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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人小說【放逐】序篇-巨變前夕 01.月下森林-1

作者:WP(投稿模式)│2018-11-11 10:13:37│巴幣:30│人氣:248


序幕 倖存者


  劇痛襲來,女子瞬間甦醒,整片天空的月光毫不客氣地刺入她眼眸。

  月亮圓的不可思議,吸入肺裡的空氣冷得像是要撕裂身體。寒風掠過,她一陣顫抖,也幫助她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她發現自己正仰躺著,床是一片雜草、爛泥與青苔的地面,頭頂上方一棵樹木已經斷成半截,殘枝緊連樹皮隨風搖晃。視線往下,一名男子,雙目緊閉,壓在自己的胸口,一動也不動。

  「卡……卡爾……親愛的……不……」

  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戀人,他死了,雙臂緊緊抱住了她。那死亡姿態,是用盡全力、犧牲生命換來自己的存活。結果看來,男人成功了,最令人心痛的成功。

  她全身顫抖,幾乎快咬破嘴唇,整顆心像是被瞬間撕成了碎屑,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滑落。她試圖起身,但男人抱得像鐵箍一樣緊,當她出力想推開他時,胸口立刻傳來一陣痛楚,力量幾乎使不出來,她才了解自己的身體也受了內傷。掙扎許久,她終於推開了男人,才站起身,卻又一下子朝地面跪了下去。動了動腳踝,一下子強烈的痛楚襲上全身,令她幾乎要叫了出來,定眼瞧去,自己整個腳踝已經扭曲變形。

  女子咬牙,忍住痛苦,扶著樹幹,在地面東摸西摸,直到掌心傳來了冰涼的金屬觸感。她找到了一柄刺劍,那是她隨身的慣用武器,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總算自己站了起來。

  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是一片地獄。

  她正身處一片森林之中,眼前卻幾乎不見一棵完整的樹木,斷枝殘幹隨意散落,地面滿是大大小小的坑洞,月光從原本被樹木覆蓋的天空灑入,為大地撒上了一層朦朧的青色。

  而在這片土地之上,一塊塊的不協調的「塊狀物」均勻地放置著。女子定神瞧去,立即一陣頭暈目眩。

  那些塊狀物體,正是一塊塊的血淋淋的屍塊。

  一人的頭顱被削去了大半邊,放在恰如其分的小坑中;沒了下半身的身軀掛在樹上隨風飄蕩;一人的半邊身體像是被壓扁的肉餅,骨骼與臟器從身體噴了出去,撒在地面成一片扇形;另一人的腹部被貫出一個大坑洞,雙臂被反向凹折變形;斷手斷腿不計其數,隨意亂附掛在地面與樹上,血腥的場面衝擊與屍臭瀰漫,女子摀住嘴,全身發軟,忍不住跌坐地面。在她身旁,原先抱住自己、保護自己的愛人卡爾,下背部向後折成了奇怪的角度。

  她勉力起提振精神,拄著刺劍緩緩穿越屍體,一邊前進,一邊認出了每具屍體的面容。每認出一次,她就感到自己的心就好似被剝下一層皮,直至殘缺不堪,一無所有。這些人有的交情好,有的不好,都是她曾經「組織」裡的夥伴。有具屍體的頭顱已不知去向,她依然從屍體的身材與服裝認出了他是組長戴爾──那曾經一手搓合她與卡爾相識相戀的老大哥──如今全隨著死亡成了幻夢。

  女子試著搜尋否還有其他還存活的同伴,但穿越了整片肉塊地獄後,除了月影緊緊跟隨,再無任何生還者,她也只能被迫接受只有自己慘烈地活著。

  月光皎潔得不可思議,像是故意要逼她記住眼前的慘象。

  先前,他們收受了「組織」的信號,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發,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圍捕行動,到頭來,竟成了單方面的大屠殺,尤其是在那敵人三人正中央的「紅色女人」──

  「嘔──」女子一陣頭暈目眩,紅的、綠的、黃的、五顏六色的液體從胃中一下子湧了出來,那「紅色女人」──她甚至不敢肯定她到底是不是人類──光是她散發的氣息,就讓她體會到了至今未曾體會過的,前所未有的噁心感。想到此,女子的身體又是一陣顫抖,一股寒意彷彿從身體中心擴散至全身。

  無可否認,「組織」此次的圍捕行動徹底失敗了,並且讓他們付出了近乎全滅的代價。「但是,我還活著……」夥伴們擋下了極端力量的屠殺,她的戀人也為她犧牲了自己。敵人以為大獲全勝,卻沒有想到還有唯一的生還者,從一片絕境之中站了起來。

  這是奇蹟,自極端的黑暗之中,用生命與鮮血換來的渺小奇蹟。

  「必須……回報……」

  女子知道,這是活下來的她,唯一且最重要的任務。此番敵人實力之強大,遠遠超過預期,新敵人的出現,必將影響組織未來的存亡,縱使犧牲性命,這份情報也必須傳達回去。於是,她壓下心頭的悲痛之心,拄著刺劍,一拐一拐地步離現場。

  女子走得很慢,每前進一步,身上傷痛便刺激一次她的意識,她知道她得用盡全力來抵擋痛苦,稍有不慎,視野便會再度回歸黑暗。

  然而,她隨著組織臨時號召與夥伴匯合此處,對四周的地理環境可說是全然陌生,只能從朦朧不清的意識中搜尋著來時的道路,但眼前景象除了樹、樹,還是樹,身處無止盡的樹海中,腳下道路崎嶇,青苔蔓生,空氣瀰漫豐沛的霧水,身體的痛苦同時凌遲著她的思緒。離開屠殺現場不久,她已分不清東南西北,到最後,記憶中幾乎只剩來時的上坡路,僅存「往下走」這樣的本能。

  她腳踩進一處爛泥,從山坡滑了下去。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所有的景象都像在滾桶內翻攪,她無法計算自己到底翻滾了了多久,只覺得整個世界像在永無止盡地摧殘著自己。

  她終於停了下來,再度取回自己的視覺。此時她發現,將自己停下來的障礙物是一雙人類的腿。

  瘦長的人影站在身邊,雙眼正直直盯著她。

  「救……救、救命……」她抓著那人的褲管,吃力地想讓自己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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