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一聲悲鳴溢出美好的唇瓣。
李哲熙一怔,抬眼凝望哭花了臉的戀人,心臟狠狠漏了一拍。
他終於知道方才胸口的疼痛由何而來。
「李哲熙,我不想和你分開……」闕之珩死命拽著結實的臂膀,像個孩子般放聲大哭,「拜託了、不要離開我……」
輕撫顫慄的背脊,蠕動的唇吐不出半點安慰,因為他知道,再多安慰都只是一時的,而即將到來的期限依然無可避免。
他何嘗不想留在戀人身邊,偏偏命運殘忍,讓他們只能相愛,無法相守……
儘管也想跟著落淚,李哲熙強忍悲痛,用力抱緊纖瘦的軀體,並不斷加強力道。
這不是最後一次擁抱,卻是倒數的……光是這麼想,酸澀浮上鼻頭。
悲不能抑的哭聲許久才逐漸停止,闕之珩抽咽著,仰起臉迎上李哲熙的親吻。
綿密的交纏似乎比以往都溫柔,也比以往都悲傷,宛如舔拭彼此受傷的心靈,探盡彼此每一寸口腔。
別了眼床頭櫃上的電子鐘,李哲熙心底警鈴大作,但表面上仍平靜又緩慢地結束唇吻。
「之珩……」他掩飾眼底不捨,撩起戀人汗濕的劉海,在光滑的額頭上烙下一吻。
感受到滯留體內的性器有向外拔的趨勢,闕之珩心一緊,掙扎著抱住他。
「別緊張。」
李哲熙一面安撫,一面緩慢地抽出再度精神奕奕的慾望,接著翻下床。
「李哲熙!」闕之珩驚叫一聲,發軟的身子一時間無法順利起身。
「別緊張,我沒有要去哪裡。」
李哲熙向他溫和一笑,彎下腰撿起什麼,立刻又上了床。
「第二回合?」
闕之珩用力點頭,伸手套弄高高挺立的熱楔,以實際行動表達對他的渴望。
李哲熙沒讓戀人久等,忽然執起他一隻手,宛如騎士對待效忠對象般在手背上烙下深深一吻。
接著,黑色的領帶映入闕之珩眼簾。
「放輕鬆。」感受到不安的視線,李哲熙搶先開口,「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
闕之珩抿住下唇,儘管忐忑不安,依舊任由戀人拉過一雙手,直至頭頂。
柔軟的布料滑過肌膚,所到之處頓時起了緊張的疙瘩,領帶繞過手腕與床頭的支柱,緩慢地束縛在一起,闕之珩下意識繃緊頸部,忽然被熱情的唇吻堵住。
「嗚、呼……」
李哲熙彷彿成了隻發狂的野獸,以前所未見的粗魯蹂躪起朱唇,摧枯拉朽般輾壓,並不顧喘不過氣的戀人,硬是撬開緊張的齒列,狠狠刨刮口腔每一個角落。
單方面索求的唇吻似要榨取肺部所有氧氣,一陣暈眩襲擊闕之珩,讓他下意識掙扎起來。
然而,雙手被束縛,所有抗議也全都被堵塞在口中,唯有不成聲的喘息與呻吟溢了出來。
直到眼前變得模糊,身子也軟綿綿地癱在被襦裡,李哲熙終於放過他。
「之珩,我愛你。」
虔誠的告白令闕之珩回了神,迎上那雙飽含溫柔的眼眸,心底忽然湧起莫名的恐慌。
「李哲熙?……」他仍喘不過氣,只能發出細如呢喃的呼喚。
「我一點也不後悔過去別有居心地接近你,因為若非如此,我恐怕沒機會深入了解你。」李哲熙忽然說,表情柔和得讓闕之珩心頭莫名顫慄,氤氳隨即佔據眼眶,「所以我很感謝惡魔,是他給了我續命的機會,讓我能夠愛上你,並和你過一段這麼幸福的時光。」
「你在說甚麼……」
那副了卻遺憾的表情,令闕之珩呼吸一窒。
「之珩,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李哲熙一面說,一面倒退下床,從地上撿起衣物並穿好。
見此,闕之珩掙扎起來,發軟的身軀卻不聽使喚,受到束縛的雙手更讓他一時間連起身都辦不到。
「李哲熙,你要去哪裡?」闕之珩別了眼被領帶捆綁的雙手,上下左右地嘗試掙脫,「我們說好一起面對的,你現在是要毀約嗎?」
李哲熙不置可否,對著鏡子打理好穿著後,忽然又走向闕之珩。
還以為戀人回心轉意,卻迎來深而綿長的舌吻,闕之珩沒有順從李哲熙的意,猛然咬破侵犯過來的唇瓣。
李哲熙吃痛叫了一聲,忍不住露出苦笑,「都最後一次了,不能讓我留下最美好的回憶嗎?」
「去你的最後一次!」
淺褐色眼眸一片通紅,隔著淚水狠瞪李哲熙。
「李哲熙,你和我約好要一起走到最後的,我不准你就這麼離開!」
李哲熙溫和地笑了下,再度俯下身,這次強而有力地攫住闕之珩的臉,四瓣用力地貼合。
這次最後一次了。他們心中都浮現這麼一個念頭。
靈活的舌頭粗暴地翻攪口腔,同時一隻手捺住半軟的性器,上上下下滑動莖身,發覺闕之珩仍有餘力抵抗,手指繞著敏感的前端打轉起來,忽輕忽重戳刺小巧的凹槽。
闕之珩掙扎著,好不容易感覺身體能夠動彈,電流貫穿似的快感又一次奪去渾身力氣。
許久,李哲熙如大夢初醒般結束親吻。
「之珩,我愛你……」
他伏在戀人耳邊細語,不捨地抆去撲簌簌的淚痕,可一雙氤氳模糊的眼眸,像是壞了的水龍頭般滑下不絕的淚水,怎麼擦也永無止盡。
李哲熙忍不住碎吻,鹹卻令人心酸的滋味填滿口腔,引來胸口一陣椎心刺骨的疼痛。
「再見了。」他低喃的同時正向後退,視線捨不得從淚流滿面的臉龐移開。
他們都知道,這次離開就不可能再見,而是永別。
「李哲熙!你敢走,我就恨你一輩子!」闕之珩大吼,奪眶的淚模糊了心愛的背影。
離去的腳步因這句話略作停頓,放在門把上的手遲遲沒有壓下。
李哲熙轉過頭,對戀人露出最後的笑容,「你放心,下輩子我會全心全意向你賠罪的。」
「李哲熙!」
敞開的大門吞沒離去的身影,闕之珩尖叫著,淒厲地嘶吼著,同時劇烈掙扎,而戀人卻頭也不回。
「李哲熙、我不准你走!我不准!──」
戀人不再回覆,只聽見似乎有什麼重物撞上地面的聲響,隔著門依舊震耳欲聾,連地板都有一瞬間巨震。
此時,束縛手腕的領帶終於被拽開一線縫隙,闕之珩趕緊抽出手,跳下床。
通紅的腕處傳來細如密麻的刺痛,然而他恍若毫無感覺,三兩下套上衣服,飛奔房門,沒想到門後似乎被什麼堵住,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推不開。
他當機立斷,抄了椅子就往門板砸,好半晌終於弄出一個小縫,這才看見外頭被倒塌的大型木櫃堵塞,顯然無法通行。
闕之珩不肯放棄,繼續用椅子砸,沒想到砸得手痛了,連椅子都分崩離析,也沒砸出個可通過的道路。
腦中浮現戀人頭也不回的身影,他的心像是粉碎般劇痛。
「李哲熙!──」
仰天長嘯沒有得到半點回應,闕之珩像是被抽空力氣般,靠著門板跌坐在地上。
岔開的木條刺在背上,好疼,卻不比心頭那陣撕心裂肺還要痛。
正對半敞的落地窗,冷風拂過無力的軀體,像是一柄無形的刀刃不斷切割心房,無神的眼眸靜靜望著漆黑的夜空,淚眼婆娑。
好一會兒,他似乎想到什麼,搖搖晃晃地走向陽台。
外頭一片漆黑,他的心也是,而底下來往的車流就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誘引他墜入其中。
突然,纖薄的唇線淺淺勾起,闕之珩像是正和李哲熙說話般,展開溫和的笑靨。
「我怎麼能讓你這麼輕易丟下我……」
他呢喃著,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處於高樓層,一條腿就這麼跨出古銅色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