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王岳翔
「唉唷，老鳥帶小鳥出門啦！」
一千帶著卓男等人經過哨所，一個熟識的哨兵見了，一邊將大門推開，一邊笑著調侃起只是一兵的一千。
「廢話，哪像你那麼菜。」一千也不甘示弱地開玩笑回嗆，那哨兵是個志願役，貌似也才二兵，看來是剛簽不久。: F&
「哈哈哈。」兩人歡騰後，一行人就這麼走出了機步連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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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千的領導下，大家朝門口左手邊的斜坡往上走，然後靠右繼續前行。由於每個人手上幾乎都有重物，所以一千就沒有特別要求步伐，大家腳步凌亂地朝燕秀方向走著。5
「現在就可以放輕鬆聊天啦，可是如果看到軍車就要趕快走好，知道嗎？」走上斜坡後，一千等人右轉彎上了一條大路，要大家暫時放輕鬆，但還是得隨時注意軍車出沒，說不准哪台就是指揮官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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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家有氣無力地回道，基本上都因為手中的重物而沒有多的心思聊天了。8 Q
「話說要來燕秀的是哪幾個？你們嗎？」只負責帶隊而沒什麼事做的一千，看著隊伍中的新進人員問起，目光最後落在了揹著行李的卓男等五人身上。# X ?
「對。」五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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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你剛剛那麼雷，來燕秀肯定會爆啊！」突然，看見了也揹著行李的大陸人──林培秋，一千頓時臉色大變。他回想剛剛的情況，若在燕秀再發生一次，那絕對是大家一起被幹到翻掉，沒有人能有例外。
在燕秀，這種同舟共濟的精神，使得一人的錯誤要大家承擔受罰，卻也因此令大家更加團結。所以千萬不要想著一個人好就好，因為燕秀是不分你我的。+ L# }; @% H* K. ^5 L& M! T- D
「放心啦放心。」大陸人使個眼色，臉皮真的厚到沒有極限。才剛剛因為他而出包，他馬上可以擺出這種讓大家盡管信任他的死態度。- a ?1 v
「鬼才放心啦！！」不像其他人因為同梯人情而不好意思指責大陸人太多，一千是真的發自內心地擔憂著他個人和燕秀的未來啊！
總算有人能說出我的心聲了。卓男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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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秋哥。」
「唉，秋哥。」4 M# I)N @2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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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像是九官鳥般，重複著對大陸人的嘆息。卓男等其他三個燕秀幫對大陸人已經放棄任何希望了，待在連上的其他幾個則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大馬路走了一會，大家就到了先前下燕秀的那個大斜坡口，"燕秀潮音”的路標佇立在一旁，一千帶著大家繼續走過，向下前行。
「你們會唱什麼軍歌？」走到一半，一千問著現在腳步毫無協調、亂七八糟的菜兵們一個問題。
「我有一支槍！」8 `# l- v# F+C& A
「火花！」5 x) o#a#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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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屹立在太平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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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七嘴八舌道，他們在新訓學的軍歌，會唱的也就這幾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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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隨後大家又表示沒有一首是全部可以一起唱的，唯一會的”我有一支槍”也被一千嫌太簡單，而搖頭作罷。/ Y f!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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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算了，反正一次而已，你們新人應該沒差。」聽完大家的回答，一千默默表示放棄，但大家都不懂他的意思，這表現還怪讓人不爽的。
「怎麼了大哥？」一個同梯問道。
「沒有啊，我們帶隊離開或回到連上或燕秀，規定整條路都要唱軍歌，但誰那麼白癡唱整條路啊，所以我們都嘛只有在剛離開不久，或快回到連上和燕秀的時候才會開始唱，但我想說你們才剛來，一次沒唱應該還好。」一千和大家慢慢解釋著，卓男等人才理解這又是一個要遵守的爛規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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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個白癡問。
「裝精實啊！你以為。」一千理所當然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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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也是，畢竟是機步連嘛。;
大家一邊聊一邊走著，將不久前中戰載他們經過的這段路從頭到尾走了一遍，經過了先前那個寫著”海龍”的石頭，大家好奇地又問起了一千它的由來。
「以前燕秀是海龍部隊待的地方啊，那個精實的兩棲部隊，後來好像撤走了吧，就變成現在機步連的據點。」一千答，他也只知道那麼多。1 h&
「然後我們從剛才往下走開始到等等的大門口，這趟坡道叫『海龍坡』，有時候早上做完操，就跑海龍坡跑兩趟。」一千又說，看著卓男五位挑挑眉輕笑。!
卓男早就放棄能聽到好消息的念頭，現在什麼壞消息來他都無所謂了……*
「幹，那不是會很累！」志翔馬上一臉快往生的表情，盡講一些廢話。: Z+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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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跑跑看就知道了。」一千笑道，想當初他也是跑了無數次才慢慢克服。4 [ E: t) N$ s) \* @" [
大家走過海龍石，一個右彎道過去後，接著逐漸平緩的道路，四周都是樹林的景色也總算海闊天空，有了別的樣貌。2 S 7 k
卓男看著剩下的最後這段通往燕秀的路，左手邊是一堆等身高的青綠色雜草，沒有什麼重點；右手邊的坡道上倒是有個方形的建築，設有樓梯，卓男還沒問，一千就自己先和大家說明了。! z
「那個是東引唯一的游泳池，現在夏天都有開放，沒事的話你們也可以去游一下，只是我不敢保證那水有多乾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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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泳啊……卓男思索著，他沒有特別的好惡，但既然一千都說了泳池水不一定乾淨，他也沒特別帶泳具來，索性就當沒有這個設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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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過游泳池後，道路的盡頭正是燕秀的大門，兩旁哨所清晰可見，看起來比連上的更簡便一些。 C* h
「嗶~~嗶~~」哨兵看清楚了一千等人的樣貌後，朝著營內吹了兩聲的軟弱的哨聲，然後一邊拉起雞爪釘，一邊用開關拉開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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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昌哲那白癡。」只見一千碎念著，一邊帶隊走近大門。
「吼~你怎麼沒唱軍歌！」看見一千靠近，哨兵用一種口齒不清的話語質問起一千。跟著走過的大家都看著那哨兵，每個人心裡此刻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N, F* n,
這個人長得也太不像人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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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戴著鋼盔，可是仍看得見他那像花生般的橢圓頭型；眼睛瞇瞇的，眼袋很重，嘴巴好像閉不太起來，裡面髒亂不齊的腐爛牙齒一覽無疑，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很沒精神又很髒。0 t
姑且就叫他章魚哥吧。
「關你屁事，你先擔心你那個爛哨聲吧，你就看排副怎麼電你！」一千用著走過哨所的幾秒空檔回嗆道，然後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
「我是提醒你耶…！」章魚哥薄弱的聲音消失在眾人腦後。5 \ $ `1 z
大家繼續沿著步道往前走，此時的步道仍是向下傾斜的。步道很長，一直遠到對面看不見的盡頭，可以說是燕秀的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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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步道的左手邊有條小小的磚道，再過去則是用一大片鐵網劃定成燕秀範圍的邊界，鐵網外仍是雜草一片，沒什麼特別的；右邊則不同了，燕秀大部分的活動面積，都分布在這步道的右塊區域。卓男等人從門口由近而遠看去，先是看見一塊樹蔭的草地，草地旁有兩間小房間，分別為材料庫房和伙房。再看遠一點，樹蔭地過去隔著一條磚道，磚道的另一邊，就是上次卓男看到的那棟大建築，大家稱它A棟。
沿著步道走下去，會有通往A棟二樓出口的小騎樓，那裡是燕秀的中山室和廁所衛浴的地方。再繼續往步道下去，則能看見A棟寢室旁的窗戶。
大家走到了步道中間，左手邊空出了一片空地，那空地正是早些時候中戰停車、放下桌椅的那塊籃球場，幾個弟兄正在那看著他們，一邊為晚上的晚會做準備。步道的右手邊延伸了一條又是向下的小斜坡，一千在那指揮大家轉彎走下去，迎來的一樣是一片空地，而空地旁同樣是剛剛看到的那個大建築，只不過這次是連接著A棟的一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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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看完燕秀其他的分布狀況，大家就經過了門口旁的洗手台，走進了A棟一樓。一進門，左手邊一個值勤的安官坐在安官桌，一派悠閒地看著大家走過。一千繼續帶隊，讓大家在安官桌後的空地轉彎並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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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男望著四周這偌大的空間，眼前有通向二樓中山室的鐵製樓梯，樓梯下存在著一個特別的小空間，鐵柱套著一條紅色繩子，套在一隻灰白色的狗狗脖子上。
沒錯，一隻狗，燕秀裡竟然養著一隻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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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的寵物中，卓男和大多人一樣偏好狗狗，而且是大型犬，像是黃金獵犬、拉不拉多之類的。而在所有種類中，卓男最鍾愛的就是哈士奇。2 _5 }& 4 D: }0 k: L4 V7 d
眼前的這隻狗狗有著黑色頭頂的紋路，尖耳，藍色眼珠下映著黑色的瞳孔。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太髒的緣故，其餘部分的毛髮是灰白色的，似乎剛修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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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是隻哈士奇沒錯，但應該有混種，吐著舌頭的神情呆呆的，完全看不到牠帥氣的一面……
「汪！汪！」哈士奇對著新來的幾位吠了幾聲，聲音清楚地迴盪在這空間，搖著尾巴的牠看起來很興奮。1 q:
「鳳梨，安靜！」一千對著哈士奇比著手勢，這隻狗狗原來叫鳳梨。
但鳳梨根本不鳥一千，繼續興奮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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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官見狀，走了過來安撫著鳳梨，一千則開始整隊，同樣的稍息立正後，一千便走向一旁的安官，小聲問道：3
「排副咧？」一千的神情轉為緊張。2 y: i" g' C
「哪個排副？」安官回問。1 H"r! Q+ n; x; ]7 {4 Q
「廢話，當然是翔哥啊，沒事我找那隻臭猩猩幹嘛！」一千貌似無言地回。
聽到這，卓男思索著，一千口中的翔哥八成就是那個帥哥王岳翔了。9 o" i# \2 R( Z( q* U }& t
「喔，翔哥在對面，在拉延長線的樣子。」安官回。# @1 v& \" ^1 T; N% t,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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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一千此刻在心中白眼，這下他又得走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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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正要動身，一千往門口走到一半，岳翔正好從門口走了進來，表情一臉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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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副好…！」一千和安官趕緊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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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都到了嗎？」岳翔隨意地回了禮，反問起一千，那舉動並非為人輕鬆，而是嫌棄麻煩的不悅感。" B* Y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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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聲音，卓男確定這人就是王岳翔了。2 [# c, n# |; |6 i( b
「報告排副，十二個人都到了…！」一千小心翼翼地回。0 f" \' L+ f) X: d: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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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剛剛沒叫他們唱軍歌啊？」岳翔又繼續問，表情逐漸兇狠起來。
此話一出，一千和十二位菜兵背脊瞬間發涼。 9 I.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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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男看不見岳翔此刻的表情，但光聽那聲音就知道，這人一定超級機車，絕對不好惹，和他心中那位帥哥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啊！！9 ^6 O, S G/ : J# f' c
「報告…沒有。」一千回答得心虛，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垮了下來，冷汗直流。
「為什麼不唱啊？有人說新進人員就不用唱嗎？唱”我有一支槍”也是唱啊，誰跟你說不用唱的？拜託，這規定不是我定的耶，我能定的話管你們唱什麼啊？！還是規定是你李易謙定的？是嗎？」一連串逼近情緒爆炸的不耐煩口吻，從岳翔口中不斷罵出。他的眼神盯著一千，皺眉著表示不解，表現得像是他會要求這些規定也是千百個不願意。
“老子都跟著配合這些爛東西了，你憑什麼不照做啊？”簡單來說，這句話就是岳翔表現的態度。9 W# N
「報告不是…！」一千趕緊回話。7 ~$ ]; x: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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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不是，可是又不做，這不是很奇怪？不要新進人員才剛來就給他們壞榜樣啊，好的不教教這些！唉！算了，我今天不想罵人，你把他們帶下去吧！要睡燕秀的那五個，先去行李庫房把行李放著，晚上再給你們時間整理內務，然後就趕快去幫忙搭營火，這樣聽懂了嗎？」岳翔隨後壓住脾氣，口氣從不耐轉為無奈，要一千把他們帶下去分配工作，不再浪費多餘的時間。* q;
「報告懂！」總算是逃過一劫，一千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大聲回應道。"
「下去吧！還有，安全士官，你等等叫呂昌哲下哨來找我，他剛剛吹那什麼爛哨音啊？！到底要教他幾次？你跟他說我等等親自來教他，我看他會不會！」才點完軍歌這件事，岳翔馬上又點到剛剛章魚哥的爛哨聲，轉頭交待安全士官，要好好”教導”一下章魚哥。8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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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是！」突然被點到的安全士官倉促回應，岳翔沒多看就掉頭走人，留下一行人待在原地。
真的太可怕了！！卓男在心中吶喊，對岳翔的恐懼讓他的心跳到現在都還沒停。0 {
才短短幾分鐘，岳翔就把所有犯錯的細節都點了出來，沒有理由、沒有例外，該怎麼做就是怎麼做，你以為的”偶爾一次沒關係”在岳翔面前通通都有可能衍生成引爆的地雷。2
重點是，剛剛一千和章魚哥彼此都互相先說出了各自的問題，這表示燕秀的人也是隨時處於高標準的狀態下生活的，那壓力該有多大。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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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周排，岳翔更可怕的地方在於少了點人情味，一切照規矩，沒得商量。不論平常表現再好，一旦錯了，下場一定是慘電。要不是今天手下留情，否則半小時的咆嘯一定跑不掉。8 _; a# ; y
原來燕秀真正的可怕之處不是別的，而是王岳翔本身啊……！！
創作內容
【BL】《我在東引，天氣晴》〈三〉王岳翔
【BL】《賭注》(完結)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