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成為過去
聽完大夥兒所言，丹珞沉默了一會兒便開口問道「墨染還記得在水裡撿到我的那天是幾月幾號嗎？」
丹珞查找著手機，翻找記事本裡頭，自己註記過的那個日子，也就是自己被送到落院的日子，並且被做為往後的生日。
「抱歉….不太記得了。」
「我在落院被記錄下來的日期是…等等，隱世跟現世的年份是一樣的嗎？」丹珞拿著手機問。
「是一樣的，天津國每一萬年會換一次開頭的單位，先是天津年再來是天元年，現在則是天喜年，今年就是天喜4208年。」樁櫻向丹珞解釋道，這樣算起來我還真是活了很久……。
「往回扣掉二十年的話，我是在天喜4188年出生的，然後在4190或是4191年時被送到落院的，也就是說這從一開始，把我送到落院，並且留活口直到現在…都是計畫好的。」丹珞突地感到胃部一陣翻攪，為什麼？把大家都殺了只留我一個到現在的原因是什麼？
「小丹珞妳還好嗎？」墨染看丹珞臉色變得蒼白，額上也沁出冷汗。
「看來得找到那個男人，也許他會知道些什麼……。」丹珞輕輕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今晚思考太多事情，也發現不少線索，終於朝著真相又更進一步了…..。
「妳是說另一個還活著的白墨邪鬼嗎？」茲離想起前陣子跟丹珞在樹林間打起來的那名男人。
「嗯...只剩下他可能知道些什麼了，抱歉喔，藍夕，讓你捲入我的問題。」丹珞向著無故被問一堆問題的藍夕道歉。
「沒有的事，畢竟丹珞妳救了我一命，我所知道的事情要是對妳有幫助就好了。」藍夕面露燦笑說道，沒想到白墨邪鬼一族消失的事情這麼複雜，主人要是知道的話應該也會很開心吧，他前陣子也開始調查白墨邪鬼的事情，但完全沒有進展。
「不過你的主人也住在西瞢村嗎？」丹珞看藍夕身上的裝扮，不像是西瞢村的人。
「啊，我的主人並不住在這裡喔，離這裡還是有些距離的。」
「你主人應該挺有錢的吧，那上品琉璃一個應該要不少錢。」墨染瞧藍夕身上所穿的羽織，也是高級貨。
「聽說是要送人的，不是我付的錢，所以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是主人千叮嚀萬囑咐的跟我說一定要將這琉璃完好無缺的帶回去給他，要不然……。」藍夕想起主人說過的話，打了個冷顫。
「要不然怎樣？會處罰你嗎？」有三條狐尾還會害怕，看來他主人應該不是個簡單角色，樁櫻瞧著藍夕想道。
「他說會拔掉我的三條尾巴，想起來就好可怕，我還是早點將這東西給帶回去好了，心裡好不安。」藍夕捧著兜裡的黑色錦盒，深怕一個不注意這錦盒就消失不見。
「所以你主人住在哪裡呀？很遠的地方嗎？」
「說起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可是我的主人就是那個鼎鼎有名的九妖神社主人。」藍夕提到自家主人，還是有點驕傲的。
『什麼！』除了藍夕之外，其他人都震驚喊道。
「那你之後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樁櫻向藍夕提議道。
「為什麼？」
「因為我們的目的地也是九妖神社…….一方面也可以順便保護你別將那錦盒給弄丟。」丹珞看藍夕緊緊捧著兜裡放著的黑色錦盒，看來他是真的很怕被拔掉三條尾巴。
見藍夕環視樁櫻等人一周後，用力點點頭「也好，畢竟我身上也沒錢了，這段期間請讓我跟隨你們吧，欠下的飯錢到時候會請主人付給你們的。」
「那點小錢就不用了，不過我們還會在西瞢村停留個一星期左右，因為要補充旅行上所需要的東西。」
「好的，沒問題，這一星期有要去哪裡的話都可以跟我說，我可以帶路，西邊可是我的地盤呢。」藍夕朝著樁櫻擺出驕傲自滿的態度，並露出放心交給我的神情。
「可是你卻昏倒在大雪之中，起因是迷路。」茲離一針見血的對藍夕說。
「那…那是意外！之後不會這樣了，不過你們為什麼要去九妖神社，參拜嗎？」藍夕歪著頭問。
「九妖神社是能夠直接參拜的嗎？」墨染訝異問道。
「你這個活了兩萬多年的水蛇為什麼會不知道啊？」樁櫻無語看著一臉驚訝的墨染。
「你活了一萬多年還不是一樣不知道，跩什麼跩。」雷雪反嗆樁櫻。
「隱世這麼大，我怎麼會知道，況且我都住在現世五千多年了。」
「你們別吵，那些都不是重點，所以九妖神社是有開放給人參拜的嗎？」丹珞對於這點也感到意外，畢竟雙子神社跟蛛影神社都是極為封閉的兩個神社，雙子神社還有分社供人參拜，蛛影神社則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功能，只是由霓語默默守護南方的安寧。
「有呀，每年來參拜的人潮都相當多，不管是求財還是求姻緣，都相當靈驗喔。」藍夕從兜裡拿出一張傳單，遞給丹珞。
「居然連傳單都有嗎…….？」丹珞看著上頭寫著一月一日，新年參拜的資訊。
「這不都過期了嗎…現在都二月了」雷娜說完後，只見藍夕開始不斷冒著冷汗。
「已經二月了嗎………。」藍夕緩緩從兜裡掏出手機，才發現手機早已沒電關機許久。
「我還是現在就在這裡了結自己吧。」藍夕眼神空洞的跪倒在地。
「怎麼了嗎？為什麼這麼說？」丹珞擔心瞧著一臉絕望的藍夕。
「我收到主人吩咐去拿琉璃的時候大概是十二月，而且主人特地說，在一月一號前一定要回到神社，因為那天會有大量的參拜潮……所以一定要回去幫忙。」
「可是照你這樣說，九妖神社跟西雨村之間的距離也不是一個月就能到達的吧？」西雨村有離九妖神社那麼近嗎？
「我其實認真跑起來還蠻快的，要在一個月內往返是可以的，所以…我還是現在就在這裡把自己了結吧！」藍夕跪在地上崩潰哭喊著。
「有這麼嚴重嗎？反正遲都遲了，他也不能出神社對你怎麼樣吧？慢慢跟我們一起去到九妖神社不就好了嗎？」墨染見藍夕猛然抬起頭，淚眼婆娑的盯著自己。
「欸？你們不知道嗎？我的主人是在隱世那四大神社之中，唯一一個能自由進出神社的。」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樁櫻感到相當訝異，但同時也想起一件事「那這不就代表，他現在有可能已經殺出神社找你了嗎？」
樁櫻此話一出，藍夕原本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滿溢出來。
「你幹嘛這樣嚇他呀，很壞耶，既然是供人參拜的神社，神社主人不可能那麼閒，為了找一個部下而離開神社吧。」丹珞抽了好幾張紙巾，替藍夕擦著眼淚。
「也是…三月過後才算是九妖神社的參拜淡季，現在主人應該沒時間出來找我，但是就算這樣…我之後回去他還是會拔掉我的尾巴的！！」藍夕抱頭痛哭，捲縮在角落。
「先別這麼傷心難過嘛，也許你的主人看你將那琉璃製品保護的那麼好，就不會懲罰你了呀。」丹珞溫柔的抱著藍夕，輕撫他的頭。
「他才不是這麼善良的人。」藍夕眼神死的盯著丹珞，不過她說的也有道理，也許跟他們混在一起主人會手下留情一點。
「總之現在也挺晚了，大夥兒出發去洗澡吧！泡溫泉～樁櫻，藍夕就交給你們了喔。」丹珞突地站起身，情緒高昂的喊道。
「他都一千五百多歲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啦。」這傢伙態度也轉變太快，剛才哭成那樣，現在又正常了，樁櫻盯著已經將淚水抹乾的藍夕。
大夥兒拿著換洗衣物經過長長的廊道，來到溫泉門口，有兩個入口，布簾分別掛著男湯及女湯。
「不是說有露天溫泉嗎？妳不泡嗎？這是一般室內溫泉吧。」樁櫻看著也要走進一般溫泉的丹珞。
「天氣太冷了，還是先泡一般的過過乾癮吧，你們幾個不要欺負藍夕喔。」丹珞叮嚀完樁櫻他們後便領著三姐妹走進女湯。
「再怎麼說也是我最小耶，為什麼是叫我們不要欺負那個已經一千五百多歲的。」茲離指著心情大好正雀躍脫著衣服準備去洗澡的藍夕。
「可能外表像小孩吧，而且你看他頭頂那對耳朵，跟那三條毛茸茸的尾巴，一看就是那傢伙的菜，所以才特別寵他。」樁櫻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給脫下。
「你到底是穿幾件……大家都脫完了你還在脫。」墨染看茲離跟藍夕都早已走進去開始搓澡。
「我怕冷嘛，還好這更衣室有暖氣，不然在脫衣服的這段時間我就凍死了。」樁櫻摸著自己的雙臂說道。
經過一番認真搓澡後，四個大男人一同進到溫泉裡頭，溫泉不斷冒著熱煙，整個空間充滿霧氣，藍夕在溫泉裡頭游著泳，三條尾巴因浸濕而變得細長在身後漂浮著。
「你腹部那三條疤是怎麼來的？」墨染泡在溫泉裡頭，盯著樁櫻腹部上頭那怵目驚心的疤痕。
「這傢伙弄的啊。」樁櫻伸手指著在一旁邊泡溫泉邊玩毛巾的茲離。
「樁櫻你看，毛巾章魚。」茲離用毛巾圈住空氣後，讓毛巾漂浮在水面上。
「就那智商可以弄出那種傷疤？」墨染指著茲離不可置信說道。
「喂！臭蛇！別以為我不說話我就都沒聽到！還有你不要在那邊一直把水給濺起來！」茲離一把將在游泳的藍夕給壓下水裡。
「嗚噗！咕嚕嚕嚕嚕！」藍夕吃到水不斷揮舞著手掙扎著。
「你小心失手把他淹死，他外表是小孩，你做這種行為真的不太好看，而且丹珞不是吩咐不能欺負他嗎？」樁櫻對著正將藍夕壓在水中的茲離說道。
「對喔。」茲離鬆開手，藍夕不斷咳著嗽，耳朵也進水，嗆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你真殘忍。」墨染見這般畫面，都快不忍直視。
「不過沒想到這麼大的室內溫泉居然只有我們，這間旅館都沒其他客人嗎？」樁櫻看這室內溫泉大到能夠放上假山，還有溫泉水流不斷從假山上頭沖刷下來。
「咳咳！剛才以為自己要死了。」藍夕歪著頭，將耳朵裡的水給拍出來「這間旅店很貴呀，一般客人是不會來住的，而且每一層都有一個室內溫泉。」
「原來如此。」
「女孩子們不知道這時候會聊些什麼，有點好奇。」墨染面露微笑說道。
「你該不會是想偷看吧？都一把年紀了，不要做那種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茲離用鄙夷的眼神朝墨染說道。
「這句話由你來說實在不太適合，你這個偽裝成小動物跟我的小丹珞一起洗過澡的變態！」
「什麼！也就洗過那一次而已！你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強吻別人的才是變態！還有丹珞才不是你的！」茲離站起身對著墨染狂潑水。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的互相潑水攻擊著，而樁櫻跟藍夕則早已默默移動到假山旁避難。
「那兩個人平常就都是這個樣子嗎？」藍夕用冷漠的眼神瞧著還在互相潑水的茲離及墨染。
「習慣就好，這種時候只要躲在一旁，等他們自己安靜下來就可以了。」才不想讓那兩個白癡壞了自己泡溫泉的興致。
另一邊的女湯，正和平的聽著隔壁男湯傳來胡鬧的聲響。
「妳們覺得我還要回答妳們剛才問我的問題嗎？」丹珞聽這吵鬧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墨染跟茲離又開始鬧脾氣了。
「嘛…撇除他們兩個常常為了妳做一些幼稚的爭吵之外，都還是算好男人以上的標準吧。」雷娜原本想幫他們說點好話，這情況完全拉不下臉來說了。
「三個人都是吧，男人本來就是時而幼稚時而成熟的生物。」雷莎靜靜說道，這溫泉真不錯。
「不過真要選的話，丹珞妳最喜歡哪一個？」雷雪壞笑問道。
「選什麼？」
「未來老公或男朋友的人選。」雷莎也挺好奇的，時間都經過這麼久，總該有一個男人是讓丹珞最傾心的吧。
「其實我現在沒想那麼多耶，光是白墨邪鬼的事情跟鑰匙的事就很雜亂了。」
「可是妳卻會吃墨染的醋。」雷莎提起問題的核心，總覺得不能讓丹珞在這樣蒙混下去了呢。
「那…那是因為，只是因為我的獨佔慾啦，我對大家都是一樣的。」丹珞有些慌忙的解釋道。
「所以如果我搶走茲離妳也會生氣嗎？」雷莎說出這句話時，雷娜及雷雪都詫異的盯著雷莎。
「欸……妳喜歡茲離嗎？」丹珞覺得這比今晚的任何事情都還要來的令她震驚。
「以女人角度來看的話，茲離的確很討人喜歡，雖然他眼中只有妳就是了。」雷莎說這句話時，臉上並沒有些什麼特別的表情，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丹珞。
「所以，妳會生氣嗎？」
「……與其說是會不會生氣…不如說是我不想打破現在大家的關係，因為大家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而且，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資格去好好愛一個人，我之前把一個人傷得太重了。」丹珞想起和蒼魊對著自己哭喊的畫面，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妳的意思是，只要妳身邊的人幸福就夠了嗎？妳自己怎麼樣都無所謂嗎？」
「也不完全是這個意思…。」奇怪今天的雷莎怎麼這麼犀利，但平時也不差就是了……。
「過去的事情之所以稱之過去，是因為妳已經能夠釋懷，才叫過去，如果妳還沒將那些事情釋懷，那就不是過去，而是叫現在。」
「是時候鬆開妳那緊握的手，好好看著陪在妳身邊的人，不是嗎？」雷莎伸手抱著丹珞輕聲說道「不管是哭也好、生氣也好、喜歡也好、放棄那不斷愧疚的心也好，總要向前看，才能好好活下去。」
「我們大家，就是因為妳才會聚在一起的，不是嗎？就像妳說的，我們大家是妳最重要的人，反過來說，我們也把丹珞看得很重要。」雷莎能夠感受到丹珞正流著眼淚，那積累在心頭已久的辛勞與傷痛，都化作淚水流淌而出。
「因為我們大家，最喜歡丹珞了，對我們任性點也沒關係。」
「真是的，幹嘛突然這麼感性啦。」雷娜也哭起來。
「就是說嘛，丹珞不只把我們從妖所給買下來，還對我們這麼好。」雷雪看著泣不成聲的丹珞，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有好多話想說…那時候我還是很愛他的，很愛很愛他。」
「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給推開，把他那對我滿懷愛意的心給推開，因為奪走我們孩子的就是他父母……。」
「可是我什麼也不能說，整個世界再度只剩下我自己，儘管再不想放手還是得放手，因為我很愛很愛他，所以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
「兩年後卻偶然遇見他，當時我明明那麼狠心將他推開，他卻還是想牽起我的手。」
「但是我沒辦法呀…沒辦法，看到他的臉我就想起我那無辜的孩子，明明曾經有那麼多快樂的回憶。」
「到最後卻只記得那些痛苦的事情……。」丹珞邊大哭邊說著，像是把想對和蒼魊所說的話，都吐露給雷雪她們，這些話她憋在心裡面，好久、好久。
「沒事了…現在都沒事了。」雷雪流著淚抱著丹珞，四個女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哭上好一陣子。
「果然還是只有女人可以讓女人說出心裡話呢。」終於知道為什麼小丹珞那時候心緒會那麼亂了，女湯的對話都被安靜下來的男湯的墨染等人聽得一清二楚。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但堅強的同時也讓自己佈滿傷痕。」樁櫻看墨染用毛巾蓋住雙眼。
「臭蛇，你在哭嗎？」茲離看墨染用手按著毛巾，都不說話。
「就算哭，也是替小丹珞哭的，你們絕對無法想像她的心有多痛吧。」心中那不屬於自己的心痛感，不斷傳來，這一次就好好哭吧，這樣妳才能釋懷，將那些事真正變成過去。
樁櫻等人泡完溫泉後，由於藍夕要吹乾那三條尾巴，花了不少時間，當他們回到房間內時，便看到三姐妹在幫昏倒的丹珞搧風。
「我就知道會這樣。」樁櫻看著泡暈的丹珞，又轉眼瞧三姐妹的眼睛也都紅紅的。
「為什麼連妳們也要哭啊，真是的。」茲離無奈的盯著雷雪她們。
『要你管。』三姐妹異口同聲說道。
「從今往後，丹珞要是想撒嬌就讓她撒嬌，她一直以來都太依賴自己了，在那樣痛苦的時間裡，逼著自己成長，不過也要她願意撒嬌就是，畢竟她是個愛逞強的孩子。」雖然沒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但是至少讓丹珞肯說出一直以來憋在心裡頭的話了，真是個讓人操心的孩子，雷莎凝視著丹珞，溫柔的笑了。
－待續－
創作內容
【長篇小說】妖途－第五十章《成為過去》
奇幻/科幻類＼(●′ω`●)／ (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