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地一震，人心裂

　　享受完和蔚爾相處的甜美時光，即便再依依不捨，該面對的事情還是得去解決的。

　　列娜敲了敲門，走進伊蓮的辦公室。

　　她逕自宣布：「伊蓮，我今晚要留在這裡辦公，就不和大家一起回去了。」

　　說完，不等伊蓮回應，頭也不回走了。

　　伊蓮關上門，靠在門上的她滿臉喜意，腦中列娜身染紅斑，頹然倒下於血泊的樣子，讓她沉醉萬分。

　　她已然著魔，暗暗笑罵列娜的愚蠢，身為酒國魔女卻沒有自覺，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正好，這省事許多。

　　事不宜遲，她派了信任的手下，將她寫的信，交到了六人幫手上，眾人獲得此消息後，既高興又激動，決定今晚便是奪命時，地點就是那餐廳。

　　早在半年之前，列娜帶著人手南下時，她就在這裡購地，蓋了間大房子，做為大家一起住的宿舍。

　　伊蓮與三批輪班的員工全住在那裡。需要在南中央市和歸路鎮，定期來回奔波的列娜也不例外。

　　要是列娜又如往常和大家住在一起，宿舍人多，情況複雜，勢必不是個好下手的地點。

　　今晚列娜會待在空蕩蕩的餐廳，可說是神所賜予的大好機會。

　　六人幫等人七嘴八舌，滿心期待拿到那不低的報酬。

　　不料，坐在床上的人向後倒去，站著的則是腳步踉蹌，差點跪地。

    是地震，還是不小的地震，引起歸路鎮鎮民一陣駭然。

    年齡最高，九十七歲的本地人高裘爺爺，一生住在歸路鎮，從未經歷過地震發生，此刻的他不禁大聲呼喚女戰神，祈求小鎮度過這次為難。

　　這實在不可思議。

　　對地震未知而產生的恐懼席捲大多數人，只有少數幾位冷靜思考，從中嗅到一股不尋常的味道。

　　列娜雙掌交疊，手置於桌上，撐著額頭，嘆氣道：「不是預估還有幾年嗎？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她閉上眼睛，想判斷震源在哪個方向，然而，卻是徒勞無功，這動靜太大了，只覺得整個空間晃得腦中一片模糊，無法感覺前後左右，到底哪邊震比較大，哪邊比較小，但她清楚，看這強度，震源應該在不遠處。

　　看來牠就在歸路鎮附近沒錯，古卷上所言不假。

　　震動持續了數分鐘才停，這次天災給整個鎮帶來嚴重損害。輕一點家具、物品倒地，重一點房屋崩塌。

　　鎮長心裡苦啊，歸路鎮本就是偏遠小鎮，設備老舊落後，一堆老房子都是用木頭輔以傳統工法建造。那是幸好以前都沒有過地震，現在來一個大的，這不快把整個鎮都連根刨除，景象慘不忍睹，鎮民的心也跟著東倒西歪。

　　他暗暗抱怨，抽獎麵包沒中獎，頂多就心情沮喪，可歸路鎮遭遇這等「大彩頭」，他完全無法想像迎接他的會是什麼！

　　「老佛克，您沒事吧？」一位青年跑過來問。

　　老佛克清楚，這不是單純的慰問，言下之意就是：鎮長如果您沒事的話，就趕快想辦法處理現況吧。

　　這都是命，能做的就只有認命！

　　所幸，這鎮公所還有個巨大的擴大機以及廣播系統，可以連結到安裝在各處的喇叭。

　　老佛克將它打開，把音量轉到最大，用力大吼，只說了一句：「有空的人請立刻到鎮公所和各區公所前集合，聽從各區區長的安排。」

　　巨大的聲響在鎮內形成股不小的波動。

　　跑出屋外，在路上、街上面面相覷、互相關心，以及嚎啕大哭的人們，頓時不再是一盤撒沙，猶如一群有目標的工蟻，開始朝鎮公所前進，可觀的人數揚起了陣陣塵土。

　　老佛克站在門前，要求懂得電器維修的人留下，其餘的人每十五人一組，每組中選派一名組長，兩名記錄者，記錄者在現場領取紙筆，在救援、訪查時記錄傷亡人數，房屋損壞程度，以及電器、燈具是否正常運轉。

　　將這一百五十餘組的人手平均分配到各地點後，老佛克也開始檢查公用發電、輸電設備，以及其他延伸出去的電器及燈具有無問題。

　　毫無疑問，一切都是大工程。

　　派軍處，裡頭的人員身為專業軍人，本該出面來引導一切，但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各派軍處合計八百多人的力量顯得十分渺小。除了極少一部分留下來幫老佛克的忙，以及維持基本秩序，當中，約一半的軍人即刻啟程前往四周附近的市鎮尋求幫助，其餘人員則前往車站，見列車還能行駛，趕緊搭乘去中央匯報此事，找政府援助。

　　老佛克希望中央不要再忽視他們，他除了擔憂人手問題，也害怕中央不發下災害救助金。如果政府真地在乎歸路鎮，怎麼過這麼多年，這裡還只是下游水平？

　　身為現任鎮長，他辦公室內的暗室裡頭，存放了歸路鎮從古至今的詳盡歷史，這是每一代鎮長親手譜寫流傳下來的，他不清楚別的鎮是否也這樣做。在煩悶的日常中，絕大多數他都在看這些卷宗與文件，花了十五年，仍舊看不完三分之一。

　　他清楚這個鎮過去的閃耀輝煌，也了解大災難摧毀了它，讓它歸於平淡。過去幾任鎮長沒能讓它復興，到他手中，他也只希望這鎮能夠保持現狀，眾人享有平平凡凡的日子就好，沒想到，一個地震，卻讓他的簡單願望與歸路鎮支離破碎。

　　漢斯和老佛克是忘年之交，他都忘了這個平時和善逗趣的老頭，是本鎮的鎮長。看著老佛克焦頭爛額、憂心忡忡的樣子，兩鬢斑白、臉上盡是歲月刻痕的他，似乎更加憔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