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

『７９年１０月４日，羅馬尼亞，晴。親愛的蘇，妳在賈布羅過得可好？經過了兩個月的操練，我終於不用再繼續面對那該死的模擬駕駛艙和那個不可一世的教官了。我現在正在往布加勒斯特的路上，聽說更南邊的保加利亞也有不少部隊開始在往那邊集合——我總覺得上面這是準備在讓那群吉翁狗予取予求了3個月後，又要有大動作了，不知道妳在賈布羅是否有聽到相關的風聲呢？說起來妳上個星期來信說，１０月中的時候要給我個驚喜……』運輸卡車的副駕駛座上，一名身著聯邦軍官服的青年正低頭寫著手中的筆記本。只見他時而振筆、時而停筆思考，臉上的神情除了輕鬆以外還帶著對於書信內容的認真態度。然而——

 

「中尉，有聯絡。」駕駛兵的聲音打斷了青年的思緒：「是車隊護衛的大隊長。」

 

是那個連鬍渣都不修的大叔啊……青年心裡想著，然後從駕駛兵的手中接過了對講機：「這裡是卡爾‧賈西亞。」

 

「特雷頓‧梅森上士報告，我們車隊大概再過４小時可以到達布加勒斯特基地。」對講機那頭傳來了沉穩而帶有磁性的的男子嗓音：「但是我想讓車隊先在這裡暫時停下，請問中尉是否許可？」

 

年輕的中尉挑起了一邊眉毛：「為什麼，上士？」

 

「我們馬上要通過一片密林，那裡是戰車隊無法展開的環境，如果受到埋伏恐怕會有大麻煩、所以我想先等前行的劍魚中隊回來。」

 

「劍魚中隊不是才剛偵查過那片密林嗎？」

 

「是這樣沒錯、但是——」

 

「那不就得了，上士，你該多相信你在天空中的友軍。再說了，吉翁的傢伙們不是已經在逐漸收攏防線了嗎？這裡離基地也沒多久距離，他們應該早就撤離這一帶了吧。」

 

「下官建議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那就把劍魚叫回來，車隊繼續前進。」卡爾看了下手錶，上面標示著１４：２２：「我還想在天黑之前趕到基地呢。」

 

 

 

「……收到，車隊會繼續前進。」特雷頓‧梅森臉色陰沉的回應，儘管他刻意想保持著平靜，但是語氣中還是有著一絲的不滿。

 

等通訊器的訊號燈熄滅後，這位３９歲的戰車隊大隊長怒吼著把對講機砸回了機器上：「那該死的優等生少爺！」

 

「上士，那個中尉果然說繼續前進對吧？」駕駛兵打趣著說道。

 

「啊啊，你猜對了，這下你滿意了嗎？」上士從口袋中掏出了１０塊錢的鈔票地給了駕駛兵。

 

「多謝惠顧～」駕駛兵迅速的接過了鈔票並塞進自己的上衣口袋內，「不過他認真的嗎？半個月前不是才有車隊在這附近受到了襲擊嗎？」

 

「那傢伙是剛從貝爾法斯特調過來的，根本搞不清楚這裡的狀況。」特雷頓顯得很焦躁，「誰知道那些吉翁狗離開了沒、也不想想我們到底在為誰緊張。」

 

「嘛，可是人家官階比較大、也沒辦法啊。」

 

「你說的對，這才是最糟糕的。」上士咂舌低低罵了句「他媽的」以後，無奈地重新拿起了對講機：「０１通知全車，照原路線繼續前進、中間不做停留，你們最好都把眼睛給我放亮點。」

 

「０２收到」「０４了解」「０７收到了」通訊器傳來各種各樣的回應。

 

上士接著調整了頻道：「哈士奇０１呼叫鵪鶉領隊、哈士奇０１呼叫鵪鶉領隊，鵪鶉領隊聽到請回答。」

 

「這裡是鵪鶉領隊，哈士奇０１請說。」

 

「我方車隊即將通過密林區域，請鵪鶉領隊先折回來拱衛我車隊上空。」

 

「鵪鶉領隊收到，只是本隊燃料也即將耗盡、需要先回一趟布加勒斯特基地。」

 

「沒有其他能馬上調派過來的支援嗎？」

 

「請別開玩笑了，先生。最近各基地的航空隊都在加班加點，在這一區出勤的只剩我們其他人都去了更北邊啦。」

 

「……哈士奇０１收到，請盡快。」

 

「鵪鶉領隊收到，我們會盡快回來。」

 

上士嘆了一口氣把對講機掛回去，轉頭看到一臉賊笑的駕駛兵就氣不打一處來：「笑屁啊你！給我專心開車！」稍作停頓，他又看向前方不遠處的林線：「希望那些吉翁的混帳真的已經走了吧。」他摸了摸眉角的疤痕，那裡似乎在隱隱作痛。

 

 

 

 

從他們進入這片密林已經過去２０分鐘，只要再過１０分鐘左右車隊就可以脫離這片林海。

 

「看來應該是可以安全通過了吧——隊長？怎麼了？」駕駛兵本想轉頭跟車長聊個天解悶，但他轉頭卻看到自家大隊長那陰沉到甚至有點蒼白的臉色。

 

「……鵪鶉中隊怎麼沒有過來？」特雷頓低聲嘶吼著，而聽到這句話的駕駛兵臉色也開始變了。

 

上士重新抓起了對講機：「哈士奇０１呼叫鵪鶉領隊！鵪鶉領隊聽到請回答！」

 

回應他的，是一片沉靜。

 

「該死的！」上士大罵，「０１通告全車！立刻進入警戒——」上士突然停下了發話。

 

因為他「聽到了」。

 

那是砲彈高速劃過空氣的尖嘯聲，他從七月開始就已經聽了無數次的耳熟聲音，而那個尖嘯聲正由遠而近的越來越大——

 

「敵襲！」『磅！！！』「０、０３被幹掉了！」無線電內突然傳來爆炸和慌亂地僚車聲音。

 

車隊最前端的３號６１式戰車現在已經不復存在，在那裡的只有一坨燃燒中的廢鐵——

 

「全車！發射煙霧彈！立刻散開！」上士大吼著，「是視距外砲擊！立刻張開煙幕！把運輸車也壟罩起來！」

 

「隊、隊長！兩邊的樹木……！」

 

「輾過去！不想死就馬上散開！」慌亂中又是一次尖嘯、爆炸音，特雷頓看到這次是車隊最後方的０９號車被擊毀。

 

剩下的１０輛戰車很快地行動起來，煙霧彈從砲塔上的發射器拋射而出、伴隨著往兩邊散開的動作把整個車隊都覆蓋在了煙霧的掩護底下。

 

「隊、隊長……接下來怎麼辦？」駕駛兵緊張的問。

 

特雷頓轉頭看了這個剛補充進來不到一個月的菜鳥，他略顯稚氣的臉上帶著無邊的驚恐和緊張。

 

「不怎麼辦，」他說，「我們被伏擊了，連對方的影子都還沒看到，根本連還手都沒辦法。」他接著轉頭看車外，那裡只有一片白霧、什麼都看不見：「現在只能賭，賭劍魚很快會回來、我們只是通訊被截斷。」

 

「如、如果不是呢？」

 

「那我們就完了。」上士心中很清楚，這種應急方式雖然避免了被進一步狙擊——天殺的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可以把遠程砲擊打得跟狙擊槍一樣的對手。把對手逼到近身戰也對自己沒有好處，畢竟對手可是ＭＳ……ＭＳ？

 

上士突然聽到附近有ＭＳ的啟動音，那是核融合反應爐的沉重運轉聲。

 

「怎麼回事？！車隊中怎麼有ＭＳ？」他抓起對講機——對方應該不可能這麼快就進到車隊的防守圈內啊！

 

「是、是那個中尉！」對講機中傳來運輸車駕駛慌張的聲音，「他剛剛說著『怎麼可以這樣坐以待斃』就衝下車了。」

 

「那個該死的混帳傢伙！」聽聞這消息的特雷頓臉色頓時黑到了極點。煙霧彈的煙幕要遮掩低矮的６１戰車和運輸車不是什麼問題，可是ＭＳ的話——

 

「全車突進！逼對方暴露出來！」他下令。

 

「喂喂！真的嗎？」「隊長你這是叫我們去自殺啊！」

 

「閉嘴！想活下來就別停車！保持行進不然會被點名的！」上士的手緊緊地攥著對講機，一副要把它捏壞的樣子——「老子要是能活下來的話一定要宰了你……開車！」

 

「是、是！」

 

 

 

透過瞄準鏡，２公里外山腰處的一架薩克狙擊型清楚地看見了如同瘋了般地從煙幕中衝出來的６１式戰車隊。它先是停頓了一下，然後轉移手中武器的瞄向、扣下板機——

 

『磅！！』「０２被幹掉了！」「１０點鐘方向！沒辦法確認敵人！」「不要停下來！快動！」通訊器中傳來其他戰車長的怒聲。

 

「各車瞄準１０點鐘方向！曲射！１.５公里外！」特雷頓準確的下了指示，並且預估了一個大致的敵人可能距離，「開火……？！」然而下達開火指示時，他突然愣住了。

 

——這個砲聲，我怎麼好像有點耳熟？

 

然而不等他細想，旁邊的樹林裡突然衝出來一個藍色的影子——也是ＭＳ！

 

只見那架天藍色的ＭＳ跳到了半空中，右手倒握著ＭＳ－０７古夫的著名兵器：電熱刀，撲在了特雷頓右前方的１０號車旁，電熱刀如同切開奶油一般地刺進了１０號車的車體內、接著就化為了橘色的火球。

 

同時間，另一冊的密林也衝出了一架綠色的獨眼ＭＳ，特雷頓一看就清楚的認知到這架ＭＳ的機型：吉翁最常見的、也是開戰最大功臣的ＭＳ‧薩克ＩＩ。但是更讓他反應不過來的是，這架薩克ＩＩ手上握著、用以擊毀０６號車的……是聯邦ＭＳ在用的１００ｍｍ機槍。

 

而也就是這時候，他才想起來那個讓他耳熟的砲聲是什麼——那是聯邦的１８０ｍｍ加農砲的砲聲，半個月前他才在匈牙利的靶場聽了整整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