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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魯路修人物誌-皇帝與不列顛帝國篇

作者:駝鳥│Code Geass 反叛的魯路修│2018-12-30 21:59:22│巴幣:6│人氣:295

一切都要從捲毛老爹開始

  捲毛皇帝的思想可說是魯路修內所有劇情的共同出發點,也是中樞和鍥子。他老人家說的很清楚:「一切都來自於力量!強者上台,弱者下臺,世界的本質就是競爭。」其實這句話,就政治邏輯的觀點來看,可說是一點也沒錯,從亞里斯多德到霍布斯再到尼采甚至是馬克思,這個基本假設從來沒有被真的撼動過。但不列巔尼亞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國家,其實在故事中描述的並不是很清楚,官僚體系的型態是怎麼樣的?對各地政府又是採取什麼樣的統治手段?這些都不太清楚,唯一較為清晰的是統治階層的決定方式: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照這樣來看,能進入統治圈的人物應該多為武人,但同樣的也有向阿修福德家這種大財閥。捲毛皇帝是個非常精明的人,知道如何在複雜的國際情勢下,維繫一個大帝國於不墜:對於擁有軍隊軍心者,他對其優渥封爵,製造同血脈高貴性上的向心力,分享戰爭利益使其成為同舟共濟的結合;對於有錢者,他採取懷柔的做法,迎娶他們家的女子,給予他們擴張所帶來的保證利益和特許;對於繼承人,他一反古代君主帝國立王儲乃天下第一要事的做法,故意不冊立繼承人,甚至還鼓勵他們彼此爲王位而內鬥,如此一來每位繼承人都自然會尋找有力的貴族做自己的靠山,各大勢力忙著彼此角力,自然就不可能有空挑戰捲毛老爹的統治正當性了。

  很明顯的,要鞏固這樣這樣一個結構脆弱的帝國別無他法,唯有不斷的擴張一圖。爲什麼呢?回到極權獨裁理論的起點,無疑的就是柏拉圖的哲學家皇帝思想,可是他在描繪理想國之時,雖然早有洞見政治市場必然呈現一個知識份子、軍人、有錢人三足鼎立的結構,卻沒有考慮過就算一個國家由金階級(哲學家)統治是最好的,但要如何阻止銀(軍人)和銅(商人)想進入政治市場鞏固自己權力的慾望呢?或著該說,「野心」本來就是商人或軍人想飛黃騰達的必要人格,那麼一旦這些人實力充分後,必然會取哲學家而代之,從而演變成僭主。世界上沒有人會真正完全滿足於現有的職位,而總是想不斷的晉升,最後終將導致政治上的彼得定律(任何人都會升遷到他完全不適任的位置為止)。

  爲什麼會這樣呢?追根究底,一切政治運作都建立在一個原則上:衝突。所有的政治活動,乃是由各種大大小小不同的衝突所構成的,沒有不經過任何形式的衝突活動就存在的政府,只有衝突過後才能使每個人暫時安於其位,否則將一團混亂。

  而不列巅尼亞似乎就不是一個具有正常衝突,也就是正常進入政治市場的管道(議會選舉或科舉制度)的國家,想進入決策權力核心似乎最好的方法就是從軍,就像是朱雀想的那樣,特定的技術性官僚(如布丁伯爵)似乎不具有真正的決策權力;在民主國家環伺之下,國家元首的產生更是沒有一套大家都能服膺的遊戲規則:不過就是有力量的人打倒其他人就掌握國家。因此資源的分配模式並不明確,言論與自由更是毫無保障,這對於中產階級的擴張將造成一定程度的困難性。

  如此一來,內部衝突的狀況是混沌不明的,不只是貴族間彼此想吞噬彼此,民眾(特別是所謂的「小布爾喬亞階級」)和軍人間一定也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緊張關係。除非不列顛是個上層地主階級極強大的農業國家(不過看樣子應該不太可能),否則只要威權體制不足以穩定經濟利益的交換,貴族擷取資源過頭,中產階級革命就隨時可能爆發,而這種混亂是無法消解的,所以魯路修才會決定一定要打倒這種危樓式的國家建構方式,尋求一個正常的型態;因為捲毛皇帝只為了個人利益(或是跟神根島的利益有關?),只求短時間個人絕對的權力鞏固,就算國家最後演變成連年內戰,民眾水深火熱,他也不會在乎的。

  但短期的解決方法是有的,為了避免內部衝突的不穩性,一個方法就是把衝突向外排出,以外部衝突來消解內部衝突;也就是利用不斷的侵略他國,不斷的發動戰爭,國民本來具有的內部衝突本質就會變成一致對外的情況,在佔領他國瓜分利益的情況下達到衝突的紓解,國家變的越強大、越去剝削其他小國,中產階級對於「自行立法」的需求就越低。只要還在不斷欺負週邊弱小國家中,這個帝國的統治型態就能維持一定時間的不墜。

  但是在社會學家史賓賽的觀點裡,這種集政治經濟軍事宗教多者大權合一,以掠奪為生的體制,其實相對來說是很落後的。(如果說只靠掠奪他國就可以當國際霸主,美國早就明目張膽的這樣幹了不是嗎?)史賓賽的看法是,以侵略他國為常態的國家,必然權力是集中收縮的,因為一旦帝王沒有絕對權力,就無法支持他長時間的大動員,募集各種物資和士兵來攻打別國(試想一台Kightmare要花多少錢啊?更別說為了這台機械所花費的後援物資開銷了。)。另外,在戰爭期間一旦有質疑自己的聲音出現,如果沒有立即排除的話,將會十分棘手。因此捲毛皇帝必然會把自己塑造成同時是經濟、宗教、甚至是文化的領袖。


  
  但是一但政治把其他權力都收歸己有時,整個社會就相對僵化了,因為這個社會缺乏「分化性」,也就是社會分工的情況不顯著;當一個社會要進步時,必然是由更細的分工所推動的,而分工趨於細微也就代表不可能由一個人管理所有事情,權力必然需要下放。更重要的是,要協調這樣一個後工業時代複雜的社會機制,不靠多元的多頭馬車統治(史賓賽認為就是自由民主),而仍然使用一人霸權思想來管理,根本是不可能行的通的。並不是說獨裁體制沒有存續的可能,而是皇帝不能貪圖一切,治權必須有某種程度的讓渡給知識分子。

  這不是不列顛王室想不想做的問題,而是在現代社會中,沒有可以一直打仗還能生存下去的國家,更不能一直打這種目標是把別國人變成奴隸的戰爭,這類型的戰爭對現代社會用處不大。同樣的問題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也看到了,他最著名的主張就是只要社會分配越由市場決定,國家的權力必然越小。國內的中產階級一開始或許覺得分贓體系也不錯,但到最後這種永無止盡的戰爭仍然會遭到質疑,因為長時間的戰爭只會伴隨兩種事物:燒錢和管制,對於中產階級來說,這兩件事情無疑是最不能忍受的。

  一個軍事政權能取得中產階級的支持,一般而言靠的只有一件事情,也就是中產階級相信這個政權能幫她們維護既得利益,具體來說的話,就是這些軍人能幫他們壓抑工人和農人的勢力,防止無產階級革命的發生。對於資本階級來說,軍人汲取資源只是小痛,可是如果工農起來鬧就很糟糕了。可是一旦這個軍人政府無限膨脹,最後變成要以侵略他國來維繫政權存續的話,事情就變得很麻煩,因為中產階級討厭戰時經濟管制,討厭政府無所不要無所不圖,更討厭他們賴以維生的市場被戰爭打得破破爛爛的;他們要的是賺取外匯,而不是直接燒自己的錢來搶外國人的錢。所以威權政府當然有可能被中產階級擁戴,但先決條件就是,這個威權體制是拿來對付自己人(農工階級)而非外國人(戰爭)的:想要威權,就別打仗;想要打仗,就換回民主體制(像是美國那樣的戰爭模式)。也就是說,只要是個有錢進步的中產階級國家,戰爭和獨裁兩件事就是彼此矛盾的。

  不過,反逆中仍有一點是比較模糊的,在一個右傾保守的集權社會中,除了商人和軍人之外,還有一股重要的力量就是教會代表的傳統權威勢力。反逆的世界裡並不是沒有宗教的,我們可以看到CC的魔女形象,回憶畫面中的教堂,神根島等等。要衡量一個社會的穩定度時,除了以物質社會往後物質社會方向構成的橫軸,強調中產階級與軍人的競合關係以外;更重要的是以傳統權威/宗教勢力往世俗主義方向構成的縱軸。但是在反逆中這個縱軸並不清晰:基督教存在於這個世界中嗎?捲毛老爹有運用君權神授的概念來駕馭他的騎士嗎?皇帝是如何跟傳統權威調和的,這個社會世俗化的程度又是如何?不過如果基督教傳統存在的話,那麼皇帝那席「人是絕對不平等的」這種赤裸裸的發言,顯然是和基督教會至少要做表面功夫的傳統相左。當然我們知道,一個社會越是往後物質主義和世俗主義的方向偏移,要維持絕對專制就更困難了。


  再來就先談談不列巔尼亞的基本國策:種族隔離政策吧,其實會有此政策我想大家都不會意外。但說到真正目的,道理也非常簡單:為了遏阻民族主義的情緒。各位沒有看錯,真的就這麼簡單而已;你一定會想說,明明恐怖份子就是因為歧視政策才要揭竿而起的,不就是因為不列顛不公不義黑色騎士團才得以存在的嗎?首先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是,確實本故事是因為不列顛帝國的邪惡,才得以發展的,可是假設不列顛沒有實施種族隔離政策,至少表面上做大好人,誠懇關懷重視人權的對待被他們征服的國家,難道這些被征服的人民就會開開心心的接受不列顛人的統治嗎?(例子:駐紮在伊拉克的美軍)

  如果日本人和不列巔尼亞人是同等地位的話,問題就來了,因為政治文化的不相容和民族情緒做梗,日本人也肯定不會接受不列巔的和平統治的,如果不用歧視政策來找到一個統治的正當性,也不迫害思想,那結果就是日本人會要求自治,最後開始壓迫住在日本的不列巔人,演變成「擁有政治和道德正確的多數暴力」,嚴重的隱性制度危機卻沒有正當性和任何化解的管道,類似我們二二八事件的狀況就會重演。在雙方不可能建立對等的談話平台和機制的情況下,少數即便不使用像歧視政策如此極端而惡質的手段,也一定要採取某些特定的制衡方法,否則多數必然會排擠少數,尤其是在少數還是外來者的情況下,這是政治史上不變的真理。因此把兩方隔離的「一國兩制」,是最安穩的統治方式。

  人數只有對方萬分之一,文化差異又極大的異族,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治理好當地人,並且掠奪他們的資源呢?現實主義政治學之父馬基維利為征服者們指引了一條明路:殖民。不列巔必然需要引進更多的本國人前來居住,以他們的金錢和技術協助這個國家重建,而要引進不列顛人,就必須給他們來的動機,而最簡易的動機就是有不平等的利益可圖;那麼,如果不是因為「日本人比不列巔人低等」的信念已經灌輸在租界人的心裡,他們怎麼有辦法心安理得的支配十一區人?又怎麼好意思強奪侵占大多數的資源,快快樂樂的生活在別人的土地上呢?這些人也只是一般的老百姓,非常容易害怕,也非常容易懷疑自己統治異族的正當性,如果包圍他們的這些日本人地位甚至是人種本身的優劣程度,(讓租界人覺得)與租界人一致,誰會敢待在這個情勢尚未穩定的多事之地?

  試想如果你今天養了一條精壯的大狼狗,可是突然卻有人告訴你「狗與人的地位和理性其實是一樣的」,這樣你還會敢繼續養那隻狗嗎?對於不列巔移民來說十一區人就像是這條大狼狗:對他們而言十一區人是沒有理性的野獸,可是力量和能力卻在他們之上。所以不管是對統治者還是被治者而言,歧視政策都是必要之惡,這一點也是那些京都高層的奸商可以理解的,非關道德與否。

  既然這是一部動畫故事,對於場景的描述自然是片面性的,因此我們在故事中只看到新宿平民區和租界的巨大對比,讓人覺得是否不列巔人有把日本人逼迫致死的企圖?其實這應該是不太可能的,畢竟捲毛想要的是十一區的櫻礦和其防衛中華聯邦的戰略地位,而不是想要懲罰日本人啊?所以他必定希望十一區能儘速重建回合理的樣貌,為達成此目標不可能只靠不列巔人,一定需要十一區人的通力合作才行,所以捲毛或修奈澤魯可能明知道京都六家是把兩面刃,仍願意對他們盡最大的寬容;既然連京都六家都能原諒了,又怎麼可能不原諒一般小老百姓呢?


  所以我們可以大膽推斷,十一區的治理方針應該是這樣的:實體面上厚待日本人,給他們最大限度的工作機會和合理的法律保障;但為了統治便利性,精神面上則不能寬待,用嚴格的隔離政策讓不列巔人瞧不起十一區人,給他們吃抑制素用毒癮來強化他們的奴性,這是非常合理的恩威並施之應用。魯路修提到過的「日本人雖然討厭不列巔人,可是也不喜歡恐怖份子。」的原因應該就在此,因為即使是精神面上被奴役,但實體面上他們仍能在合理的統治下安居樂業。

  那麼就有人問新宿的殘破又是怎麼一回事了?其實道理很簡單,新宿是東京防衛廳前最重要的一個要害,所以當不列巔侵略的時候,這個地方鐵定是被打的最慘的:所以關鍵在於,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是被「不列巔人遺棄」亦或是「只是還沒重建完成而已」?何況因為劇情一直圍繞著東京租界附近打轉,而這附近本來就是原本的主要戰場,如果帶到日本其他地方的景象,可能是蠻平和安穩的也說不定。

  回到最初始的劇情,大家可能忘了,新宿大屠殺根本只是一場意外而已!是克洛維斯狗急跳牆下的舉動。他明明早知道恐怖份子的大本營在新宿,卻遲遲沒有行動,足見他原先也沒有想要毀掉這個地方,更沒有打算徹底討平恐怖份子。可是華蓮幹走CC的舉動,卻逼得他腦沖血,想說不顧一切先全部滅口再說,至於CC到底有什麼如此可怕的政治力量把克洛維斯逼成這樣?只有到第二部才知道了。

     話雖如此,一個君主國家想要長期統治一個共和國,仍然是相當困難的,因為那裏的人民已經充分享受過共和主義下的自由生活,君主無論再怎麼防範,人民都不可能輕易遺忘過去的舊制度,只要逮到機會人民就會再次打著自由的旗幟起義。為此馬基維利又提出了幾個辦法:親自駐紮、建立一個對你長期友好的,擁有部分舊制度的少數政府。於是不列顛的日本總督應該都會由皇族出任,並且延攬京都六家來組成少數政府。但這兩個辦法馬基維利認為都無法真正的對抗一個已經完備的共和國,而只能採取最終的手段:驅散公民,把日本較具反抗性的成年男性公民想辦法分批半推半就,讓他們改居住到別的慣於接受專制統治的地方去。雖然不列顛幅員廣大,不過要這麼做恐怕還是難以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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