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他們,他們不是壞蛋,不是吧?」
「因為幽靈已經吞噬他們的靈魂,所以我只能犧牲他們。」
「沒關係,反正我只是小孩子,你就算連我都殺,我也不能跟你怎樣。」
看著泛黃的全家福,再看著已經被撕得輕薄的日曆。
「時間差不多,是時候也要去處理這一切。」
殺手站起身子,踏上仇人所在之處,開始復仇。
在深夜,位於東寧國裡的天師府裡,正在預防一起災難。
為預防此戰變數,身為目標的老天師遣退身邊侍衛,獨坐大殿靜待變數。
同時設下網開一面的局面,告訴自己不得濫殺,只能捉賊到手。
至少身為天師,面對未來的天命,也要保持不疾不徐的風度。
「距離到此,還有五里距離。」
就在這時,鈴聲響起,他揚起老朽的低沉嗓音吟唱咒語,打破沉默。
在遠處,正好有幾道詭異身影在突破防線,且快步踏入天師府的範圍。
然而在監視同時,天師發覺對方氣息有異,白眉也為之擠出皺折。
因為在他所感知到的對方,並不是正常的賊寇,而是數道強烈的魔障。
「四里二五。」
而且與他所想一樣,不是常見的妖氣,而是足以讓殺死自己的惡魔。
就在天師察覺瞬間,惡魔像看到天師的凝視,加快前進步伐。
即便對方無聲無影,但面對功力高深的天師,繼續追蹤並非難事。
但魔鬼再度加快逼近,一鼓作氣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三里——不對,是二里二。」
雖然不慌不忙,但如今大敵當前,老天師不敢懈怠,開始出現起步的動作。
他從袖口抽出預先準備的符咒,並用著劍指僅僅一畫,便在周圍設下結界。
就在結界穩固的瞬間,符咒上的文字化成數把光劍,保護天師的安危。
但就在陣法佈好的瞬間,惡靈卻像是失去動力,灰飛煙滅。
「突然消失了?」
這不是欺敵的幌子,而是真的連核心都憑空消失。
天師一語不發,聆聽外面的動靜,卻只剩光劍滯空的風聲。
他手上的劍指不放下,咒力也全都聚集於手中,毫無保留地等待。
直到時間過去已久,他才放下了戒心,解除結界。
「看來此劫已經過去,我——」
「不對。」
殊不知,在敵人消退後,天師一時的鬆懈,給了兇手一個致命破綻。
此時天師懷中一涼,沸騰的血液不斷湧出,訝異也浮現在那蒼白的老臉上。
局勢意外變化,兇手不只是近在眼前,就連真面目也遠出他的意料。
因為了結自己的不是惡靈,也不是篡逆者,而是躲在他身旁的孫子。
「爺爺,您怎麼樣也沒想到,那個殺手就是我對吧。」
「啊,竟然......」
就算是堂堂天師,也沒想到躲過無數暗殺的自己,竟會死在孫兒的懷裡。
「為了當年的約定,我可是準備了很久喔。」
少年趁老天師不備,一劍刺入他的心窩,並輸氣破壞他的運氣。
就在天師震驚之餘,卻發現令他傷心的更不只是這一刺。
因為少年手上的劍,就是自己在前幾日送他當成年禮的桃木劍。
在那件事發生過後,也已經過了十年之久。
「這樣一來,我們就能跟爸爸媽媽團聚了呢。」
他老淚縱橫,原來那個善良孩子,就是他命中注定的災劫。
就因為過去的疏忽,天師害他的父母被惡靈吞噬,讓少年目睹了這一切。
事發後,天師盡全力地補償男孩,甚至還想打破傳統,立他為繼任天師。
只是讓老天師沒想到,這個少年苦練的道法,竟然是為了今日的暗殺。
「孫兒啊,你這是何苦......」
「只要大家都死掉,這一切才能圓滿結束,到時我們就能快樂地在一起了。」
發覺真相後,張天師也發現少年是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召喚惡靈。
看著少年時間所剩不多,天師也放下無止盡的悲憤,將他擁入懷中。
他無視著懷裡的劍刃越陷越深,用著最純粹的感情,面對最純粹的自我。
看清世間的荒謬,天師情不自禁地狂笑,一時悲憤到震撼天地。
「爺爺,您笑什麼?」
「爺爺是笑自己太笨,但爺爺現在知道孫兒的苦衷,所以再不會拋下你了。」
醒悟一切,道教第六十五代天師,一世領袖也就此凋零。
只要提起嗓門就能呼叫,但他卻放棄求救的機會,選擇與親人一同歸西。
隨著時間流逝,彼此湧出的血液逐漸融合,向階梯下流成一道血河。
就連事後趕到的眾人看見此景時,也不禁為那對祖孫倆感到婉惜。
「天命不可違啊。」
「對不起,我殺了你的父母,我願意負責。」
「那你要拿什麼保證?」
「......我會盡全力負責養育你,甚至只要你肯的話,取我的命都行......」
「那,那就打勾勾約定好囉。」
(完)
作者言:
平時不求福,逢難不避禍。
是福求不得,是禍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