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打破沙漏 ５５

「父親，我想在偏鄉開一間慈善醫院。」


「...妳說什麼？」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對於廖柏瑀的夢想，我並不驚訝，這大概是她母親遺留給她的意志，也可能是憧憬，我想廖柏瑀的媽媽肯定也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吧，就像她一樣。



    而廖明堅在聽到廖柏瑀說的話後，眉間的皺紋明顯多了幾條，原本正在進食的動作也停下，他冰冷的回應就是暴風雨的前夕，我感受到空氣逐漸稀薄。



「夢想？」


「是的，我從小就一直很崇拜母親，每當聽著她周遊全國行醫帶回來的故事，我的內心都十分感慨，逐漸地我發現，醫生不是用來賺錢的職業，而是幫助世人的職業，我想遵從我內心的信念，而不只是利用這個技能致富。」



    我從沒看過廖柏瑀的神情如此堅定，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她的話語已波及到我的內心，勾起漣漪的湖面，更加被她所投入的石頭給吸引。



「巧花，」廖柏瑀突然轉向我，讓我們雙手交疊：「我希望妳能助我一臂之力，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任性，只是我發現，我好像已經不能沒有妳在身邊了。」



    話語中的溫度，透過相連的手心傳遞過來，我感覺內心有一股熱量湧上，它讓我我的大腦不顧思考，只想不計任何後果的說出——



「我願意。」


「謝謝...真的謝謝妳。」



    廖柏瑀抱了上來，感覺她像這樣抱住我還是第一次，有點害羞又有點難捨難分，只可惜我們的目光最終還是得回到廖明堅身上。



「父親，請你成全我，除了這個，我別無所求。」


「不可能。」


「父親！」



     廖柏瑀的眉頭深鎖，就如同廖明堅一般，他們倆臉上有著相同的輪廓，性格卻是截然不同，我看見了廖柏瑀眼神中的堅持，也看見了廖明堅眼中的頑固。



「妳跟妳哥妳姐還有妳媽都是一個樣，一個個都不聽我的話，就只有妳大哥，他願意走上『正常』的人生道路，而不是跟你們一樣胡來莽撞！」


「什麼是正常？什麼是不正常？我們只是追求自己的目標，難道錯了嗎？我跟二哥只是懷有跟母親一樣大的夢想，而我們也想努力去實現啊！」


「你們那些努力跟付出只會付諸流水，還搞的廖家支離破碎！」



    我看著廖柏瑀的側顏，紅紅的眼眶似乎已經要溢出淚水，滿腔的鼻酸讓她吐不出一字一句，也許是從小的填壓使她不敢再開口，也許是舊傷的復發讓她痛哭流涕。


    那些都無妨，如果廖柏瑀無力再支撐自己，還會有我在她身後扶持著她。



「伯父，」我打破沉默，順利吸引了廖明堅的目光：「恕我直言，我並不認為是柏瑀害這個家支離破碎的，而是伯父你，是你的固執讓每個人迷失方向，是你的壓迫讓每個人都載浮載沉，該改變的不是柏瑀，而是一成不變的你！」



    一口氣說了出來，我明白自己的立場微不足道，也知曉自己的行為無理取鬧，但我絕不能讓廖柏瑀在這裡挫敗，我想做的，就是一直支撐著她。


    因為現在的她，也信任著我、依賴著我。



「妳說什麼！」



    預料之中，廖明堅大發雷霆，手掌在餐桌上用力拍下，劇烈的震動讓餐盤躍起，發出清脆而刺耳的撞擊聲。



「妳只是一個外人，憑什麼這樣胡言亂語！」


「巧花不是外人，她說的也不是胡言亂語，」廖柏瑀起身，擋在我身前：「她說的沒錯，該改變的是你，爸。」



    廖柏瑀突然對廖明堅換了稱呼，不只我，似乎廖明堅也表露驚訝，也許是廖柏瑀一直恭敬的態度被打破，他一時無法適應吧。



    我從後方看著廖柏瑀的背影，她的終於胸膛挺起，態度也變得更理直氣壯一些，這才是我認識的她。


    那個總是蠻不講理、我行我素的廖柏瑀。



「妳是什麼態度，敢這樣對我講話？！」


「爸！你還不懂嗎！自從媽過世以後，你就一直是這個樣子，老是訂下一堆無謂的規矩拘束我和大姐，老是對我們投以漠不關心，你看看我們之間的互動，還能說是一家人嗎！當然失去媽我也很難過，但是我不想再失去爸！」


「夠了！妳如果不想聽話，就跟妳二哥一樣滾出廖家！」



    廖明堅站起身，手揮動了兩下後，立刻有僕人上前圍繞在我和廖柏瑀身邊。



「二小姐和客人，麻煩了。」



    僕人將廖柏瑀和我的椅子靠上，明擺著要送客的舉動，廖柏瑀也沒有任何抵抗，牽起我的手後走向餐廳門外。



    離開前，我看見的是將神情掩蓋住的廖明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