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文末具有大量劇透,建議閱讀故事完畢後再行詳閱
前言:
這是一篇原用於腳本製作與遊戲背景故事的文章,因為後續當時在設計劇情時花了不少心思,不想就這麼埋藏於電腦硬碟,於是基於原本的文案做出了不少的調整與修改,進而有了這篇故事。
原本計劃將此作為專題製作的設定,然而在與組員討論了之後決定改為製作其他主題,因此這篇故事暫且不會出現在第三方作品,如動畫或遊戲。當然,自身也有在考慮撇開專題不說,自己來試著去開發以此為故事主軸或延續這篇故事的風格核心再做變化的遊戲作品,而這個想法也得留待之後衡量有沒有充裕的時間這才能做決定。
原本計劃將此作為專題製作的設定,然而在與組員討論了之後決定改為製作其他主題,因此這篇故事暫且不會出現在第三方作品,如動畫或遊戲。當然,自身也有在考慮撇開專題不說,自己來試著去開發以此為故事主軸或延續這篇故事的風格核心再做變化的遊戲作品,而這個想法也得留待之後衡量有沒有充裕的時間這才能做決定。
不管如何,今天將這篇故事文章完成並且發佈在我的個人小屋,希望各位能夠喜歡。同時,故事中使用了較多的伏筆以及疑點,可能會在文章中未有詳細解釋來龍去脈,我會在文末後記中闡述主篇之外的原設定,讓各位在文章中未解開的謎團多少能夠有個底,謝謝各位。
接下來,請以輕鬆的心態來閱讀本文章,感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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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交加,雨水浸濕大地。
一個身影站在門前,手中緊握著開啟這扇大門的鑰匙。然而,她卻遲遲沒有任何動作,任由雨水拍打在自己身上。
像是要洗去自己身上難以抹滅的污穢痕跡一般。
沿著臉頰滑落的,是雨水與淚水的交織。她淚如泉湧,哭著;卻也在笑著;精神上的折磨,讓她幾近崩潰邊緣。
她哀嚎,卻無人能聞;
內心決堤,亦無人能撫慰。
她怨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自己必須遭受這連串的不幸?
望向大門,不知門後等待著她的是什麼。
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鑰匙,金屬表面沾滿銹紅血跡,正如她一身皆是殷紅鮮血。
只見她環抱自己,沉默良久;
隨後舉起顫抖的手,將鑰匙插入鑰匙孔……
天上烏雲密佈,不時閃過道道雷光,看似隨時都會下起一場大雨;滿是坑窪的路面,泥濘中還殘留著大小不一的凌亂腳印,猶如誰曾在這狹窄的巷弄之中狂奔、四竄。
深棕色短髮的少女,像是有些乏力地手扶著墻,觀望這些痕跡,以及墻面上累累的刮痕與未知污漬,她皺了皺眉。
舉步艱辛,周遭的不詳氛圍卻不斷鼓動她走下去,不能做任何停留。有心無力,她吃力地邁開腳步緩緩前進。
卻走沒幾步,聽見了來自身後的呼喚聲。
「請問,你還好嗎?」
她回過頭,發現說話者是一位長髮及腰的女孩,一身淡藍襯白連衣裙,長相清秀,貌似與自己年齡相仿。
或許是短髮少女並無回應,看起來有些警惕,她接著說:「我的名字是張雯,如果沒猜錯,我和你相同處境。」
「……什麼意思?」
短髮少女顯然對於她的這番話感到有些疑惑。
「你這才剛從昏睡中醒過來吧?」
名為張雯的女孩向少女展示了自己纖細的左臂,白嫩光滑的皮膚上明顯覆蓋了部分面積的淤紅,像是因為久壓在地所致。
「我也和你一樣,只不過稍微比你早了點甦醒罷了。」
少女似乎明白了張雯的立場,但也隨即開口:「所以呢?」
「面對這樣的環境,與其獨行,不如一起。」
「理由?」
「有個照應。」
張雯直言不諱,她明白對方不會想聽任何花言巧語或是拐彎抹角地去描述一件事,若要得到同意首先自己得表現誠意。
「也許你還有所顧慮,但你我都是區區女孩子,並無多大差異,我並沒有特意傷害你的理由。」
少女很明顯對於她的一番言語有所動搖。
稍作考慮之後,張雯終於得到了少女點點頭以示無聲的答應。
「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張雯走近少女,同時詢問她的名字。
「……鬱潔。」
張雯不易察覺的一愣,但在鬱潔反應之前便恢復過來先行開口:「既然決定一起走了,那先從這條巷弄離開了再說吧。」
鬱潔輕輕點頭。
渺無人煙的街道,周遭垃圾遍佈,夾雜著不明的物體。枯萎倒下的大樹,枯葉散落一地讓這座小鎮顯得猶如死城那般荒涼。
只不過直呼其為「死城」似乎亦不為過。
天色十分陰沉,然而放眼望去並排的建築,無一窗戶亮著燈光。這裡看起來已歷經無數歲月摧殘,荒置許久,無人居住。
只不過,在這靜的詭異的小鎮上,卻被連串敲擊聲給劃破了寂靜。沉重且接連不斷的打擊,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一扇木門的門把上。不時還夾雜踹門的碰撞聲。
當然,這番雜音自然也引來了兩個女孩的注意。
彎曲的鐵棍不斷砸在門把,從那浮現青筋的臂肌不難看出揮打者力道何其之猛。自雙手手腕延伸至脖子處的刺青、蓬鬆的黑髮夾雜一絲彩色,不管是誰都會認為這樣的一位少年,毫無疑問是個流氓。
「搶劫?」
鬱潔向張雯小聲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只見張雯搖搖頭,「我想這種地方應該沒有搶劫的必要。」
「那會是為了什麼?」
隨著一聲斷裂聲,門把應聲而落,木門也緩緩打開來。少年走了進去,屋內僅有門外照射進來的一絲光線,有些昏暗。
張雯示意鬱潔一同轉移位置到方便觀察的位置。
只見少年在屋內翻箱倒櫃,乍看之下像是鬱潔所說的搶劫,卻又不全然是這樣。他專注地在尋找著某些東西,反倒是一些看起來比較值錢的東西都被他扔到一邊。
「媽的,到底藏哪去了?」少年懊惱地咒罵,沿著墻邊坐下,撥弄著頭髮的同時像是在煩惱些什麼,「要是被其他人給找到……」
「請問,有誰在裡面嗎?」
在少年所在的屋外,一位女性身影映入屋外觀察的兩人眼裡。少年似乎有所察覺,煩躁地撓撓頭,接著走出屋外。
「誰啊?」
少年走出屋外,臉上滿是不悅。
然而在他看見外頭站著的人的瞬間,不愉快的情緒很快就被一種激動、緊張的情緒所取代。
是一位身材嬌弱的少女,背心搭襯小外套的裝扮顯得少女十分的好動活潑,而緊身褲猶如加深證實了這一點。面對少年她似乎抱有一絲的防備之意,原先掌握在手中的數位相機握得更緊了些。
「我說這位小姐,怎麼了嗎?」少年像是刻意的放鬆腔調,想試著去攀談,「如果是想問些什麼的話,不如進來屋裡說?」
「不、不用了,只是想問問這裡是什麼地方而已……」
女性看來是有所提防,也開始稍作後退。不管是哪個常人在這種環境與各種因素下,面對流氓打扮的人都會衍生出這種心情。
「沒關係的,就稍微進來聊聊吧。」說著,少年一步步緩緩走向女性的方向。那個眼神,瞳孔中閃過一絲居心叵測的感覺。
「曉茹?為什麼你也會在這裡?」
剎那之間,一個人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又或是說打斷了單方面的「脅迫」,那就是張雯。而緊跟在說話者身後還有另一人,也就是鬱潔。
「張雯?是張雯嗎?」
女性看見熟人所露出的表情比起平常時的喜悅,更帶有一絲看見了救命稻草的感覺。不顧身後的少年,連忙往張雯的方向逃去。
「媽的……我說你又是誰啊,是沒有看見我在和她說話嗎?」
「她很明顯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進屋裡不是嗎?」張雯回應少年,「不如說這更像是在威脅她吧?」
「你、你這女人是在說什麼有的沒的,瘋了是吧?」
少年看似被拆穿意圖不軌,顯得有那麼些緊張。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給……」
啊————!
就在少年話說到一半時,附近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怎麼了,誰在慘叫?」
所有人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接著是被張雯救下名為曉茹的女性搶先一步往聲音的方向奔去,所有人緊跟在後。
越過了街道,一群人來到一個像是廣場的地方。
廣場中央高高豎起幾根柱子,其中一根上面掛著一個人,一動不動;正下方則是有個女人神色驚恐地跪坐在那邊。
「先把上面的人放下來!快!」
在場唯一的男性,也就是那位流氓在這種情況下反被曉茹命令去解開捆綁在某處的繩索解開,將上面的人放下來。而他第一時間也跟著曉茹的指示,鬆開了繩子,上面的人也一點一點地往地面下降。
但是這也和所有人所預料的一樣,儘管把人放了下來,他也早已成為一具冰冷的尸體了。
「你還好嗎?」曉茹不斷安撫那位受驚的女人,只不過她仍然感到恐懼久久無法褪去,只是不斷地在重複著一句話。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
所有人都在一旁看著她不斷重複這句意義不明的話,氣氛也變得凝重。少年臉色陰沉地看著這些人;鬱潔抿著嘴不說話;曉茹安撫著女人;張雯則是蹲下觀察尸體,以及望向女人。
「這位小姐,你……還好嗎?」張雯問道,「能不能稍微冷靜下來,說一說究竟發生了什麼?」
曉茹在一旁也不斷地努力嘗試平撫女人的心情,幾經努力之下這才讓女人簡單地說出了一些話。
「當我從昏迷中醒過來……就聽見了誰的求救聲,過來一看……他就在上面掙扎……」女人心有餘悸、斷斷續續地說著,「他、他怨恨地看著我……不斷在說「是你」……就像是……」
說著,女人懷抱著雙膝不斷顫抖,看起來說不下去。
張雯無奈的歎了口氣,回頭觀察尸體,卻引來少年的詢問。
「喂,你這貨不怕死人嗎?」
「難道你怕嗎?」張雯回問。
「怕個屁啊,你一個女孩子面對死人還可以那麼鎮定,你這人正常嗎?」少年動作浮誇地蹲在一旁看著張雯問道,「正常女孩都會像她那樣嚇得說不出話來吧。」
張雯看起來並不打算對他的疑惑作出解釋,徑自觀察尸體的線索,同時也試著小心翼翼地檢查死者的口袋。
口袋裡沒有任何東西,獨有一張名片,上頭寫著某律師事務所的介紹以及負責人的名字——黃捷,推斷就是死者的身份資料。
張雯發現尸體的後腦勺有一道傷口,同時衣服也有被拉扯的痕跡、腳跟沾了不少污泥。看著這些線索,她若有所思。
「喂,我說該不會是什麼兇殺事件吧?」少年自顧自地說著,「看他這副模樣,就是被別人害死的吧。」
「……應該也就只有你現在才意識到這個事實吧。」
鬱潔輕描淡寫地回應少年。
「去你的,看你這貨不愛說話的樣子,一開口就那麼難聽。」
曉茹攙扶著女人到一旁屋外的椅子坐下休息,然後再到張雯身邊,拿起一直掛在脖子的相機準備拍下現場的樣子。
眼見於此,張雯像是想說什麼,欲言又止;
而少年看見曉茹攝影的過程,又像是在盤算些什麼。
拍攝之後,曉茹往張雯的方向看去,張雯也只是輕點頭,無聲的交流,不明顯,卻都被少年看在眼裡。
就在這時。
一聲破碎聲,在所有人耳邊響起,來源就在身後。
所有人回過頭,卻又是一幕慘象。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自頭部鮮血不斷湧出,渾身猩紅鮮血、同時也覆蓋著一層泥土與碎瓦片。她睜著眼,死相恐怖,卻也在眼神中看見了她對於死亡的無助。
「喂!出事了!」
少年意識到事情不對勁,趕忙衝到女人身旁脫下外衣壓住女人不斷出血的傷口。而其他人看見之後也趕了過來,卻只能看見女人呼吸急促的胸口漸漸停下了起伏。
「喂!喂!醒醒啊!你這女人快給我做點什麼反應啊!」
張雯對少年搖頭,淡淡地說了句:「沒用的,她已經斷氣了。」
「醒啊!你他媽給我醒來啊!」
少年不斷搖晃女人的肩膀,然而女人也只像個人偶般沒有任何反應,眼神變得空洞。
「該死,我受夠了。」
少年見最終還是沒辦法做些什麼,只好將壓著傷口出血的外衣完全將女人的臉蓋住。
「誰能說說這裡究竟是什麼鬼地方,為什麼我們得在這裡親眼目睹這些事情的發生?」
少年壓抑不住自己的不滿與憤怒,大聲地嚷嚷。
「我說啊,不管這裡是什麼狗屁鳥不生蛋的鬼地方,總之我要離開這裡,況且發生了這些事,也就只有我們聚集在這裡,也就代表這個鬼地方只有我們吧。」
「我們全都早知道了……」鬱潔小聲地說著。
「閉嘴啦!你這臭婊子!」少年怒罵鬱潔,同時也接著說下去:「這連串的事情發生得那麼不自然,不用腦都知道是被誰殺了嘛!兇手肯定就在我們這些人之中!」
面對他的推論,所有人不發一語,都選擇保持了沉默。
「我知道你們也都知道這個道理,不過老子想說的是,我不和你們玩了,我要自己找到離開的方法,去你們的這群神經病!」
說完,少年獨自離開了。
留下三個女孩站在廣場,不發一語。
良久,張雯這才開口:「我們也來找找出口吧。」
張雯輕拍鬱潔的肩,鬱潔從沉思之中回神。
「我們還是一起走的,對吧?」張雯問。
鬱潔稍稍停頓,接著點點頭。
「那,曉茹你呢?一起嗎?」
張雯確認了鬱潔的想法之後,也詢問了曉茹的意見。
「你知道的,我得自己走。」
曉茹晃了晃手中的攝影機,暗示著什麼。
「但是……」
「別擔心,沒事的。」曉茹回應了張雯的擔憂,「你可別忘了,在我和你談合作的時候,我說過我會防身術,不怕。」
張雯聽了之後,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也只能歎氣,沒辦法再做挽留。
「不過啊,張雯。」
曉茹走近張雯身旁,貼到她的耳邊,輕輕地嘀咕了一句話。
「我比較擔心的,是你。」
在某棟房的庭院,少年正站在洗手台前不斷藉由自水喉滔滔不絕流出的水源搓動雙手,神色陰沉,卻藏不住一絲內心的怨憤。
儘管雙手已經洗乾淨,甚至開始出現泡水過久的些許皺紋,他仍然不斷搓弄雙手,像是要將手掌給洗破了皮才肯善罷甘休。
在他因為手滑停下洗手的動作時,他發狂似的不斷勺水潑向自己的臉,一次又一次,直到喘不過氣才粗暴地將水喉關上,雙手抵在洗手台兩側低垂著頭,任由水珠沿著髮絲與臉頰,滑落、滴落。
腦際不斷閃過一幕幕女人死前的模樣;
與回憶中的某段過去,極為相似。
更何況,在那時候也意識到了,女人死前雙目所盯著的方向……以及在碎瓦片之下藏著的一根弦線。
自從那起事件之後,他不曾試過如此害怕,甚至是感到恐懼、以及不斷顫抖。
同時,他循著女人的視線望去……
「為什麼是她……?」少年喃喃自語道,「難道她就是那時候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的確……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呢?」
身後傳來說話聲,在他意識到這個人距離自己相當接近的時候,他就連回頭都來不及,一根鐵管沉重地打擊在他的後腦勺,瞬間視野模糊不清、無力倒下。
「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那麼喜歡把玩這種金屬水管。」
儘管那一下打擊準確地落在了後腦勺,然而力道之猛卻還是不足以致死,僅僅讓少年處於反抗不能、意識模糊的狀態而已。
「死不了嗎?這也是正常的事情。」
說話者抓起他的領口,將他往屋子後院的方向拖去,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她撥開灌木叢,出現在後面的是數個大小不一的深坑。
少年雖然意識薄弱模糊,卻還是察覺到了自己正在死亡邊緣徘徊,再這樣下去就會像先前的兩人遭逢毒手。
他試著伸出手想要掙脫對方的控制,然而明顯後腦勺的傷口雖然不成要害,卻還是限制與促使他使不上多少氣力,只能胡亂擺動雙手。
「你這是臨死前的掙扎嗎?」說話者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言語冰冷無情,「想要活著卻無力反抗,這種感覺這下體驗到了嗎?」
面對這樣的話語,他抓著對方手腕的雙手,緩緩滑落。
「放棄了嗎?還是昏死過去了?」說著,對方已經將少年拖到了一個泥坑旁,回頭看著他,「算了,這種事已經無所謂了。」
一個翻滾,他落入泥坑中,模樣狼狽之餘,後腦勺仍在出血,浸透了泥土層,染上了一片暗紅。
「那麼,祝好眠。」
一顆石頭壓在了他身上,接著土壤開始將泥坑一點一點地填滿、埋沒他的身影……
當張雯回到與鬱潔所約定的地方時,張雯看見鬱潔正躺在幾個木箱上沉沉睡著。她緩緩接近她,卻在還差幾步距離時,鬱潔慢慢地睜開了眼。
「……回來了?」
「抱歉讓你等了那麼久。」張雯為自己離開那麼久對鬱潔感到不好意思。
「還好嗎?要不……稍微坐下休息?」
鬱潔爬起身,讓出了木箱上的一個位置,只見張雯搖頭示意不需要。
「剛才去了趟洗手間之後,好多了。」
「是嗎?」鬱潔說著,「那……繼續找出口嗎?」
張雯輕點著頭,「走吧。」
「張雯,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兩人結伴走在這無人的街道上,寒風蕭蕭。走著走著,鬱潔突然開口提起了話題,而張雯也欣然接受鬱潔的提問。
「你問。」
「我有點好奇……在此之前你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不知是沒有想到鬱潔所謂的問題會牽扯到這些,亦或是刻意迴避,張雯有意無意地回問:「你指的是?」
「你過去的身份……又或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兩人一邊走著,同時也正互問互答。看似平凡的對話,卻貌似藏有深意。只是兩人都不願去深究罷了。
在面對這個問題的過程,張雯沉默許久,然後回答道:「我就只是個普通的學生,兼網路作家。」
儘管張雯如何斟酌自己該怎麼去回答她的問題,她內心卻也早已察覺到鬱潔會這麼問,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另有他因。
她只能將自己的背景,簡化、以及回答。
「……作家嗎?」鬱潔若有所思,「我有些好奇……你都寫過了什麼故事呢?」
「我寫過的故事,還挺多主題呢。」
「是嗎……」
兩人來到一個分岔路口,鬱潔停下了腳步,回過頭望著張雯。鬱潔臉上掛著一抹微笑,卻十分不自然;雙目眼神也流露出有些沉重的心情。
「我們往左邊走吧。」
張雯試著岔開話題,同時選擇了左邊的道路,鬱潔卻搖了搖頭。
「我想走右邊。」
分岔路,左邊是兩側並排殘破洋房的住宅區、右邊則是佈滿枯樹,落葉飄散的公園小徑。
兩人意見不一,常理來說該是討論互相該往哪走,或是各走各路,之後再做匯合等。然而,張雯卻在沉默之後選擇了跟隨鬱潔的想法。
「那就右邊吧。」張雯淡淡地說著。
「謝謝。」
鬱潔莫名向張雯道謝,興許是因為對方尊重自己的選擇。
公園的道路上,滿是落葉與枯枝。在兩人踏入公園之際,群鴉四散而飛,讓公園氛圍更顯詭異。
「吶,張雯,你和那位……叫做曉茹的女孩,認識嗎?」
「算是吧,怎麼了嗎?」
兩人沿著公園小徑走著,迂迴彎曲的小徑看起來要走到盡頭還有好長的一段距離。
「沒什麼。」鬱潔說,「就只是隨口問問。」
語畢,兩人安靜地繼續沿著小徑走下去。
可這還沒走出多少距離,鬱潔卻又冷不防地說了句話。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呢。」
「是啊,不知道她往哪走了呢。」
張雯試著附和鬱潔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的不自然。
「搞不好……她也在這個公園呢?」
聽見這句話的同時,張雯明顯稍稍吃了一驚。反倒是鬱潔,看起來這句話就像是無意間說出來得一句話。
「要不我們在這裡找找看吧?」
此時,張雯在心中已經清楚明白,鬱潔知道當中的秘密。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張雯選擇了攤牌,她了解自己沒有繼續蒙混過去的必要,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不知道。
「如果我說……是剛好碰見的呢?」
鬱潔那副笑顏,讓張雯感到一絲壓迫。
「你殺了曉茹對吧?」
面對鬱潔的這句話,張雯沉默。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殺了她。」
鬱潔在張雯的身邊徘徊,在她的耳際呢喃,最後停留在張雯身後,用著冰冷的語氣說著。
「告訴我,好嗎?」
張雯很明顯地感受到,一把鋒利的刀刃,其刀尖就抵在張雯的背部。
「因為她掌握了一些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張雯清楚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因此選擇配合,「如果你還記得那個流氓當時威脅曉茹的模樣,那你應該能夠理解,當時曉茹手上持有他的不利證據。」
「她是私家偵探,對吧?」鬱潔問道,「和你之間,有什麼關係?」
「……關於這點你應該清楚明白才對,鬱潔。」
「果然是這樣嗎?」鬱潔冷著臉說著,「利用他人的故事,作為自己寫作的題材,藉此獲得聲明利益。」
她放下了抵住背部那鋒利的刀刃。
張雯沒有即刻做出反應,只是緩緩地回過頭。
望向鬱潔,持刀的右手低垂、左手捂著臉,指縫之間露出了她的一絲呻吟。那是抽泣、卻夾雜著些許笑意。
「果然啊、你果然是這種人啊。」
剎那,她緊握刀刃,忽地撲向張雯。
在張雯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
本想向鬱潔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
瞳孔不斷擴張;
她感受到刀鋒的寒冷一點、一點地沒入自己體內,痛覺逐漸加劇,時間仿佛被放慢許多。
「不過啊,你也是個大騙子呢,你說是嗎?」
鬱潔右手仍然緊握刀刃、左手環抱張雯,悄然探入她的口袋,同時在她耳邊呢喃細語:「說了那麼多謊言,你不會累嗎……「鬱雯」。」
劇痛讓張雯逐漸流失意識,然而在她聽見這段話。以及……那個名字時,她恢復了些許意識,不可置信地看著鬱潔。
「你……為什麼會……」
話沒說完,鬱潔拔出刀刃,經歷二次劇痛的張雯慘叫著,鮮血汩汩流出,張雯痛苦地捂住傷口,跪倒在地。
「什麼「張雯」都只是你的筆名、什麼因為那個曉茹掌握證據就殺了她……」鬱潔說目無表情地述說這一切,「夠了吧……你夠了吧……」
「我只是……」
「夠了!別說了!別以為你是我的誰!你並不是我的親妹妹!」鬱潔歇斯底里地吶喊,「我只是個介入他人家庭的孤兒!我會落得今天這個下場,還不都是你們這些該死的人一手造成的嗎?」
廢棄公園裡的兩人,一人早被利刃所傷、另一人則是早已內心滿目瘡痍、傷痕累累。兩人之間互相隱瞞的實情,也隨著這起事件一點一點披露出來。
「我只是……」
「夠了……夠了。」
「我只是想……彌補你……那份溫暖……」
張雯有氣無力地說著,她試著站起身,雙腿卻不斷顫抖。
「我不知道寫出這段故事傷害了你…我很抱歉,只不過我也希望你加入我的家庭……我能夠給你一絲家人的溫暖。」張雯說,「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補償你、還想把你失去的親情還給你。」
「……是這樣嗎?」鬱潔回道,「你這騙子,說的話可以相信嗎?」
「至少我希望,你願意試著去相信我。」
「是嗎……」
鬱潔一步步往後退著,用衣角抹乾刀鋒上的血跡,淡淡的說著:「你知道在這個地方,最終只能有一個人活著離開嗎?」
張雯最初仍不理解這句話的用意,只不過在她發現了鬱潔接下來的動作、她的意圖,她驚愕失色,試著阻止鬱潔的舉動——
——卻還是趕不及。
「我不殺你,但我要你永遠記得我,記得你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謊言。」
鬱潔輕笑著,也說著這麼一段話,將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動脈處。
「再見了,鬱雯。」
她最後露出的表情,不再是那麼的陰沉,或是被殺意與憤怒所覆蓋,而是一份簡單的微笑。
「下次,別再騙我了。」
語畢,刀鋒劃破了她脖子處的肌膚……
多年以後。
街上行人匆匆,不時還傳來在路邊擺賣的叫賣聲。街道兩旁的家宅建築,窗戶都滲出一線光芒,在這個落雪的季節,寒冷中也夾著絲毫溫暖的感覺。
她穿著皮毛大衣,走在這條街上。
她感歎著。
當年若有機會帶著她來到這裡,感受這裡的氛圍,也許事情就不會有那般發展了。
她走入一家書局,在暢銷小說的位置,她看見了自己所出版的那本書,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本正式出刊的故事。
原先滿是灰暗情節的故事,經過她的改編之後,多了一些情節,文字之間也不再是毫無感情,而是保留了一絲溫情。
在這之後,她一如既往地買了一束花,接著來到附近的墓園。
「還好嗎?我來探望你了。」
她彎下腰,將花束擺放在一座墳前的位置上,佩戴在頸項的項鏈從衣服的縫隙滑落出來,一把銀色的鑰匙在半空搖晃著。
她握著鑰匙,如珍寶般呵護著,然後收了起來。
畢竟,這是一個重要的人偷偷留給她,最後的禮物。
(完)
後記:
感謝您閱讀文章至此,希望我那不成熟的文筆不會為您的閱讀體驗造成太大的困擾。
看過故事之後,或許您對於故事多少會有些許不解的部分,接下來我會稍微說明在本篇故事發生之前,這些人之間的關係為何,或許能夠稍微解開部分謎題:
-故事中「鬱潔」與「張雯(實名:鬱雯)」實乃自幼分離的姐妹,鬱潔的養父母在一場縱火案中逝世,當中的幕後兇手正是那位不良少年。為了洗脫罪名,他不惜請來了在律師界舉足輕重的黃大律師(故事中被吊死的男人/第一受害者)為他辯護,同時也買通林女士做出虛假證供(被砸死的女人/第二受害者),進而讓他成功脫罪。
-能夠推翻這起案件的關鍵證據——那是來自一位私家偵探的照片,她正好拍下了那起縱火案的關鍵畫面,然而她卻挾帶照片逃跑,並且私底下透過這些照片牟取利益。最終這些照片落在了筆名為「張雯」的作家手上。
-失去養父母無依無靠的鬱潔自此寡寡慾歡、性格逐漸扭曲。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某個不知名的組織的聯繫,聲稱能夠為她提供她所奢望的「心願」。因此,鬱潔決定對與之相關的人們進行報復。
-鬱潔最初並不需要自己參與這起事件,組織能夠為其提供幫助,將所有人逐一除去,然而她卻堅持自行解決,最大的原因在於調查這些人的身份時,她發現在這世上她依然存有一位親人,也就是自己即將進行報復的人員名單上的某人。
-張雯其實一開始就意識到鬱潔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她僱用了一名私家偵探為自己辦事,卻沒想到對方私底下保留了有關於案件的證據,於是向其買下照片。張雯除了利用這些照片準備為鬱潔上訴,還以此作為最新作品的參考資料,因為她了解到自身能夠透過自己的作品向大眾傳播有關於這件事背後的真相。然而卻沒想到這一做法引來了鬱潔最初的誤會,誤以為張雯是個以自己的悲劇作為故事題材的罪人。
上訴的背景設定或許存在些許矛盾,或是不合邏輯之處,這一點先向各位抱歉,希望能夠多多包涵。其實一開始這部作品是想以幕後真兇模糊化作為核心的寫法,開放式的劇情,讓大眾去自我想象究竟真相為何。只不過因為自己的文筆公里仍未成熟,在閱讀上也許比起「開放式劇情」更像是「劇情安排矛盾、不合理解釋」,再次向各位致歉。
最後,由衷地希望各位能夠喜歡這篇故事,之後我會再努力增進自己的文筆以及劇情安排思考,以創造出更優質的文章著作,感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