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八年秋八月(西元203年),曹操出征劉表,駐軍西平。
曹操依荀彧之策,使文士從他道入荊州,進行長期求賢之計畫。
與此同時,曹操集結幕僚,準備進行攻擊。
「劉表沒有出陣的打算,他很篤定吾軍不會出擊。」
曹操已至西平,劉表竟無防備,他認為有試探的必要。
「先進行強攻,殺得劉表措手不及。」
劉表過於自信,讓曹操有給予其慘痛代價的欲望。
「父親!」
曹丕神色慌張,不顧現在正在開會,就踏入了營內。
「……」
曹操眼睛一瞇,對曹丕的舉動感到不悅。
「父親,執金吾傳來消息,袁譚派遣使者,現在應至許都了。」
曹丕未見曹操神情,就要交付軍情。
「……拿上來。」
曹操不滿曹丕的冒失,但看在曹丕是傳遞緊急軍情,姑且不論。
「是。」
曹丕戰戰兢兢送上情報,隨後退回原地。
「……使者是辛毗。」
曹操放下信,看向荀攸。
「很明顯是為親善而來。」
袁譚派遣與荀攸有姻親關係,又是立場較中立的辛毗,荀攸肯定袁譚有求於曹操。
「吾曾聘他進入司徒府不至,現在倒是來了。」
因荀攸推薦徵聘辛毗不成,曹操對辛毗的心情有些複雜。
「(辛佐治……嗎。)」
郭嘉想起在鄴城的相處,與曹操有意外同調的感受。
「奉孝,看來你的策略要奏效了。」
曹操對郭嘉微笑,表示一切都如郭嘉的計畫。
「……」
曹丕不解在場的情況,亦不知曹操為何要誇獎郭嘉。
「還很難說呢~」
郭嘉搖了頭,不因此鬆懈。
「叔叔應會觀察佐治的用意,再決定是否將他送到西平。」
辛毗先至許都,荀攸認為荀彧會做好監督的工作。
「辛毗到西平,就是通過第一關了。」
曹操相信荀彧與程昱,能夠看出辛毗出使的真正目的。
「……父親,請問現在是要接待賓客嗎?」
曹丕覺得有些不自在,詢問曹操下一步。
「奉孝,你覺得呢?」
雖然有荀攸的推論,但曹操與辛毗沒有相識基礎,還是想要多方確認。
「誰知道他是不是客,先看他要說啥吧。」
郭嘉信任荀攸等人的眼光,但仍得對辛毗保持懷疑,才能求無失。
「也好。」
荀攸接受郭嘉的論述,不堅持己見。
「……」
曹丕依然不解情況,僅知郭嘉在軍議上竟有如此發言力,眼睛都要發直了。
「不用設宴,先觀辛毗的來意。」
曹操見曹丕沒有回應,重新交代內容。
「……是。」
曹丕被曹操驚醒,趕緊回了命令。
「以後,進來前要先報告,不要直接進來。」
曹操相信門外的許褚有出言勸阻,但曹丕身分特殊,他猜想許褚處境困難,先行告誡曹丕,不讓許褚難做事。
「……是。」
曹丕低下頭,接受曹操的訓誡。
「還有,不要在軍營內稱吾是『父親』。」
曹操想起稱謂問題,又提了一句。
「……是。」
曹丕猛然接收不少批評,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同樣是稱謂,荀攸稱呼荀彧叔叔可以,但曹丕稱呼曹操父親就不行。荀氏叔姪地位相襯,分工不同,不至有誰仗誰勢之感;但是,曹丕是新人,直呼統領的曹操是父親,就會讓其他幕僚難以行事。
「(喔呀,我稱呼荀君都沒被糾正,曹公對曹丕公子真的很嚴格呢。)」
以郭嘉與荀彧的官位,同樣會有郭嘉仗勢之觀感,但因荀彧本人不在意,也沒人有資格糾正。
「曹公,請繼續商議征伐劉表的事宜。」
郭嘉認為曹操教子的目的已經達成,可以先放曹丕自由。
「……好吧。」
曹操沒想到還需訓誡何事,接受郭嘉的說法。
「孩兒……下官告退。」
曹丕直覺道出親屬稱謂,但他過了幾秒後,道出正確的稱謂。
「……」
曹操看著曹丕略帶發抖的背影,眉頭微皺。
「曹公,曹丕公子是心急,但於軍務有益,攸以為可以寬心。」
荀攸發表對曹丕的感想,認為曹丕是因軍情重要,一時忽略軍隊禮儀,認為曹操應以大局為重。
「是嗎……」
曹操發出不知是認同荀攸的主張,還是認為曹丕不可取的感慨。
「(曹公不知如何教子,態度才會嚴厲至此。)」
以外人的角度來觀,郭嘉與郭奕的親子關係很差,這就是不坦率父子的相處模式。能夠使不坦率的父子和睦相處,仰賴賴菁的教誨。因為賴菁將郭嘉沒說出口的憂慮告知郭奕,才使郭奕能以同理心面對郭嘉。
曹操的孩子雖多,但他事務繁忙,難以面面俱到,與孩子的相處時間恐怕不如幕僚。曹昂是曹操看著長大的,曹操很瞭解他的性格,但曹丕之後的孩子,都是在曹操忙碌時長大的。
曹操對孩子們很陌生,想要親近孩子,卻不知怎麼親近,除了透過妻妾的觀察,就只能在軍營中相會。
卞氏對曹丕的教育很嚴格,曹操也自知對曹丕太過嚴厲,但不明白怎麼取得平衡,才會心疼曹丕的黯然離去。
父子關係不是外人說得算,郭嘉只能期望曹氏父子的關係如倒吃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