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推測我們應該還在水世界之中,卻能在這個地方浮出水面,總算找到一處低處上岸時,身體乾爽地沒被任何海水浸濕。
腳第一步踏上陸地的觸感是柔軟的,滿地的雪花渲染出一個靜謐純白的宮殿,遠處一座由冰雕砌成的道路向前延伸,兩旁有規律地凝結出了對稱的冰柱林立,宛若純白花園的入口。
大家啪沙啪沙的腳步聲在雪上留下足跡,最後都踏上了那條冰的道路,查看四周除了再度回到水中的路,只有往前走會是第二個選擇。
「雖然只有一條路,但大家還是要跟緊些。」
米哈逸繼續帶頭向前,我站在奧茲和伊麗娜旁邊,查看四周時眼睛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這裡周遭也佈滿了水中海膽型的尖刺,看起來我們仍是在洞窟之內,只是在這條道路的帶領下,七嘴八舌的我們還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去。
沒多久走到了盡頭,這條路像是隧道一樣帶著我們來到了更開闊的地方,像是剛下完一場暴風雪,大雪遍布在這個像是足球場的空間當中,有幾堆成堆的砂石堆在角落,更不用說海膽狀的尖刺,隱約直接往盡頭看去,可以看到一個延伸到這個洞窟頂部,像是花朵一段一段向外綻放的巨大結晶體。
「好大啊!」
光是這個空間的寬廣度就讓我們瞠目結舌,難以想像海底會有如此的地處,鷹眼的聲音甚至還能造成回音,但不知道這個聲音是不是叫醒了什麼,或是早已在這邊等待,我們跟著鷹眼跑向結晶體時,盡頭的山壁突然有藍光從另一端照了過來,像是結晶體自己長出了血管延伸至這個空間的所有岩壁,一柱冰柱穿破雪層出現在我們眼前,一節節像是美麗的花朵一般綻放,迸裂的冰晶和落雪在空間裡飄散。
「你們是誰?」
冰柱裡發出聲音,隨後再次迸裂,出現了一位穿著純白色晚禮服,左側的開口恰到好處地開到臀部和大腿的交界處的藍髮女子,她神色嚴肅,冰屑閃耀讓她的身影顯得光彩奪目,掩藏在及腰長髮下深藍色的瞳孔打量著我們,這個空間一瞬間被女子的氣場給壓制,我想不透是因為眼前的景象,還是因為女子而無法輕易開口。
「我們是耶雷弗的皇家騎士團,有事希望能求見水靈神殿的女神一面,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女神的所在位置?」
她的眼神在我終於鼓起勇氣開口時一瞬間轉向我,我從那眼神裡看不見任何情緒,卻反而有種自己被看透的感覺,一股凜冽的涼意爬上我的背脊。
「從來沒有人類可以到達這裡,因此我也不知道女神願不願意待見你們,不過慶幸的是,你們確實來對了地方。」
我的心聽到這句話時撲通跳了一下,暗自慶幸著普羅梅特博士的猜測是正確的,由於說是神殿,當初曾想像過會像是皇宮般擺滿一大堆珠光寶氣的東西和傢具,看了看四周雖然沒有什麼,卻想起了半魚人和人魚似乎就是在守護這裡,形式上或許也像是神殿在供奉神明的樣子。
「這樣的話,希望您能告訴我們讓女神願意接見我們的方法。」
聽到我這句話,對方哦了聲,擺出有些玩味的表情,左手抵在唇間上下打量著我們,隨後像是茅塞頓開般想到了什麼,我正冀望著會給予我們有幫助的回覆,她的回答卻與我的想法大相逕庭。
「都來到這裡了,實力不夠強還帶你們去找女神會讓我很丟臉,一對六,打得過我就帶你們去。」
所有人這時都被對方的回覆給愣住,畢竟才剛見面就要求戰鬥的事也不常見,更何況我們也抱持著能不戰鬥就避免戰鬥的心態,最後是無法辨別話語的真偽,我們左右交換了眼神,簡短的討論過程中我們看了她一眼,相當游刃有餘的表情在無形中已經將立場表示的非常明顯,似乎除了相信也沒有其他方法,我們準備好後,各自散到了一個位置。
我做了一個很大的深呼吸,穩下心神開口道。
「那就請您賜招了。」
話下,女子的身影好似一瞬間出現了周遭岩壁上的藍光,同時是一陣相當寒冷的風夾帶著雪在空間裡吹拂,掀起眾人的大衣飄飄,視野變得較為模糊。
風靈祝禱已經作為了戰鬥時的首要增益,對方單單舉起白皙的右手,卻能揚起一陣冰冷的暴風雪向我們襲來,若是正面承受肯定會被凍成冰塊。
「交給我來!」火紅的魔法陣從奧茲底下竄出。
魔法陣發出了熾熱的光,奧茲法杖上的紅色寶石周圍開始有火苗跳動,最後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火焰衝進了風雪之中,似是突破陰霾的長槍穿透風雪打出了一個洞,餘下的部分被火焰融成了濃厚的蒸氣,但總算能看到站在原處的女子。
「還可以。」
對方彈了響指,空氣中的水滴突然凝結在一塊,化為大片的冰刺,一下子對準我們射了過來,奧茲原本想故技重施,燃燒的火焰卻在半空中被憑空出現的海浪撲滅,女子不知什麼時候再度舉起了手,將附近的雪轉化成了水。
伊麗娜抬起弓弩,射出的翠綠弓矢好像在半空中分裂成許多的箭矢,又或者是她一瞬間射出了好多隻箭,但卻能精準地將每一發冰刺都打下,甚至有些箭矢穿過了冰刺,直接射向了女子,對方的周身出現了淡藍色的防護罩擋下攻擊,在技能的爆風之中,她有些訝異的看著即將從上空給予她一記痛擊的鷹眼。
鷹眼的拳頭打在防護罩上甚至讓地層都出現了被掀裂的景象,正當我以為命中的同時,煙塵裡卻空無一人,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我們後衛之中,我甚至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以她為圓心掀起了海嘯,大量的水突然衝上臉部,我和奧茲被彈了出去。
還沒睜開眼睛的我背部在地上滑行,嗆水的感覺讓我異常難受地咳,所幸沒有撞到牆壁上,我很快先睜開左眼,鷹眼和米哈逸正在以拳和劍牽制著女子,對方仍是氣定神閒地閃過或擋住每發攻擊,奧茲已經站了起來,我使用源風治療自己,接著詠唱恢復體力的法術。
光之粒子,化為初始之風。
祈願降下恩澤之施——新風。
所有人的腳下出現了我詠唱咒語時會出現的魔法陣,從其中產生了帶有治療效果的氣流,受吹拂者能夠恢復體力,自身也感覺到自己剛剛正面承受的傷害減弱很多,能夠立刻再投入戰場。
女子剛再使用一發海嘯想把米哈逸和鷹眼給沖出去,鷹眼這時卻跳到了米哈逸身後,後者的盾牌發出光輝形成了帶有羽翼標誌的防護罩,擋下了這波傷害,對方想加強魔法力道的左手在一發流星閃過般的飛鏢下收回,若沒有收回則那發飛鏢會直直地將潔白的手臂染上血紅。
女子的眉頭皺成川字,像在思索什麼,然後我看到她瞳孔一瞬間閃動,這空間內的雪和冰瞬間化成了水,我驚呼一聲,撲通一聲掉進水裡,眼前化成了一片水鄉澤國,我們在水上載浮載沉,她則浮在水上,腳下是一個湍急的漩渦。
「雖然你們的身手不錯,但看來就到此為止了。」
聽到這句話時,我感覺到有股力量匯聚於右腳在逐漸的把我向下拉,水從胸部逐漸淹到脖子,這是雪化為的真正的水,整個身體像是被很多錐子釘住一樣刺骨,體溫一點一點被帶走,我抵抗著寒冷的冷意直接閉氣往下看,有道水流在大家的左右腳下都形成了漩渦,不斷的將所有人拉往水底。
我定下慌亂的心朝著漩渦擊出風刃,卻穿過了水流而於事無補,正打算換氣的我想辦法探出水面時,已經是整個人臉都仰在水面上了。
難道就只能認輸了嗎……不過大家不會放棄的吧?
在整個人進入水下前,我看見大家還是都很努力的抵抗往下的力量,甚至直接攻擊那位女子,劍氣、弓箭、火焰、飛鏢、或者直接用水配合身法打出遠程攻勢的鷹眼,運氣好了點說不定能打斷她的施咒,頓時間我將認輸兩字拋出了腦海,也把手對著對方,放出風刃試圖傷害她。
但很可惜的,每當攻擊快要接觸到對方時,她腳下的漩渦就會掀出一道水流壁擋住從四面八方來的攻擊,一直到大家滅頂之前,沒有人能攻擊到她。
耳邊不斷迴響的水聲化作模糊的振動,隨著巨大的壓力不斷壓迫著我的鼓膜,我舉不起手繼續回擊,聲和光都已被扭曲,水下彷彿已經遠離了原本的世界。
忽然間好像所有的聲音在身體因冷麻痺下消失,身體也不再感到寒冷,我怔怔地看著水面上的女子,最後一發飛鏢從水裡飛了出去,卻連個邊都沒有擦到。
對方看著被拉往水底的我們,一時我跟她的眼神突然對上,那張臉龐卻沒有因為水面而折射出不同的樣貌,她好像朝我舉起手,身旁的水流突然舉攏包裹住我,身體下意識地想要逃離,我在水底不斷驚呼,禁錮住我的水牢像是感知到了我的聲音,像是水球一樣把我彈了出來,我卻落在雪地之上。
「好,算你們合格。」
我像是一條差點擱淺的魚,心不但嚇得天花亂墜,也對於目前發生了什麼都還渾然不知,大口呼吸時我看見其他人也被送到了這塊雪地上,轉眼之間化為水的空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身體的傷也突然治癒,好像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騎士團的實力真的還不錯,居然能讓我拿出真本事。」
我們目瞪口呆地望著她走向結晶體,那裡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像是女王在坐的冰雕后位,澄澈至能夠映上她的身影在椅子上,她優雅坐上,並對我們拍了拍手。
「答應你們的事現在就做到,你們在找的水靈神殿女神就是我。」
「什麼!」
鷹眼這時的喊話剛好就是我心底正在想的東西,我的頭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短時間內好像無法從戰鬥狀態裡恢復過來,晚了點才進入狀況。
「我叫做瓦爾媞,而剛剛對你們做的,就是女神的考驗。」
「考驗?」
我在開口時自動站了起來,身上的傷跟疲累感真的完全好了,移動起來一點也不感覺到怪狀,看來是剛剛那個包裹住我的水球的效果,其他人跟了過來,聚在我的身旁。
「我看得出來你們是為了什麼才來到這裡,不過並不是表現出十分的誠意就能了事,若是沒有實力去應對往後的狀況,那給你們力量也沒用。」
原本米哈逸想問為什麼瓦爾媞會知道這些事,我偷偷在人群裡說明了當初狐狸神對我說的話,大家明白了也就沒有再過問。
「不過就剛剛的表現看來,你們確實有達到我的預期,不如說光是這個隊伍的組成,本身就是一個難纏的組合。」
「所,所以……」
「隊伍中使用水元素的少年,還有能夠跟神明連結的你,請上前。」
其他人看著我和鷹眼不可置信,我也像是獲得了什麼寶物般感到驚喜的走向前去,心裡還不敢相信會有這麼被女神召集至前的一天,不如說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都讓我沒齒難忘。
瓦爾媞右手裡有著一顆流動的水球,藍色的魔法陣從她椅下展開,也展開到了我和鷹眼各自的腳下。
「水屬性的少年鷹眼,我會給予你我的祝福,願水能夠更加成為你的助力。」
「好的!」鷹眼聽完感到相當興奮。
「使用光屬性的契約少年昕里,應該已經有人說過你和元素精靈會有著特別的聯繫,我將冰和水的元素祝福予你,期待你未來能夠好好使用我的力量。」
願冰水神靈保佑。
聽從你們的新主人鷹眼,昕里。
滋潤世界之潮,以「瓦爾媞」之名。
她將那團水球朝著我們送了出去,在半空中化為藍色的光點,我驚訝的看著自己身體吸收著這些光點,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跑進了自己的身體。
「不過,我有一件遺憾的事情要告訴你。」
瓦爾媞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我突然抬眼看向她,她並沒有開口,只是淡然地看著我,像是把這些話直接傳到了我的心中一樣。
「兩個靈魂只有一個自願消散才會解決這件事,其他女神我可以斷定也對這件事情束手無策,因此我更建議你真的想解決,就去試著了解另外一個人。」
這段話相當直白,但我還是多少感到了可惜和失望,或許一切和平解決才是最好的方法,我把它想成女神們也不希望我用不公平的方式解決,和藹地對瓦爾媞微笑,儀式這時候剛好結束,後方的大家湊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