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仲黎知道來者是誰。
來者不善。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不會是朋友,當然更不可能是女朋友。
一身輕薄的黑絲洋裝,隱約能從衣料窺視到裡頭白嫩紅潤的肌膚;兩腳被略有些透明的白色長襪包裹,露出微微被勒紅而變成淡粉的大腿,搭上小巧可愛的臉蛋,完全就像是從漫畫裡走出的可愛女孩。
金星芮彼,首屈一指的幻化師,「星系」裡排名第二的強悍女人,呃,還是女孩?
黑髮的少年在心裡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海王星沒有說錯,他的行蹤一直在某些人的掌握之中──當然,這些人是敵非友,因為莫仲黎在這社會上沒有朋友。
嗚嗚。難道邊緣人就是天生該被欺負嗎?他明明只是帥了點,就那麼一點而已!
好吧,或許不只一點。莫仲黎仔細回想起自己迷人俊秀的五官和瀟灑倜儻的風采,在心裡默默感到黯然神傷。
帥到沒朋友。真的就是帥到沒朋友。
「……芮彼突然覺得你好噁心。」
莫仲黎:「????」
聽見金星芮彼拿著大剪刀對自己做出的評價,莫仲黎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詆毀。
他只是用雙手擁抱自己來表達孤單又無敵的悵然,多麼具有藝術價值的一幅場景竟然被評價成「噁心」?蒼天無眼!
「什麼叫好噁心,話說回來,妳還沒讓我看妳的兔尾巴。」
「芮彼的尾巴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只有未來的丈夫才可以看我的尾巴。」芮彼潔白的兔耳一動一動,她將大剪刀擺在胸前,做出戒備的姿勢。
「好吧。」莫仲黎是一個乾脆的男人,他點了點頭,然後指著自己向芮彼問道,「我很帥對不對?」
「……?」芮彼歪著頭,清麗的小臉雖然寫滿疑惑,不過還是認真的想了想後說道,「不算難看。」
「那嫁給我吧,我會給妳幸福的。」莫仲黎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理所當然地說道。
芮彼:「????」
「怎麼了?為什麼要退後?等等,妳那個表情好奇怪,我好像在哪裡看過……啊,那是高中女生看見噁心大叔時會露出的鄙夷神色!妳什麼意思?妳是不是想和我打架?啊?」
莫仲黎被激怒了。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芮彼沒有要和你打架,芮彼很愛乾淨。」兔耳女孩抱著大剪刀搖搖頭。然後又退了一步。
「很愛乾淨?」
「芮彼怕打你,剪刀會髒。」
「……」莫仲黎的眉角開始微微抽搐。
「你,你不要生氣,芮彼很愛惜剪刀的!所以才不想和你打架。」兔耳女孩似乎誤會了莫仲黎的表情,連忙解釋道,「西莉亞姊姊有和芮彼說過,遇上像你這樣的人不用戀戰,要趕快逃跑。」
「喔?」
「姊姊說,像你這種人叫做噁男,碰到會得傳染病的,芮彼的身體不好,不能生病。」
「……」
莫仲黎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能生氣。不能和一個心智年齡大概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生氣。做為一個有風度有偶像氣質的十八歲高中生,就算被誤會是噁男也要微笑以對──不行了。
莫仲黎又吸了一口氣,然後握緊拳頭。
哭了。
「……我,我才不是噁男嗚嗚。」沒能止住淚水,被稱作噁男就像是心臟被插了一把匕首,痛楚深入骨隨,沿著脊神經一路竄到大腦。
痛,撕心裂肺的痛!
如同你伸出裝著一點貓罐頭的手對野貓釋出善意,但那隻貓卻很狐疑的打量你好久好久然後轉頭就走。
原因不是貓罐頭不香,是你太醜。
就是這麼痛的領悟!
「嗚哇,更噁心了……」芮彼驚訝地瞪大翠綠色的瞳眸,忍不住又退後幾步。不過就在此刻,她的兔耳連續擺動數下──
怪事發生了。
一件比起高中男生在六歲小女孩面前低聲啜泣還要詭異千百倍的事情發生了。
什麼,你說不可能有比高中男生在六歲小女孩面前啜泣更詭異的事了?千,千萬別這麼說,說不定我們的莫仲黎同學只是為了節目效果在假哭──
「我不是噁男啊嗚嗚嗚哇──」
一旁的啜泣聲變成了淒厲的哭喊。
「唉呀,明明才兩年不見,你的變化可真大呢,捨得先生。」
一聲溫婉甚至帶了點磁性的柔媚女聲從芮彼的唇瓣裡傳出,於是莫仲黎的哭聲嘎然而止。
一道銀光閃過。
剛止住哭聲的莫仲黎發現自己的脖頸旁被架上了一柄巨大的剪刀。
「不是所有會哭的孩子都有糖吃,你說對吧,捨得先生?」
不過轉眼,芮彼小小的身軀已然和莫仲黎僵硬的肢體緊密貼合,兔耳擺動間,小女孩輕柔的吐息與少年的耳垂接觸,令莫仲黎不禁苦笑。
「……沒想到妳這麼快就出來了啊──西莉亞,還是說,芮彼的姊姊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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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星芮彼,金星西莉亞。
她們是二心同體,是共用一具身軀的姊妹。
芮彼是妹妹,心智年齡大約六、七歲,通常透過天真的言行用來降低他人的警戒。
西莉亞是姊姊,心智年齡應該是二十出頭,與莫仲黎是舊識,關係不怎麼好的舊識。
「沒想到你還活得好好的,捨得先生,這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呢。」西莉亞的聲音在莫仲黎耳邊輕輕縈繞,有種令人發酥的感觸。
「大家都說一個女人會對男人失望是因為她在乎他,我就知道妳喜歡我。」莫仲黎摸摸鼻子有些害羞的說,「所以妳能不能把剪刀拿旁邊一點?危險情人好幾年前退流行了,現在比較流行傲嬌女友,當然沒有傲只有嬌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是這樣嗎?」芮彼,或者說西莉亞淺淺一笑,但巨剪發亮的刀刃仍是貼在莫仲黎的頸側,「有時候我比較喜歡復古一點……不過你倒是不一樣了,嘴皮子變甜了呢。」
「都說嘴巴甜一點幸福近一點,你看我兩年前差點就能趕上通往一生幸福的公車,和美麗的女孩子一起度過快快樂樂吃飯喝茶遛小狗的日子……」
「你不是差點趕上通往幸福的公車,你是根本沒有車票。」西莉亞微微瞇起眼睛,此刻她碧綠的瞳孔已然變成有些深邃神祕的淡紫,說話的語氣也漸漸緩慢,甚至加重了口音,「像你這種人根本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
「……」
「沉默了?還是不能反駁?」西莉亞粉嫩的大腿緊緊纏在莫仲黎的腰上,她能清楚感受到莫仲黎因為她剛剛的那句話而變得全身繃緊,兩個人變成了一個像是男孩背著女孩玩鬧有些曖昧的姿勢──如果忽略掉那把煞風景的大剪刀的話。
「不是,我只是想說……妳變重了。」
當然,煞風景的不會只有剪刀君一個,還有我們風流儒雅的莫同學。
「……」
「換妳沉默了吧,哈哈,想不到吧?想不到我會這麼說吧?妳是不是因為我而變胖的?是不是因為想在我心裡佔的分量重一點才變胖的?我就知道妳不只喜歡我,妳是很喜歡很喜歡我──」
莫仲黎覺得越來越害羞了,他扭了扭被西莉亞纏緊的身子,呃,當然沒敢扭脖子,心想這個蘿莉體少女心的女孩真是太可愛了,都兩年不見了還這麼惦記著他,果然古人誠不欺我,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不要動,再動我就把你的脖子剪下去。」
莫仲黎停止了開始越來越有噁心傾向的詭異扭動。
「其實我一直不怎麼喜歡綑綁類型的……」
「也閉上你的嘴。」
西莉亞抽了抽嘴角,雖然早有感覺,不過這個莫捨得──真的和兩年前那個怪物差太多了,完全是判若兩人。
就像是以歷史軍事為題材的嚴肅電影突然冒出了小熊x尼將手伸進蜂蜜罐裡然後手卡住的畫面──一切都顯得太過違和,讓人不禁懷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西莉亞陷入了短暫的沉思,接著慢慢將交纏在莫仲黎腰間的腿鬆開,重新踩回地面。
但由於巨剪的開口還是貼在莫仲黎的脖子兩側,所以少年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當然,也沒有開口。
「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傷,原本的實力十不存一,此刻蘇問被海王星攔住也趕不及衝進來救你──這算是必殺之局了吧?」
聽著西莉亞的話語,莫仲黎點了點頭。
於是西莉亞輕聲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鑑於之前也曾欠過你一個人情,在殺你之前我會聽你一個請求──」
「我想看看妳有沒有兔尾巴。」莫仲黎迫不及待的開口。他是一個為了至高理想能夠忍辱負重,堅持不懈的男人。而追尋理想最重要的過程就是不忘初衷。
「……呵。」
「等等等等,我剛剛是開玩笑的,我現在認真了妳先不要那麼快剪下去──」感受到冰冷的刀刃慢慢切進肉裡,莫仲黎連忙大喊,「再給我一次辯解的機會──」
「……你說。」西莉亞強壓下把眼前這個低能兒脖子剪斷的衝動,小小的胸口微微起伏。
那是被氣的。
「好吧,我老實說,其實我不是想看妳的尾巴,我是想看妳的屁股,曾經有個偉人說過男人喜歡屁股有什麼錯──」
喀的一聲。
西莉亞毫不猶疑地將巨剪的握柄闔上──但那個惱人的聲音卻沒有就此結束。
「而那個偉人的名字叫做莫仲黎,妳聽,是不是很有格調的一個名字?我兩年前想的。」
昨天發生了一點交通意外,沒什麼大礙,只是當我的腳後跟被刮下一大塊皮全部是血的同時,當下我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好爽,明天穿西裝褲配拖鞋上台報告肯定潮爆。
乾,我是不是被莫仲黎這個吸毒仔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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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