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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雷安哨嚮/R18】信仰-10

半月的猫 | 2018-10-02 12:54:53 | 巴幣 2 | 人氣 529




10

「嗚……哈……這些是……!!」

安迷修沒有餘力去思考雷獅給他吃下什麼東西,而那個東西又是哪來的。入侵腦海的情感不單是用強字可以形容的程度,彷彿海平面上雷電交加的暴風雨,兇殘無比肆虐汪洋中的小船、狠狠將船體截成兩半。

懊悔、悲傷、憤怒、喜悅,眾多回憶與思緒被灌進小小的糖果裡頭,顯現的是這位站在哨兵前看似玩世不恭的嚮導,十八年來忍受的所有。不管是自出生開始如掌中明珠被扶養長大、還是幼年喜愛搞事的鬼靈精怪、甚至少年時受到的精神迫害,沒有任何假象、任何粉飾,是最真實的他。

「嗚啊──我的頭……!!」

忍不住開始打滾,安迷修痛苦到狂冒冷汗,到底是擁有多強大的精神力才可以在感知洪流裡生存下來?到底是擁有多堅定的意志力才能在不可視的混亂裡保持自我?雷獅展現的疏離感不是沒有理由,而是他必須這樣做。

就像這個王國,明明大的不可思議,主人卻只有一個人。

「安迷修,」在安迷修面前蹲下,雷獅沒有碰安迷修、也沒有讓安迷修碰他:「你聽過『墨非定律』嗎?」

「什、麼……?」

跪地,安迷修望向嚮導獨一無二的眼睛,瞳孔彷彿漆黑海洋、深不可測。

雷獅起身,原先昏暗老舊的揭見廳煥然一新,脫線的紅毯鑲著耀眼的金邊,頭頂的吊燈絢爛奪目,掉漆的牆面恢復應有的裝飾水準,擾亂視聽的蜘蛛絲與灰塵也不見了。

他走到王座前擺放的大箱子旁,形狀很像故事書裡提到的冒險寶箱。

「你越希冀成功的事,越會失敗。」

開啟,無數的金銀財寶源源不絕流出,貴重的寶石與金幣層層疊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手指把玩古代硬幣,雷獅讓其彈起又落下,這是個沒有正反面的硬幣,無論重複多少次、出現的結果終究只有死神。

「你越想得到的東西,越得不到。」

第十次,硬幣並沒有掉在雷獅的手上,而是拋至最高點後,與箱子一起化成碎石消失,眨眼間腳邊只剩灰白細沙,最後連一點渣都沒剩下。

「你又是怎麼想?安迷修。」

手腳突然被鎖鏈綑綁往後甩,安迷修來不及反應就被釘在牆上,他發出疼痛的悶哼,精神與肉體面臨雙倍打擊。好遠,太遠了──明明近在眼前卻咫尺天涯,安迷修驚覺他從沒嘗試了解他的嚮導,從沒察覺雷獅真正的心情。

老愛自顧自開心又自顧自哭泣,以為有嚮導就可以為所欲為?

這句話不就是個信號嗎?

矛頭再次指向哨兵,華美的廳堂眨眼間變成腐朽的刑場,雙方此時的立場就好比處刑者與行刑人,由前者等候後者告知遺言。雙頭槍搖身一變成為閃爍金屬光澤的武士刀,隨時準備好吹熄罪犯的生命之火。

一旦在這示弱,等待安迷修的就是無夢長夜,刀尖劃開皮膚表層從肌肉組織裡滲出鮮血,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或許你說的對。」沉默幾秒,安迷修平穩的說出口,毫無波瀾的眼神在聽到附和的語句後稍顯意外:「喔?」

「但,沒有永遠正確的事。」

隨後補充的話使雷獅的表情再度冷了下來,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家的哨兵會與嚮導玩文字遊戲兼心理戰了?是在拖延時間?還是徵求機會?明明身處絕對的劣勢,為何還可以心平氣和的與雷獅聊天?

不懂,就像那該死的痛一樣,他不懂。

「哼,講大道理倒是挺行的?」拉扯,雷獅扣住安迷修的手腕,並且將武士刀插進距離對方頸動脈三公分處的地面裡:「但你別忘了,這裡可是本大爺的世界,是對是錯我說了算。」

傲慢囂張、任性霸道、蠻橫不講理──安迷修實在找不到其他詞語可以形容雷獅了。他的嚮導原來那麼極端嗎?不,或許這正是雷獅的本性吧?活得太自由,殊不知已隨波逐流。刀刃沒入,受痛覺影響安迷修瞇起眼睛,他知道雷獅刻意砍偏,但不代表第二次會失手。

血仍在流。

「方才的氣勢哪去了?」感應安迷修的思緒亂成一團,雷獅還在試探,試探安迷修能撐到什麼地步。說他無情也好、說他殘忍也好,沒有任何嚮導甘願讓哨兵受苦,可為什麼?為什麼他的心裡卻存在著期盼?為什麼希望擅闖進來的安迷修能有所作為?

「不是說要扛給我看?你的覺悟就那麼微不足道?說話啊,安迷修。」

嚮導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族群,他們看的清別人、卻看不清自己。矛盾,太矛盾了,而這該死的矛盾卻死纏著不放。仰躺著喘氣,即使破綻很小,安迷修聽得出雷獅的心跳亂了──他在焦躁。

想不到平常總把人家耍得團團轉,脫去偽裝竟是如此脆弱,嚮導的心過於敏感,敏感到只能築起城牆保護其不受傷。受糖果影響思緒依然混亂,安迷修深吸一口氣,不必再多說什麼,也不必再多做什麼。不了解又怎麼樣?不明白又怎麼樣?只要從現在開始嘗試去理解不就好了嗎?

「我說過了。」悄聲細語,哨兵不顧被劃開的傷口,靜靜將他的嚮導擁入懷中,就像過去雷獅對他做的一樣:「我會扛給你看,不論多少次。」

長槍脫手、紫眸瞪的很大,雷獅少見完全呆掉了。他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嗎?怎麼安迷修冷不防就一顆直球扔過來了?而可恨的是居然他媽還有點開心。明明被逼到這種地步,明明稍有不慎就永遠醒不過來,安迷修這甘願以身犯顯的習慣到底是向誰學的呢?是因為那老頭的關係嗎?

「哼,你果真是無藥可救的傻瓜。」
「雷獅?」


收起呆然,雷獅回送安迷修擁抱,閉起眼睛將下巴頂在對方的肩頭。現在得了,不但前面的心機和小手段付諸流水,位於他心裡潛藏的秘密也被發掘出來,已經到不得不面對的地步了。

「算你贏了。」

空虛的刑場消失,取而代之是滿月高掛在天、閃爍繁星的夜空。

秋季的晚風帶來涼意,萬籟俱寂的世界裡只聽的清兩個人同步的呼吸聲,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黑鷹在草叢裡找到瑟瑟發抖的小雪兔,張開羽翼與兔子依偎在一起。稍微移開與雷獅的距離,二度襲來的擁抱令安迷修差點窒息,險些吸不到空氣而頭昏眼花。

「雷獅,你鬆點。」

「閉嘴。」

擁抱不但沒減緩,還更用力了。

「等我膩了自然會放手。」

眨眨眼睛,安迷修無奈的笑了聲。

「……依舊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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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白煌羽
辛苦了
2018-10-02 15:5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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