜隻眼、閉隻眼嗎?」見她猶疑了會,總歸頷首,「那我要開始唸囉~作的不好也不能隨意打斷唷!」
 
  似乎不太服氣……不過,偶爾遷就一下吧!
 
  深呼吸後,我將牢牢銘記這個表情──
 
  「姝媛玉潤淺琵琶,
     眉心幾縷密絲蓊。
     端顏振聲偶棒讀,
     樂色猶勝藍海青。
 
  「有幸得見,」我浮誇的假裝摘帽,「笑起來這麼靦腆的長輩,您還是頭一位。」
 
  「少爺,」她鼓起腮幫子,「你該不會對每個詩唸得不好,恰好又著青衫的女孩子都這麼說吧?」
 
  怎麼會,雖然很想回答符合這些條件的只有妳一個,但這顯然變相承認「詩唸得不好」,為了規避這個環節,我決定正面迎擊!
 
  「或許吧?但我不見得會對每個詩唸不好或著青衫的女孩子唸這首詩,」嚥下唾沫,「因為,有天妳會換件衫,詩也會唸得越來越好。」語罷,我和媛媛要了紙筆、著手書寫。
 
  「少爺……你的字好醜唷~東倒西歪的。」
 
  「那是因為車上搖搖晃晃,」媛媛不由分說地奪走紙筆,將寫好的部分謄錄一遍,完全不給我臺階下!
 
  嬉鬧之餘,猛然想起一件事。
 
  「媛媛,有關儲藏物的事,已經轉告給史東先生了嗎?」話才說完,媛媛的神色浮現焦慮。
 
  她搖頭說道:「爹爹他……前去追回寶藏了,少爺暈倒之後,奴婢也才從嬤嬤那裡得知。」
 
  反問的衝動被她揚手阻止,顰蹙的眉眼彷彿回到當初淚水沾襟的前奏,不過這次,她戒慎地將所知一切完整說明:
 
  「先帝陛下仍在世時,曾託付一部機器給爹爹,據說那是一部能夠重溫過去的器具,回溯過去的同時,其實倍受限制,可能喪失有關自身的記憶,也許無法跨越回溯結束後的時空……
 
  「回溯的同時,穿梭者雖不會直接取代過去的自己,卻也不能直接干涉自己過去的行為。
 
  「但或許能透過間接手段回避,既已知曉、卻不希望發生的事吧?這也是太后娘娘先前,好幾次……引狼入室的原因……
 
  我將媛媛靠向胸前,「太后現在仍這麼盤算嗎?」
 
  面對我的質問,媛媛戳了戳纏繞側腹的繃帶,刺癢癢的。
 
  她再度搖頭,看來鬆了口氣,但當我問道:太后的態度怎麼突然轉變?卻是把臉埋深了些,有些扭捏。
 
  再探出頭,神情無比認真,「少爺,你還跑得起來嗎?」
 
  揭開帘布,篷車已不再行駛,夜色甚暗,媛媛和我卻是面對金太郎店的貨架大陣!
 
  據媛媛表示:史東先生翻箱倒櫃後,並未尋獲失竊的「時光機」,故而循著線索抓人去了。
 
  但此際,更重要的是確認金太郎安危,所幸貨架排列的方式沒有變動,才卸下防備,冷不丁聽見金太郎的哀號!
 
  傷痛拖累的關係,被媛媛牽著手,休業期間店內躬行節儉,幾乎摸黑一片,我們搜索結帳櫃台,發現抽屜是開的,且裏頭空空如也,桌面濕黏黏的,看來有人曾打翻燈油,即便路線分岔,亦無推遲我們的行進,隨意擇路間,不時會聽見貨品摔落的雜音……
 
  「金太郎!」我開始呼喚,意想不到的是,迷宮某處傳來「唔、唔!」的呻吟,就有如對方被人捆綁手腳、塞住口腔一樣。
 
  當我為此捏出一把冷汗,我和媛媛幾乎同一時間發現了光源!
 
  那道光源移動緩慢,但確實像在巡視每列貨架,我和媛媛打個暗號、躡手躡腳地想方設法繞到它背後。
 
  我們走完一條比較短的通道,發現似乎可以直接從分岔出的即期品區,搶先一步抵達光源規律行進時必當穿過的路線,藉此奪得先機、暗中埋伏……
 
  才剛走到一半,對面光源又傳來推擠貨架物的雜音,忽地──我聽見「碰!」的重物跌落,事後察明原來是一躉兒米糧,砸到腳的瞬間害我險些不住出聲,好在牙齒咬上舌頭才免於穿幫。
 
  明明應該這樣才對……那道光源卻停了下來!「唔、唔!」的呻吟變得好近!不會是發現我們了吧?媛媛提議不管三七二十一,繞過這排貨架後,展開突襲,我也覺得與其讓對方有機會事先作好防範、呼朋引伴,倒不如賭上一回。
 
  隨著奔跑,腹部的傷開始發燙,好似又要出血了,但我沒有停下,也不曾考慮,媛媛和我總算繞過這排,來到光源正後方,再度衝刺,我幾乎毫無減速地撲倒對方!手提油燈飛向前,而我透過餘光發現壓制在地的是……金太郎!?
 
  見狀後,我趕忙起身,想扶對方一把
 
  ──「噢!痛、痛、痛……」糟糕!我竟然伸出受傷那隻手?拾起提燈的媛媛傷腦筋似地壞笑,金太郎則一副搞不清楚狀況疑惑是否道謝?
 
  「任哥哥,你沒事吧?」
 
  「媛媛,我不是叫肩控帶妳回家了嗎?妳也答應過我,等這陣子風波結束、我寫信報安,那時候再來找我,不是嗎?」金太郎即便憤慨不已,卻又不忍苛責。
 
  發現他即將轉向矛頭,於是急忙反問:「金太郎,半夜三更的你在做什麼?」
 
  「當然是抓賊呀!要不是我醒著,難不成等你們……
 
  我留意事實並非如此!金太郎手中捏著一大把綠色貼條,也就是黑衣秘客遺留的認證標籤,油燈映照下,金太郎的身影猶如握著滿手軟趴趴薯條,模樣無比滑稽。
 
  「金太郎……」我不懷好意瞅他一眼,「你該不會在找詩吧?」而我手中,已多了三張西瓜紋貼紙。
 
  「此外,我和媛媛需要你協助指引通往二樓的捷徑,這先給你。」
 
  金太郎老實的迅速收走,想寶貝藏好的同時,又向媛媛拿了提燈,見他照呀照的,正想出言叮囑,反聽他顧自吟詠起來,他的腳程有如飛箭,陷入痴狂極喜的就連身輕體健的媛媛也差點跟丟,而在避免落單的窘迫下,我聽見──
 
  「近山覆難登,遠塔可隱名。
      移形自故人,意恐捨且臨。
      獨戶有金枝,融水一攤情。
      風塵恨荏苒?莫忘初始衷。」
 
  金太郎唸了一遍又一遍,就連對此自有心得的媛媛也不發一語,看來幾乎千篇一律的朗誦方式,在意圖境地上維持了相當程度的質量。
 
  隨著金太郎的狂熱告一段落,我們總算來到連接二樓的X型樓梯,如果史東先生來過,而金太郎的心上人又是……
 
  「金太郎,」為了確保得到回應,我扯著喉嚨喊道:「你的心上人,是不是那些黑衣仕紳的一員、體態豐滿,還有頭……烏黑捲髮?」說完,我嚥下口水。
 
  「不愧是淫賊!約好不橫刀奪愛囉~」他竟笑得樂不可支。
 
  我真後悔,感覺光是和金太郎達成這種協議,都很丟臉,媛媛似乎也覺得匪夷所思,不時用目光挖苦我。
 
  這下不妙,金太郎的心上人若確實是游敏,而史東先生為了取回失竊機器,勢必會尋線追緝……也就是說──雙方恐將磨擦芥蒂!
 
  「任哥哥……等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們來比:這首詩誰詠的好聽,屆時少爺作裁判,」媛媛複雜的笑看著我,「少爺,仲裁的時候不可偏袒唷!」
 
  「任哥哥,珍重。」媛媛儀禮慎重的與金太郎告別,而我則是靜靜地等待他「好哥哥」的風範。
 
  「媛妹妹,我覺得這場比試並不公允,畢竟這首詩,我現在都能倒背如流了,不如這樣吧?妳和肩控一起較勁,而作哥哥的我來仲裁,好嗎?」
 
  俯仰間,媛媛朝他扮張鬼臉,旋即又把那首詩默唸一回,「不要,就照原本的那樣,少爺來作仲裁!」
 
  原以為她是針對金太郎,忽然卻含情脈脈,意在弦外地宣告:「要是少爺,魔音穿腦可就糟了。」
 
  要是沒會意過來,多半演變成某種職業傷害的笑話吧?
 
  奔跨二樓時,我想起初見的震撼與風格迴異的絕響;次訪滿心沮喪、不知如何安慰媛媛;而這趟,媛媛牽拉我的笨拙,卻又為了游敏安危,忐忑不已……
 
  登上首階,果不其然,所有的儲藏箱盡是翻找痕跡,或許是宵小,我卻更加篤信是它的物主所為。
 
  零散四處的環伺下,我們立刻找到線索

  ──敞開的地道隔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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