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翰，我看明天開始你先別來了，等到風波過去再說吧。不然興和幫那夥人又來找麻煩了，真纏人。」
一抵達事務所，小林就一臉不高興地這麼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又怎麼啦？」
「剛剛興和幫那邊來聯絡，要我們好好行動去找人啦！搞什麼鬼啊，竟然真的開始使喚我們了。」
「啊？他們真的想靠我們兩個把人找出來？」
我有些傻眼，這幫人也太沒用了吧？
「才怪哩！這理由我也有旁敲側擊猜出來了，怎麼可能隨便讓外人沒交代理由就對我們比手畫腳？」
小林坐在茶桌邊，用不知何時已經擺設好的茶壺倒茶喝了一杯。
沒想到那個說不喝台灣茶的小林竟然泡茶來喝了，是那個時候覺得老氣羞於承認、還是想靠溫熱微澀的台灣茶讓自己冷靜點？
「八成是他們之前就對立槓上的別幫派還是組織，想趁這個時候抄掉他們幫派啦。所以他們才會讓洪叔的人——也就是我來幫他們，表明洪叔支持他們的態度，就是想靠這招牽制對方。可能對方也是鬥志高昂，他們才緊張地要求我們盡快露臉出面行動，好讓那些人知難而退吧。」
「喔——原來如此，所以昨天才會那麼正式拜訪，除了賠罪也是為了要彰顯合作關係啊？」
「正是如此，就不知道興和幫的敵人知不知情、有沒有接收到其中的訊息，是否會看洪叔的面子收手了。」
「什麼啊，根本是沒半點把握的對策啊，只能聽天由命不是嗎？」
「是啊，表示他們狀況真的很糟糕，已經走投無路了吧？我看他們向死神低頭不過是早晚的事，或著在那之前他們就先被滅掉了。」
小林說完也是一臉不屑，說不定他還期待興和幫早點消失吧？畢竟這裡還沒開張，那幫人就添了這麼多麻煩。
「總之就是這樣，我再想辦法打發他們，拖到事情告一段落再說。可能到事情結束我這裡還整理不完，你可要回來幫我喔。」
「沒問題，記得給我五千就好。」
「那當然，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其他事情找你幫忙呢。你有意願的話就再幫幫我吧，錢不會少給的。」
「再說吧，我們先動手做今天的份吧，盡早結束也好。」
「也是。」
於是我們開始動工，比起之前效率都還要更快。除了得心應手還有培養出默契以外，也是因為我們剛建立起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特別有幹勁吧？做事情衝勁和成就感缺一不可，工作也是如此。
我想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無法把看書這興趣延伸到未來想做的工作上吧？就算我有幹勁一口氣看完一本書，也不代表我這麼幹完會有什麼成就感。
畢竟我看書都是在課堂上看的。要是上課偷看書還有什麼成就感，那也太糟糕了吧？
＊
「好啦辛苦你了，能夠復工的話我再連絡你，你電話號碼沒換吧？」
「沒有，不然加個LINE吧，我也有辦個帳號了。」
「沒問題。」
時間一下子就到了八點，這次工作進展很多。臨走前我和小林交換了LINE，這是我以前為了玩LINE遊戲才辦的帳號，其實沒什麼在用。
於是我和小林道別，踏出辦公大樓走回家。
——剛走出來，我就感覺到好幾個視線轉過來偷看我。
如今我的感官異常敏銳，所以這應該不是青春期的錯覺。我朝市區方向一看，有幾個人正坐在超商外的座位上喝酒聊天，似乎沒有注意到這裡。
可我很清楚，剛剛就是這幾個人偷看我的。
這些人穿著襯衫、牛仔褲、運動服等等休閒服飾，可我看得出來這些人絕非善類，甚至其中好幾個人我下午就在街上看過，那時候他們都穿著西裝或花襯衫。
也就是街上那些很像大哥的人物。
「……」
這些人到底想幹嘛？我又該怎麼做？
我杵在辦公大樓門口思考，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的目標是小林的事務所？
那些人雖然裝得若無其事的模樣，但一直偷偷注意這裡的他們看我站在原地發呆似乎也感覺有異，我只好踏步走回家去。
我走了一段距離後，我感覺得出來那幫人中兩、三個人離開座位跟上來，似乎還有人在講電話，是在聯絡更多人過來嗎？他們又會對小林那邊怎麼樣？
我不知如何是好，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
沒想到我不管特意繞遠路或走小路，那幾個人都保持距離一直跟著，卻始終沒有動作。
我就快要走到家了，難道還要放任他們就這麼找到我家嗎？
一想到這，我下定決心拔腿狂奔。
那些人果然追了上來，似乎還大聲嚷嚷些什麼。然而我跟他們本來就離得遠，加上距離差距越來越大，所以始終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我在大路上直線奔跑，忽然感官捕捉到前方路口轉角也有幾個人疾馳靠近。這種時候有人在夜間競跑？怎麼想都不可能。
當我靠近轉角路口時，果然有人撲上來想抓住我。我伸手隨便一推，就將那人推開連帶撞飛後面跟著的兩人，輕鬆得讓我自己都難以置信。
儘管我曾測試過自己的能力極限，卻沒真正拿來運用過，今晚或許是第一次真正驅使這身力量。
「喂！給我凍哩！麥擱造啊！」
前方路上又有幾個人靠近叫喚，什麼時候召集那麼多人馬的啊？剛剛那支手機原來是求援嗎？還是他們早就派很多人馬藏在小林事務所附近，情況有異很快就能過來支援？
我觀察一下擋在前方的人馬，發現下午那名吸引我目光的大哥也在其中。他依然穿著花襯衫和戴那只玻璃瓶吊飾，我越看越是熟悉。
——你……
腦袋裡忽然有什麼東西出聲叫我，感覺頭有點痛，於是我停了下來。
那些人好像以為我屈服了，有恃無恐地慢慢靠近。
——你選……
那聲音又說了什麼，似乎是在問我什麼問題，可我聽不清楚。
不對，沒有東西在說話。
這是我腦海裡的記憶，可我卻沒有印象。
——你選哪一邊？
不只聲音，如今畫面也出現了。
一名顛倒的黑色西裝男人站在顛倒的路面上，放了一瓶裝滿漆黑液體的玻璃瓶在我眼前，當然玻璃瓶也是顛倒的。
不，顛倒的是我才對。更確切地說，是我被車撞倒在地上。
過於強烈的白光包圍周遭，讓我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應該是那輛撞飛我的黑色轎車的車頭燈吧？
這是那一晚的記憶。
——你是要以人類的身分在這裡死去，還是變成怪物活下去？你選哪一邊？
男人的聲音終於清晰，我總算得知他到底說了什麼。
記憶中的我使盡最後的力氣，說出那個答案。
我愣在原地，對那些靠近過來的男人恍若無視。
是因為我驅使了這股力量，還是被那個玻璃瓶吊飾觸發回憶？無論如何，我總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不是我被人強制變成怪物，而是我自己選擇不當人類的啊。
創作內容
不當人類之後青春依然繼續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