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與魔法師<續>@故鄉篇@(特別篇)幽靈
「這孩子有很強大的力量呢,將來一定會成為優秀的咒術師。」
最近才回鄉幹白魔法導師的一名咒術師男子說。
「真是太好了,小賽。」母親低頭對今年十歲的賽真凡說。
「我暫時還不考慮學術法。」賽真凡左手抱著一本厚書,對於被拉到城裡來這事感到很無聊,要來的人明明只是言守。「先生還是留意一下想當你學生的人比較好。」
「呃......請問要報名的人是誰?」
「是我啦。」站在後方言守說。他母親亦陪在他身邊。
「你是不是已經開始學習了?」
「是,看過一些基礎書自己練習過。」
「這樣啊,首先測試一下你的程度吧。」男子轉回賽真凡面前說:「小朋友,你真的不一起來學習嗎?」
「不用了。」他簡潔的應。
「小賽!」與母親一起拉他來的姊姊麗娜說:「你今年已經十歲了,是應該開始學習法術了啦。」
「你真的對成為咒術師毫無興趣嗎?小賽。」母親有些憂慮地說。
「不,我對魔法和白魔法都非常有興趣。」他微笑道,先行離開男子的辦公室。
「家裡除了爸爸,現在只有你不會法術耶!」麗娜朝他叫喚道:「小修也只要再一年就能成為術師了。」
小修是他今年五歲的弟弟。
「我有我的想法啦。」他站在門外沒好氣地說。
母親看著他抱在手中的書,原本這孩子是完全不令人擔心的,但看到他把這類書當課外讀物--魔法與白魔法,就忍不住想盡快確認他的想法。
他們家,是不允許魔法存在的。
* * * * *
他們家的人想法都比較實際,因此,在一個家人都不在的情況下,即使賽真凡二十年沒回來過,麗娜也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當,她倒是覺得自己活動範圍這麼小實在很難受。
她早在二十幾年前就死了,突來的魔法炮擊,她連反應都沒有就身陷火海,在實際上很短的時間裡失去性命。
毀滅來得很突然,事情是怎樣的其實她也不知道,全都是後來聽說的。
賽真凡喜歡在深夜看書,尤其是看一些魔法論文時,父親曾因此而動手打他,但仍是阻止不了他。父親是魔法師,過去曾為皇室工作,參與過戰爭,魔法和戰爭曾為父親帶來毀滅性的創傷,因此父親現在成為了不用魔法,只當普通人的魔法師,也不許他們接觸魔法。
雖然現在賽真凡什麼術法都沒發動過,可是,他的舉動明顯是偏好魔法,因此令父母很在意。令父母不快其實他也很無奈,事實上他還沒決定當魔法師還是咒術師呢。
這一晚,他又偷偷點燈在深夜看書,不是這次是看白魔法論文就是了。突然他聽到嘈吵的轟隆巨響,可是聲音來源房間看不到,於是他離開房間走到房子外。
他有不好的感覺,覺得聲音應該是魔法或法術造成的。
「哥哥......」弟弟小修睡眼惺忪地跟著出來了。
「你別跟來。」他說,然後離開屋前的庭院柵欄繞到外側,看到他意想不到的景象--數間房子燃燒形成的火海。
他們村子的結界沒效,他們被突襲了!
他的家也會成為攻擊目標!
他立刻飛奔回大門,跑到柵欄門前時被強烈的衝擊彈飛出去,然後失去了意識。
「哥......」
他的意識在微弱的呼喚中清醒,出現在眼前的是幾乎被移為平地的家,以及......
「哥......」
他驚恐地瞪大眼,他可愛又擁有絕對咒術師天姿,今年才五歲的弟弟,現在正渾身浴血倒在地上,下身遭無情的火焰燒成焦黑。他的視線突然被強制往上移,一名全身黑色裝扮的男子抓住了他的衣領,男子在腰間拿出一把短劍,然後刺穿他的腹部,把他釘在旁邊的的樹上。
「都解決了嗎?」男子的同伴說,後面還有一群全都是黑色裝扮的同伙。
「行了,走吧。」
男子回應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哥......」小修下身的火雖然已燃盡,但這全身三分之二被燒盡的傷勢,明顯是已經活不了。
而他因為被刺中要害--被刺穿了胃部,在短短的時間裡已經嚴重內出血,在聽到弟弟以所剩不多的生命呼喚後,他忍耐地呻吟了幾聲,用殘餘的力氣,把腹中的短劍拔出樹,由於沒有太入木,他不一會就拔出,從樹身倒到地上,掙扎地移動了一下,爬到小修面前。
「哥......」
「我不會......我不會死的。」他咬牙道,嘴角流出了血絲。「我可......沒這麼容易死。」
「......」
「你走吧。」
小修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 * * * *
回想起那夜,麗娜心裡仍是感到忿忿不平。
她實在非常不甘心!如果是在白天,如果她知道會被攻擊,如果她不在家裡......說不定她會是存活下來的其中一人,不過這不重要了,如今她留在人間,只是很想知道賽真凡過得如何,她要知道他是否比她更適合活下去......
如果他過得不好她絕對不會輕饒他的。
「青月,他到底是哪一天來呀!」少女模樣的惡魔不耐煩地說。
由於麗娜的靈力強,有留在人界的能力,也不像正常的靈死後是意識模糊的狀態,結果只有等她願意他們才可以完成任務。
「前輩小姐,青月能力有限,別為難我好不好?」天使也是會不耐煩的,有著青年外表的天使說。他早十幾年前就放棄說服麗娜了,預知賽真凡的到來後,就一直在村子裡乾等到現在。「他應該是一接近,我們就會發現的人物,確定是今年回來就是了,再問我也沒用。」
今年,那小子就會回來了。
自從他傷癒離開這一帶,去深造學習後她就無法知道他的事了,因為當時她還依附在自己死去的地方,還不能接受死去的事實,無法再看到他後才知道自己真正的願望。
那次夜襲發生後,過了很久都沒人來支援,賽真凡知道自己的傷是不可能等到人來救的,想用自己擁有的力量卻因為傷重加上沒用過而力不從心。
在他正困擾之時,一只嬌小的精獸--捷鳥從天上落在他面前,牠跳到他傷口前消失化成光團。
他想起他養了好幾年的捷鳥,他的捷鳥半年前就不見了,難道是牠回來救他?
因為牠的出現,令他感到有些安心,傷口也因為光團的關係好像變得比較不痛了,他決定閉上眼稍微休息一下。
一會兒後,哭著朝這邊走來的言守,因為發現光團而接近,發現真凡後立刻跑來看看他是否還活著,沒注意光團在自己接近後消失了,雖然在抬頭看到小修的屍體當下拔腿就跑,但害怕真凡死了會只剩下自己,因此回去為他施應急的治療術,一直到早上本國的救援找到他們。
言守是因為感覺到強大力量而半夜醒來,發現被襲時情急以防禦術保護自己而得救的,雖然他被嚇壞了,沒發現其他人生還還是令他覺得很意外,結果只有他與真凡活下來。
當賽真凡醒來時已經身在村子前的小鎮的醫院裡了,他與言守被安置在一個十人病房,房間環境當然不是很好,而他雖然腹部的短劍已被拔出,並做了急救處理,他腹部還是痛得要死,可是言守怎麼幫他問,也沒醫生來救他,原因是城裡和其他村有很多重傷患者,而且這裡全是普通科醫生,魔法和法術治療師早就全被派往戰場。
他內出血情況嚴重,躺在床上一直耐不住痛,還經常吐血,後來言守也沒力氣舒緩他傷勢,倒在旁邊睡著了。
他不能等了,看來他只能自救。
現在比起剛受傷時比較能集中精神,他躺直在床上,開始集中力量,運用腦中記得的魔法和醫學理論,對自己以念力魔法進行治療,這是他初次發動力量,經過昨晚的經歷,他已不可能使用法術了,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必需趕在自己還清醒時穩定自己的傷勢。
他絕對不能死。
第二天早上當言守醒來時,發現床上的賽真凡施展了防禦魔法,人卻睡昏了,醫生也苦惱於沒辦法接近他。
「他該不會已經死了吧?」這名中年男醫生擔心地對年輕的青年助手說。
言守聽了瞪眼氣道:「他才沒死呢!如果死了就是被醫生害死的!」
中年醫生只是疲累地對助手交代,然後去找其他傷者了。
「小朋友,我會留下隨時準備為你朋友輸血和打點滴的。」助手安撫地說。
賽真凡在這天中午醒來,防禦魔法也隨著消失,助手立刻為他做簡單的檢查,他看起來虛弱又疲倦,但內傷的症狀卻沒有了,然後助手給他輸血和打點滴,好讓他回復體力,這之後他立刻又睡著了,直到晚上才醒來。
言守擔心地朝他問:「賽真凡,你覺得怎樣?傷沒問題嗎?」
「......大概吧。」他還是很累。
然後他委託言守回他家的地下室,取回他家事先為戰爭準備而藏起來的家產,因為地下室是特製的,應該沒被毀。其實言守的家跟他一樣,言守回村裡取回財產同時去其他人的房子找地下室,有好幾家人也早有準備,既然結果只有他們活著,言守決定不客氣拿去用了,幸好幾乎全都是錢,以及輕便的東西。
首先言守為自己在醫院附近租了房子,吃食方面大概都不成問題,每天到醫院裡看賽真凡,不過真凡看來都不用他照顧,還如往常一樣愛看書。
真凡休養半個月後開始吃流質食物,再觀察了三天就出院了。真凡說他是用自己魔力變成幼線,用魔法透視和念力魔法把胃部的洞縫合起來,也用了魔法治療進行止血,才停止了傷勢的惡化,然後否認了曾使用防禦魔法。
「我怎可能還有餘力施防禦魔法。」
「可是那天早上真的沒有人能接近你啊。」言守說。
「這現象值得研究呢。」
言守有點懷疑他有沒有認真地跟自己談話,看著病床上的他正在吃的午餐又說:「你會不會以後都只能吃這種稀爛的東西啊?」
因為吃一點固體食物都會胃痛,醫生估計賽真凡的胃功能下降得很嚴重。
「我不用你來擔心,你先想想上學的事吧,如果你無法應付,會被抓進孤兒院呀。先說好,我不會理你的。」他自己已想好計劃了。
「你......」
言守不敢置信地瞪眼,他每天來陪他,他居然還對他說無情話,真是一如既往令人討厭的自大狂!
「請問名叫賽真凡的男生是不是在這裡?」一名看起來像義工人士的女子出現在病房門口問。二人聽了看看門口,言守看賽真凡還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於是代應道:
「他在這裡。」女子接近後又說:「他還在養傷,請問有什麼事?」
女子先自我介紹,她是來自孤兒院的,不過她不是為帶他們入孤兒院而來。她對真凡說:「你的主治醫生看了你的情況後,從校園途徑查問了你的事,認為依你的能力大概不會願意住孤兒院,我是來通知你,我們可以為你辦理升學文件,生活上也能提供協助,可以不用入住孤兒院。」
她放下名片就離開了,走前提及負責言守的是另一人。
「言守,在被找上前你最好決定好自己要怎樣做。」真凡提醒道。「據我所知,住孤兒院真是沒什麼前途。」
「......」言守沉默了一下,忍不住問:「只有我們活下來,你不覺得難過嗎?」
「我知道為了大家我們要活下去,而且要比原來的夢想生活得更好。」這正對他胃口,其實他這人很有野心。「我自己也像死過一回似的,你別期望我哭喪著臉給你看。」
言守一直以來想著真凡的事來抑壓失去親人的難過,把心力和時間都花在這上頭,然而真凡已經面對了,考慮過了,連將來的路也想好了。
「......我要回去了!」快要被丟下了,他要在今天想出個結果來才行!
在賽真凡康復後,隨即按他過去的成績,進了在首都及全國排名最優秀的名校,同時言守得孤兒院人員協助前往利比安,入讀國際魔法學院白魔法初級部,他們各奔前程了。
* * * * *
不知道那兩人後來如何了,不過她知道言守在幾年後長大了些,更獨立後就每年都會回來,而且他還看到她,不過並無意跟她說話,而她也沒能力主動去問,大概因為她的目標是賽真凡,其他人都接觸不了。
賽真凡來後她就能輕易對他附身了。
跟著他令她知道了不少事,他成為了父親不喜歡的魔法師,居然還越界以人類之身成為地獄使者--俗稱惡魔,她因為覺得難以接受而很生氣,雖然他個性差又自大,但還是有成為天使的條件,為什麼她的弟弟會喜歡當惡魔啊?
仍跟著她的天使說:「妳就是非親眼看到不可,因此我什麼都沒說,妳弟弟他經歷了三次死亡,才有如今的魔法成就。」
賽真凡是因為研究穿越空間的魔法越了界,拿取了地獄的黑水晶而與惡魔無名結緣,後來他說想當惡魔,無名告訴他如果他經歷三次死亡後仍然生存,他就能成為惡魔,同時保有作為人類的正常命運,惡魔他隨時可以當,差別是生與死。
他第一次死亡在十歲那年,第二次是決定當惡魔,無名助他進靈界穿越地獄的淨化之光,讓靈魂成為地獄使者,靈魂的改變以及離開肉身的有限時間,令他經歷了第二次死亡。第三次同時是命運轉捩點,原本因為當惡魔而必需經常受死亡威脅,坎坷地過日子,結果因為遇上安夏國逸月王子得救而令命運回復安穩。
這個王子,很特別,賽真凡的身份地位,高得令她訝然,看他與逸月王子在一起,她覺得自己看到的是掌握了自己命運,並得到了幸福的他。
其實他是全家人中最出色的,她從以前就知道。
他果然是活下來的最好人選。
「願意離開這裡,去靈界了嗎?」天使問。
她以放下了牽掛,又有些苦澀的笑容作回應,她不喜歡輸,不喜歡賽真凡比她優秀的事實,可是他是她疼惜的弟弟。
她隨天使回靈界,決定爭取時間成為出色的天使,無論如何不再讓弟弟爬在她頭上。
-特別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