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6年級下學期時,搬到了外地。
那是我頭一次轉校。
第一個向我搭話的,是一位稱做T君、在班上有如領導的同學;
在各方面給我親切的照料。
但是有時說別人的壞話、也會以命令口氣要我不要跟哪個人說話;
說實在感覺有點不痛快。
學校位於從家裡步行不遠處,由於上一所學校需要搭上1小時的電車,我早養成了早起的習慣。
大概是轉學第三天的早晨,由於待在家裡也沒事可做;
時間尚早我就去上學了。
似乎有教職員已經到校,大門已經開著;但是校舍還不見人影。
想說我拿到第一、一打開教室的門,有個男生已經到了。
我驚訝的佇立在原地。
那個男生坐著的位子,是我的位置。
想說是不是我搞錯,還確認了好幾次;然而真的沒弄錯。
「那個、那應該是我的位置….」
我很客氣的這樣講,男生微微一笑
「啊、不好意思」
邊說邊讓出座位。
那時還沒記憶全班同學的臉,想說可能是同班的搞錯座位,沒多久就忘記這事。
之後過了大概有一週,我又早起去了學校。
打開教室的門,今天那男生又先來了。
而且又是坐在我的座位。
這時我已經知道,他不是同班的同學。
「那個…」
跟他一搭話,他又跟上次一樣
「不好意思餒」
丟下這句話、走出教室。
多半是搞錯教室了。
也是會有慌張冒失的人呢,我當時想。
之後又過一陣子,走過無人的走廊、到達教室;
同一個男生又坐在我的位子上。
只是這次感覺真的有點怪。
因為在課桌的側邊,我掛著印有顏色明顯、上個學校的校徽的提包;
普通情況是不該弄錯座位的。
而且,如果是弄錯教室,應該會帶著自己的書包、行頭。
那男生卻是兩手空空。
我站到男生的身畔,也不刻意去叫他。
男生感覺也並非特意無視我,只是反應也不像注意到我;
只是看起來不舒服的低著頭。
慢慢失去耐性,我出聲叫他。
簡直像是被撞見在做壞事的現場,那男生從椅子滑落。
「抱歉」
用蟲子般的細微聲音道歉,然後走出教室。
那天的下課時間,我說
「我早上到學校時,有個奇怪的傢伙都會坐我的位置啊」
「那是怎樣的傢伙」
T這麼問我。
「嗯~個子相當矮,有點弱小的感覺。
該說是膽顫心驚嗎。
頭髮特別的長,然後脖子這裡有紅色的斑;大概十元硬幣大小…」
突然一陣慘叫,是身旁聽著的女孩子發出的。
T在我胸口揍了一下。
「你啊、在說啥。別開玩笑,為什麼說那種謊。」
鐵青著臉這樣說完,就走出了教室。
在我轉來的三個月前,有個叫N君的男生從自家公寓摔落死亡。
我的桌椅,原本是N君在使用的。
聽說到我轉來的前一天為止,桌上還擺著花瓶。
警察雖然判斷是意外死亡,在學生之間都在流傳,會不會是自殺。
大家都知道,N長期受以T為中心的小團體殘酷虐待。
聽說從4年級就持續著。
當導師公布N的死訊時,T還說
「太好了,這樣就再也不必看他那陰沉的臉了。超~開心~」
從我說出早上的經歷的隔天起,T漸漸的自班上孤立。
也不知道是不是當時的話造成的。
也有可能是大家變得成熟,察覺到他隨便耍威風、暗地說人壞話的低劣行為。
到畢業典禮那時,班上其他人都不把T當一回事。
從那之後我開始會睡過頭,也沒有再第一個到教室;
但是有好幾次看到N的身影。
有時站在體育館的角落,有時在校舍裡從窗戶俯視校園。
現在想想,也許只是我看錯,只是那時有種奇妙的確信感。
“啊,N君又來了”的想法(有許多跟我一樣的目擊者)。
有點寂寞、看似不舒服的模樣。
幼小的孩子雖然想加入遊戲,但是沒有自己說的勇氣;
只是等著有誰去叫他。看起來像那樣。
我從來都沒為此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