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被折斷的粉筆01
(三)『被折斷的粉筆』事件
事情要追溯到那一天。
明明正在上課,我的視線卻完全遠離黑板,被某個人物所吸引。如同少年般的短黑髮,僅此而已卻在我的瞳孔裡散發著光輝。
她的名字是飯田奈緒。十五歲。跟我一樣是一年三班的同學。然後,我迷上了她。
不管在哪個場所——無論是校園——還是其他地方都會有個惹人憐愛的人物。而這種人通常都會擁有比他人還要來得強大的吸引力,當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將焦點與尊敬掌握在手中。而奈緒就是這樣擁有領導人氣質的其中一人,四月都還沒有過一半,卻早已成為了班上的中心人物。
奈緒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很開朗的人。該說是天生麗質嗎,我不由得被她那迷人的笑容弄得心蕩神馳,我的心情就像是淋浴過那道光芒後,不管哪裡都能追隨著她。即便是對女人沒什麼興趣的我,也徹底成為了她的俘虜。
在開學還沒有一週的時候,她與我一起做著值日生的工作。負責喊起立敬禮、擦黑板、倒垃圾、寫學習日誌等等。我這個人很怕麻煩,但我已經為她的美麗而傾倒,於是丟垃圾的工作我就搶過來做了。這種粗事就該交給大塊頭的男人。
把東西丟進焚燒爐,將垃圾桶清空。將如此單純的工作結束,走回教室後,奈緒臉頰鼓起,雙腳站直搭著雙臂。如同兔子般大大地茶色眼瞳、小小地鼻子、充滿魅力的唇瓣、圓圓的雙耳。
「為什麼要一個人去倒垃圾?我們都是值日生不是嗎?至少用猜拳決定吧,不然我會很困擾的」
「抱歉」
我生硬地回答。奈緒既可愛又美麗。雖然贏不過純架的美貌,但他幾乎是特別地存在。根本沒辦法相比。
我無法正視奈緒的臉龐,轉向其他地方。
「事情都結束了嗎?那就解散囉?」
「嗯。之後等朱雀同學寫完日誌就結束了」
奈緒終於發出了活潑的聲音後,拿起桌上的書包。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
「嗯」
奈緒離開後,教室只剩下我一人。我打開放在講桌上的日誌,翻到今天的頁數。
而那一頁上面,奈緒已經寫好了。
『今天什麼也沒有發生,教室氛圍依然很融洽,值日生的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朱雀同學把麻煩的倒垃圾工作搶過去做,真的是幫了我大忙。謝謝』
我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整個胸膛都感覺得到。我不禁看向教室出入口,但奈緒的身影早已離去。這樣正好,要是我現在這副感激上天的模樣被她看見的話,我一定會羞赧到死。
在這之後,我就會特別意識到奈緒的存在。但是她是班上的人氣王,與能被稱讚的面容都沒有的我一點也不相稱。這點連我自己都很有自知之明。我一邊隱藏著在我心中這淡淡地情感,就連靠近人群中心都做不到,只能總是默默地在遠處眺望著她的身影。
星期四的課程結束後,是班會的時間。我們一年三班的班導同時也是數學老師的宮古博走進教室。微紅的亂髮延伸到眉毛,後頸的髮際修剪的很舒爽。充滿知性又穩重的雙眸隱藏在銀綠框眼鏡裡。他今年三十三歲。
「起立!敬禮!」
隨著今天的值日生所發出的口令,教室內的學生們同時將頭低下。結束後,宮古老師轉向了黑板的黑板板溝。他是想拿起粉筆吧,但卻遲遲找不到,老師打開粉筆盒子。明快地咋舌一聲。
「白色的粉筆都斷了嗎」
教室裡的學生們眼瞳裡映照的是,宮古老師走到窗邊的教師桌,拉開抽屜,將全新的純白粉筆拿出來的動作。用滿足的口吻在嘴邊嘟嚷。
「果然粉筆還是得長一點才好用」
不論在數學A的課程上,還是在班會上,宮古老師總是會想要使用沒有斷過的長粉筆。似乎那樣寫字比較好寫。順帶一提,如果是使用過的粉筆,稍微有點變短他是可以接受的樣子。之前他也說過,被折斷過的粉筆很難握,書寫起來很不舒服,讓他特別討厭。
這件事跟之前的『血之淚』事件的時間點是平行前進的。具體來說是在第二週的禮拜一,在音樂課的時候蕭邦才從牆壁上消失的。而解決的時間點是在星期二的早上。
而這是在第二週的禮拜三早上發生的事情。純架想將日本電影的*『惡魔人』DVD借給我,硬是塞給我叫我去看,但我馬上就拒絕了。
「如此完美的電影居然不想看,一定是哪裡有問題」
哪裡有問題的人是你吧。
這時,班導師的宮古老師走進教室。包含純架,學生們馬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起立敬禮之後,宮古老師似乎想在黑板上寫些什麼,開始尋找粉筆。
「又來了?」
那個表情明顯有點可怕。看著板溝、粉筆盒,終於露出了嚴肅地神情。
「到底是誰又把白粉筆弄斷的?」
宮古老師一臉憤慨的樣子,大略望過了這間有著陽光照射進來的教室。跟上週禮拜四的傍晚開班會的時候一模一樣。至此,我跟其他的學生,還有宮古老師,終於認識到了『是某個人將粉筆折斷了』。
宮古老師輕輕地敲了一下講桌。
「老師我喜歡長粉筆。明知如此,還將粉筆一根根折斷,到底是居心何在。犯人最好自己承認喔?」
我縮起脖子。會做這種事情的犯人,應該沒辦法斷定是這間教室裡的學生吧。也許是其他的老師在上課中因為筆壓過大,而不小心折斷·····也不是不可能吧。但在我的記憶之中,昨天沒有半個老師做出這種事。
宮古老師從教師桌抽屜裡拿出白色的新粉筆,開始在黑板上寫聯絡事項。將來出路的計畫書提交期限以及今天第四節課的自習內容······原來如此。
老師轉向我們這邊,就像是要丟出紙飛機一樣,將粉筆對準,往學生之中丟出去。粉筆在空中描繪出鮮豔的拋物線,命中了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純架後頸。
出現了,宮古老師的必殺技粉筆投擲。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出類拔萃地角度控制,在同事及學生們中赫赫有名的招式。
「好痛」
純架摸著頭起身。似乎還有半隻腳踏在夢的世界裡,睜大雙眼看著四周。班上充滿著笑聲。宮古老師則是嚴肅地說著。
「桐木,至少別在一天剛開始的時候就在睡覺好嗎。老師說的話或許很無聊,但可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純架似乎真的很痛,還在用手摸著頭。
「非常抱歉」
「樓路,我現在很火大」
午休時間,我與純架在外面的長椅上吃著午餐。純架早我一步將便當盒清空了,於是就做著鬼臉跟我說話。我拍向他的臉頰。乾枯地聲響響徹天空。純架摸一摸臉頰,看著我一臉不曉得為什麼會被我賞巴掌。
「火大?對什麼火大?」
純架摸著臉頰回答。
「一年三班的粉筆事件阿。某個人因為某種原因而將粉筆一根根折斷了對吧?」
「我不清楚。應該是某個對宮古老師懷有恨意的神經病幹的吧?該說手段有點骯髒,還是說做事一點也不清爽」
「因為那傢伙的緣故,害我早上受到這種罪」
他敲了敲後腦勺。
「在早上的班會吃到的那記粉筆投擲,我不知道有沒有丟到要害,但那招真的超痛的。要是粉筆是使用過的,或是被折斷的短粉筆的話,我想衝擊應該不會那麼大才對」
我一笑置之。
「上課睡覺原本就是你的不對吧」
純架認真地像是在路邊街頭演說的政治家一樣說著。
「我只是在治療昨天的疲勞。我原本打算很快就起來了」
「誰知道呢······」
「總而言之!」
純架站起身來,握起拳頭揮舞。
「要是沒有任何人去折斷粉筆的話,我就能避免這種大災難了。我的痛處雖然沒有到像是高樓大廈坍塌的等級,不過我想至少也有狗屋被翻倒的等級。如果沒有針對宮古老師為目標,將粉筆折斷的話,我就不用被既新又是最長的粉筆,也就是說,不用被命中之後最痛的粉筆丟到了」
真是歪理。
「我無法原諒將粉筆折斷的犯人。而且是絕對無法原諒。我們必須想點辦法阻止不可呢。『偵探同好會』,出動了!」
「說是出動,也就我們兩個人而已」
*惡魔人(デビルマン)是日本漫畫家永井豪所創作的漫畫,這裡指的應該是2004年所上映的日本電影「超級惡魔人」。
原作者:よなぷー
翻譯:shibamontomori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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