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走到池邊，望著池中的蒲群，露出溫和的笑容。
郭嘉陪伴曹操的身旁，靜待曹操的指示。
「上次你見過子桓與沖兒，吾想跟你繼續談談孩子的事情。」
曹操轉過身，倚在欄杆上，與郭嘉面對面談天。
「……是。」
郭嘉不欲干涉曹操的私事，但曹操特別提起，他只能從命。
「內人催促得急，子桓也有從軍之打算，這次出征，吾會帶他去。」
曹操皺起眉，始終不解卞氏為何如此著急，但曹丕已下決心，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是。」
郭嘉點頭，接受曹操的安排。
「吾打算讓他接手你部分的工作，像是外交使臣、軍議規畫與宴會，沒問題吧？」
曹操給予曹丕的是基層的工作，但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沒問題。」
軍師祭酒的職位不高，郭嘉也算新人，很多事情必須親力親為。曹操為郭嘉準備人手，減輕工作負擔，郭嘉當然樂意接受。
「子桓是吾子，不過在軍隊是後輩，不用顧忌吾，盡情使喚吧。」
曹操在公私方面堪稱明理。平日相處，郭嘉官位低，必須尊重曹操諸子；但若在軍隊，絕對是後進諸子要尊敬前輩。
「子桓的文采與武藝都比子脩出色，但他恃才傲物，不磨練不行。」
曹操搖了頭，表達對曹丕的感想。
「曹公真是嚴格。」
郭嘉相信曹操給曹丕很多的「磨練」，磨練到曹丕看見曹操都畏懼了。
「內人很重視才藝，但比起才藝，吾更重視心意，像沖兒多可愛啊。」
曹操返家數月，就有不少壓力，一股腦兒向郭嘉傾訴。
「（這倒是不錯……）」
郭嘉同意曹操的心意重於才藝論，但他謹守君臣分際，不出言置喙。
「像上次你才與他說餵魚要適度，他就向工作人員請教怎麼餵魚，現在可是模範生了。」
曹操曾經看到曹沖觀察魚兒吞食飼料的神情，思考要餵多少對魚兒最好，對曹沖起了好感。
「原來如此。」
曹沖年紀不足十歲，竟有如此之智，郭嘉也難掩訝異。
「最近吾與沖兒共枕，發現他很喜歡讀書，明察事理，越發喜歡他。」
曹操眉開眼笑，像是意外發現寶貝。
「（孩子多，才會有這種困擾。）」
郭嘉只有郭奕一子，光處理郭奕都來不及了，哪有這種困擾。
想起曹操如雲的子嗣，郭嘉就想到不知會有多少小鬼頭喊荀彧父親的場景，心情突然惡劣了起來。
「你比沖兒晚幾天來，你是他的後輩。」
郭嘉入仕曹操時，曹沖方出生數日，所以兩人仕任曹操的年資一致。
「（喔呀……竟然用這種算法。）」
曹操顯然對曹丕與曹沖的待遇有雙重標準，讓郭嘉覺得很無奈。
「我只好畫張圖餽贈曹沖公子，只願曹沖公子為我在曹公面前美言幾句。」
郭嘉順著曹操的心思，提出曹操想要的回應。
「如果是子桓，肯定會擺著一張臭臉勉強答應，看了就不舒服。」
曹操當然希望孩子獨立，但偶爾對他撒撒嬌，他會更喜歡。
「每人個性不同嘛。」
郭嘉苦笑搖頭，為曹丕說點話。
曹丕一看就是重視規矩，不善隨機應變的人物，突然給他考題，自是難以回應。
「哈哈，要記得履諾啊。」
曹操豪爽大笑，滿意郭嘉的回應。
「是～」
只要曹沖真心收下，郭嘉都很願意繪畫。
「吾不急，你慢慢繪就好。」
曹操補充一句，避免造成郭嘉的壓力。
比起繁雜的禮儀應對，曹操更喜歡自然流露的真情，毫不猶豫給予褒貶。
曹丕尊禮是佳，但不如曹沖真情；同理，荀彧與郭嘉都是曹操的寶貝，但曹操從不諱言比較喜歡郭嘉。
「（要畫什麼呢？）」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算是玩笑話亦然。
郭嘉思索曹沖的個性，要在之後相會時，給曹沖獨一無二的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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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射於竹林間，螢火蟲穿梭其間，餘光如珍珠揮灑於郭嘉身上。
郭嘉於庭園內飲酒，享受懷念的甜酒滋味。
郭奕坐在木板上，以月光為燈，隨點點螢光共同讀書。
「（他真的很認真……呢。）」
郭嘉暗自覷了幾眼郭奕，發覺郭奕全神貫注，不受周旁環境影響，連他起身換了壺酒也沒回應。
「（我也這麼認真過。）」
郭嘉不禁回想學校時光，當時的他不需任何消遣，只要讀起書，就覺得非常快樂。
面對郭奕求學的姿態，郭嘉嘴角不自覺揚起微笑。
「（果然還是姊姊會教，若是給我教，就都毀了吧？）」
郭嘉突然想起賴菁，由於近年忙碌於戰事，他沒有再寫信過去。
「你最近有跟你娘聯絡嗎？」
郭嘉打破沉默，在場只有兩人，倒也不用懷疑是跟誰說話。
「一直都有啊。」
郭奕連頭都沒抬，一句就敷衍了郭嘉。
「你都寫什麼？」
郭嘉偏過頭，欲知郭奕給賴菁的信件內容。
「我學習的狀況，詢問母親的近況，和你還沒死。」
郭奕看完一個段落，放下書籍，與郭嘉聊起天。
「我才想說你讀書看起來很有家教，說話就破了功，跟老爹一樣怎得了。」
荀彧的目標是將郭奕教育成翩翩君子，但以郭奕的說話方式，郭嘉認為很困難。
「我才不管家不家教。」
郭奕聽到家教，眉頭都皺了起來，顯然不是第一次被說。
「怎麼了，也受老爹盛名所苦？」
郭嘉相信郭奕在學校不會是這種態度，推想郭奕應該是被欺負了。
「……」
郭奕盯著郭嘉，不發一語。
「（顯然就是了。）」
郭奕知道郭嘉與荀彧的關係，面對學校內荒腔走板的謠傳，只能氣在心裡。
「你會後悔嗎？來到許都。」
郭嘉走到郭奕的身旁，望著月色，搖著酒壺。
「不會。」
郭奕堅定搖了頭，不會因這種打擊而退卻。
「你會覺得有這種老爹很丟臉嗎？」
郭嘉進而詢問，欲知郭奕的決心到哪裡。
「……會就不會來了。」
郭奕聲音小到如蟲鳴，若非環境靜謐，還真是難聽到。
「那你比你娘還堅強。」
郭嘉不取笑郭奕，而是嘆了一口氣。
「母親對荀令君……」
郭奕想表示他與賴菁的情況不同，但郭嘉對他搖了頭。
「你們畢竟是母子，總是想住在一起的。」
郭奕由賴菁撫養多年，母子感情深厚，現在郭奕年長，應該要學習保護賴菁。
這是郭嘉無法做到的。
「……」
郭奕不語，他夾在中間，知道兩邊的痛苦，不知如何抉擇。
「不用著急，你慢慢想，反正老爹留在許都的時間不長。」
郭嘉想起曹操的用語，藉機與郭奕說了真心話。
「嗯……」
郭奕點了頭，沉思此事的可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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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懲處與推廣學校的命令都下了，吾軍該朝南而去了。」
袁氏兄弟見曹操遲遲未離許都，暫停所有的爭鬥，曹操觀要出征，才能促使他們繼續分裂。
「駐紮西平是最好的選擇，離荊州近，回許都也快。」
曹操比著地圖，認為西平是會讓劉表感到警戒，又能牽引袁氏兄弟情緒的地點。
「不過，他們真的會互鬥嗎？」
曹操撫著鬍子，憂心袁氏兄弟不照劇本演出。
「先前攸得到情報，袁譚命郭圖、辛評、辛毗帶家眷離開鄴城，又命南皮準備後援，是預想袁尚會再進攻。」
袁譚入鄴城，有事成可奪權，事不成則帶走家眷的目的。
荀攸從此舉動，知道袁氏兄弟定會相鬥。
「換句話說，袁譚也是尋求進攻鄴城的機會。」
程昱換個角度說明，同樣認定袁氏兄弟會互殘。
「袁氏兄弟能互鬥最好，但若不成，至少也消耗他們的戰力。」
曹操到西平只是虛晃一招，最終目標依然是河北。
曹操想當漁翁，但若當不成漁翁，趁鷸蚌相爭疲弱時，稍施點力取之，亦未嘗不可。
「韓浩將軍以為可遏淇水入白溝以通糧道，不如以建渠為名，暗自布軍。」
韓浩的本意是建置渠道，進行長期作戰，荀彧藉此隱瞞布陣，使袁氏兄弟逕行內鬥，好讓曹操主軍北上時一舉攻破。
「好主意，這樣袁氏兄弟內不內鬨都無所謂了。」
曹操發出讚嘆，有感荀彧解決他的困惑。
「（……還是得由荀君幫忙呢。）」
與荀氏叔姪的智謀相比，郭嘉覺得自己的策略無法獨當一面，難免消沉。
「奉孝，一臉消沉，真不像你。」
曹操轉過頭，發現心情複雜的郭嘉，出言鼓舞郭嘉。
「……只是覺得攻打劉表變得不必要了。」
郭嘉從這段軍議中，認為進攻劉表是造成一切困擾的開始。
「怎麼會這麼想？」
曹操眼睛微睜，沒想到郭嘉會否定自己的策略。
「去西平是必要的，因為我打算請人送些書信。」
荀彧神情安穩，將幾份書信交給曹操。
「……這些是？」
曹操不解荀彧的用意，隨意開了幾封。
「徵求荊州的賢士。」
荀彧簡易說明用途，曹操觀覽內文後，也點了頭。
「甚好。」
曹操放下書信，覺得荀彧的主意出得妙。
「（……荀君人真好啊。）」
荀彧的目的是不讓郭嘉難堪，但準備過於周全，郭嘉也明白荀彧會遭人妒恨的原因。
「奉孝，明日出征，你可不能用這種表情上陣。」
曹操隱約得知郭嘉的心情，但他沒有時間排解郭嘉的情緒，要郭嘉早點解決。
「……是。」
郭嘉點了頭，也知不能將情緒帶到戰場，默默走離政廳。
「……」
荀彧看著郭嘉，不解郭嘉為何心事重重。
「叔叔，讓他靜一靜吧。」
荀攸認為荀彧過去，只會使情況變得更糟，主張放郭嘉獨自思考。
「祭酒。」
此時，一臉嚴肅的程昱喚住了郭嘉。
「……何事？」
郭嘉沒想到是程昱叫住他，一頭霧水回望程昱。
「你要吃麵嗎？」
程昱沒來頭拋了一句，在場眾人眼睛微睜，不解他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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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嘉受程昱的邀請，進入程昱的家內。
程武見郭嘉來訪，將桌几上的卷軸收拾乾淨，拿起掃帚到外面掃地。
「（……真是嚴格的教育。）」
郭嘉僅從此舉，便知程昱教子之嚴。
「前幾天買了麵粉，我就親自揉麵吧。」
程昱擦拭桌几，洗好雙手，拿出甕中的麵粉、水與鹽，準備現場製作。
「我要待在這裡嗎？」
屋內空間不大，程昱製麵的範圍有限，郭嘉認為有離開的必要。
「你待在這裡。」
程昱不准郭嘉離開，要郭嘉坐在原地。
「……喔。」
郭嘉看著程昱將鹽倒入麵粉中，稍微攪拌，將中間鏤空，緩緩倒入水，不讓水滲出。
麵粉因吸了水變成一大團，接著程昱就將麵糰放在那邊。
「這叫醒麵。」
程昱認為郭嘉不會製麵，解釋流程。
「是為了之後比較容易製麵吧？」
郭嘉沒有親手製過麵，但他有讀書，阿義也會製麵，倒不陌生。
「你提的策略，就像醒麵，將麵糰放在那邊，乍看不重要，卻是關鍵的步驟。」
程昱趁此空檔，道出想說的事情。
「醒麵會使麵糰更易加工，更有嚼勁，口感細膩且滑順，決定製麵的成敗。」
程昱輕捏麵糰的狀況，麵糰充分吸水，變得相當柔軟。
「……」
郭嘉不發一語，靜觀程昱製麵。
「喝！」
程昱發出雄渾的嗓音，先將麵糰用力丟在桌几上，使麵糰承受多方重力衝擊，又以擀麵棍擀平麵糰，將麵糰重複疊合又擀平，各個角度都不錯過。
「（氣勢真驚人。）」
郭嘉直接與麵糰相會，更能感受麵糰撞擊桌几的巨響，與麵糰扭曲變形的震撼，完全理解內務官員為何會如此恐懼程昱。
門外的程武是聽習慣了，知道掃好地，就不會有麵糰的結局。
「這是辯論時間，再好的策略都需要多方辯論，這就是招集謀士的目的。」
程昱將麵糰直接丟回桌上，跟郭嘉說明這個道理。
「……」
郭嘉依然不語，聞著因一次次的作業，麵糰變得越來越光滑，且富有彈性，並散發天然的麥香。
程昱放下擀麵棍，持起麵糰，開始拉麵。
一開始拉出來的麵條很粗，但經過程昱多次摺疊，變得越來越細，約是原麵糰的百倍長度，但也不見彈力疲乏的跡象。
「看起來很不錯呢。」
郭嘉可以想見麵條將是彈牙綿細，讓人回味無窮。
「一個策略基本上只能實行於一面，但能多方實行，更顯珍貴。」
程昱切起麵，將手掌大小的麵條分別放置，約有數十團。
「……」
郭嘉盯著麵條，還是不說話。
「你要吃炒麵還是煮麵？」
程昱隨手拿起五、六團麵，詢問郭嘉的想法。
「……炒的吧。」
郭嘉覺得炒麵配酒比較適合，雖然程昱未必會準備酒。
「到外面去。」
程昱走到門外，轉過彎到廚房，只見材料都放在桌上。
「他要吃炒的。」
程昱看向洗菜的程武，要程武備料。
「好。」
程武取出泡水的香菇，拿起菜刀斜切蔥、蒜等材料後，扛了一個大鍋子。
「沒有肉，行吧？」
程昱將另一個鍋子放在火上，倒入油溫鍋。
「沒～問～題。」
說到肉，郭嘉就想到那件事，對肉失去了食欲。
「哼。」
郭嘉過於調皮的態度，使程昱得知他的意思。
程昱眼睛一瞇，先將不易入味的蔬菜放入鍋中，快炒一番。
程武將清水倒入大鍋內，以熱火滾過，要燙剛揉好的麵條。
「（倒是有些懷念呢。）」
看到程昱炒麵，郭嘉想起阿義辛勤料理，覺得很久沒有品嘗家鄉的滋味。
「（……不過阿義不會讓我流這麼多汗就是了。）」
郭嘉通常都是在書房內，等待阿義送餐過來，品嘗放在地窖內甘甜冷冽的美酒，真是一大樂事。
悶熱的初秋，郭嘉得留在可比火爐的廚房內，觀看程氏父子炒麵，著實是件難受的事。
郭嘉額頭猛冒著汗水，口也乾渴難受。
「仲德。」
荀彧拿著幾壺酒，入門沒有看到程武，又聞到炒菜的香氣，直接走到廚房。
「荀君……」
郭嘉從荀彧來訪，得知程昱準備麵粉是與荀彧有約，覺得有些尷尬。
「很熱吧。」
荀彧將一壺酒交給郭嘉，讓郭嘉潤潤喉，不要熱著了。
「嗯……」
郭嘉接過酒，對荀彧贈酒有如天降甘霖一般感動。
「小武，帶他們過去。」
程昱聽到荀彧的聲音，示意程武先送上湯，帶客人回房。
「這邊請。」
程武端著湯，指示荀彧和郭嘉道路。
「（差真多……）」
程昱顯然捨不得荀彧流汗，一下就要程武帶路。
郭嘉鼓起雙頰，只能喝酒解熱。
三人甫入房，程昱便將比三人頭還大的一盤炒麵送到桌上，香味四溢，讓人食指大動。
「吃麵了。」
程昱一聲令下，程武將炒麵放入準備好的碗筷，並各舀一碗湯。
四人同坐於桌几前，一起分享炒麵的滋味。
荀彧將酒放到桌上，這是見面禮。
「謝荀令君。」
程武為程昱斟了一大杯，之後將酒還給荀彧。
「最近節制飲酒，就僅喝這杯。」
程昱說明程武的用意，表示年紀漸大，重視養生，飲食都要有節制。
「那就給我吧～」
郭嘉雙手空空，只負責當食客，豪爽接受美酒。
「喝湯。」
程昱制止郭嘉以酒代湯，傷了身體。
「這壺是淡酒，喝些無妨。」
荀彧預想郭嘉嗜酒，以淡酒預防郭嘉豪飲傷身。
「……你太寵他了。」
程昱指責荀彧，將酒取走，堅持不可以酒代湯。
「喔呀……」
眼前的美酒沒了，郭嘉只好喝起湯，吃起炒麵。
「味道如何？」
程昱見郭嘉終於吃起麵，詢問感想。
「麵條彈牙，麥有酒香，醬料入味，蔬菜清脆，確實是不錯……」
郭嘉誇獎程昱的炒麵，能吃出鄉野的純樸與豪爽，而不顯粗鄙。
「味道豐富，可惜淡了些。」
荀彧也道出感想，還想再添些醬汁。
「（……淡？）」
郭嘉又喝了一口湯，不知如何回應荀彧的驚人之語。
「……淡嗎？」
程昱皺起眉，看著程武，徵求程武的看法。
「味道與往常一樣。」
程武表示程昱的味覺沒有問題，應是個人口味使然。
「我覺得夠鹹了。」
郭嘉與荀彧持不同看法，生怕程昱為了荀彧把這盤炒麵變得難以下嚥。
「……文若，注意鹽分攝取。」
程昱發現郭嘉的湯碗轉空，皺起眉，發現要注意身體健康的可能是荀彧。
「淡酒美味嗎？」
荀彧苦笑，改問郭嘉對淡酒的接受度。
「拿來配炒麵很適合。」
只要是好酒，郭嘉不會執著是淡是濃，且微甜的淡酒很適合稍鹹的炒麵。
「喝湯。」
程昱又為郭嘉舀了一碗湯，不讓郭嘉有理由以酒代湯。
「喔呀，喝酒是樂趣。」
郭嘉鼓起雙頰，比起熱呼呼的湯，熱天喝涼酒才是人生。
「晚些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程昱看向荀彧，相信荀彧為郭嘉準備了不少美酒。
「……嗯？」
郭嘉不解盯著荀彧，荀彧對他微笑以對。
「文若為了不讓人懷疑攻擊劉表的必要性，想了許久，最近才想到這個辦法。」
程昱見麵盤將空，道出荀彧對郭嘉的付出。
「……嗯？」
郭嘉沒想到荀彧竟會煩惱此事，難掩訝異。
「是與仲德一起想的。」
荀彧盛了一碗湯，表達程昱同樣關懷郭嘉。
「大家一起吃麵，滋味最好，何必要分你我呢？」
程昱希望郭嘉不要因方才之事，誤解荀彧對郭嘉的真心。
「……」
郭嘉拿著荀彧送給他的酒，酌飲箇中滋味。
「軍師祭酒，不就是為了調和滋味存在的嗎？」
程昱收起碗盤，其餘留待郭嘉與荀彧各自品味。
分隔線
接受程昱的款待後，餘暉如熟透的蛋黃，散發飽和的橘黃光芒；雲層漸層增厚，青空的餘光穿透一部分的雲層，與餘暉共同於名為天空的畫布上作畫，如潑墨隨興，又富情懷。
郭嘉與荀彧走到返家的路上，但在十字路口時，荀彧停下了腳步。
郭嘉隨荀彧停下腳步，不再往家的方向前進。
「說實話，剛才你的反應，讓我覺得很陌生。」
荀彧轉頭朝辦公房而去，向郭嘉傾吐感受。
「我以為我很豁達，原來不過如此。」
郭嘉搖了頭，若非程昱點醒，他不會理解荀彧對他的好。
「……我是做多餘的事嗎？」
荀彧想握住郭嘉的手，但在公開場合下，他必須壓制。
「不，是很重要的事，但重要到我沒想到的程度，所以……我很慌張。」
郭嘉嘆了一口氣，坦白告知。
「我想不到你的策略，沒有你反應迅速，我也會慌張。」
荀彧對郭嘉苦笑，為了捉摸郭嘉的策略性格，他得要花費數個時辰推演，才能避免解讀錯誤，沒有幫助到郭嘉。
「調和滋味嗎……」
程昱最後所言，讓郭嘉發覺他有搶功之野心，漸失軍師祭酒的初衷。
「或許，執金吾要我收起聰明才智，就是這個意思呢。」
郭嘉想起賈詡的提醒，明白賈詡有老人家的智慧，看透他的著急。
「……他嗎？」
荀彧聽到賈詡，略感驚訝。
「嗯，他看起來陰森森的，但其實很囉嗦。」
郭嘉趁賈詡不在，趕緊說了幾句賈詡的壞話。
「老人家都一樣呢。」
荀彧輕笑，知道又有一人關懷郭嘉，也感到欣喜。
「我們都會老……不，也許只有你會老，會不會這麼囉嗦呢？」
郭嘉取笑荀彧，希望在天上不要聽到眾人對荀彧的評價「只剩一張嘴」。
「你也會囉嗦，因為你有潛力。」
荀彧不在年齡上做文章，祈願郭嘉不要放棄求生意念。
「喔呀……看來我們的孩子要痛苦了。」
郭嘉接受荀彧的善意，期望哪一天，可以真正過著安心的生活。
「那就一起去遊山玩水，不要理那些孩子。」
荀彧打開辦公房的門，提出瘋狂的主意。
「……不僅是荊州？」
郭嘉進入房內，發覺荀彧的雄心又上升一個層級。
「當然。」
荀彧關起門，兩人同遊的回憶自是多多益善。
「如果可以成真就好了，可惜……」
這句話比蜜糖更加甜美誘人，終究不過是幻夢一場。
「會成真的。」
荀彧吻住郭嘉的唇，制止郭嘉無意義的空想。
「（是夢……也不錯……）」
郭嘉微閉雙眸，沉迷於荀彧的溫柔與細膩。
荀彧對郭嘉施以自信的微笑，一切彷彿都在掌握之中。
郭嘉不明白荀彧的自信從何而來，但今晚的他不再想這些。
郭嘉以雙手輕撫荀彧的頭，褪去荀彧的帽子，象徵是荀令君的帽子。
郭嘉想要擁抱，不是眾人為之瘋迷的荀令君，而是專屬於他的荀彧。
荀彧順著郭嘉的擁抱，輕吮郭嘉白皙的玉脖，享受令他留戀不已，只想留在身旁的郭嘉……
兩人都在心中祈禱，祈禱和平到來的那一天。
創作內容
《孤蒲》第三集第十章02（荀彧、郭嘉）〈每週一更新〉
大姜君專區 (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