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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凹凸世界》-【雷安】Name of the evil/R18

半月的猫 | 2018-09-19 22:41:49 | 巴幣 6 | 人氣 1615




#聖職者×吸血鬼
#宗教背景
#車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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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做為聖職者,雷獅是不信神的。

逮到空隙偷跑出例行彌撒,雷獅雙手枕在腦後待在倉庫屋頂偷懶比起傾聽群眾煩惱他更喜歡外出遊蕩,搶走驅魔師的獵物將不順眼的妖魔鬼怪通通打殘。他是教會裡出名的異端者,心思陰晴不定難以看透,好的時候凡事都可商量,壞的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闖出的禍不比在城裡肆虐的妖魔鬼怪少,而這樣危險的傢伙為何能繼續擔當聖職者,甚至穩坐主教的位置?原因很簡單:他的存在本身就給當地的有心人士造成極大嚇阻,沒幾個人敢輕易挑戰他,除非──是來自外地的不知情者與擺明就是要和他對幹的笨蛋。

從屋頂起身,雷獅來到熱鬧的街區,在時常光顧的攤位買杯氣泡酒他從不管破戒傷身的問題,再說要人類封閉欲望放空心靈怎麼樣都是徒勞,畢竟貪欲可是永無止盡。

無聊咬著吸管,雷獅瞥到軍隊駐紮的營區傳來陣陣騷動,接著內部產生激烈的爆炸。他本身就不是個喜歡多事的人,對這種三天兩頭就會發生的襲擊見怪不怪,何況現在已近黃昏,是魑魅魍魎開始活動的時間點。

「真無聊。」

至少記得把垃圾丟掉,雷獅決定換個地點讓耳朵清淨清淨,不時響起的慘叫聲實在有點吵。

「追啊──別讓那只吸血鬼跑了!!」

看起來像是部隊長的中年男子從混亂的廢墟裡爬起來,宏亮的聲音裡帶著滿滿憤怒,可想而知絕對被擅闖的惡者欺淩一番,他迅速分配指示讓營隊分散抓捕目標,以與所作行為成反比的猙獰表情救助民眾。

「吸血鬼?」滯留腳步,這個詞彙成功勾起雷獅的好奇心。

暫時打消離去的念頭,他翻過圍牆來到一團亂的營區,營長見來者是地位如此之大的人難免一陣錯愕,趕緊放下手邊的工作前來招待。

「主教大人?您怎麼會──?!」
「客套話就免了,告訴我那只吸血鬼的具體動向。」

打斷營長的話,雷獅簡單評估營區的受害情況:中央噴水池被利刃消去半邊、其中一棟宿舍的牆面被轟出一個大洞,觀賞用的盆栽連倒好幾株,室內斷水又斷電,乍看很嚴重但出乎意料沒有任何死傷者,現場連滴血都沒有留下。

損害程度意外的輕?

「是,情報顯示該名吸血鬼往城南郊的方向前進,屬下已指派部隊討伐,想必很快會有戰果。」

「城南郊?原來如此。」

得出大致的行動方針,雷獅決定先去情報地點一探究竟。

「另外……」營長欲言又止的模樣惹的雷獅煩躁,他朝對方看了一眼示意有屁快放:「是,那只吸血鬼從營區奪走某樣東西,我不知道該不該向您彙報……」

「什麼東西?難道是營區武器之類的?」

「不,那是──」

聽聞營長說出的物品,雷獅少見挑眉,發出頗感興趣的笑聲。

「哦?有意思。」

#

城南郊──根據雷獅的記憶有座荒廢的教堂,是城鎮出名的禁地。

好幾回從夜深人靜的建築物裡傳來陣陣低語與啜泣,有時是女性的聲音、有時是男性的聲音,曾經有嘗試探險的冒險者來到這裡,隔日被人發現倒臥在教堂大門邊,精神狀態嚴重崩潰,說白點就是瘋了。

隨著類似案件不斷增多,教會想盡辦法處理這不詳的教堂,可惜每次都以失敗告終,別無他法只好將此列為禁區防止任何人私闖,就算是教會相關人士也要辦理手續才能進入,但這些繁複的規定雷獅理所當然不會放在眼裡,他也有不必按正常套路走的權利。

如果我是吸血鬼,這種地方藏身絕對是首選。

雷獅暫時遠觀教堂附近的情勢,沒有蟲鳴也沒有鳥叫,太陽下山導致周圍光線不足,風由微涼轉冷;他感覺到自教堂內部散發出的黑色氣息,確定吸血鬼躲在裡頭而且似乎抓了不少人質。

縱使嚴重缺乏對神靈的忠誠心,雷獅姑且算個聖職者,分得出人與人外的差異性。

既然決定動手便不打算隱藏氣息,他想起營長說過指派軍隊的話,眼下連個士兵都沒有,肯定在哪裡被牽制住了;接著他從門口滴落的血跡推測奪走物品的吸血鬼八成受了傷,先不管人質是怎麼被帶過來的,眼前那麼好的討伐機會怎能放過?

「吸血鬼啊……」意味深長的笑著,雷獅往前走:「哼,就讓本大爺會會你的實力。」

#

破舊的教堂裡,安迷修坐在接近腐朽的木椅上頭,從懷裡掏出感冒藥並將其喂給蜷縮在角落昏睡的孩子們;他細心測量每位孩子的體溫,有些狀況比較好的提議要去辦公室區域整理環境,暫時當作寢室使用。

探視完最後一名女孩,安迷修終於松一口氣,他將空瓶子收集起來當作給孩子們賺錢的其中一條管道,趁空檔撕開衣服一角簡單處理自己的傷口。

「呼……不過仔細想想,真對不起那些人類呢。」

或許以吸血鬼的角度來看很奇怪,可安迷修不喜歡傷人,同樣他也討厭吸血,即使他很喜歡血的味道,這樣的他被同族排擠四處流浪,但他並不後悔。

他想與人類好好相處,儘管這是癡人說夢。

這次他會有如此無謀的行動,動機當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在這片廢墟中討生活的孩子們;這裡的孩子與他相同,都是受到唾棄的生命,生病受傷只能坐以待斃、食物水源也只能靠附近的森林與水塘取得,唯一能拿出來說嘴的,大概是此地長年的寧靜吧。

──可惜,似乎有人想破壞這片寧靜。

安迷修站起時引起孩子們的注意,他將食指放在唇邊溫柔的笑了。

他走出教堂廢墟與不請自來的侵略者相望,那人的服裝是以白色為底的西裝外套,衣襬長度到小腿,雙肩圍著深紫色的長條狀布料,左右尾端系著銀白十字架,搭配頸部戴著的吊墜清楚標示屬於何種職業。

「教會的走狗嗎?想不到那麼快就追過來了?」

安迷修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他必須守護孩子們的安全,儘管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麼做。

「啊──啊,跟那群弱雞歸類在一起的感覺不怎麼好,不過無妨。」雷電漸漸活躍起來,雷獅緊盯著眼前的吸血鬼,發現對方的眼睛是清澈的碧綠色,與那些見人就殺的紅眼怪物們不同,燃起的興致又更高了:「看來你偷藥是給『裡面』的用,做慈善事業嗎?吸血鬼先生。」

提到裡面兩字,安迷修喚出他的雙劍,下達最後通牒。

「若你掉頭離開我可以保證不動你;反之你想對這裡的孩子出手,我不排斥讓你受傷。」

「哼──讓我受傷?吸血鬼居然為人類而戰?你有病嗎?」

「有病的我看是你吧?」

安迷修巧妙的回擊使雷獅有些訝異,他很快恢復原先玩世不恭的笑容,等待安迷修道出此話的根據在哪裡。

「雖是聖職人員,但你身上的血腥味不會說謊,異端者。」

「彼此彼此。」

被安迷修點出真相的雷獅一點都不緊張,他沒忘安迷修是吸血鬼,而且還是保護人類的異類。

「別講這些廢話了,裡面的孩子本大爺一點興趣都沒有。」長柄武器自雷獅的手裡成形,他將會影響行動的紫色信物隨意扔在旁邊,戰意十足的說:「我只是想和你交手,沒有多餘的理由。」

「是嗎?那不好意思,請回吧。」見雷獅的目標不在孩子們身上,安迷修收起武器掉頭就走:「很遺憾我忙得很,此時的我也沒有與你戰鬥的必要,就此停戰對雙方都有益處。」

笑容消失,雷獅動怒了。

「益處?你憑什麼說對我有益?」「不是嗎?」

隨安迷修的話一出口,眾多腳步聲自後方的森林傳出,畫有十字架的旗幟飄揚,是接收命令前來討伐吸血鬼的軍隊。

追來了嗎?不,看這規模恐怕是潛伏許久了吧?嘖,盡耍些小聰明。

雷獅意識到自己太集中於眼前的事物,導致他一時忘記背後還有不少棘手的傢伙,雖說他是主教階級的地位,可就這樣擅闖禁地與吸血鬼交手、最後甚至連仗都打不成,即使他有特權多少也會惹來高層的叨念。

真麻煩,所以說規則這種東西實在有夠綁手綁腳。

「放箭!討伐吸血鬼!!」

突然劃破夜空的是燃燒的箭矢,雷獅發覺列隊第四排的士兵接續行動,他二話不說直接朝地面揮擊,雷電交加閃爍他瞥見安迷修的武器儼然拿在手裡,華麗斬落一支支箭矢,卻無法阻止蔓延的火焰。

「該死,是哪個白癡發的口令?!!」

這句話聽來或許很像小朋友耍任性,可雷獅最討厭別人擅自對他的獵物出手,何況那只獵物還是絕世稀有的吸血鬼;他打飛礙眼的遠端部隊,連朝安迷修蜂擁而上的步兵也附帶進去,軍隊在雷獅的破壞下滿目瘡痍。

「他為什麼──」

安迷修震驚又不解的說道,一支箭迎面射進他的腿部,迫使他單膝跪下暴露極大的空檔。

「糟糕……!!」

目睹更多火焰飛過來驚覺不妙,就在他即將迎接死亡的剎那,耀眼的藍光忽然竄起圍住包括安迷修的整間教堂,侵襲的箭矢與兇器被完美抵擋在外部,是道屏障。

「勸你們別忘記,本大爺好歹也是聖職者。」張開的手掌握起,箭矢與兇器就像敵人轉向般無情朝軍隊的方向疾駛而去,隨著防護罩變為無數的鏡子碎片漸漸消失,原先動輒將近百人的部隊全軍覆沒,無一倖免。

親眼見到這一切的安迷修瞠目結舌,甚至對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體感到一陣反胃,他看著朝自己走近的雷獅,對方雪白的衣服沾滿鮮血,唯有胸前的十字架純淨的令人恐懼。

「你、你居然……」

安迷修想說點什麼,可此時的他什麼都說不出來,雷獅給他的印象過於強烈,強烈到簡直不像一名人類。

「現在,給你兩條路。」

雷獅將慘不忍睹的外套脫掉,他將手指比成槍的形狀抵在安迷修的額頭處,揚起惡作劇或小伎倆得逞的勝利微笑:

「要死、還是活?」

#

軍隊的犧牲換回抓捕吸血鬼歸案,以戰果來說算好了,即使摧毀隊伍的元兇是當地的主教,真相只要雷獅與安迷修不說,自然無人知曉。

起初安迷修是不願隱瞞的,他認為人類對教堂展開侵略性攻擊只是出於義務與命令,罪狀並沒有嚴重到該死;可考慮到他的種族與近期的所作所為,教會鐵定不會相信他的證言,輕舉妄動還有可能被當作叛亂者驅除。

在審判結果出爐前安迷修被關在地牢裡,他從沒想過要逃,但他很擔心孩子們怎麼樣了,會不會跟他同罪?會不會被剝奪生存的權利?一想到那群孩童可能遭受殘酷的差別待遇他便覺得心亂如麻。

「會煩惱人類的處境,你真是奇怪的吸血鬼。」

聞聲安迷修收起擔憂情緒,警覺看向正門的區域,雷獅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靠近他。

「與你無關,異端者。」移開視線,安迷修顯然不想接續這個話題。

雷獅冷哼,如他所想對方的態度依舊強硬,沒有因為被鎖在不見天日的牢裡七天有所改變。

「真冷淡,難道不想知道判決結果了?」

「我的話怎樣都無所謂,重點是教堂的孩子,教會想對他們做什麼?」

「想知道?」雷獅靠在對面的牆壁,雙手環胸搭配睥睨的眼神挑釁意味特別濃厚:「試試越獄如何?只怕你出去也來不及了。」

「我饒不了你們──!!」

雙劍出鞘,碧綠的眼瞳頓時染成嗜血的緋紅色,那是當吸血鬼的情緒高昂或憤怒時會產生的現象。雷獅不是討厭紅色,他只是有種感覺,覺得比起偏激的色彩安迷修更適合平易近人的顏色,這樣更能襯托出性情與種族的對比。

結界受到力道影響產生裂痕,雷獅舉手輕揮,屏障彈開安迷修的武器迫使他往後倒退一步。

「連這種下三濫的東西都破不掉還談復仇?別逗我了。」

右手覆上閃爍奇特文字的屏障,雷獅不耗費任何吹灰之力就將其消除掉。
雙劍緊緊握在掌心,安迷修咬牙死盯著對方不放,他喜歡人類所以不吸血,而這樣做的後果導致他的實力大不如前,最後落到如此田地。

「你什麼意思?」安迷修見雷獅解開結界還打開監牢的門,不敢貿然行動。

「沒什麼,稍微耍點小手段罷了。」

刻意避開話題,雷獅看了看從地牢入口微微透進的光,朝安迷修問道:「你能曬太陽?」

被指名的人明顯愣下,他沉默了會,難以啟齒的說:「可以是可以,不過有點……」

「我想也是。」

扔給安迷修黑色斗篷,雷獅帶領他離開地牢區域,往暫時收留孩子們的場所走去。
沿路兩人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雷獅打聽到安迷修是最近才來到這裡的吸血鬼,難怪他不知道雷獅的真實身分,而雷獅在安迷修眼裡就只是個毫無良知的異端聖職者。

「你為什麼放我出來?」

良久,他們來到城西的孤兒院,卻遲遲沒有進去。

「你可是本大爺的獵物,再說你以為闖下那麼大的亂子能平安無事是多虧誰的幫忙?教會和營區的弱雞可恨死你了。」回答安迷修的問題,雷獅意外的誠實。

「會招人怨恨是我應得的報應,你既身為聖職者理當心知肚明才對吧?」

雷獅突然沉默了,是的,他懂。
安迷修會有現在的遭遇完全是自討苦吃,他也早做好迎接懲罰的覺悟,可對於這樣做的安迷修雷獅有種說不出的感慨,明明和人類是不同的生物最後換取的仍是殊途同歸。

──為他人而死什麼的,不覺得很愚蠢嗎?

「心知肚明又怎樣?」

在庭院清掃的修女察覺到雷獅與安迷修的存在,朝兩人行禮。
沒等安迷修跟上,雷獅踏出步伐的同時,用只有雙方聽的到的音量說:

「我可是異端者啊,安迷修。」

#

剛踏進孤兒院一步,好幾名孩童爭先恐後搶著迎接安迷修,雷獅很自動讓開位置待在旁邊靜靜看著被包圍賞玩的對方,覺得這景象百年難得一見,實在有趣。

「真是位認真負責的先生呢。」

婦女的聲音自左方的走道盡頭傳過來,雷獅轉移陣地前看一眼發現安迷修不知不覺被孩子們帶去院子的小型球場玩耍,短時間內抽不出身。

「那些單純的小鬼可不知道救命恩人是十惡不敕的大壞蛋啊。」

回應孤兒院院長,雷獅出於好奇詢問患病的孩子們怎麼樣了,院長點頭表示孩子們已接受完善的治療,不用花費多久就能痊癒。

「您打算怎麼處置那名吸血鬼?」半晌,院長開口問道。

雷獅用手撐著下巴望著與孩子們來回奔跑的安迷修,心想院長會這樣問也是情有可原。會議時千方百計想對安迷修不利的傢伙多的是,雷獅執意包庇他只會在教會裡樹立更多的敵人,於是他反過來利用自己的立場擔當籌碼,監視安迷修的行動。

若安迷修做出傷害人類的行為便由雷獅當場處刑,若雷獅跟著搗亂便將他同樣視作叛變者驅逐,能同時搞定吸血鬼與異端者何樂而不為?一舉兩得的條件很快就被高層允許,不過這事只有雷獅與少部分的人員知道,他也沒有主動向安迷修提過。

安迷修的判決等同終生監禁,只是監禁他的牢變成雷獅本人而已。

「即使我不處置他,」轉身離開,雷獅注意到院子的樹落下幾片黃葉:「他再繼續秉持不吸血的理念,遲早會死。」

#

當兩人回到教會的時候,太陽已西沉了。
雷獅告訴安迷修若想保那群孩子們周全,必須待在教會裡受到監視,至於哪時候會重獲自由,他只是淡笑說等哪天膩了自然會放人走。

安迷修解開雷獅借他的斗篷,衣服因連續數小時激烈運動所出的汗緊貼在他的背部,透過布料若隱若現的肉色受潮濕影響顯眼許多,他稍微整理淩亂的髮絲,換上尺寸大一號的白襯衫。

剛出房間就聞到令人食指大動的氣味,安迷修來到廚房發現雷獅正在煮飯。他抱持著想不到這個異端者也會有與常人無異的行為態度乖巧等候食物起鍋,自桌面看到亂丟的速食包與泡面碗筷。

我錯了。

吐槽自己的腦袋,安迷修打量那些東西,拿起蓋子掀開一半的即食濃湯。

「你平常都吃這些?」

轉頭看安迷修一眼,雷獅將火關掉。

「教會啊,總不能吃太好。」

「這已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靠近雷獅,安迷修仔細看對方到底在煮什麼──泡面加蛋,淺顯易懂:「雖然這種話以吸血鬼的我來說很詭異,可是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人類是種劇毒?我以為你至少會吃個素。」

「我討厭青菜。」

這下安迷修是徹底投降了,他害怕打開冰箱會看見裡面成堆的垃圾食物。

「明天開始由我來下廚,你幫我買菜就好了。」

「你會煮飯?」

手滑將醬油倒太多進去,雷獅盯著過鹹的泡面,默默將其讓給安迷修吃。
安迷修雖然抗議也沒有刻意拒絕,他此時的處境就好比俘虜,有得吃有得睡就該偷笑了,而且他住的地方還是教會高級的獨棟別墅。

「雷獅。」清洗碗盤的時候,安迷修問著躺在沙發上打盹的雷獅:「為什麼是你來監視我?」

移開遮住眼睛的聖經,雷獅盯著天花板,心想類似的問題終於來了。

「我說過你是我的獵物,當然由我監視。」

「你真想殺我是不會那麼拐彎抹角的。」

紫瞳冷漠下來,雷獅站起身將聖經放在桌面的瞬間,一道青色的閃電竄至安迷修的眼前,室內的燈泡受到電流影響不規則閃爍幾下又恢復平靜;安迷修偏頭避開銳利的銀制小刀,仍被表面覆蓋的神聖氣息割傷頸部。

「比如像這樣?」

短暫對視幾秒鐘,雷獅笑著收回匕首,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有些東西不知道對你比較好,尤其是人類的『私事。』」

連桌面垃圾都懶的清,我行我素的雷獅朝房間走去邊說我睡了你自己看著辦。安迷修就這麼被留在客廳關門放吸血鬼,他歎氣從地面站起拍掉衣服的灰塵,手指按著方才被劃傷的部位,要是刀刃多進去個兩三公分就死定了。

「呼……」

他對雷獅的手下留情感到慶倖,同樣他也明白雷獅的話中含意。

「人類,真是個可怕的種族。」

#

幾日後,天空少見下起傾盆大雨。
山脈土石夾帶滾滾黃沙自河川上游滑落無情的侵襲城市,安迷修聽著敲打窗戶劇烈的雨聲,桌面料理熱騰騰的還在冒煙,卻遲遲等不到雷獅進門,已經是自下雨算起的第三天。

平時兩人幾乎一起行動,雷獅知道安迷修對陽光苦手所以會挑日光不強烈的時間點外出;說起主教的工作除例行的彌撒還有傾聽民眾的煩惱,可這兩樣雷獅很少甚至根本沒做過,他的重心總在天黑後的『惡魔討伐,』勤勞到惹來驅魔師的眾議,直喊不要搶他們的飯碗。

會陪人類胡鬧,也難怪我被同族當作異類。

安迷修將晚餐用保溫的罩子蓋起,這棟別墅幾乎只有他們兩人使用,雖說還有其他房客不過大多數的神職人員很乾脆睡在教堂裡不回來了。他明白現在城鎮的情勢很嚴峻,若不設法處置暴漲的河流會對住家造成嚴重損害,這也是雷獅三天不在家的原因。

孩子們在的位置靠近內地,應該是不會被波及到才對……

他嘗試開過門,理所當然被結界狠狠回敬一頓,雷獅果真不是個會隨便放他走的蠢蛋。

「傷腦筋,這異端者做起事來比吸血鬼還要絕呢。」

出不去只好轉移注意力,安迷修在沙發處發現雷獅幾日前扔下的聖經,狐疑翻開看他發現除幾個常見的字外都是自己看不懂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專業術語。

天……他平常都看這種東西?他居然看的懂?不不,他好歹也是聖職者,這種書籍就等於小學生的基礎吧?

依然對雷獅的身分不可置信,安迷修將聖經放在顯眼的地方,繼續找其他事情做。吸血鬼不需要睡眠,這也是雷獅喜歡把安迷修放在客廳的原因,看門打雜兼用近期還增加伙食擔當,那麼好用的僕人──不,吸血鬼哪裡找?

「要不是他救過我,我也不想替異端者掃地拖地……」

趁雷獅不在發個牢騷,安迷修忽然聽聞玄關傳來的開門聲,心想說人人到。
接著他看到熟悉的人影站在門口,職業正裝被雨水與泥沙殘害的慘不忍睹,身上夾雜血的味道,唯有紫水晶般的眼睛與白色十字架仍舊那麼的純粹透澈。

「看你掃地也掃的挺有心得的?」

雷獅的話使安迷修心叫不好,難道剛剛的全被聽見了?

「別緊張,不過玩笑。」

掃把直接跳樓自殺,安迷修震驚望向脫掉制服的雷獅,好一陣子說不出話。

這人什麼時候會開玩笑了?!

「酒?」打開冰箱瞄一眼又關起來,雷獅停頓下說:「跟飯一起我晚點吃。」

碧綠的眼瞳眨了眨,安迷修暫時擱置掃除工作,走過去刻意握住雷獅的手腕,稍微施力就讓對方往後跌一跤,他微愣與雷獅四目相望,明顯感受到眼神裡的惱羞成怒。

「嘖,本來我還有走回房間的力氣被你一摔都沒了。」

聽出這是雷獅在鬧彆扭,安迷修苦笑聲將其扶起,試探性問道:「情況很危急?」

「何止危急,本大爺可和造成這場雨的元兇戰個你死我活,賠掉好幾個驅魔師了。」

不知為何雷獅的語氣很自豪,儘管安迷修很想吐槽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可以說出這番話,但考慮到對方此時的狼狽模樣,還是多少讚賞他的實力吧。

「解決了嗎?」

進到房間,安迷修從衣櫃裡找出乾淨的衣服掛在床尾,雷獅早躺好只差沒有呼呼大睡。

「沒解決我就不會在這裡了。」

「也是。」

雖然很想叫雷獅先去洗個澡,可當安迷修看見那雙逐漸閉起的紫瞳便選擇作罷,即使有著很強的力量,也改變不了雷獅終究是人類的事實。

「飯菜我幫你保存好,等你睡飽再吃。」

「等等,安迷修。」

一個彈指在房門設下結界,意識到自己被關住的安迷修額頭流下幾滴冷汗,背後的寒意越來越強,隨後他聽到雷獅像只惡魔般壞笑,對著他說:「偶爾也跟本大爺睡吧?」

#

安迷修無法組織任何隻字片語,他只能緊咬纏繞嘴唇的衣料,用喉嚨發出喝止的聲音;窗外雨勢加大,蓋過他微弱的抗議。襯衫老早被扔在旁邊,就連內衣褲也被脫掉,他感覺全身掠過冷意,胸前的粉色肉球被一雙修長的手指玩弄到脹紅。

從頸部開始親吻的雷獅品嘗完那兩顆紅透的食物後,用舌尖舔舐安迷修自胸部到肚臍上方的位置,視線往下移就看到挺起的物體,他心想這吸血鬼的反應來的可真快,吻戲都還沒做呢。

他解開布條,冷不防往安迷修的唇深吻過去,安迷修老早在等雷獅進來的瞬間,他讓對方與自己糾纏幾分鐘,最後兇狠咬雷獅一口,當作被侵犯的報復。

「哦,敢咬我?」

即使有點疼也澆不熄雷獅的欲火,他很喜歡安迷修現在的表情,淚眼迷蒙、雙頰泛紅,碧綠的眼眸逐漸轉為鮮豔的紅色,而這份紅色在液體的襯托下多了幾分嫵媚、幾分色誘;他的原則是有借有還,既然安迷修敢咬他,那他也要拿出相對的懲罰。

解開皮帶脫去衣褲,某樣東西直挺挺的彈出來,雷獅沒給安迷修喘息的機會,將發熱脹起的物體一口氣塞進安迷修的口腔裡,惹的安迷修一陣噁心外加差點被口水噎死,他很想逃開但雷獅死死按住他的後腦勺,迫使他只能乖乖替對方服務。

厚實的肉壁摩擦安迷修的口腔內部,有規律性的來來回回,節奏不快也不慢。
含著含著安迷修也不懂為何雙手會握住那根挺進嘴裡的物體,他開始試著學人類嬰孩吸允母乳的方式對待它,力道是溫柔的。

雷獅挑眉,他更加向前進,彷佛在對安迷修說用力點;安迷修照做,用吸血鬼特有的尖牙輕咬著它,就在他準備施力的時候,手裡握著的東西直接被抽離回去,接著是雷獅的嫌棄聲:「你他媽分不分的清可咬和不可咬的東西?」

「呼……哈……你自找的……嗚啊!!」

自下體傳來的劇痛瞬間使安迷修叫了出來,沒入還在持續,疼痛仍在蔓延。
起初雷獅動的很慢,他多少也會害怕弄傷安迷修,可隨著時間流逝他的動作漸漸加快;安迷修的手指緊緊揪住雪白的床單,身體不知不覺放鬆下來。

「就是這樣,安迷修。」

意識到安迷修本能的抗拒反應被漸漸馴服,雷獅滿意的雙手捧起對方的後頸,手指沿著脊隨線條輕輕撩過,發現安迷修抖的很厲害;他輕咬安迷修的耳垂,沿著紅潤的頸部曲線落在肩膀的地方,張嘴的瞬間──惱人的鈴聲忽然響了。

停頓一秒雷獅仍咬下去,如海嘯來臨的預感使安迷修短暫恍神,接著他感受到全身的細胞被抽離後再次醒覺,情欲的喊聲與愛液同時傾瀉出來;他彷佛擱淺的魚兒大口喘氣,對方才的高潮意猶未盡。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

雷獅的笑聲惹來安迷修怒視,他從沒被別人如此對待過,何況是個人類。

「你……果然是個討人厭的異端者……」

第三聲門鈴響起,安迷修聽到雷獅不悅的咋舌。

「啊啊,吵死了,是哪個白癡敢隨便按本大爺的鈴?」

他選擇不理會,可外頭不知是有什麼急事,瘋狂按壓的次數不斷增加。

最後雷獅放棄似的穿起衣褲,告訴安迷修在房間安份等待他回來,帶著宛如殺人般的兇惡眼神沒好氣前去開門,來者是教會的傳信使,他將一封急件交給雷獅後快步離去,雷獅左看右看在信封的右下角找到燙金的十字架,寄件者來自教會上層。

「似乎沒辦法再繼續悠閒下去了啊……」

待在客廳閱讀完資訊,雷獅將信件狠狠折爛外加用法術燒毀,回到房間繼續享用他的甜點。

#

早晨雷獅張開眼睛,算上工作的三天他已經連續四天沒睡了。

儘管累得要死、精神和肉體嚴重疲乏,他也必須要去參加今早的集會。
起身發現安迷修居然在睡覺,而且睡得跟死人一樣,雷獅真覺得眼前的吸血鬼在環境的薰陶下變得比人類更有人性了;撥開對方額前的髮絲,雷獅送給安迷修一個早安吻。

他換上與平時辦公不同的紫色教會服,在不吵醒安迷修的前提整裝完畢。
這個集會是時間不固定的大型會議,聚集國家境內現正運行教會的所有成員,包含轄區最大的教區長也會出席,昨夜的急件就是前來提醒雷獅必須赴約。

他將平時配戴的十字架放在桌面,離開別墅朝城鎮最大的教堂前進。

花費比往常少的時間來到會議地點,雷獅查覺到教堂內部安靜的很詭異,往年的參與人員多到數不清,甚至有人會連夜在附近紮營過夜,可此時的現場卻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氣息。

不──應該說──

推開大門,雷獅見到會場血洗慘烈的情況,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
背後的軍隊移動聲靠近,他稍稍回頭,第一眼就捕捉到十字架旗幟的角落劃著暗紅眼睛,帶頭的男子是與雷獅相識之人,同時也是指派軍隊討伐安迷修的指揮官。

「哼,果然是這樣嗎?」

雷獅沒有反抗,他承認魑魅魍魎的觀念是對的,人類真的是世界上最邪惡的生物。

「動安迷修前先動我,挺好的算盤啊。」

兩發槍響,純白的十字架,染上鮮豔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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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迷修赫然驚醒,讓他驚醒的原因不是樓上與樓下傳來騷動,而是鎖住大門的結界無預警碎裂了,他以為是雷獅心血來潮解開結界放他自由,可當他看到破碎的鏡面以極快的速度消失無蹤,腦海頓時出現一個可怕的假設。

儘管腰疼得要死他仍爬起來穿好衣服,從客廳桌面拿起雷獅留下的十字架,出門就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其中包括雷獅的血。

「不會吧……」

連遮陽的斗篷都忘了帶,安迷修絲毫不怕被認出長相,何況現在街道一片混亂,完全沒人有餘力去猜他是誰;跌跌撞撞來到血腥味流出的地點,安迷修分不清是屬於哪方的人馬在刀劍相向,屍體與火焰交織在一起使城鎮變成殘酷的戰場。

輕鬆闖進城內最大的教堂,安迷修目睹死傷淒慘的現場難免一陣心痛,他提高警覺往深處走。

景觀瀑布被鮮血染成紅色,宏偉的神靈雕像受到戰火摧殘碎成一地;隨某個揮之不去的血味越來越濃,安迷修推開裡邊的儀式間大門,手裡緊握的十字架落到鑲金邊的紅毯上頭,折射耀眼卻又無比寒冷的陽光。

他顫抖的靠近那個人,刺進對方心臟位置的銀劍彷佛失去支撐點滑至腳邊。

「誰做的?是誰?」抱起雷獅的身體,安迷修咬牙切齒恨不得找到兇手報仇。

「是誰不重要,快吸吧……安迷修。」

雷獅氣若遊絲的聲音使安迷修更加絕望,他直搖頭死都不要,只求雷獅別再講話。

「不吸你連自保能力都沒有,還談殺那群弱雞?」

「平時還好說,但我不希望在這種情勢吸你的血──!!」

安迷修的表情很痛苦,他認為雷獅再壞也不該用這種方式結束,說他扭曲也好、說他異常也好,他甘願為人類付出生命,他想守護人類與他們當朋友,即使他是只吸血鬼。

憶起半個月與雷獅相處的點點滴滴,安迷修雖然討厭他的不講理卻憧憬他自由自在的心,雷獅不害怕被其他人當作異端者看待,他走的路向來都是純粹的直線,這樣的雷獅對安迷修來說是過於亮眼的存在。

雷獅又是怎麼看待安迷修的呢?用最簡單的話來說──大概就是行走的異常吧。
他具有比人類更有人性的情感波動,抱持著比聖者更甚的理想論,即使是現在百年沒碰血的安迷修只要認真起來,絕對可以打破牢籠展翅飛翔,而他卻為了該死的原則沒有這樣做。

──天真,太天真了啊,不管是安迷修還是我。

「快吸,這是命令。」

滿盈思緒的眼神被淚水浸濕,安迷修仍堅持那道底線。

「我不要,再說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你必須聽,因為──」「雷──唔?!」

嘴唇直接被堵住,安迷修長年愚鈍的味覺神經頓時敏感起來,從舌尖逐漸蔓延到喉嚨與胃,鮮甜美味的血彷佛齒輪般讓他近百年虛弱的身體與力量回復百分百的水準,甚至在那之上;分開,又是老樣子惡作劇得逞的微笑。

「你可是我的吸血鬼啊……」

摸著臉龐的力道消失,安迷修慌忙握起雷獅的手,模糊的視線讓他看不清楚前方;他喃喃念著雷獅的名字,即使他知道得不到任何回應。

咬牙暫時忍耐翻騰的悲傷與懊悔,安迷修拾起沾血的銀劍,朝自己的手腕劃一道傷口,他不知道這種方式能不能強制把對方留下來,也不敢保證這個行為是不是有益的;當他舔過血親吻雷獅的瞬間,他意識到曾幾何時自己已經對捆綁住他的牢無法自拔了。

相觸幾秒,安迷修感覺到有人接近這裡,他暫時讓雷獅躺在後方,召喚雙劍迎擊敵人。

「就是你們嗎?」

聲音比平時冷漠八度,安迷修走下階梯,緋紅的眼睛裡閃爍無數的怒火與恨意。

「以惡之名,賜予你們無盡的毀滅。」

城鎮短短一夜便從地圖消失,連帶那些褻瀆神靈的衛士與聖職者們一起,被名為『絕望』的惡吞噬。滿目瘡痍的街道死者無數,唯有坐落在內地某處的孤兒院毫髮無傷;慈祥的院長沒有多言,替來訪的稀客轉交贈禮給孩童們,將那名守護者的秘密存於心中。

她目送奇特的兩名吸血鬼離開,向他們九十度鞠躬。

「你真的很喜歡小鬼頭。」

「孩子們的可愛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

含糖,安迷修回頭打算感傷時被一股力道拉過去,他無奈盯著那人看,接續過來的是熟悉到簡直膩的套路,雙方糾纏幾分鐘糖果很遺憾被搶走,安迷修又輸了;得逞的壞蛋一副欲求不滿的望著面紅耳赤的他,勝利次數多到數不清,也懶得數。

「你能不能別老拿對付人類的招數對付我?」

「這裡可沒人類,也永遠不會有。」

雷獅的話讓安迷修傻了會,他想這倒也是。

「我以為你會想組建家庭。」

「把人類變成眷屬不就有了?」

「真該放你死才對。」

兩雙顏色相同的眼睛對望,安迷修忍不到幾秒就想移開視線,他感覺臉龐被溫柔捧起,之後是雷獅的深情低語。

「你捨不得的。」

雙唇緊貼在一起,白日再次迎來夜晚,接著是魑魅魍魎活動的時間點,吸血鬼狂歡的饗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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