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妳。」
遇上這沒頭沒腦的告白,靖琳先是一楞,然後是難以抑制的連串笑聲!
「笑、笑什麼啦!」他不知在腦中模擬過多少次她聽見告白後的反應,但唯獨沒想過她會像聽見笑話般的捧腹大笑!
「噗哈哈!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想笑!呵呵!」靖琳笑得花枝亂顫,她舉起一手,「OK!呼、呼,好!停下來了、停下來了!」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但她的嘴角卻依舊上揚。
「很好笑?」他一臉挫敗。
「沒有啦!我不是在笑你,真的。」
「那……妳的回答呢?」
「等一下!在回答之前……你是認真的?」
「當然啊!」
靖琳「哦」的一聲,「難怪向榮會那樣跟我說!」她恍然大悟。
蔡譽偉皺眉,「他跟妳說什麼?」
「也沒什麼……」就一些耐人尋味的小提示。「欸,蔡譽偉!我沒有想過耶?」
「沒有想過什麼?沒想過有男生會跟妳告白,還是妳覺得我不會喜歡妳?」
「都有吧!跟你們這群男人長時間在一起,我又幾乎每天練拳,我都有種快變成男生的錯覺了!」她笑笑的,一手支著頤,「而且,比較起我,另外一個對你們來說不是更搶眼嗎?你們這群視覺動物!」
「我還真不知道會有誰敢去追老師!」他一臉驚慌。
「唔!也是。」想起英理的撲克臉,她卻是笑了;其實英理天生麗質,笑起來是很漂亮的——撇開冷笑的話。
靜待下文的他眼看話題中斷,只得再催。「所以到底是怎麼樣啦?」他抱頭,覺得這場告白超級失敗!
「哈哈!你不要用這麼厭世的口氣講話嘛。」靖琳撐著身體站起來,「嗯……你真的喜歡我?」
「當然是真的啊!」
「不覺得我的身分很尷尬嗎?你現在等於是跟目前在逃的嫌犯女兒表白耶。」
蔡譽偉跟著拍拍屁股站起來,「呃!這有關係嗎?妳媽是妳媽,妳是妳啊。」
「我只是很好奇,萬一我答應了,面對立場不同的我跟我媽,你會怎麼面對?」
她跳下階梯,蔡譽偉見狀跟上,「就連我自己也有同樣的疑惑!我說過,無論如何,這個案子我是絕不會置身事外的;作為一名刑警,我是該聽命於長官,無論如何私情撇一邊,先把罪嫌給抓到再說!但我同時又是罪嫌的女兒……呵!哪有女兒拿著槍口指著媽媽的道理?」不幸的是,她還真的這麼做了。
「可是現在是我喜歡妳!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把這件案子拉進來談嗎?」
「傻阿偉!你的家世背景還不錯,表現也一直都很穩定,難道你不想往上爬嗎?」她猛然轉身,咬著唇說:「你願意交一個有可能變成你升遷絆腳石的女友嗎?」
「我……哎!」他煩躁的抓頭,像是撇開一切的大吼一聲,「先不管這些啦!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他嘗試想牽她,但靖琳雙手緊緊背在後頭。「靖琳……」
「撇開我沒想過你會跟我告白這件事;老實說……我是不討厭你,更正確地說,我滿享受跟你一起工作的時光!」
蔡譽偉一顆心提得老高,但她很快繼續往下說:「可是,如果要當男女朋友的話,我總覺得還
差了一點。」
「差一點?」
「嗯!如果用文青一點的角度來說,就是少了……」她雙手比出勝利手勢,同時彎了彎指節,「『
心動』的感覺吧!」
他被她的手勢逗笑了!「噗!什麼……『心動』的感覺啊?」
「就是,我是對你有好感,但還沒到想跟你在一起的地步吧?」
對蔡譽偉而言,這簡直是宣判死刑般的晴天霹靂!
「阿偉?」咦!她講得不夠含蓄委婉嗎?
「沒事!」他捂著心口,但隨即哭著臉說:「不,
有事!所以妳不願意嘍?」心在淌血啊!
「嗯……」不忍看見他失望,她絞盡腦汁解釋!「可是、可是!如果我們繼續相處下去的話,或許……我有可能會對你心動吧?」
不管如何,他這次是一敗塗地了!「沒關係!我有做好心理準備……少了心動的感覺呀……」他仰天長歎。
「對不起!」
「不用道歉,感情本來就不能勉強!」
走回停車地點的路上,他們彼此沉默著,「靖琳,妳……」直到靠近車子,蔡譽偉才開口:「妳是不是有喜歡的人啊?」
「沒有呀!怎麼突然……」這麼問。
「因為妳剛剛說少了『心動』的感覺,」他比了相同的手勢,「而且語氣很明確!可是我記得妳說妳沒談過戀愛……既然妳肯定對我沒有心動過,但又沒有過戀愛經驗,就表示妳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嘍?」
她為之一窒,「等一下!可以這樣推導嗎……」
「說白了,妳有暗戀的人,對吧?」
靖琳的腦袋有一瞬間空白,蔡譽偉解開遙控鎖,而她呆立於副駕駛座外,發現她在思考,他也跟著停下動作。
「我……」閉上眼,她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啊?」
「我想了一下……這,算是暗戀嗎?是很在乎那個人的反應沒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也是愉快居多,只是……那樣算嗎?」
靖琳疑惑的表情令他更加挫折,「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我大概知道妳講的人是誰!」
「唔……」
「哎!這沒什麼啦;走吧!我送妳回家。」他輕敲著車門;兩人一同鑽進車內。
***
在聽了護理師敘述時,任儷瓊都還無法體會到她的慌張。
但在親眼看見曾經的同事被固定在擔架上滿臉是血後,她忽然懂了!
她先觸摸患者身側,藉此確定是否有任何骨折,另一名急診醫師以手電筒照射他的眼睛,「瞳孔兩邊大小不一……」
眾人聯合將他從擔架抬到病床上,「頭部外傷、骨盆處也有骨折現象!」跳樓……是自殺嗎?因為換了工作環境想不開,還是對於自己受到無理的待遇所作的抗議?
「血壓70,心跳125!」
護理師報出儀器顯示的數值,這讓任儷瓊迅速回過神來;她屏除雜念,專注面對眼前的患者。
「頭部的外傷很危險……要通知腦外科嗎?」
「問問湯醫師是否有辦法過來支援!」
「了解!」
急診室因突如其來的患者而上緊發條,身為局外人的湯英理自然毫無待在現場的餘地。
透過隔離門,她的視線鎖在任儷瓊,以及那個被緊急送來的傷患身上;突然調職?儘管任儷瓊沒把話講完,英理仍舊能從片段的對話與現有材料推斷出大概的情況。
「因為什麼原因忽然調職……嗎?」
食指抵住眼鏡,英理靜靜陷入沉思,因此當身後有人急忙趕來時,她的反應慢了好幾拍。
「對不起!借過一下!」
在她身後急忙趕來的,是一身深綠色手術服的湯智超!
「學長?」
「英……妳還在啊?」他訝異地拉下口罩。
「嗯!跟儷瓊姊談到一半……」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快讓我過!」
湯智超迅速進入管制區域,不久,醫護人員便推著患者前往內部,大概是進手術室了。
一時半刻應該出不來。英理翩然轉身,除了祈禱病患能順利獲救之外,她更希望這會是一個探究真相的突破點。
畢竟不光只是李月嬌,就連對湯智超,疑問都像雨後春筍般一個個冒出來。
她出外求學這麼多年,無論見地、想法、觀念上,整個人都變了——除了長相以外。
想當然耳,其他人也是。
*
「暫時脫離險境了……但接下來是重要的恢復期,能不能清醒,就看這幾天了!」
「謝謝……謝謝湯醫師!」姚文宇的妻子淚眼汪汪,低頭道謝時差點沒站穩。
「把拔……」年僅六歲的兒子強忍著哭聲,張大眼睛望著病床上的他。
望見這一幕,湯智超先是感到悲哀,緊接著憤怒的情緒上湧;他閉口不語,草草別了姚文宇的妻子後離開急診室。
『我在大廳』——手機打開,就立刻看見英理的訊息,二十分鐘前傳來的。
都快九點了!她等於是一整天都泡在醫院裡。
他提著外套與公事包走出來,大廳的燈已經暗下來,但坐在休息區的英理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拿著手電筒邊翻著書!
「我以為妳會回刑事組!」
「啊,我下午請假。」黑色絲襪包裹著勻稱修長的雙腿,她抬眼,「手術順利嗎?」
「順利把腦壓減下來……算勉強過關了!」
「還沒恢復意識嘍?」
「沒這麼快的!真是……也不想想家有妻小,居然做出這種傻事……」他難得咒罵了幾聲。
「你跟他感情很好?」
「還不錯,他之前來腦外科一陣子,我跟他出去吃過幾次飯,平常也常聊天。」見英理起身,他們面面相覷。
「走呀!看我幹什麼?」
「我以為妳是要等周警官來載妳回家!」
「沒有啊,我坐在這是為了等你,還買了一本書打發時間!」她晃了晃手上的英文小說。
湯智超雖一臉狐疑,但在妹妹的眼神催促之下,還是一起搭著電梯前往停車場。
「確定是自殺嗎?」
「很可能是,他臉部朝下,先撞到遮雨帆布……」湯智超敘述著聽來的事發經過,英理聽著,也不時注意他的情緒變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太魯莽了!」
「是因為調職,所以他才會一時想不開嗎?」
「我是這樣猜,真正的原因除了問他太太,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拉著安全帶,英理狀似不經意地問:「什麼原因調職的,學長知道嗎?」
「
進修!別的醫院給他更好的offer!呵!」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重重拍了方向盤後啟動引擎。
「這不是好事一件嗎?又為何會成為他跳樓的原因?」
他瞪向她,憤怒的情緒藏都藏不住,「妳沒聽懂!這整件事情
完全就是……」所幸理智最後回籠,他就此打住。
「怎麼不說了?」
「沒事!」車子順利開向車道,「妳要吃飯嗎?」
「不用,你也應該氣都氣飽了吧?」她推著眼鏡,「直接送我回家吧,比較起我,反社會人格應該餓到快要把籠子給拆了。」
「反社會人格?」
「啊,我養的寵物!」她唇角上揚,「所以學長與其說是氣他不珍惜自己,倒不如說更氣憤他調職的真正原因嘍?」
「嗯,大概吧?妳給妳的寵物取那什麼怪名字?」
「全名是『反式脂肪社會主義人類發展與格調研究中心』,反社會人格只是簡稱。」
他誇張的笑了,「原來全名更奇怪!」
湯智超明顯想要避談方才的話題;英理看穿這一點,也沒強硬的再往姚文宇身上扯,「然後,我問過儷瓊姊了……關於你們兩人分手的原因。」
「唔……想不到她居然會告訴妳?」他挑眉,「儷瓊怎麼說?」
「先不管姊的說法,重點是你們在同一件事的解釋差得很遠;你為什麼遲遲沒有回應她的要求?」
「什麼要求?」
「結婚啊,以她的『純正血統』,再加上資歷以及你們愛情長跑多年的情感,你居然可以為了另一個不知名的女人說放就放;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敢相信。」
他笑笑的,「妳在說妳是那不知名的女人嗎……」
「啊,這是第二個疑點;我總覺得你是臨時起意才把我給扯進來的!我是養女這件事實是多大的消息?這個婚要是結成了,我敢說收到的質疑跟辱罵要遠遠多過祝福。」
湯智超面無表情。
「媽就算了,以爸這麼好面子的人,絕不可能同意這種事情!」她雙手環胸,唯獨翹起左手無名指。「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的戒圍?」
握持方向盤的手不自覺抖了抖,他分神瞧她。
「你那枚婚戒,還在吧?」她托腮,望向窗外;車窗配合著夜幕,清楚反射著湯智超的臉。
「可以借我嗎?只要試戴過一次,我就知道那枚戒指是為誰而準備了……而我可以確定那個人絕對不會是我。」
「別說借,那
本來就是給妳的。」
英理緊抿著唇,接下來的車程她們沒再交談。
==================我是分隔線==================
星期五因為下南部了,所以沒更新,今天就一起補更。
話說回來,第一次參加這種地方民俗慶典,感覺很新鮮,以往我住的這邊頂多就是划龍舟而已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