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的,哥。」眼前號稱亞理紗的偽形者,在我見了她的記憶後劃上笑容安慰我,她並沒有因為殺了我真正的妹妹亞理紗而愧疚,反倒是面色平靜,沒有絲毫的罪惡感。
「舊的理紗沒有死,在她徹底消失前我繼承了她的全部記憶,所以她活在我體內,我們仍然擁有過去的共同回憶,那些一起經歷過的事情我毫無遺漏地記住了,妳可愛的妹妹並沒有死哦~!只是變成更適合待在你身邊的樣子。」這傢伙的價值觀完全否認自己殺死亞理紗的事實,甚至以消失來形容她所犯下的毒手,究竟什麼樣的觀念偏差能將她變成這副模樣呢……
亞理紗生前的哭嚎與求饒,這女孩竟然能如此無動於衷,明明彼此間沒有怨恨,在非仇恨的情形下殺死一個人的理由,是瘋到極點嗎?
「只要悄悄地洗掉我的記憶,這樣平和的日子就能繼續下去了吧……為什麼要特意地告訴我事實呢?」我與自己的妹妹處得再糟,仍不代表我會不為她的死感到悲痛。
是因為愧疚才告訴我嗎?
女孩沉默了一會,但面上的笑容沒有減退。
「這是使你更瞭解我的唯一機會,我希望你意識到自己的妹妹曾經是如此不好,卻努力改變成為現在的模樣。」女孩的精神猶如錯亂,她好像以自己是亞理紗為前提來說這些話。
「妳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我感到相當氣憤。
她瞇起眼微笑。「我知道一切,但即將不知道了。儀式就快完成,到時候我會洗掉亞理紗以外的記憶,與哥哥現階段所知道的一切記憶,到了那時就再也沒有痛苦了,我們的記憶會被重置更新,所以不用擔心,到了那時一切都會沒事。」
隨後女孩將腳邊的短刀朝我踢來,對我說了句。「作出選擇吧,你想忘記一切重新開始,或是阻止我,在瞭解真相的情況下永遠活著。」
這是個不必思考的問題,我咬牙狠瞪,立即彎身拾取短刀朝女孩逼近,因為我知道只要這傢伙死在虛實妄境當中,她的存在痕跡就會被世界抹消,所做過的事情也不復存在,意謂著亞理紗死亡的事實能被改變。
女孩闔眼,帶著溫暖笑容,既不逃也不感到後悔,她很珍惜所盜取的這些年日,也接受了這一切。
「再見了,哥。」她語出,一道眼淚自左眼劃下。
我與女孩的距離瞬間劃為零,帶著熱度的液體淌落,女孩微微睜開眼,她放鬆了因害怕而緊握的雙手,不發一言。
女孩沒有掙扎,就這樣靜靜被我抱著,我無助地大哭著,即便再悲痛再希望亞理紗回來,我仍沒有下手殺死她。
每個人都值得被原諒,在我決意殺死女孩的那瞬間,我見到了她內心真正的樣貌,她所持有的情感完全傳遞到了我心中。
就這樣持續了許久,直至我不再哭泣時。
「你不恨我嗎……?」女孩這麼問,緩緩將手環繞我。
「恨不能改變世界上的任何事,只是讓更多人捲入互相傷害的漩渦當中,我要用不一樣的方式結束這一切。」我說著。
也就是愛。
「答應我。」我放開手中的短刀,它碰撞地面發出了輕脆的鏗隆聲。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要抬頭挺胸的活著,不要一輩子帶著罪惡而活,妳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去找到屬於妳自己的價值。」
「我不會忘記這一切,也不會帶著痛苦永遠活著,因為我接受了這一切。」
「也接受了妳,我的妹妹。」
頓時平靜的她開始嚎啕大哭。
沒有人願意擁有一個家庭暴力的成長背景,沒有人願意帶著一個滿懷病痛的身體。
那晚,死亡的人是瞳日,我的妹妹亞理紗不願失去對瞳日的記憶,而繼承了瞳日的一切記憶,篡改了自己的真實記憶,想以瞳日的身分為她活著。
亞理紗等著我救她脫離這一切,喚醒她不願清醒的自我。
妳是亞理紗,我的妹妹。
神連瞳日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死去了。
這些被詭譎現象所擾亂的真實記憶一點一滴地歸回我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