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紫在場外聊天聊到她必須回體育館為止。之後我就站在球場外靜靜等著國光。
我不懂。
為什麼明明是左撇子的國光要用右手打球？而且連他的隊友都不知道他是左撇子？太奇怪了吧！
「由衣，妳站很久了？」
回過神，國光已經站在我面前。
「沒有啦！剛剛還跟朋友聊了一下天，還認識了你隊友，叫河村的。」
「是嗎。」
「嗯！要回家了吧？」
「嗯。」
我走在國光的斜後方。離開校園之後，我忍不住好奇問：「國光，你為什麼打球不用慣用手？」
他腳步停了一下，沒有回頭，不過才停頓一秒之後他又重新邁開步伐：「妳看到了？」
「就是看到才會問你吧。而且我還看到你贏了學長。你在放水嗎？」
沉默以對。
「這樣好嗎？」
他還是沉默。
「喂──」我生氣大吼。
他又停了下來，這次回過頭。「會嗎？」
「如果讓學長知道你放水──這樣好嗎？」
「如果比賽成績是六比零並不會更好。」
呃。
是你們隊上學長太差還是你太強？
「吶，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打網球的啊？這麼厲害！」
「妳離開日本後不久。」
「是喔。」
他重新邁開步伐，「第一天上課有什麼問題嗎？」
「喔──你問到我的痛處。第一天就打擊超大的啦！古文是什麼東西啊？還有為什麼你們的英文這麼奇怪！而且是不是快要期中考了？怎麼覺得老師都在講重點整理了？」
「下周就是。」
「什──麼──那我完蛋啦。」
他沉默。
「國光你可以幫我嗎？」我可憐兮兮的跟在他身後裝哭，「教我好不好！」
國光有意無意的嘆了口氣，「古文跟英文嗎？」
「對！」
「我知道了。」
×
多虧有國光，我的期中考順利的低空飛過。而且我也漸漸的熟悉這個城鎮，現在已經不需要國光帶著我走了。不過我們還是會一起上學，偶爾當我賴床的時候，他會因為部活的關係先一步離開。
而在班上目前跟我最要好的便是一開始就來跟我搭話的小紫，小紫一周五天有三天會到男網報到，我偶爾會陪著她去，但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是早早回家Ｋ書，期中考那陣子我發現國光的成績真的是好到讓人怨恨！這興起了我的好勝心。
古文跟英文還是老樣子困擾著我，所以我會抱著課本苦哈哈的在客廳等待部活結束的國光回來救我。
這天國光回來的晚了。
「國光好慢喔！」我上前。
「……有點事。」
我沒注意到他神色的異常，「你可以教我古文嗎？」
他放下手邊的書包，「哪裡有問題？」
我開心的攤開課本，指了指習題，他頷首，用左手拿起鉛筆──這時我才發現，他左肘不明顯的紅腫。「國光？你受傷了嗎？」我伸手過去。
「別碰！」他揮開我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對我動粗，雖然不是有意的。他的表情扭曲，看起來好像很痛。「……抱歉，沒事。」
「騙人！一定很痛對不對？否則你不會不讓我碰！你從來不會兇我的。」我擔心的看著，「為什麼？怎麼受傷的？告訴我嘛！這樣沒關係嗎？你不是在打網球嗎？」
「別那麼大聲。」
「那你告訴我呀！」
他沉默不語，我則皺眉瞪他。瞪著瞪著我覺得我的眼淚好像快要掉出來了，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別哭。」
「那你、你告訴我嘛！」我還是哭了。
看著依舊三緘其口的國光，我忽然有點茫然了。
很自然的回到了日本，很自然的住進了這個家，很自然的跟國光填補了六年的空白──事實上是這樣的嗎？
六年好像很久很久，可是這也只是我跟他人生中的一半罷了。才六年，他就學會了隱瞞。幼稚園的我們明明就什麼都說的。
所以隨著時間過去，六年、再六年，我也會開始隱瞞他一些事情嗎？我跟他再也不會什麼話都向對方說了嗎？我還以為，我跟他成長了，但是我們仍然跟小時候的我們沒什麼兩樣。
錯了。
不是這樣的。
眼前這個優秀的國光，不是小時候那個跟我手牽著手去上學的國光了。
我明白了些什麼、也知道我失去了什麼，所以我沉默的掉淚。
一會，我才低聲開口：「國光，六年很久嗎？我跟你才十二歲，六年不過是一半而已。可是我卻不知道，原來時間這麼可怕，這麼輕易的就把我所認識的你改變了。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沒有空白。我回到日本那一天，你對我說歡迎回來，之後每一天我們一起生活，一切都這麼自然。可是，原來你不是我認識的國光了。」我深吸一口氣，「那是不是有一天，我們又分開了六年，你又會變得更讓我認不出來了？」
「是我太幼稚了，還是你成長的太快了？」最後，我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說完，抱著課本躲回自己的房間。
×
怕我紅腫的雙眼嚇壞長輩們，晚餐找個理由就不吃了。但是現在的我好後悔啊──肚子一直叫。
肚子餓的緣故也讓我一直無法專心的寫作業，嗚嗚，好想吃飯喔。
這時，我的房門被輕輕敲了幾下，應門前門外先傳來聲音：「由衣。」
是國光。
「幹麼。」我開了門，反正他下午看著我哭，我也不怕紅著眼睛見他。
「媽媽給妳做的。」他手上拿著三明治。停頓了一下，「今天妳說不懂的地方，懂了嗎？」
「當然還是不懂啊，我又不是天才，看一看就會了！」我粗魯的奪走三明治。「快進來教我啦！」
我坐到書桌前，咬著三明治，而他則是站在我旁邊講解著課文。等我把三明治吃完之後，我便拿起鉛筆開始寫習題。而他靜靜的看著我。
「……妳也變了。」
「什麼？」
「妳開始學會勉強自己了。」
我抬頭看他，「因為我也長大了啊。」
「但還是有沒變的地方，直率、聒噪。」
我心裡燃起一絲希望，「所以你也有些東西沒變嗎？」
他猶豫了一下，就像是不想承認一般，點了點頭。
「是什麼？」
他嘆息。「看見妳哭就沒轍。」
聽他這樣說，讓我眼眶又熱了。但是這次在掉眼淚的同時，我笑了。小時候總是我單方面任性的跟他吵架，而他總是沉默，他真的生氣的時候是完全不理我的。所以最後我都會惱羞成怒的哭出來，然後他就會妥協，笨拙的安慰我。
「你會跟我說這些是因為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些習題應該都沒問題了，我回房間了。」他馬上轉身，離開我的房間。
「喂喂──太奸詐了啦！」
所以還是不告訴我啊？討厭！
創作內容
【網王夢小說】Forever Smile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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