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6:27
臺灣 國道一號 新營休息站
我上完廁所走出來,周遭盡是熱鬧吵雜的人群聲。
平時這個時間不怎麼有人,加上現在剛入春,連天空都還有點灰濛濛的。可能是因為過節連假第一天的關係,所以才有很多人跑出來玩,女廁甚至開始排起了隊。
我本來是想走進休息站的便利超商再買個咖啡的,但看到商場內的人潮,我沒多再看一眼,直接轉頭就離開往車上走過去。此時我聽到前方兩個人的對話。
一位褐犬少年指這張宥凱的Z28說:「欸黃俊彬你看那個!超酷的!那是什麼車啊?」
另一隻藍色狐狸則是淡淡的回說:「那個啊?應該是雪芙蘭最近的新車吧?你看那個標誌啊,這麼新,一定很貴。不過還是跟我上次看到的M3 GTR差多了,那輛M3也跟他一樣貼著毒蠍子的標誌呢,搞不好還是同一個車隊的。」
M3 GTR?毒蠍子?我們組織的人有這輛車?
我繼續偷偷聽下去。
「那天我看到它是在彰化附近,巨大的擾流板、貼著白底藍線條的車貼,從我身旁疾駛而過,後面還跟了一對警察追他……」
聽到這裡,他們的的聲音逐漸離我遠去,我一邊向車子走去一邊慢慢思考剛剛他們倆的對話。
◇◇◇
我暫時把剛剛的事拋諸腦後,發動車子。一接到電,無線電就出來熊毅的聲音:「阿海,好了嗎?」
「嗯!」
「好,那就走吧~等等要趕點路才行。」張宥凱說。
說完他直接踩下油門,車輪大力的在停車格原地轉動,揚起許多粉塵。接著彈射出去,他衝到了停車場十字路口處開始原地甩尾。引擎聲跟刺耳的煞車聲驚動不少旁人,尖叫聲此起彼落,他墨綠色的車子頓時成為目光焦點。
持續了五秒後,他把輪胎打回正道,直直的往出口衝出去,現場白霧瀰漫。我跟熊毅也踩下油門衝出停車格,跟在張宥凱的後方衝出陣陣白煙。
「最慢到的人等等要請吃午餐哦!」張宥凱大笑說著。
「欸……欸!不公平,不公平啦!」
速度越來越快,才離開休息站就已經攀升到一百七左右了,一百八、一百九、兩百,雖然看起來是如此的高速,但距離我們車子的極限仍有很大的餘裕,我們本身對於這種速度也已司空見慣。
「嗚呼~好久沒有這樣開車啦!」熊毅輕鬆愉快的大喊著。
引擎聲如野獸的怒吼般暴力的在高速公路上大吼,我也跟著亢奮起來,速度來到了兩百五左右。我的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露出了笑容。是真實的笑容,不是為了誰而做的假象,是一種發自內心,誠摯、純真、追求自己所愛事物的笑容。看著兩旁的景物糊成一團,才能帶給我真正暫時忘掉一切煩惱的愉悅。
我繼續加速、加速、加速、不斷的加速,只有這樣才能滿足我空虛的心靈。
「哈哈哈哈!」宥凱的笑聲從無線電傳出來。跟我一樣,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純真愉悅感。
方向盤左右閃過路上龜速的車輛,整條路的車不是我們閃開,就是忙著閃避我們這些危險份子,我打開氮氣閥門「滋~!!」兩旁的事物模糊地向後退,只剩眼前的景物是清楚的。
追求極速,也許就是我誕生的理由。
我把檔次往下再切,超越了宥凱然後說:「熊毅快,讓宥凱請吃午餐!」
「好!嗚呼~!」
「別小看我這卡馬羅的威力啊臭傢伙們!」
好想就這樣永無止境的往前狂飆,享受這種喜悅,什麼都不要管。
即便如此廣闊,跟大海比起來依舊差得遠。
此時,我最不樂見的東西從後方出現。
紅藍色閃爍的燈光,白色的車體與紅條紋,一樣是如同猛獸嘶吼般的引擎聲,一群國道斑馬正朝我們駛來,淨是些雙B的重型轎車。
「嗯?」熊毅也發現了,五輛國道警車閃著燈,鳴著警笛駛到我們的左右。
慢慢的,警車已逐漸追上。
接著擴音器傳出聲音:「前方的車,你們已嚴重超速,盡快將你們的車停下,否則就是挑戰公權力!將採取強制段。」
「公你西瓜酸梅湯!」說完熊毅的第二個動作就是直接向右撞上警車,警車一個打滑,暫時隨著速度往後消失。
「你們已涉及妨礙公務,再不將車子停下,我們可以依法對你們逮捕!」
「一群渣渣。」說完張宥凱將車子開到一輛警車旁五公尺,突然間Z28後輪鎖死,以甩尾的方式整輛車打滑一百八十度衝到警車前,完全轉向後用自己的車頭觸擊警車的車頭,撞到後短短的一瞬間,輪胎往左轉動,滑去,完成平面的三百六十度翻轉,警車車頭被撞得向左衝上護欄,不斷地對著護欄擠壓冒出火花,最後在急促的煞車聲中退去。
我跟熊毅在從後方閃過的同時看傻了,這…真的不是一般人辦得到的,即便是專門練汽車特技的人,仍是一個高難度度的動作。而宥凱的流暢程度彷彿只是把一個鐵湯匙放到桌子上一樣輕鬆。
「阿凱太酷了!你怎麼會這個?!」熊毅興奮的大喊。
張宥凱神氣的哼了一聲:「想學嗎?我再教你啊~」
說完他又加速一撞,把前面的賓士警車撞得往左打滑,整輛車橫在路上,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而至。我天衣無縫的配合著他,加速撞在警車的側邊,然後磨警車的車尾強行推開它,估計裡面的警察被我撞昏了。
然後我趁著一旁有交流道,把車子往右貼上另一輛警車,對方也不甘示弱的向左退回,兩車之間併出許多小火花。
呵,中計了。
對方只注意跟我推擠,完全沒看到前方交流道。我在千鈞一髮之際踩下煞車,左打方向盤,然後我聽到了美妙的撞擊聲。
猛烈煞車、鋼鐵扭曲、玻璃碎裂、零件灑落的聲音頓時佈滿在高速公路上。
張宥凱跟熊毅一前一後,張宥凱急踩煞車,逼得警車跟著減速,熊毅冷不防的從後面撞上來,警車被撞得左右打滑,熊毅再次將他向右推擠,剛好命中前方的一般車輛,「轟!」的一聲很短暫,警車瞬間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中。
剩餘的一輛警車發現大勢不妙,想要趕緊離開找支援,不過我們可忙著,沒閒時間讓他這麼做。我在前面卡住警車跟張宥凱配合著我從後方大力撞擊寶馬警車。亂了陣腳的警車這時又被後來居上的熊毅從側面狠狠撞上,從右後側失去抓地力,整輛車朝著右前方飛起,在高速公路上翻滾,最後衝出護欄掉到高架的道路底下。
頓時道路上除了我們的引擎聲之外一片靜默。
突然熊毅開始笑了起來。
接著是張宥凱,然後是我,無線電充斥著我們的笑聲,也不知道為了什麼而笑,也不知道何時會停下,我們三個就在笑聲的陪伴下,享受極速,回味剛剛搗毀警車的快感。
「欸所以到底誰要請吃午餐啊?」我結束笑聲,重新回歸剛才的話題,然後再更大力的踩下油門。
「好問題……衝啊!!」
「欸…欸!你們都這樣,不公平啦!」
距離高雄市中心還有二十二點三公里。
我還能享受二十二點三公里的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