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The Eyewitnesses
－楔子－
「砰！！」一聲巨響打破住宅區寧靜的早晨，史帝夫11號公寓的大門被猛烈撞開。站在門邊，正準備搖門鈴的健康羊奶配送員「哎喲」一聲慘叫，狠狠地噴飛，跌落門前階梯，保溫箱因此散開，裡頭的羊奶瓶碎了一地，沾滿他全身。
從大門內衝出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不由分說就大步踩上還在哀號的配送員身體，並且頭也不回地往前院跑，一個飛步跨過低矮的院子柵欄門，衝上初秋林蔭的街道。她就只穿著件長版男裝上衣，腳上套著跑鞋，光著長腿，雙手如長刀般擺動，朝街道一路向北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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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鄰居－
鄰居肯法先生：「……是個優閒的早晨，我出門準備晨間慢跑，我每天都會運動。啊，我家住在史帝夫9號公寓的三、四樓，就在11號公寓隔壁，我們是連棟房屋。」
城衛隊員警：「先生，請描述重點，我要知道事發當下的狀況。」
鄰居：「好、好的。然後我聽見驚呼聲，轉頭一瞧，是快羊農場的小夥子，他被撞倒在11號的庭院小徑上，然後那女的就一腳踩過他的胯下……我女兒正好在院子裡溜狗，狗都被那慘叫聲嚇得衝回屋裡呢。我看見小夥子滿地亂滾，面紅耳赤的，玻璃碎片把衣服都給扎破了。可憐的傢伙。」
員警大皺眉頭，停頓幾秒中，才在記錄單上繼續寫字。
員警：「接著呢？」
鄰居：「於是我趕緊打救援電話將小夥子送醫急救，女兒也去幫忙啊。」
員警：「我是問踩人的肇事犯人呢？她的外表特徵如何？她往什麼方向逃跑？」
鄰居：「往杜倫斯南街的方向。她跑的好快，我看不太清楚。大概是個黑髮的女人，身高似乎比我還高，骨架很大，手臂很長。啊，對了，我倒是有看見她額頭左邊有顆黑痣，那還真是奇怪。」
員警：「為什麼奇怪？你認得那個女人？」
鄰居：「不……但那顆痣，唔。我認識11號公寓的麥德一家，我們在節慶日都會交換禮物。麥德先生額頭上也有類似的黑痣，位置也差不多，不，簡直一模一樣。他明明是護家愛妻的好老公啊，怎麼可能有私生女呢？就算是私生女也不大會有同樣的痣吧，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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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幼教職員－
阿斯嘉特郵報記者：「所以您一開始就覺得那女人想傷害小孩子？」
幼教職員五十嵐小姐：「不，不，我沒想那麼多。聽見她跑來的聲音，原本以為只是跑速快一點的晨間運動市民。結果她完全不減速，我於是感覺到危險。」
記者：「您的直覺真敏銳。」
職員：「呵，照顧孩子的人通常比較神經質。我們的弟弟在她前方的路徑上，結果她竟然連路也不繞，直接用手推開弟弟，讓他往前摔。」
記者：「真是過份。幸好沒有小孩子受傷。」
職員淺淺笑了笑，隨即換上嫌怒的表情。
職員：「是沒怎麼樣，因為我第一時間將弟弟托住。萬一頭撞到地面那就糟了。然後呢，弟弟後面還有其他孩子可能會受波及，於是我用力扯那女人的腳，想將她扳倒。我對自己的力氣非常有自信，那是我的能力，但是啊──」
一個年紀比較大的女孩走過來，表情不安的拉起職員的手，中斷了採訪。後者柔地撫摸女孩的頭，予以安慰。在往後的採訪過程中，女孩緊貼在職員身邊，不離開。
職員：「抱歉，這孩子容易緊張。（微笑）儘管確實拉住那女人，可她在那瞬間的力氣超乎預期，竟給她掙脫了！我大喊讓孩子們躲開，自己跳過去掃踢，把女人絆倒在地，但是她立刻爬起，那姿勢絕對有受過相關訓練。她回頭瞪我，出拳打向我的臉，那時才發現女人表情挺古怪。」
記者：「怎麼說古怪？是很凶神惡煞的表情嗎？」
職員：「不，古怪指的是……呃……困惑和驚怒，彷彿有人偷走她的東西，正在追趕小偷路的上似的。或許真的是那麼回事，因為孩子們散開後，女人不多做停留便狂奔而去，沒再攻擊我們。」
記者：「您和孩子們似乎只是擋到她的路啊。」
職員：「我想是吧。她急的就像收到醫院發的家屬病危通知那般，連對孩子們生氣也來不及。若真是類似的原因，那我該慶幸自己沒怎麼欄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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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駕駛人－
祇樹日報菜鳥記者：「是麼？」
駕駛：「當然。你看我的車門框，都凹陷了！內裝殼都還掉了！哈法斯A-5跑車耶，出場才半年不可能是我的問題。況且，又有哪個人撞到打開的車門後，能一步都不停繼續全速奔跑？
記者（小聲）：「其實阿斯嘉特的許多冒險者怪人都辦得到說……」
駕駛（清痰）：「咳嗯……但他們總會停下看看怎麼回事吧？」
記者一陣驚慌，他OS講得太大聲被聽見了。
記者（清痰）：「那、那為什麼算瘋子呢？啊……我對您愛車被撞壞的事感到遺憾。」
駕駛：「好吧，沒穿褲子，沒梳頭的女人，直衝過來撞壞我的車門，叫都不叫一聲就跑的不見人影，還剛好披頭散髮的亂到我認不出究竟是人類、精靈還是什麼怪東西，這款不是瘋子是什麼？更不要說她闖越快道差點被撞上還一點自覺都沒有的繼續跑了，喏，（伸手一指杜倫斯南街彼端）往那個方向。」
記者：「原來如此。」
駕駛：「要不是她瘋到不看方向，我早就告倒她不知道幾次了。」
記者：「您已經提告了啊，動作真快。」
駕駛：「必須的，橫豎我已經叫律師處理了。」
記者：「原來如此。不過請等一下，主張她發瘋恐怕很難得到賠償吧，A-5的零件都得進口，不便宜呢。」
駕駛：「白癡，那樣就亂了啊！你知道她為啥會撞上嗎？」
記者：「為什麼？」
駕駛：「因為開車門的是我啊，算我倒楣，沒料到大清早的就有素顏瘋子上街嚇人，開門後她直接撞上了。她要是不算瘋子，意識算清楚，她不但不用賠，我還得被安一條過失傷害的罪名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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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商店職員－
城衛隊員警安撫著年輕的女店員，後者的情緒還未完全平復，眼裡透著憤慨與不忍。
商店職員吳憶吾小姐：「對不起，我太過激動。我實在無法忍受傷害貓咪的行為。」
員警：「警方已經鎖定嫌犯的位置，出動支援警力圍捕，請不用擔心，她無法再傷害其他小動物。筆錄快要做完了，妳的口述會是受害者有力的證詞。」
職員：「好......好的。（吸氣）我聽見門外有騷動，轉頭一看，發現竟有人在踢踹、拳頭毆打我早上餵過魚餅的那群卡坦貓！貓咪們不過正在過街道，那女人踢開兩隻，還對幼貓們咆哮！就在我工作的店門口人行道上。真是有夠過分！」
員警將這段話記下。
職員：「卡坦貓是生活在城市裡的溫馴小動物，為了防止被其他生物騷擾，牠們於是群體生活，一群通常有二十多隻。沒想到那女的完全無視，直接撞進貓咪群裡！實在氣不過，跟同事說明原委後，我就跑出去阻止她。雖然我討厭暴力，但為了保護貓咪，也管不了那麼多。」
員警：「所以妳有介入這起攻擊事件。具體是如何介入的？」
職員：「我追趕出去，大喊要卡坦貓散開。」
員警：「牠們聽得懂妳的話？」
職員：「是的，那些孩子就生活在我們店附近的公園裡，上班途中都會向牠們打招呼說說話。總之我原本還想拉住那個女的，但是她衝的太快，我沒能拉到。」
員警：「那還好。小姐，要是妳拉住她，以至於發生扭打或其他更激烈的鬥毆行為，妳恐怕會受傷，也免不了刑事責任。」
職員：「我......我知道。（嘆氣）」
員警：「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值得注意的事嗎？」
職員：「我記得當時那女人在吼些什麼......啊，想起來了！她叫貓咪別擋著她，她說她『馬上得趕去首都醫院，不然誰都賠不起！』之後，我忙著照料被打的貓咪，沒注意她跑遠了。幸好卡坦貓們沒有大礙，要是牠們因此更怕人類，可憐的小寶貝們以後還有哪裡能住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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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住院病患－
旅者時報記者：「結果？」
病患：「那女人好厲害，她居然壓的比警衛更低，頭撞進警衛胸前，然後兩手一抓一甩，把那高大的男人給摔將出去──」
記者：「真要命，但是您沒看錯吧？警衛表示只是受到擦傷而已。」
病患：「對啊，他掉在地上磨破手肘，換做是我也會那麼講的。好好一個男人，怎麼可以輕易被女人過肩摔呢？太丟臉了。」
記者（小聲）：「一些恐武的女性冒險者也做得到。」
病患（大聲）：「就怪男性冒險者不爭氣，被女人比了下去……」
記者：「嗯……然後呢？」
病患：「反正那女的一腳重踩警衛胯下，招式一看就知道是內行的。那記疼得他打滾咧，那叫聲把急救室的醫生都給引出來。女人一見到醫生，就開始大喊問產房在哪兒，也不等對方有所回應，她把人推開要闖進去啊！結果──」
記者：「結果？」
病患：「她沒能闖進去。」
記者（拿出筆）：「為什麼？」
病患：「醫院裡湧出更多警衛，把女人團團圍住。這些人可厲害了，與在那邊翻滾嚎叫的初心者不同，他們有十幾個人，每次一人上前使一招，狙擊下巴又襲膝的，儘管大部份招式沒成功，但那幫人倒也消耗女人不少體力。當他們終於把警棍拿出來用的時候，我看女人已經氣喘吁吁。」
記者：「您的觀察力可真透徹。」
病患：「我這裡視野好嘛。那女人也忒瘋狂，打那麼久還能撐，打到城衛隊都來了，初心者都已經被醫生抬進去急救室了，還在嚷著產房在哪兒。我看到其中一個傢伙大棒掄中她的背，她大叫一聲，跪了下去。結果──」
記者：「結果？」
病患：「沒有然後了。」
記者（驚）：「為什麼？」
病患：「因為我的護理師來了，她罵我打針的時間都過了還亂跑，並把我推回病房。哎，纖體手術也要住院實在不可理喻，早知道就聽凱文的，去酷倫街那幾家法術美體店走動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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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辦員警－
偵辦進度草記：「九月八日，上午九點十七分，接獲史蒂夫街9號居民報案，十九分展開案件偵查與嫌犯攔截工作，工作過程未經非常規抵抗力，十點零一分於首都綜合醫院南面門前將嫌犯逮捕收押，移交司法單位處理，本案行動階段結束，進入後續偵查。
「犯人姓名詹斯．麥德，三十歲人類女子，身高一百八十六公分，體重八十一公斤。其真實性別為男性，偵問過程中表示其於今日早上起床，身體就已莫名變為女性，毫無徵兆地徹底變性，並表示網路多數論壇出現轉分享無差別性轉之文章，得知今日『性轉異變』現象之嚴重性，與自己受影響之事實。
「犯人犯案動機為前往首都醫院確認其妻生產平安。犯人於今晨接獲醫院通知產婦密集陣痛開始分娩，犯人極度擔憂其妻若不幸是異變受害者，恐造成其新生女嬰『無法想像的恐怖結果』，犯人於是陷入恐慌之失控狀態並決定徒步前往醫院，一路製造多起關聯暴力傷害事件，是為本案。
「犯人情緒不穩定，已完成強制睡眠處置。首都醫院通報其妻生產過程順利，母女均安，並未通報其妻是否受異變影響。
「以上為本案後續偵查結論，至此全案偵結。」
（完｜Fin）
－ PLACE －
阿斯嘉特城
－ IMAGE CREDI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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