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精靈術是否跟妮娜所操使的精靈術有所不同,哈克這樣懷疑著。
如果說精靈術的本質是控制物質的狀態去引發物理性的變化的話,那麼所引發出的效果應該是可以被預期且控制的,好比說讓冰融解成水,或是移動物體改變位置。
然而哈克自身所驅使的精靈術似乎已經遠遠的違反了這種可控制現象的常態。王國的士兵曾經使用備有龍血的長劍,以劍身的金屬做為燃料將長劍化為高熱的火焰武器,其溫度足以軟化並斬裂金屬。
但是哈克仿著王國士兵透過龍血施展的精靈術,卻得到了相似,不過本質上完全不同的結果。
在宰相府迴避王國士兵時,哈克曾拜託妮娜教導他克萊娜所沒有教學到的精靈術知識,所有的精靈術都是透過精靈去控制物質狀態的變化,其中對於釋放能量最有效率的方法就是使物質燃燒,不過這終究也只是提高到物質自燃的臨界溫度,像是金屬這種本身就不會自然燃燒的物質的話,充其量也就是把金屬的溫度給提高,實質上並不能說是將金屬做為燃料燃燒。
簡單來說,王國士兵所行使的,不過就是提高劍身金屬的溫度,原以為被燃燒掉的部分只是因為金屬融化而從劍身滴落。
--師傅說過,物質跟能量的變化就如同轉移天秤上的砝碼,雖然會造成傾斜,不過總量永遠不會變化,木頭燃燒完之後會變成灰燼,那不過是因為木頭本身的能量轉換為熱,而灰燼則是木頭是放完能量後的產物,如果把木頭燃燒時產生的所有物質收集好,並將釋放掉的能量以其他的方式補充回去,灰燼也可以變回木頭。不過師傅也說過有種況狀是例外,因為那種質量與能量的轉換以現在的技術或是精靈術應該是沒有辦法實現的。
妮娜這樣說過。
那種狀況,是直接把物質的存在轉換成能量,被轉變的物質會發生質的變化,就像是只存在於故事中的煉金術一樣。
為了製造這樣的現象,會需要遠超過一般精靈術燃燒物質所需要的臨界溫度,以及強大的重力,或說是對物質的壓力,不過只要成功達成條件,所釋放出的能量便不是一般精靈術燃燒物質的能量所能夠比擬的。
面對迎面襲來的虛獸,哈克取出腰帶上的爆破瓶向著虛獸襲來的方向扔出,瓶子所產生的爆破雖然短暫的遏止虛獸的攻擊,不過所爭取到的時間並不充裕。
哈克以單手持劍,並將右手平舉於前。
「提高溫度、壓縮,就像我對短劍做的事情一樣。」哈克將意識專注於一塊界於自己與虛獸間的空氣團塊上。
升溫、緊縮,然後哈克緊握住自己的右手。
霎時間,聲音突然靜止,只見眼前的空氣一晃,啪的一聲,伴隨著強烈刺眼的白光,哈克才下意識閉上眼就整個人就被震飛了出去。
哈克騰空翻轉了幾圈之後以屁股著地落在雪地上,不過力道之大,還是令哈克往後翻滾了幾圈後才停下來。
地面上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幾頭剛好在爆炸中心附近的虛獸全身被震碎,化為數灘黑泥,其他距離爆炸中心較遠的虛獸也因為強烈的震波被彈飛到後方去。
「哈克!」達卡從台地的右側狂奔而來,身後拖著大群虛獸。
哈克見狀,先是抓起腰帶上剩餘的所有爆破瓶,朝著虛獸的方向扔去,好爭取時間讓達卡拉開與虛獸間的距離。
「摀住耳朵!趴下!」哈克大喊,並舉起右手再一次嘗試方才引發的爆炸。
右手一握上,伴隨著輕微的眩暈感,空氣再一次綻出強烈的白光,一聲霹靂響過,將達卡身後的虛獸群炸散,爆炸中心處的虛獸被炸裂,較遠的則被炸飛,部分被擊落下台地邊緣。
爆炸過後,達卡一邊咒罵,一邊不時轉頭查看虛獸群的狀況,跌跌撞撞的跑到哈克身邊。
「兄弟!剛剛那是什麼玩意兒?閃電?艾爾文呢?」
「艾爾文受傷退到後頭去了。」
兩人的氣息還尚未平復,倖存下來的虛獸又再次重新組織起來發動攻擊,籠罩著虛獸的巨影也移動了起來,似乎是對哈克所施放的精靈術有反應,巨型虛獸也向著哈克所在的位置開始移動。
最糟的狀況不僅只於此。
太陽已經漸漸移動到了巨型虛獸的身後,再過不久就會移動到巨龍的影子後方,南側山壁的破損處在哈克施放術式後也開始有些動靜。
「幫我留意靠近的虛獸,我來對付那個大傢伙!」
達卡輕拍了一下哈克的肩膀,隨即再度拉開距離警戒。
巨型虛獸鎖定哈克為目標,加大了動作,和偷襲瑪納斯時完全不同,一舉一動都撼動著整個歐克爾山。
哈克舉起右手,連續施放了數個爆破的術式,雖然在爆炸的範圍內不少虛獸被波及炸爛,不過除了巨型虛獸的軀體偶爾一震,一些黑泥從身上剝落外,跟本就無法對它造成更進一步的傷害或影響,只有眩暈感在不斷施放精靈術的過程中不斷加重。
這樣子止不住虛獸攻勢,雖然能大幅度的減少小型虛獸的數量,不過只要阻止不了巨型虛獸的行動,那麼不僅只是哈克和達卡,後方的車隊勢必也會因為無以應對,最終被不斷湧出的虛獸浪潮給淹沒。
「達卡!退回來!」哈克轉移目標到追著達卡的虛獸群,再次以爆炸拉開距離。「回去車隊那裡,等看到我解決了那傢伙就幫我把克萊娜安全送出去。」
「你這是在說什麼話!」
「快走,我沒有自信能夠全身而退,我不要你白白浪費在這裡!」
哈克用雙手舉起短劍直指天際。對自身的精靈術有更進一步掌握後,術式的發動速度與效果遠遠超過迎戰卡格爾帝國軍隊時的狀態。周遭的空氣急而快速捲入發光而巨大化的劍身中,劍身隨著周期性的脈動不斷擴展大小,釋放出的高熱也讓達卡沒有辦法接近。
被引導的精靈只會保護施術者不受自身施放的精靈術影響,身為旁人的達卡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強光逐漸吞噬掉哈克的身影。
達卡雖然萬分的不情願,也只能一邊咒罵一邊背著哈克跑回車隊。
「這就對了。」哈克這樣對自己說著。
為了擊退眼前那巨大的敵人,所需要的攻擊能量肯定遠遠大於攻擊帝國軍隊所需的量,不過哈克越是集中力量到手中的短劍上,意識就越是模糊。這時,一個陌生的聲音直接傳入了哈克腦中。
『你渴望力量嗎?』陌生的聲音這樣說著,週遭不時應和著小孩子的玩耍嬉鬧的聲音。
「只要能搞定前面這傢伙,你想要什麼都直接拿去吧!」
哈克感覺到自己的牙關咬緊,嘴角揚起露出誇張的笑容,不過自己的思考、意識卻逐漸從身體淡出,就像是從身上被剝離了出來,可是又不是單純的被分離,而是逐漸失去存在融入到強烈的白色光芒之中。
「哈克……。」
一個既細微又虛弱的呼喊拉住了哈克的意識。
「哈克!」
--別哭啊,妳要是流下眼淚我的心就跟被刀子割裂一樣痛。
克萊娜的銀白色長髮在強風中飄揚,翠綠色的眼眸緊緊盯著身在光芒中心的哈克。達卡緊緊抓住克萊娜不讓她奔向哈克,卻因為昏迷了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一個腳步不穩跌在了地上。
然而克萊娜沒有停止呼喚哈克,每一字、每一句哭喊都如同刺針扎在心頭一般疼痛。
--是誰讓她這樣傷心?我嗎?
哈克問著自己。
--我可沒有東西能夠再欠她,我欠她的已經多到沒有辦法再多了。
哈克緊緊握住自己與身體的連結,感受身體的灼熱,手中短劍劍柄的觸感,雙腳踏實的大地,並用自己的耳朵仔細的聆聽克萊娜的每一聲呼換。
腦中的聲音消失了。
哈克咬緊牙關,怒視著前方的巨大敵人發出怒吼,高舉的短劍積蓄了遠超過自身能夠負荷的能量,早就已經在光芒中裂解殆盡,一個箭步,用腳步帶著全身向著巨型虛獸揮出渾身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