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H】Dream
CP：陸空（Riku x Sora）
閱前提醒：
。可能的OOC + 絕對的腦洞
。3D結束的陸 + 一代剛旅行的空（其之一+三）
。一代空正準備前往虛空城時的一代陸 + 3D結束的空（其之二+四）
。3D陸空（尾聲）
。微小的時間線Bug請忽略
。包含至KH3D為止的劇情捏他
（其之一）
與其說是趁著天黑做了什麼該做或不該做的事，不如說那是個幾乎未眠，交換彼此記憶片段的夜晚。
從最初啟程、從失去故鄉，到如今大師測驗結束，平安歸來，久違的平靜夜晚。
他訴說棕髮少年沉睡那一年所發生的種種，他聆聽勇者交代他所不知道的光之世界，夾帶他們彼此熟悉的揶揄嬉鬧，青春而普通的一夜。
在晨光中醒來，暖陽曬得他雙頰發燙，躲著陽光的另一人整個窩在棉被裡，試圖用薄被徒勞無功地躲過自然鬧鐘。
白髮少年無奈掀開被子，準備揪出縮在裡頭的勇者，但當光芒同樣明亮床鋪上的另一人時，Riku一時間錯愕得發不出聲音。
「姆嗯……？很亮啦、Donald、把窗簾拉起來啦……」
困倦揉眼，出口聲音有濃濃鼻音，明顯未醒、小了整整一圈的少年翻身，自顧自往棉被落下的陰暗處蹭。
Riku眼明手快把人從床邊撈回來，少年睡眼惺忪地看向他，天藍迷濛：「嗯……？」
「Sora？」
「唔……？Riku……？嗯？夢嗎？」棕髮少年眨眨眼，困惑又迷糊地歪著頭；Riku不太確定地搖搖Sora的肩，「Sora，醒醒，你怎麼、你還好嗎？」
「我？」
棕髮少年讓他搖得暈頭轉向，好一會才重新凝神聚焦，「……………………哇啊！！！」
「！？」
「真的是Riku！」興奮大叫的少年直接撲到他身上，措手不及的鑰刃大師除了好好接穩對方外別無他法，那出乎意料的反應殺得他滿頭問號。
「Riku！總算找到你了！Kairi呢？你、你有找到她嗎？」這次換成小少年捉住他肩頭猛搖，問句連發，「嗯？咦？你為什麼剪短髮了？好像也變高了……？嗯？不過是Riku啊？臉的確是……嗯？嗯？？？」
「Kairi回到島上了，我們都平安無事……」
Riku順著問句解釋，但小少年越皺越緊的眉顯現他只是更茫然。
「Kairi跟你都回到島上……？但我們的島不是被無心者摧毀了嗎？我記得我是因為這樣才跟Goofy和Donald一起旅行……」邊說邊抬起視線環顧四周，天空藍映出熟悉佈置，Sora的音量也逐漸降低，「……這是Riku的房間耶。」
「……對，是我的房間。」腦袋比小少年聰明很多的白髮勇者已先意會過來，表情因此陷入微妙苦惱。
先不論原因為何，眼前的小少年的確是Sora，卻是一年多前那個剛出島的Sora。
昨天睡著為止都還好好的，怎麼會醒來突然變成這樣？就算是有誰暗中搞鬼也不該這麼一個瞬間……難不成他在作夢？
「我們真的回到島上了？」
小Sora睜大眼，求證似的詢問打斷思考。
「嗯。」新任鑰刃大師點點頭，用手指指少年又比比自己，「我們，你、我、Kairi都回到命運之島。你、你找到我們的。」
語氣遲疑一拍，在完全摸不清頭緒的狀況下，Riku難以拿捏要將話說到多少，只能含糊其詞說了事實。
「是嗎……太好了……」按住胸口，Sora垂首重重吐出長氣，像要把一直以來壓抑的什麼全都解放一樣，「我還以為……真的太好了……」
如此近的距離，少年勇者微顫的聲音他既沒有漏聽，也沒有漏看身軀的細微顫抖，Sora正用盡全力忍耐情緒，他清楚看著。
Sora一直是樂觀的孩子，在他眼中總是隨心所欲，依照心的意念而行動，不猶豫、不失望，充滿陽光。
所以他不會忘記那時候，Sora終於認出他時的反應。
他是打從心底希望Sora不要找到他。
被Kairi認出來已是他的失誤，他不想用讓黑暗侵蝕的模樣見到Sora。
他是真心認為自己已歸屬於闇，即便行於黎明之道，那也是他不希望Sora知曉的道路。
那時候，Sora哭了。
眼淚在地面化為深色印記，他既無力安慰少年、也沒有勇氣對少年伸出手。
眼前此刻的Sora讓他想起那時候。
想起是他曾傷害Sora。
所以——
「Sora。」沉穩嗓音輕喚那名，在少年不明所以而應聲抬頭時，Riku湊向前，輕而易舉扣住下巴、蜻蜓點水地一吻。
既輕又淺，如羽毛一沾、順風撫過。
湛藍澄澈的天空盈滿他的面容，震驚錯愕與訝異，各式各樣情緒如泉水湧出、淹過那雙眸，他猜Sora的腦袋肯定當機了。
一如他在一切之後初次的那個吻。
Riku微彎嘴角，不爭氣地流露笑意。
「Sora，抱歉，讓你擔心了。」
「え、え？」
勇者用力眨了好幾下，他也只是抿唇微笑，「謝謝你替我們做這麼多，Sora。」
「那沒什麼、我們是朋友啊！嗯？咦？」反射性答完，棕髮小少年又偏了偏頭，幾秒後才真正意識過來，迅速向後退開幾步，連鑰刃都不受控制握在右手橫在眼前：「RI、Riku！那、剛、痾、嗯、咦、©÷±[$}¥§^×!+*&%$」
完美失語。
果然是什麼都還不知道、什麼都還不懂的那個Sora呢。
不過這樣問題大了。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夢醒來，或是恢復原狀呢？
不管暫時陷入精神暈眩的勇者，鑰刃大師一手抵著下巴，暗眼思考。
如果是夢的話，說不定也和考試一樣找到出口就行了……？
「…Ri……」
又或者是他需要和國王陛下求助？
「……ku…」
說不定走出房門一切就會復原，所以最先要做的果然是調查吧？從島上開始調查？
「RIKU！」
「什麼事？」
已回神的Sora重新湊到他面前，鑰刃也收好了，因為下意識被他忽視而氣鼓鼓；白髮少年稍移視線就能看見勇者很是不滿，無意識噘嘴，一年前各方面都還單純直接的小少年語氣難得強硬，他聽得出來是真的不太高興：「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嗯……」
「我們、你，」講不出親吻兩個字的少年用力揮揮手表示跳過，「你為什麼變這麼高？我們怎麼回來島上的？Donald跟Goofy呢？你真的是Riku吧？」
「我真的是Riku。」他啞然失笑，也慶幸Sora沒有如他所想的真的那麼笨，但該怎麼解釋？
「……我是、……一年後的Riku。」
鑰刃大師選擇坦白，「你最後找到我跟Kairi，是真的。」
「痾、一年後？」
勇者的腦袋再次打結，但他還是先解釋現況，「我也不曉得為何你在此，但你的夥伴現在都平安待在原本世界，我保證，現在是安全的。無心者不會突然襲來。」
「嗯、嗯……喔……」Sora糊裡糊塗點著頭，他還真不覺得對方有聽懂。
「總之，先調查看看這附近吧。」如果是夢的話，說不定會有食夢者。
「好？」看他翻身下床，Sora也跟著動作，不知道是因為腦袋還一團亂所以很聽話、還是單純因為是Riku說的話所以不疑有他。
Riku看一眼只到他胸口高的小少年，困擾地皺皺眉。
總而言之——
——調查開始。
（其之二）
他們徹夜未眠，談論彼此冒險，一如於黑暗世界中那場知心交談。
Sora直到沉入夢鄉都在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因此更了解Riku。
Riku明明與他一起在命運之島長大，有時候卻會說出些很難懂的話，他不太明白，直到出發旅行也或許都未曾真的明白。
Riku總是看著遠方，想些他想不透的事情，一個人獨自承擔他不知道的事。
他在忘卻之城、不，正確來說大概還有黃昏鎮睡了整整一年，剛醒來時什麼都不記得，即使吉米尼筆記本寫上「Thanks Namine」，他也想不起來。
直至現在為止，對於Namine的記憶仍零碎散落，忘卻之城的經歷更像是因旁人告知才記下的故事，不是他自己的親身經驗。他如同讀者，翻閱那份紀錄，感到胸悶，卻沒辦法化為己有。
但他想Namine一定幫了他很多，所以下次要真的向女孩道謝才行。
然而他陷入沉睡的這一年，Riku卻替他奔波，Roxas也因為他……
Sora搖搖頭，打斷自己越發沉重的心思。
也因為這一搖，棉被從頭頂滑下來，直射眼睛的太陽光逼得他不得不爬起來拉窗簾，一來一往，棕髮少年才發現身旁異狀。
嗯？
Riku有這麼小隻嗎？
棉被下另一人本就淺眠，被他的大動作吵醒時滿臉不快，藍綠色的眸明顯尚未對焦，他卻嚇得棉被一掀跳下床、退好幾步遠，差點連鑰刃都叫出來。
雖然不是敵人，但對心臟很不好。
矮他半顆頭的Riku從床上坐起身，似乎也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
Riku比他矮…………他在作夢嗎？
是作夢吧？
雖然很開心，但是是作夢吧。
現實的Riku可是整整高他一顆頭啊？
那雙朦朧藍綠由清醒轉為銳利時，他們兩個幾乎是同時叫出武器。
不對，為什麼要在Riku的房間跟矮他一點的Riku打架？
意識過來時他馬上收回鑰刃，滿臉困擾的搔搔頰，「那個、Riku？」
「你是誰？」滿是不信任的鋒利言語，Riku左右張望，發覺房間配置過於熟悉才慢慢放下武器，小少年語氣不可置信，「這是、我家？我的房間……？」
「是喔？」Sora小心翼翼走上前，生怕自己太衝動會讓眼前的Riku又舉刀相向。
白髮小少年瞇眼重新打量他，將他的樣貌與誰連想在一起時，眉頭皺得更緊，「So……ra？」
「嘿嘿，是我喔！」發覺對方有認出自己，他更放心的走到對方面前，享受需要稍微低頭的高度，「Riku為什麼會變矮啊？」
「你才為什麼比較高？為什麼、我會回到這裡？」Riku仍警戒地環顧周遭，甚至越過Sora，在自己的房裡東摸摸、西看看，好一會才回頭看向已自然坐在床邊的他，「……Maleficent呢？那些、虛空城呢？」
「虛空城很好喔？」Sora微微歪頭，「Maleficent雖然被我打倒過，不過她應該也回去自己的世界了？……嗯？Riku不記得了嗎？」
Riku這個身高、這個態度、這種口氣，有點熟悉啊？是在哪裡……？
「被你打倒？」尾音上揚，小少年困惑，「那為什麼我們回到小島了？我、……」嘴角抿成直線，陷入自己思考的Riku看起來更無助了。
「因為我最後有成功找到你跟Kairi嘛。」
Sora迅速奇襲撲到對方面前、捏住少年雙頰，趁機揉搓一番。
這手感、這表情、嗯嗯，果然是吧。
「喂！」
用力拍開他的手，Riku瞪他一眼，下秒卻被Sora直接抱進懷裡，「是那時候的Riku耶！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變小了，但真懷念啊。」
忍不住直接用頰硬蹭上小少年的軟頰，勇者又偷磨好幾下才鬆手，已掙扎不止的Riku立刻退到房門口，不知道是驚恐多一些、還是驚愕多一點：「Sora，你在幹什麼！」
「沒事啦沒事，」安撫般的招招手，Sora又一屁股坐回床上，「因為看到你太開心了。吶、Riku為什麼會在這？」
「我才想問你為什麼我在這、你又是怎麼一回事？」雙手抱胸靠著牆，Riku看起來困擾依舊。
「嗯……」
如果是那時候的Riku，就不知道後來Riku留在闇界、也不知道和XIII機關的戰鬥了吧。
也不會知道最後成為鑰刃大師的是Riku而非Sora了。
抹抹鼻子，Sora笑了起來。
最後一點當然要保密了，那可是未來的驚喜。
「因為Riku也很努力，所以最後我們跟Kairi才一起回來啊。」
這問題他剛剛好像回答過了？
但為什麼Riku會在這？原本的Riku呢？
這絕對不是什麼正常狀況吧？是夢嗎？
我的夢？還是Riku或誰的夢？
Sora左右張望，但這裡並沒有XIII機關任何一人的氣息。
他不可能睡在Riku旁邊還被拖回深淵，所以，這裡應該會有出口……？
像測驗時一樣的鎖孔嗎？
似乎是看他頗有心事的樣子，Riku煩躁地順了順後髮，這才走向他：「靠你一個人絕對想不出來的，說吧，怎麼了？」
「啊、在想、從這裡……回去的方法？」
笨拙解釋自己的狀況，Sora搔搔臉頰。
到底是他回去還Riku回去也說不準，總之從夢中醒來就對了。
「回去？嗯、那就到處看看。」
Riku比比房門，「你總該記得自己家在哪。」
「嘛……」
回家看看也不是不行啦。
乾笑兩聲，Sora起身伸展四肢，「走吧。」
——調查開始。
（其之三）
調查從房間展開，Riku很快就檢查過一遍，和睡著前沒有不同。
但也不如他所想，一開門便恢復原狀。
彷彿時間暫停的島嶼，靜謐、溫和，早晨陽光慵懶明亮整座島，是兩人所熟悉的南島氛圍。
Kairi似乎不在這裡，其他人也不在……
和小Sora一前一後大致探過路，佇足海邊，Riku曲指抵唇沉思。
浪聲陣陣，帶有不可思議的輕柔魔力，他雖然煩惱卻不至於憂鬱。
棕髮勇者比他所想的更鎮定，除了像防範他偷襲而偶爾瞅他外，其餘一切如常。
「吶Riku。」雙手枕在腦後，不到他胸高的小少年比比遠方小島，「我們也去那裡看看吧？」
順著手指方向移動視線，那座熟悉小島落入眼底，Riku同意，「我去推小船。」
「我幫忙你！」
這座從小到大都未曾改變的島嶼，是他和Sora、Kairi，還有其他夥伴最重要的場所。
也是他第一次遇見異鄉人的地方。
Terra。
為了保護重要人們的力量，現在他已經擁有了嗎。
無意識握緊拳，他希望那個秘密約定還有效。
發覺視線裡多了個人影，不知何時靠過來的Sora正在認真比劃兩人身高，Riku無奈失笑。
「怎麼了？」
「總覺得啊，」不滿嘟嘴，仰著頸，那張未長開的面容滿溢不甘心，「只差了一年，Riku也太高了吧！我之後有沒有比你高？那個一年後的我有沒有好好加油啊？」
「這個嘛……」鑰刃大師目光閃躲，想起依舊剛過他肩的Sora，他朝小少年聳聳肩，「誰知道呢。」
「呿、Riku每次都這樣。」小孩子似地認真咂舌，Sora踢起一部份沙，看來是真的很不高興又輸給他。
「不過一年後的你也是有贏過我的地方。」
「真的嗎！」前一秒還憂鬱，下一秒立即雙眸閃亮，「告訴我告訴、啊！還是不要好了，現在知道的話，總覺得不太好。」
自顧自結束這話題，Sora偏了偏頭，沿著海散步向前，踢踢海水、或是撿起樹枝揮個兩下；Riku跟在勇者旁邊，任思緒繼續發散。
小島不大，其實也沒太多地方可找線索，尤其正中午開始熱起來後，他們一人撿了顆樹木果實，就在秘密場所旁的小池子泡腳吃果。
小瀑布沖刷出的水霧一下消暑大半。
「Riku有想出什麼線索嗎？」
「還沒有。」
天然泉水有足以抵抗任何酷暑的涼意，即便從小在這長大早就不怕曬，能躲過大太陽兩人還是樂見。
「哼——？」踢起水花，Sora吃掉最後一口果實，抹掉唇邊殘汁，「Riku說這可能是夢，對吧？」
「可能。」看著對方動作，在探身靠近前Riku先一步打住，強迫自己轉開目光，「但到現在為止，也沒有特別令人在意的事。」
整場夢只有他和Sora，沒有食夢者，所以也不是某個世界的夢，最讓人在意的只有為何出現在他面前的Sora是那個時候的Sora而已。
……他有任何一定要見到這個Sora的理由，或是這個Sora才會明白的事情嗎？
思及此，白髮勇者再次緊鎖眉間。
還是他自己想對這個Sora說什麼嗎？
「什麼都沒有？」天藍微瞇，湊上前緊盯他的臉，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破綻。
無奈推開Sora的臉，Riku答上：「沒有。」
「嗯——不過我倒是很在意，為什麼我會遇上一年後的Riku？」雙手抱胸，低頭沉吟半晌，Sora的問號已是肉眼可見，「雖然好像做夢一樣，知道Riku最後會回到島上也很感動啦，不過啊、那個，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啊？」
少了什麼？
鑰刃大師眨眨眼，斟酌一會才開口：「……這我也很好奇。為什麼是Sora你。」
「對吧？」
點頭如搗蒜，穿過葉片落下的斑斕陽光點綴小少年的面容，Sora朝他爽朗一笑，「所以我想啊！一定是Riku你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我也有必須告訴Riku的事吧！」
讓Sora突如其來的笑靨弄得一愣一愣，Riku回過神時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大概吧，說不定真的是。」白髮勇者回想過去一年來的旅程，想起昨夜Sora訴說的冒險，對照如今剛出島的這個Sora，他乾脆提問：「吶Sora，不如你告訴我，你出了島後都發生什麼事？」
「離開島之後？嗯……」扳著手指開始數，Sora由交叉鎮開始，從善如流、鉅細靡遺地交代。
是和他截然不同的開始。
被鑰刃選上的勇者、與接受闇之力的自己形成對比。
Riku時不時點頭應聲、或用問題引導小少年繼續敘述，已對他毫無戒備的棕髮勇者全然信任他。
身體被Xehanort的無心者奪去時，他的心沉入黑暗，受黑暗束縛，卻同時在黑暗之中由光引導，走向黎明。
但他記得自己傷害Sora多深，眼前的Sora也將面對他的傷害。
如果是那時候的自己，肯定會忌妒Sora能夠擁有夥伴、能行於光下、能如此開朗明亮，隨心所欲。
只是，現在他很清楚他有身為Riku才能做到的事。
「……然後啊、我們就回到交叉鎮……」
Sora生動地替冒險拉下幕，「只是，我們仍沒有找到愛麗絲的下落……」
我知道。
Riku想，沒有說出口，鼓勵地拍拍Sora的背，「但Sora你最後一定會找到她的。」
「嗯！」接受他的安慰，Sora抹抹鼻子，嘿嘿笑了兩聲，「那Riku呢？Riku那時候出島發生了什麼事？」
「嗯……」故作苦惱用手抵在額際，Riku沉吟片刻才開口，「我也忘得差不多了，就當作秘密吧。」
「啊！Riku這樣太狡猾了！」
被Sora用食指抵在鼻尖，他也只是笑著挪開，「比起這個，Sora，要不要來比試比試？」
「欸——？」自小彼此就是互相比劃的玩伴，聽見邀請反射性想答應的Sora遲疑一拍，才又氣呼呼嘟嘴，「這樣也很狡猾啊！Riku多了我一年的經驗不是嗎！」
「那就是不要了？」白髮少年失笑。
「要！」Sora跳起來，充滿氣勢，水花濺開，幹勁滿滿、雙手握拳站在池裡：「就算是一年後的Riku我也不會輸！」
「好。」
動了動讓冷水浸得僵硬的四肢，在聊天過程開始西斜的陽光不再熾熱，帶來溫煦舒適的溫度。
Riku指向帕歐普果實樹所在的平台，「我們去那邊。」
「好，我一定會比Riku先到。」已呈起跑姿勢的Sora不等他回答，語音方落，率先衝出去。
「真是。」
Sora預想外的行動總讓他措手不及，Riku笑了一聲，旋即跟上小少年腳步。
理所當然，一年前的Sora對上他沒有勝算，不過若是這個姿態都還打輸，回去告訴現在的Sora，那傢伙肯定可以得意好一陣子。
Riku伸手把因為攻擊反彈而差點摔進海裡的小少年撈回來，勇者對於他的強悍既不甘心又羨慕，被他攬在懷裡意思意思掙扎兩下，就完全放棄了。
「可惡，Riku怎麼變那麼強啦！一年後的我也會這麼強嗎？」整個下巴直接抵在他臂上，Sora不甘不願踢著沙，在他鬆手時馬上回頭覷他。
「一年後你比我更強。」
Riku誠懇回答。
依照心之力的強韌，他是真心這麼認為。
即使是眼前這個Sora，也依舊比他還更加強大。
畢竟，空有力量並非真正的堅強。
「即使是現在，Sora，你也還是比『我』更強大。」
白髮少年彎下腰，與棕髮少年平視。
經過洗練而澄澈的藍綠映出少年天真明亮的神色，以及那一雙天空蔚藍。
Sora的眸總是乾淨的。
不論過去、現在，亦或未來。
「……Sora，你只要保持你原本的模樣就夠了。」
他想起賢者Ansem曾說過的話。
「這就是你為何強大，在最後能夠幫助我跟Kairi，還有大家的原因。」
「Riku？」
「我說不定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才會見到你。」
Riku伸手輕觸少年面頰，這次有意識到他意圖的Sora雖然愣了一拍，但卻安靜閉眼。
依舊普通、平淡、不帶過多黏膩情慾的親吻。
夕陽柔和了白髮少年總是稍嫌銳利的氛圍，也模糊了青澀的唇瓣交疊。
傍晚涼風徐徐，Riku這次停留稍久。
感覺到他抬身離開，Sora才睜眼。
「……一年後的Riku為什麼很喜歡親我啊？」這次總算能好好說出那個動詞的勇者看來比前次更快平靜下來，忽略幾乎與餘暉融成一塊的耳根紅的話。
「……因為、」
『RIKU！』
啊。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呼喚。
「SORA。」
回應呼喚，他下意識出聲。
溫暖卻耀眼的光芒從他和小少年腳下漫延，化為鳥形，振翅、飛揚。
小少年困惑面容在逐漸刺眼的光中模糊，他只來得及朝對方回以一笑。
眩目光亮之中，清脆的一聲——喀噠。
有什麼開啟或鎖上的聲響。
Riku安心闔眼，等待光芒退去。
（其之四）
誰都不在。
爸爸媽媽、Kairi、Tidus、Wakka、Selphie，鄰居的叔叔阿姨，誰都不在。
「這該怎麼辦？」
Sora摸索一輪自己的臥房，當然什麼也沒找到；Riku站在房門外，雙手抱胸打量他，看起來也沒有頭緒。
不如說，Riku更懷疑Sora本身。
「這裡真的是我們的島嗎？」
小少年再次流露不信任，雖然他一直認為Riku的謹慎是聰明的表現，但這種時候還真希望對方可以笨一點。
「是啦、我想。」大概。
即使不是真正的命運之島，肯定也是和他們的故鄉有某種程度的連繫。
讓人盯著看有股難言焦躁，抓抓後腦勺，Sora想，如果現在的自己是那時候的模樣，說不定Riku會更放心？
「你不要那樣看我啦，我是真的Sora。」半無奈半無辜地朝外面那人抱怨，Sora難得覺得要完全依靠自己有那麼一點點點點的難度。
不過，本島都找完了，剩下的就是離島了。
嗯——那時候門打開也是在小島，說不定會有線索？
「看你的樣子我不太懷疑。」
不知道是稱讚還是貶損，Sora喂了一聲，Riku無視他、自顧自繼續：「但這座島完全沒人不是很奇怪嗎？」
「我當然知道很奇怪啊！」他直覺應聲。
不然他幹麻到處調查。
「不然我們去小島看看！」動作比聲音更快，話才剛出口，Sora已經一把拉過Riku手腕往外走。
「喂、Sora！」
憑藉一年歷練的優勢，他滿意自己也有能拖走Riku的一天，不過當他跑起來時就被甩開了。
小島和他們出發的前一天一模一樣。
沒有狂嵐、沒有暴雨，沒有渴求人心的無心者，也沒有吞噬白沙藍海的闇之力。
跳上船塢，Sora用力深呼吸口氣，鹹鹹海風還有暖洋洋日光；滿足於伸展的勇者回身準備綁船時，小Riku早已妥善完畢，皺眉觀察四周：「這裡看來也沒有其他人。」
「嗯。」對自己沒幫上忙而感到抱歉地搔搔頰，Sora朝Riku招手，要男孩跟上，「不過我們還是到處看看吧！說不定他們會待在秘密場所啊、之類的。」
「明明只停了我們的船？」清秀少年挑起單邊眉，毫不客氣戳破他的臆測。
「嘛，但什麼也不做是不會找到方法的。」棕髮勇者習慣性笑了笑，聳聳肩，Riku倒沒有反駁，越過他率先走向秘密場所旁的水池，「正中午還是先避暑吧你。」
「那來吃烤魚？」
「我來升火。」
從小在海邊玩習慣，區區一兩隻魚倒不是難事，之前出海的捕漁工作他也有幫忙分攤。
Sora在海邊晃兩圈，很快就帶回肥美鮮魚兩隻。
他現在萬分慶幸沒有連魚都不存在。
Riku熟練用木枝串過魚身，插在火堆邊烘烤；盡力扭乾衣擺的Sora坐在另側曬乾自己，正中午大太陽的確比較適合在陰涼處休息。
「你好像很習慣？」Riku將魚翻面，打破只剩浪聲的沉默。
「嗯？」大字開腿、雙手後撐，努力乾燥自己的勇者應了聲。
「這種莫名其妙的狀況。」
「啊、因為我在想，」左右晃著腿，Sora瞇眼朝少年笑開，「這大概是夢（ゆめ）吧！」
「……夢？」
「對啊！所以最後肯定有辦法醒來，那在這之前，我還蠻開心這個夢有Riku陪我哦！」自然而然將心情化為言語，Sora無自覺地加大笑容；完全被直球殺得措手不及的Riku差點弄掉手上的魚：「……蛤？」
「對了，Riku剛出島的時候，遇到過什麼事？」完全不覺得自己發言哪裡不對，Sora繼續新話題，「Riku從來都沒告訴過我。」
「…………」
原本讓夏日薰風曬得熱呼呼的空氣剎時凝凍，只剩小瀑布沖刷石壁的嘩啦啦，連Sora都能看出Riku瞬間面色不善。
小少年緩緩將魚插回火邊，聲音僵硬森冷：「那Sora呢？遇上什麼？」
「遇上什麼？嗯……最初遇上Donald和Goofy，然後、」
「所以你有新的夥、朋友了不是嗎！」
Riku少有的衝著他大吼。
壓低了頭讓前髮掩去表情，牙齒咬得發顫。
雙手緊握成拳，揉在掌心的泥土化沙，隱隱的，光之勇者甚至覺得下一秒小少年成為「那副姿態」他都不意外。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接受Riku的情緒。
「不過啊。」
Sora湊到白髮男孩身邊，輕鬆地笑了兩聲，「雖然他們是朋友，但Riku也是啊！不管Riku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找到Riku。」
勇者大膽一手按住成拳的手背，另隻手安慰小孩似地一下一下撫摸那頭白髮，「不管Riku是什麼模樣，都是我的親友喔。」
「……別碰我！」即使將摸頭的手狠狠拍開，被按住的手卻沒有動，也明顯不再顫抖。
「抱歉，那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Sora真心的低聲道歉，「所以現在才希望Riku可以告訴我。」
即使我並不能改變過去，也想多了解你。
Riku安靜了很久，久到他想說不定問現在的Riku都會更快得到答案而打算放棄。
然而，他按住的拳鬆開了。
Riku邊用空出的手默默把魚遞給他，邊細聲開口：「……最一開始，我在虛空城醒來。」
小少年微微抬頭，他一瞥瀏海下那雙藍綠黯淡。
「找不到你跟Kairi，Maleficent……」少年咬牙，搖搖頭不知想晃開什麼，接著才又猶豫地述說自己的事——關於那時的世界的另一面。
不似他的光明，讓Maleficent招攬的Riku從一開始便處於黑暗。
即便光與暗為一體兩面，那時候的Riku也只看得到漆黑的道路。
還不知道自己受Xehanort的無心者所矇騙的Riku，故事停止在Sora即將前往虛空城、卻尚未抵達時。
「…………明明我才是、」
「你是喔。」
光之勇者打斷他，在少年錯愕抬頭時微笑。
Sora記得鑰刃之後將被搶走、記得他將為了Kairi而失去心，也記得最後是Riku留在那一側。
但是，Riku果然是他覺得最厲害的鑰刃大師。
「Riku是鑰刃認可的勇者喔。所以不管你做什麼，『我』一定會原諒你，會找到你，會把你帶回這座小島的。和Kairi一起回來。」
當自己化為無心、沉入黑暗時，是Kairi呼喚他。
當自己記憶四散、陷入沉睡時，是Namine跟Riku幫助他。
是Roxas的犧牲他才甦醒，即便那是他的無形者，Roxas交給他的記憶又多麼沉重。
當自己迷失在闇之迴廊，是Axel用盡生命，開啟前往不存在世界的道路。
那時候明明沒有人知道無形者的最終去處。
甚至大師測驗最後，也是Riku將他從惡夢中喚醒。
如果最一開始，處於黑暗的人就是他，他沒有像現在的Riku一樣，擁有能夠走向黎明的自信。
是因為別人的幫助他才在這裡，與他人的羈絆是他的力量。
所以，他才覺得能夠靠自己成為大師的Riku很厲害啊！
嘛，雖然還是希望Riku多依賴他們一點才是。
「說什麼傻話。」
Riku受不了似地瞟他一眼，「我可是會搶走你的位置喔。」
「我才不怕！」他抬頭挺胸、自信滿滿，大口咬下鮮嫩多汁的烤魚，「因為就算這樣Riku還是會烤魚給我吃。」
「……笨蛋（バカ）。」
Sora笑嘻嘻坐回原位享用午餐，但腦袋還是開始認真思考醒來的方法。
這裡的某處肯定有鎖孔。
像之前的夢世界一樣，雖然沒有食夢者很怪，但一定有開啟道路的門。
只是到底會在哪裡？
咀嚼吞下最後一塊魚肉，棕髮少年一手抵在額際，四處張望尋找線索。
太陽已慢慢傾斜，照得海面一波一波晶亮，故鄉浪聲帶有安撫心靈的魔力，他雖然不確定辦法，卻不感到緊張。
Sora最後的目光釘在那棵傳說之樹。
說不定？
勇者回頭確認Riku也吃飽後，便用力指向那棵帕歐普果實樹：「我們去那裡。」
「怎麼？要來比試？」Riku移動目光，隨後拋出問句。
這他倒沒想過。
「好啊！」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年前的Riku！
面對他毫不留餘力，Riku招招重擊，雖沒用上闇之力，卻也不弱。
想想他以前用木劍跟Riku玩耍，也都是輸掉居多。
Sora反手架開攻擊，被彈開的Riku迅速整勢，勇者捉緊空檔，側滑至背後，拿下第一勝。
「Sora，你變強了。」
「那當然～」
「再來？」
「好！」
武器互擊的聲響，清澈迴盪。
直到天空渲染一片橘黃，兩人都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他們才停手，靠坐在帕歐普樹上休息。
Sora眼明手快摘了一顆果實。
「怎麼？Kairi可不在這喔。」雙手交疊於腦後，Riku倚著樹，揶揄他。
「我當然知道啦。」很想朝對方做鬼臉吐舌表示自己不笨，但Sora還是忍住了。
扳下一塊含進嘴裡，Sora將剩下的遞給Riku。
「幹什麼？」小少年完全不領情，一臉狐疑瞪著他。
「那個傳說不是說了嗎？」要解釋起來還真有點害臊。
Sora微微轉開視線，深吸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才重新直視Riku。
夕陽暈開的溫和光芒中，Riku也只看著自己。
「吃下帕歐普果實的兩人，不論分隔多遠，無形的羈絆會將彼此連結，最後一定會相聚。」
跳下樹，Sora再次伸直手臂，示意少年收下，「Kairi曾借給我她的護身符，所以我最後回到她身邊。那Riku只要和我分享果實，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一起回來。」
少年的話語真誠、直白，既不讓羞澀掩蓋、亦未沾染過多慾望。
非常普通、毫不特別的小小願望。
在餘暉中閃閃發光。
「……我知道了。」
遲疑許久，白髮男孩才收下他的果實，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口。
Riku說不定根本不相信。
光之勇者忍不住這樣猜想，但還是高興於對方的配合。
更加傾斜的夕陽一瞬間刺痛雙眸，模糊的視線間，越過眼前不甘願的小Riku，Sora看到另一個更加熟悉的身影在他身後。
陽光比想像更刺眼。
立足之地泛出溫暖白光，是他不陌生的力量。
化為鳥形展翅的柔光沖散他和一臉莫名的Riku，甚至越離越遠，他只來得及朝對方吶喊：「『我』一定會找到你！」
連同小少年身後的高挑身形都開始模糊，Sora放聲大喊、努力伸出手——
「RIKU！」
回應他的是溫和平靜的嗓音。
「SORA。」
喀噠。
有什麼開啟或鎖上的聲音。
融化視野一切的白光匯聚成門。
——門是由你所開啟的。
（尾聲）
取代柔和光芒的，是再次溫暖臉龐的晨曦，以及難耐的刺人亮度。
Riku瞇著眼迎接早晨，枕在他臂彎造成手麻的始作俑者同樣揉揉眼，迷迷糊糊地醒來。
「……Sora？」
「嗯？Riku？」
整夜交談導致聲音低啞，彼此面容落入彼此眼底，他們停頓一拍、相視而笑。
「我聽見Sora你在喊我。」白髮少年伸手拉上窗簾，暫時逃避起床時間已至，換個姿勢將棕髮勇者整個攬入懷裡。
「因為我看見Riku了啊。」反手環住對方脖頸，Sora用力蹭了蹭Riku臉頰，「我還遇到一年前的你。」
「……我也是。」任勇者磨蹭到滿意為止，Riku嘴角含笑，「遇到一年前的Sora。」
「哼——？Riku覺得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意義不明的長音，趴在鑰刃大師胸口的勇者咧嘴一笑，「我覺得跟大師測驗時有點像。」
「我也這麼想。」他肯定對方的猜測，「雖然沒有食夢者，但的確是夢。」
「幸好沒有食夢者。」真心這麼想的勇者鬆口氣，「不過我不太懂最後醒來的原因。」
「或許是你有什麼必須對『我』說，我也有必須告訴『你』的事吧。」將夢中那個Sora所說的話直接挪用，Riku斂眸，短暫陷入自己思緒。
「是嗎？」雙手交疊枕在下巴，Sora仍笑得明亮，「那Riku對我說了什麼？」
「Sora只要保持現在的樣子就夠了。」趁機往勇者頰上偷了香，鑰刃大師滿意看著少年因偷襲而鼓頰，不滿地坐起身。
「那Sora呢？對那個我說了什麼？」
「我會找到你。」氣鼓鼓的勇者嘟嘴，語氣聽起來更像埋怨而不是生氣，天藍瞪著白髮勇者好一會才放鬆，垂首認真看著Riku，語句肯定：「不管Riku是什麼樣子、在什麼地方，我都會找到你，帶你回家。」
「哼嗯——？」
「怎、怎樣啦。」
「沒什麼。」Riku起身，勾過少年脖頸，拉近彼此，「Sora你做到了。」
棕髮勇者明顯對於突然縮短的距離不太適應，僵硬一拍才放鬆肢體，任Riku與他額靠額。
「……我果然還是希望Riku以後，多依靠我們一點。現在我們有很多夥伴了，大家也都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
不似當年青澀稚嫩的少年笑了起來，輕碰勇者的唇。
俐落削短的髮絲已不能遮掩他任何表情，他也不需要、不想要繼續隱藏自己。
不用了。
即使接下來有再多危險、再多困難，他都無所畏懼。
比誰都更清楚，黑暗之中仍有光。
平靜接受他的觸碰，Sora捧著他的頰，祝福似地親吻他額際。
「這次也絕對要一起回來。約定好了。」
「嗯。」
——約束する。
創作內容
【KH同人BL】陸空－Dream
『雜』記 (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