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角色，第三部分
無可作為。
無可計畫。
無可思考。
一陣空虛之中出現了新的最糟糕的記憶──
大難不死──不同於他最好的朋友──的男孩沿著長長的，帶著回音的走廊走向大廳。他所有思考的能量都枯竭了，他的思維開始拋出一些想法，像是妙麗和他肩並肩走在一起，以及「這景象再也不會出現了」之類無言的概念，直到他的另一部分大喊道，不，讓之前那部分閉嘴，並決心要將她帶回來，只不過那部分的聲音變得疲憊，另一部分似乎還不知疲倦。他思維的一部分堅持回顧他和麥教授還有爸爸媽媽說過的話，儘管他當時只是想讓他們盡快離開那裡，而且精神力量有限。就好像他受傷的意志只要肯做出努力就可以做的更好似的。他和父母之間的關係現在還能剩下什麼，哈利猜不到。
他最終來到一個交叉口，那裡有一個穿著黑色鑲綠邊袍子的年長男孩，靜靜地看著課本，那是任何想要攔截從醫療室去大廳的人的必經之路。
哈利穿著隱形斗篷，當然了，他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就穿上了，使自己對幾乎所有形式的魔法偵測免疫。沒道理讓任何人輕易地找到並殺了他。哈利就要打算出發繼續前進，懶得弄明白發生了什麼，直到他認出了史萊哲林男孩的面孔。
哈利忽然意識到。當然了，待在學校過復活節的學生之中自然會有──
「你在等我。」哈利大聲地說，沒有脫掉隱形斗篷。
史萊哲林男孩猛地後退了兩步，頭撞上了牆，他的五年級咒語書從手上掉下來，然後他睜大了雙眼向上看去。
「你是──」
「隱形的。是的。說你想說的話。」
萊薩斯．雷斯壯爬起來，立正站好，然後脫口而出，「我的主人，我做了正確的事情嗎？──我覺得你不會希望在那些人面前站出來，他們可能會猜疑我們的關係──我以為，如果你希望我幫你，你自然會召喚我的──」
令人驚訝，愚蠢有多少種方式可以殺死你最好的朋友。
「我──」萊薩斯猶豫著，然後小聲說道，「我錯了，是不是？」
「在那種情況下，你做了你應當做的。我才是那個傻瓜。」
「我很抱歉，我的主人。」萊薩斯低聲說。
「如果當時你跟我來，你有能力殺死山怪嗎？」這甚至不是正確的問題，正確的問題是哈利自己是否考慮過動用萊薩斯，並且提早六十秒鐘飛出去，但是還是……
「我……我不確定，我的主人……我在史萊哲林的決鬥練習中不太受歡迎，我還沒有學過索命咒的手勢──我應該學習這些咒語以便更好地為你服務嗎，我的主人？」
「我依然堅持我不是你的主人。」哈利說道。
「是的，我的主人。」
「不過，」哈利說，「這不是什麼命令，只是個提醒，任何人都應該知道怎樣保護自己，特別是你。我相信如果你去問，防禦術教授原則上會幫助你的。」
萊薩斯．雷斯壯鞠了一躬，說道，「是的，我的主人，如果可以，我會遵循你的命令的，我的主人。」
要是哈利沒有被完全理解的話，他會抱怨被誤解的。
萊薩斯離開了。
哈利盯著牆。
他本來真的認為，花了半天時間思考之後，自己已經找出了他愚蠢的各種方式。
很顯然，他太自信了。
我們真的明白我們哪裡做錯了嗎？他的史萊哲林面冷酷地說道。
是的，哈利想。
你的良心不安是講不通的。你沒有欺騙萊薩斯。你恰恰做了萊薩斯認為你做過的事。你不用解釋萊薩斯為什麼要幫助你，你可以說你要收回把他從惡霸們手中救出來的人情，這件事有六個目擊證人呢。
妙麗死了是因為你忘了一個極有價值的資源，而你忘了萊薩斯的原因是……為什麼？
因為有萊薩斯．雷斯壯當跟班看起來有點黑魔王？赫夫帕夫在腦內小聲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決定簡直太有我的風格了……
哈利的史萊哲林一面沒有用語言回應，只是散發著輕蔑，閃現出妙麗屍體的圖像。
停下來！哈利心裡尖叫著。
下次，史萊哲林冷冰冰地說，我建議我們多花點時間擔心效率和效果，少花點時間擔心看起來像黑魔王。
有道理，哈利想，我會的。
不，你不會，史萊哲林說，你會為你的小小不安找出更多合理化的藉口，下一個朋友死去的時候，才會開始聽我的。
哈利開始擔心自己會瘋掉。他和自己大腦裡聲音之間的對話通常不是這樣的。
大難不死的男孩
痛苦不堪
哈利．維瑞斯獨自前行
傷痕累累
哈利沿著安靜的走廊走去。
※
「波特先生怎麼樣了？」奎若教授詢問道。男人身上有一種不安感，你不能完全將之稱為擔憂，而更像是一個計算著時間準備襲擊的埋伏者。格蘭傑家和龐芮夫人剛剛離開，防禦術教授就敲響了她辦公室的門，不等她回應就徑直走進來，在她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之前就開了口。米奈娃的一部分有點懷疑哈利．波特是不是從他的防禦術教授那裡養成的這種習慣──當他思考其他的事情的時候，對他人的痛苦毫無察覺──或者這只是幼稚的缺陷，而這個男人不知何故沒有改掉。
「波特先生已經不再守護格蘭傑小姐的屍體了。」她說，語氣中帶有一絲冷意。她很確定防禦術教授不像她那樣悲痛，這個男人一句都沒有提過妙麗．格蘭傑。由他來命令她──「我想他已經下樓吃晚飯去了。」
「我不是在問那個男孩的物理狀態！你有沒有──他有沒有──」奎若教授做了一個銳利的手勢，就好像是在表達他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概念。
「沒有。」她說。還有三十秒她就要命令防禦術教授離開她的辦公室。
奎若教授開始在她辦公室狹小的範圍內踱步。「只有格蘭傑小姐的擔心才會讓他真正留意──她一死──一切阻止那個男孩魯莽行事的抑制都解除了。我現在明白了。還有誰？隆巴頓先生？波特先生甚至不假裝他們是同伴。孚立維？他的妖精血統只會想要復仇。馬份先生，如果他回來了？有什麼用？石內卜？會走路的災難。鄧不利多？呸，觸發災難的事件已經被設置好了，必須要將這些事件引導去非常規方向。波特先生在意誰，誰通常不會和他說話？西追．迪哥里教過他，但是迪哥里先生會建議些什麼？誰也不知道。波特先生和雷木思．路平談了很久。我倒沒太留意他。路平會知道要講哪些話，必須要做哪些事，付出哪些犧牲來改變那個男孩的方向嗎？」奎若教授轉身面向她。「雷木思．路平在鳳凰社的時候會不會安慰那些悲傷的人，阻止他們去做魯莽的事？」
「這不是個糟糕的想法，」她緩緩地說，「我認為路平先生通常是詹姆．波特在霍格華茲期間約束他的聲音。」
「詹姆．波特，」奎若教授眯起了眼睛，「那個男孩不太像詹姆．波特。你有信心這個計畫會成功？不，這是個錯誤的問題，我們不限於一個計畫。你確定這個計畫足夠嗎，我們不用再實施其他計畫？用這種方法提問，問題不問自答。必須在每一個可能的干擾點採取措施，避免通往災難之路。」防禦課教授繼續在她的辦公室範圍內踱步，到了一面牆，轉過腳後跟，向另一面牆踱去。
「我道歉，教授，」她懶得掩飾聲音中的尖銳，「但是我今天已經到極限了。你該走了。」
「你，」奎若教授猛地轉過身，她發現自己直接對上了冰藍色的雙眼。「你是我繼格蘭傑小姐之後首先想到能阻止那個男孩做蠢事的人。你已經盡全力了嗎？當然了，你沒有。」
他怎麼敢這麼說。「如果你沒什麼要說的，教授，那麼，你走吧。」
「你的盟友推斷出我究竟是誰了嗎？」虛偽溫和的聲音說道。
「是的，事實上。現在──」
純粹的魔法，純粹的力量如一道閃電般衝進房間，彷彿雷鳴般響徹在她耳邊，淹沒了她其他的感覺，不是突如其來的狂風，而是絕對的原始神秘力量，把她桌子上的紙張吹得四散。
而後那力量平息了，只剩下妙麗．格蘭傑的死亡證明從空中飄落到地板。
「我是大衛．門羅，曾經與佛地魔戰鬥，」男人說道，聲音依舊溫和，「留意我的話。那個男孩的精神狀態不能這樣繼續下去。他會變得危險。可能你已經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但是我發現發生這種事很少發生，而且經常是說得比做得多。我想更可能你只是做了你通常會做的。我無法真正地理解是什麼驅使他人打破極限，因為我從來都沒有極限。人們面對死亡的時候消極得令人驚訝。恐懼被眾人嘲笑，或者失去自己的謀生之道更可能驅使人們走向極端，摒除他們的習慣。戰爭的另一陣營，黑魔王在酷刑咒上取得了卓越的成果，明智地在被標記了的僕人們身上使用，不成功就懲罰，不接受適度努力。你腦內想像一下他們的精神狀態，問問自己是否真的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將哈利．波特從他的既定方向扭轉。」
「我是一個葛來分多，不太會被恐懼驅動，」她回敬道，「你在我的辦公室裡要放禮貌點！」
「我發現恐懼是一個絕佳的動機，而且確實現在是恐懼在驅使著我。儘管『那個人』如此恐怖，他依然被特定的界限所限制。那個男孩可能會加入那些人的行列，他們發明的魔法儀式把好多個國家夷為廢墟，這是我作為一個幾乎和鄧不利多或者是連名字都不能說的人齊平的學識淵博巫師的專業判斷。這不是杞人憂天，麥，我聽到的語句足以產生最嚴重的顧慮。」
「你瘋了嗎？你認為波特先生會──這太可笑了。波特先生不可能──」
無言的畫面劃過腦海，那是一個金屬球上的一片玻璃。
「──波特先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
「不需要他故意選擇。巫師很少著手引發他們自己的厄運。波特先生也許不會讓你感到懷有惡意。一旦他認定目標下了決心，他會讓你感到魯莽輕率嗎？我再次重申，我有明確的理由去擔心最嚴重的可能性。」
「你和校長說過這個嗎？」她緩緩地說道。
「那要比酌無成效還糟糕。鄧不利多打動不了那個男孩。他充其量足夠明智到知道這一點，不會去把事情弄得更糟。我缺乏必要的心態。你才是那個──但是我看到你依然在尋找其他人拯救你。」防禦術教授轉身離開她，大步走向門。「我想我會諮詢賽弗勒斯．石內卜。那個男人也許是個會走路的災難，但他知道事實，而且他可能更瞭解那個男孩的心情。至於你，女士，想像你到了生命盡頭，知道英國──不，英國不是你真正的祖國，不是嗎？想像在你生命的盡頭，黑暗啃食著霍格華茲褪色的圍牆，知道你的學生會和你一同死去，記住這一天，然後意識到你本可以再做點什麼。」
翻譯：林海雪原
校對：潛水艇君、大大糖
備註：這裡使用的譯文，主要是經過翻譯組更動與修正的簡體電子書版本。我除了將文章轉換成繁體外，也將部分敘述與人名修正為更貼近繁體中文讀者習慣的詞彙。由於更動處甚為繁多，這裡就不一一註明了。因為繁體的轉換與修正工作是由我獨自進行，可能會有疏漏，如果各位發現，請於下方留言告知，我會盡快修正。謝謝！
雜談：
麥教授感覺又想尖叫了……
因為有萊薩斯．雷斯壯當跟班看起來有點黑魔王？赫夫帕夫在腦內小聲說道。我的意思是……這個決定簡直太有我的風格了……
這段讓我注意到，哈利和鄧不利多的盲點和黑魔王完全相反。
創作內容
【轉載】哈利波特與理性之道：第九十二章 角色，第三部分
【御社神作祟】－趣聞佚事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