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大家的筆記讓副班長感受到自己的重要性。」
「或許吧。」
班長默默吸著飲料，省略掉副班長房間的驚人裝飾，和她的嗜好，還有自己連續兩天落荒而逃的丟臉事情。
「你們是在講我的壞話嗎？」
學藝股長無聲無息出現在身旁，掛著兩個黑眼圈的蒼白臉孔接近他們，班長嚇得後退一撞，差點把風紀股長撞出陽台外。
「麻煩妳正常出點聲音，好嗎？」班長脫竅的靈魂回到身體裡隨即抗議。
「已經告訴過妳好幾次，不准擅自嚇唬同班同學。」風紀股長義正辭嚴地表示。
「哼，我光明正大走在路上，還沒怪你們嚇我，你們的膽量和個子還真不成正比。」
學藝股長正要到福利社的途中，碰巧經過兩人面前聽見談話內容。
「你們剛從福利社出來嗎？」
「沒有，一段時間了，怎麼了？」風紀股長疑惑的看著她。
「妳不會是來找康樂股長商量沒拿到交換禮物的處罰方式吧？」班長注意到昨天班會時這兩人私底下有某種掛勾。
學藝股長無視上一句問話，眼睛看著風紀股長轉移話題。「我聽到你們在談論副班長？」
「還記得剛開學的時候，妳不是建議送筆記給副班長。」風紀股長看見學藝股長點頭表示記得，便繼續說下去。「副班長感受到全班的誠意，也不愧大家認真上課作筆記。」
「雖然當初講好筆記要輪流寫，到後來大部分是拿我的來用。」學藝股長露出一副死魚眼直盯著班長看，毫不掩飾不爽的情緒。
「哈哈，沒人寫的比妳好呀，而且妳的筆記救了大家許多次考試。」班長誠心誠意的稱讚她。
學藝股長不領情的哼了一聲。「副班長願意來上學的那個時候，低頭怯弱不肯接近人群，究竟發生什麼問題，一個人才會變成這樣。我花費多少時間，她才慢慢親近我。」
風紀股長難以忍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朋友被人欺負，非得討回公道不可。「副班長不是有跟班長好好說話，偶爾我也會跟她說上幾句。她不肯接近妳，恐怕跟妳的形象有很大關係吧。」
班長提前摀住風紀股長的嘴，掩蓋住他後一句說的話。風紀股長不高興的推開阻止他的手，帶著些許怒氣指向學藝股長。
班長連忙擋在兩人之間，面對學藝股長開始渾身冷汗直流。
「班長還是有用處的，至少擔任跑腿的角色做得很好。」風紀股長說。
「說的很…喂，我付出了各種勞力和心力啊。」夾在兩人中間的班長感覺很委屈。
「哼，我覺得很奇怪，聽你描述只是單純探望副班長境況，但是你似乎刪減了很重要的原因沒有講。」學藝股長憑著對副班長的認識，去猜測班長講述過去發生的事件缺漏之處。
「妳講的話有聽沒有懂。班上只有班長一個願意自動去探望同學，這點沒有人可以說嘴。」風紀股長想推開班長堅守不讓的後背。「現在的副班長跟所有人相處融洽，就是做好的結果，何必管過程。」
「你們別再爭吵了！事情還有後續呢，總之為了我的放學後悠閒生活，我決定隔天再去勸說副班長。」
班長忽然有個想法，他與副班長逐漸熟稔的契機或許在第三天。
──────────
第三天，班長放學後直接來找副班長。這次不需要媽媽帶路，順其自走進房間，開燈，無視床上那一坨紅色棉被下的視線。
聖誕樹下的禮物盒和玩偶被清空出一塊空位，放了一張小圓桌，新課本和筆記散亂的放在桌上和地毯上，勉強看得出副班長想追課程進度的行動。
『你怎麼又來了？』
班長有一瞬間感覺自己有被虐傾向。
『本來跟風紀股長約好去遊樂場，可是他臨時爽約，所以我無所事事加上今天作業又少，就想到來妳家打發時間，還可以盡點班長的義務。』
班長稍微整理小圓桌騰出空間，從書包裡拿出作業本和筆袋，開始寫起今天的功課。棉被下的人好奇地睜大眼睛，視線沒有離開過班長。
有一段時間，房間裡只有寫字沙沙和翻動書頁的細碎聲音。
『終於寫完了。』班長伸個懶腰，表情放鬆下來。『喂，妳還真好，整天懶在家裡不用上學，作業也不必寫。』
『………………我也是有複習功課。』
被棉被底下的副班長銳利的視線盯著看，班長克制住顫抖，小心翼翼將完成的作業和文具放入書包，隨時找機會脫離共處一室的局面。
『你…就只是來我房間寫功課？』副班長的聲音焦急起來。
『我也想不到別的事情來做。不然妳這裡有遊戲機嗎？』
『我……沒……』副班長支支嗚嗚難以開口。
『如果沒事我就先離開。』
『你還願意來……我很開心！』
班長頓時語塞，默默從書包裡拿出兩罐果汁，將其中一罐放到床上。
『果汁送給妳，聖誕快樂，雖然現在還不是聖誕節。』
『這是我從你那裡收到的第二份禮物。』
『不對。』班長的視線飄向聖誕樹上掛的兩隻紅襪子，『昨天的是全班同學一塊送妳的，我負責跑腿而已。喔，今天的本來要跟風紀股長一塊喝。』
為了掩飾緊張，班長轉開果汁瓶蓋，仰頭咕嚕咕嚕灌掉半瓶果汁。
『咳咳…我打聽過你在二班的時候……似乎有被欺負的樣子，在我們班不會有人這樣對妳。』
『沒有人欺負我。』副班長出言反駁。『你…難道不覺得我哪裡奇怪嗎？』
『妳奇怪的點確實跟別人不一樣。』班長小心翼翼琢磨話題，不安地把玩著雪景球，有種逐漸抓到事件的核心的感覺。『但是撇除妳喜歡躲在棉被裡，和房間的擺設之外，其他地方沒有感覺不正常。』
『真的這樣覺得嗎？』
『是啊。班上同學比妳不正常的多著呢，多認識幾個就知道自己有多普通。而且那些人每天吵吵鬧鬧，也不想想副班長不在，班長我有多勞心勞累。』
棉被抖了抖，副班長似乎在笑。
『……妳為什麼這麼喜歡聖誕節？』
班長瞬間後悔，說溜嘴的話無法收回！幹嘛嘴賤打聽別人的喜好，這是作死前奏啊。明明是來一塊寫作業，散播同儕間學習的美好，然後副班長順利上學，班導那邊交差完事，從此校園生活美好。
『不是喜歡聖誕節，這個房間布置是我爸爸的關係。』
『…………？』
副班長一語切入核心，班長瞬間打起十萬分精神，專心聽她解釋。
『我爸爸去了聖誕老人的禮物工廠工作，每年聖誕節是爸爸工作最忙碌的時候，因為還得兼任聖誕老人。媽媽說只要我一直當乖孩子，爸爸每年就會駕著雪橇回家一趟，帶著超大大大的聖誕禮物送我。』
這是什麼超話題的展開，不對，這是什麼超展開的話題，不對………啊！
『妳爸一年回家一趟？』班長腦袋糾成一團，開始胡言亂語。
『他基本上夏天回家放長假，跟放暑假很像吧。因為工作地點很遠，其他休假時間不常回來，聖誕節前一個月幾乎天天加班，但是其實這份工作福利還是不錯的。』
『嗯……聽起來像是個夢幻職業。』班長很想詢問有沒有在徵工讀生。
『我房間的大部分物品都是我爸從產地直送給我的聖誕禮物。』
『所以妳在二班的朋友看過妳的房間，還是聽說了妳爸是聖誕老人？』
班長冷不防繞回原先的問題，副班長的友好態度瞬間變的嚴肅。
氣氛逐漸緊張，班長不動聲色挪動身體好靠近門邊。
『……你果然也認為我很奇怪吧？』
『沒…沒有，我相信……最初有點奇怪啦。』班長試圖合理解釋，本能告訴自己如果講出違心之論，百分百將遭到抹殺。『……現在沒這種想法。不管怎樣，把一棵聖誕樹塞進自己房間，還是把房間裝飾成大紅大綠，地板一堆礙事的禮物盒子又怎樣，至少我不會譏笑妳。』
『所以你一開始譏笑過我……也認為我是騙子、我很奇怪吧？』
似乎聽見清脆破碎聲響，這個人居然是玻璃心啊！
班長心裡很後悔，心裡在尖叫，明明放學沒事做就應該乖乖回家，果然外面逗留很危險。現在首要冷靜思考，迅速擬定攻略副班長的策略，逃脫房間逃出房子，保住小命見到明天的太陽。
『不，我相信妳說的話，也沒有譏笑過妳。』班長露出沉穩的態度。
『………………』
『我沒有姊姊妹妹，也從來沒看過或到過真實世界的女生房間，也許女生都喜歡主題式房間，畢竟是個人喜好的問題，至少我的房間不會布置得這麼誇張。……妳別誤會我的意思，我是指…妳的房間看久也挺順眼的。』
『………………』
『無論妳在先前的班級曾經發生哪些事，我是沒聽到奇怪的消息、流言什麼的，與其顧慮太多還不如面對，至少我是站在妳這邊的。』
『………………是老師叫你來探視我，順便讓你說這些話的吧？』
『咦？』
『我班上的朋友也這樣說，可是隔天全班都拿我的房間和我爸爸的工作開玩笑。所以別騙我了，老師那邊你就隨便交差……』
『少拿我跟妳那些朋友相提並論，開學前我根本不認識妳。如果我不相信妳，也不會連續三天都來找妳！』
班長一時氣昏頭，爬上床粗魯的掀開棉被，龜縮身體的副班長抬頭露出驚愕表情。
『我還以為妳會穿什麼聖誕衣，原來很正常嘛。』
也不知從何生出的力氣，他抓住副班長的手臂，硬是將她扯下床。
『什麼腳受傷，已經痊癒就給我去上學！』
或許是被班長突如其來的憤怒給嚇傻了，副班長毫無掙扎的被拖行，然後被一腳踢出房間外。
『還有，我今天是自願來的！』
──────────
「你在副班長家寫完功課，然後呢？」
「然後就…談了一些學校的事情，然後就離開了吧。反正也沒什麼，這麼久的事誰記得清楚。」
班長閉嘴了，避開不談後續發生的事，反正第三天他成功破解密室平安逃出生天。
路過的總務股長腳步停留在兩人面前。
「呦，你值日生的工作完成啦。」風紀股長朝他打聲招呼。
「多虧副班長幫忙。」總務股長一臉受不了的表情。「就算把康樂股長抓回去，他也是邊擦黑板邊玩，弄得地板全是粉筆灰，還得掃乾淨。」
「嗯，像副班長這麼能幹的人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注意過？」風紀股長皺著眉頭思考。
「我也不明白。有副班長勞心勞累，這學期的班長有史以來的輕鬆。」總務股長說。
「喂喂，顛倒過來，你講反了吧？」班長不說話別以為好欺負。
總務股長毫不掩飾嫌惡的口氣。「你不用追收班費和管理開銷支出，班上風紀也沒見你管理，布置布告欄、寫班級日記和管清潔打掃什麼的又不需要你做。」
「當然，這些都不是班長的職務。」班長理直氣壯的說。「我有負責點名、叫號和宣導活動啊。」
「只出一張嘴，其它副班長幫你做了。」風紀股長毫不留情面的跟總務股長同一鼻子出氣。
「至少我有上下課喊口令和出席全校會議吧！」
「嗯，這倒也是啦。」風紀股長和總務股長互看一眼，勉強點頭承認的說。「她寫的會議紀錄比你的詳細太多了。」
風紀股長露出一副沒救了的表情，看向班長的眼神轉變成憐憫。
「話說我一直對副班長轉到我們班之前的事情不了解。先講清楚，我可沒有打探別人隱私的嗜好。」總務股長推正鼻樑上的眼鏡框。
「我記得你那時到二班調查過，上學期的期末考週二班發生打群架事件，有幾個女生發生意外受傷，之後副班長就轉到我們班上。」風紀股長說出自己僅記得的片段。
「但是二班的人沒有一個清楚事發經過，連打架的原因也無人記得，另外兩個受傷的女生也完全失去記憶，我只知道副班長在二班的時候和那兩個女生的感情最好。」調查失利讓總務股長有些耿耿於懷。
「直接問副班長如何，我們跟她算有點混熟。」風紀股長認為與其胡亂揣測，不如問問當事人。
「咳咳咳咳咳咳。」班長強而有力的咳嗽打斷兩人的對話。「誒…上學期都過去那麼久了，我是指…何必拘泥於往事呢。」
「你從副班長那裡知道內幕吧。」總務股長一臉正經，遮掩住視線的鏡片閃爍。
「為什麼是肯定句？別用懷疑的眼光看我，我才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班長當著兩人的面前推卸得一乾二淨。
創作內容
少女與聖誕禮物(中)
班級幹部系列 (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