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現在一般都會想到孩子們收到聖誕老公公的禮物高興地不亦樂乎的景象，或者情侶們走在街上興高采烈地討論要去哪裡約會……
但是，聖誕節，原本是慶祝耶穌降生的日子。不過或許是隨著時代演變，耶穌已經不是單一被慶祝的對象了。
不管是誰，都想找個理由慶祝的吧？耶穌離他們太遠，一年之中也沒有訂定一般人都能慶祝的節日，所以聖誕節才會被選來做為這樣的代表。
然而，先不提耶穌做了什麼，世上並沒有什麼聖誕老人。但是相對地，父母成了孩子們的聖誕老人。
可是得知沒有真正的聖誕老人的時候，還是會難過的吧？
看著窗外那些陪伴孩子的父母們，還有一對對走過的情侶們，心思不知飛到哪裡去了。
今年罕見地下了冬雪，路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積雪，看著一群人無畏嚴寒，只為了想在這個日子做點什麼值得紀念的事情，就覺得很了不起。
不，我並不怕冷，在家鄉，這種雪景早已看過不知幾百遍。在那裏雪不是妝點聖誕節的應景氣氛，而是一種天然災害。到了這種程度，根本沒人有心思慶祝，每天剷雪鏟到會在雪天中流汗，懷疑：「為什麼上天不稍微休息一下，也給自己放幾天假期如何？」而且還不得不做，另外要是屋頂上的積雪壓垮房屋，可就不只是無家可歸的可悲程度了。
但是跟隨科爾，一起住在這當地之後，雪就很少見了。所以，現在並不是那麼討厭雪。
然而科爾並不這麼想。
我看向捲在被窩中，被子捲成小山，已經看不出是什麼生物的一團物體。
「冷死了……今年是怎麼了，為什麼要降下這等災厄。這是想要限制人類的活動嗎？這是一種新型態的對城武器嗎？」那團物體中傳來一陣陣幾乎聽不到的微弱聲音。
「這也沒辦法，氣候如何並不是誰能決定的。」
雖然說我不怕冷，科爾他，並不擅長應付寒冷。還好聖誕節是全國放假的，不去工作也可以的。但話說如此，天氣大概是不會趁他的意，照這樣下去科爾會變成廢人啊。
「而且抱枕也逃走了……」
「我不是抱枕，被你一直抱著，什麼事都做不成了。」
「想抱著，然後造孩子──」咚，我直接一拳揍向那團物體，但軟軟的也打不痛。
「別說些噁心的話了，快起床。」
「好過分！前幾週我過生日的時候，希爾是那麼嬌羞可愛的……」科爾不甘情願地拉開疊了好幾層的棉被，彷彿能在他周圍看見不甘願的氣場。
「現在不這麼做，一天都無法開始了。」我強拉著科爾的手，半拖半拉地把他請出家門。
「希爾，今天是聖誕節對吧？」
科爾回復了那副正經的臉孔，嘴邊吐出了因嚴寒而形成的白煙。
「嗯，看到街上的那副熱鬧景象，不意識到也很難吧？」
我跟科爾牽著手，逛在與平常無法想像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情侶……還有看準聖誕節出來賣糖果和餅乾的攤販與店家，飾品店也是擠滿了一群對著彼此挑選的裝飾品頭論足的女性，雖然人群並非擠得水洩不通，但感覺歡騰的人們甚至把這寒冬加溫了也說不定。
我們與這群容光煥發的人不同，目的不是要慶祝這個節日，而是在某間店家吃早餐。或許是很沒氣氛的作法，但聖誕節我覺得應該要這樣過。至於理由……
「啊……」在找尋可能有空位的店家時，看到一對情侶不顧慮周圍的目光，在熱情地接吻著。
我轉頭看了科爾，從目光來看，他好像沒注意到那對情侶。
「夫妻……應該不算是情侶吧？」我遲疑地問了身旁的科爾。
「不算。」
「那，應該要陪伴孩子們？」
「她們都在遠方，可能在旅行，也有可能正在沉溺於兩人世界……」科爾稍微頓了頭，這麼回應。
「今年的聖誕節，跟往常一樣嗎……」
「除了今年冷得要死以外，基本上我們倆都是很平常地度過吧。」
科爾不以為意，而我也不認為科爾的態度有違，也不覺得自己和那些慶祝聖誕節的情侶們比起來有什麼可憐或該被同情的。
比起聖誕節，我更傾向慶祝科爾的生日，而科爾也接受了這一習慣。
只是下了雪，又看到熱情接吻的情侶，不禁想到今年的聖誕節是不是該有點變化……什麼的。
懷著這樣的思緒，我拉著科爾，前往某個販賣餐點，人潮較少的老舊店家。
進入這四周由霜雪妝點，木桌木椅都可見裂痕，很樸素的店家後，坐下來點了餐。餐點很快地端上桌，然後我照往年聖誕節慣例，祈禱著：
「願明年，所有的孩子們，每天都能吃到早餐。」
然後，和科爾對望著，開始吃起因冷冽氣候而發硬的白吐司。
「雖然說以往的聖誕節都這麼做……希爾真的關愛所有的孩子們嗎？」科爾嚼起根本不能算是餐點的吐司，對我這麼說道。
「希爾妳，偶爾會去教會陪孩子們玩耍呢。小孩子們都很喜歡妳，比起那些大人，妳可說是融入了群體之中。」
「畢竟我可是他們眼中的大姊姊啊。」我再度咬了一口，吐司發出了喀拉喀拉的聲響。好硬啊。
「不，我直接說了，他們需要的是能溫飽的東西……希爾知道這一點嗎？」科爾語帶躊躇地問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過去與教會有些隔閡，無法產生好感。我一直都只是陪伴小孩子們，從來沒有捐獻過。因為個人情感而拒絕了更進一步的幫助，或許他人看來只是個偽善者，但是以我而言，那已經是我的讓步了。
會有如此忌憚，那能算真的關愛嗎？我給科爾這樣的回答：
會有如此忌憚，那能算真的關愛嗎？我給科爾這樣的回答：
「從物質上或許沒有照顧到孩子們吧。說到底，陪他們玩耍，並沒有實質上幫助他們，那說不上是真正的關愛吧。」我看向拿在手中的吐司，這種硬梆梆的東西難以入嚥，但想到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窮人們每天都在吃這種一點都不美味的東西，就覺得有些無奈。
「但是那些孩子們，需要的不只是物質上的幫助。」我快速地把吐司啃完，這完全不值得細細品嘗。
「這次的聖誕節，也是刻意不去教會幫忙嗎？」科爾也隨即吃完，然後我們倆同時站起身來。
「嗯，雖然這樣子有點殘酷……」我望向飄著小雪的天空。
如果那上頭真的有神，為什麼沒有任何作為呢？
「但希望教會所信仰的那個耶穌，壓低他的姿態，下來照顧他的子民們啊。」
我說出帶有些微諷刺的一句話，並牽著手，和科爾重新走在大街上。
我們的聖誕節，照往例的話已經結束了。真的很簡單，一頓早餐的事情而已。
但是今年，想來點不同的。科爾，聖誕節會想要什麼禮物嗎？
「想抱著，然後造孩子──」不對不對！那是科爾在廢人狀態時說的，那可算不上願望！
而且這種事情……不是常常在做嗎……
「做什麼？」「哇！什什什……什麼事？」
「不……只是看到希爾的舉止有點怪。」
「是，是嗎？啊哈哈，謝謝你提醒我。」
糟糕，好尷尬，雖然只有我知道，但是有夠羞恥的。情不自禁就低下頭了，不過科爾之後也沒追問。
躂、躂、躂。
「……」在低下頭後，才注意到的。
在雪地上才看得出來，科爾的腳印，比我的還大得多；步伐的間隔，也是不一樣的。
即使如此，我們兩人的步調是一樣的。是我跟上了他的步調，還是科爾放慢速度配合我的步調呢？至少，倆人走在一起，並不會覺得走得不自然。
曾經有聽說過，夫妻步伐一致，那就是關係良好的證明之一。
「呵呵……」
「希爾笑什麼呢？」
「沒什麼──」
禮物，或許不需要送吧。但是──
雖然不太清楚聖誕節，大人是不是也能許願……
願能和科爾，一起相愛到永遠──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