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參
天色逐漸黯淡,夕陽的餘暉正被黑夜所吞噬。附近林子裡傳來的蟲鳴、鳥叫聲也漸漸沉寂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風聲。
娘站在三合院的大門口前,身上提著大包小包,像是要出遠門。她一臉擔心的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阿善──她兒子。
在厚木製成的家門前,娘語重心長地說:「阿善你可要好好照顧弟弟妹妹們。尤其是阿勇,他還只是個嬰兒,什麼都還不懂,你可要多費點心思。」
在大門陰影下,她臉上的擔憂變得更加深沉,而她兒子自然流露出的不安也更加幽深。
阿善轉過頭去,看著嬰兒床上的老弟,「嗯」一聲回答,接著他擔心的問:「娘,你要去哪裡?」
一旁玩耍的老二──阿梅、老三──阿參聽到這句話,便湊了過來。兩人各自站在哥哥──阿善的左、右兩邊,困惑地看著他們倆。
娘要出去,去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阿參掌心出汗,一想到娘不在家,他就很緊張。娘是他的依靠,有她在任何事都不用擔心,但現在……
「奶奶生病了,娘得要去看看。你們的爹已經直接從田裡直接趕路過去了,娘也得趕快了。」娘看著他們三個,感到不放心,卻又不得不放心。
娘說完時,阿參走向前去,抓住她的衣袖、沮喪地說:「娘,你什麼時候回來?」知道個確切時間,能讓他安心一點。
娘彎下身體,拍拍他的頭,一邊笑著說:「別擔心,娘一早就回來了。」一夜,而非一時,阿餐心底的大石頭變得更加沉重。
不能明早在去嗎?
阿參凝視娘許久,希望對方能改變主意。他仍緊握住衣袖,不讓娘離開。
一隻手輕穩的拍拍他,然後將他往後拉。他轉過去,手仍未放開。
是阿梅,她臉上帶有著成熟與理解同情地看著阿參。她上下動了動嘴巴,像是在說什麼,但聲音細小到聽不見。
儘管無法靠聽覺,阿參還是能明白。他轉回來,看著娘臉上百感交集的笑容,瞬間,他放了開手。
阿梅雙手搭在弟弟肩上,看著她的娘,眼睛在夕陽下閃爍。「娘別擔心,我們會沒事的。」她以很有自信的口吻說,為了讓對方安心上路。
娘挺起身子,稍稍調整身上的包袱,然後對大兒子說:「阿善,入夜後我們家是不會有熟人來訪的,不管是誰來都不要開。知道了嗎?」
阿善點點頭。他伸手抓住妹妹的肩膀,對娘投以微笑。
娘推雙扇門的右側、小心跨過門檻,最後看了他們一眼,才將大門關上。隨即道:「記得,誰來了都不要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