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黑暗是那麼熟悉。
儘管看似空無一物,但手指觸摸到的冰冷和鼻腔內充斥的惡臭卻讓我完全想起過去十幾年從來不願意回憶起的地方。
【溫室】——把我從父母仍帶有餘溫的軀體旁強行帶走的那群人是這麼稱呼這個地方的。
這時,房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可是再怎麼模糊,我也能從那鮮艷卻雜亂的血紅色頭髮知道是誰正在向我走來。
——不要,妳不要過來。
『我們要一起離開這裡喔,來,打勾勾。』
女孩舉起了孱弱的小手。
——不行,我不想看到這個。
『吶…我們換個約定吧。』
小手像是被什麼利器平整切過,濃厚的鐵銹味噴灑到女孩的全身。
——不可以,拜託妳不要說。
『你一定…要平安…離開這裡…』
一雙同樣羸弱的小手透著凜冽的藍光,自女孩的面前攔腰砍下,直到帶著體溫的紅色液體流淌到我腳邊後才發現,那雙透著藍光小手的主人——
是我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我從鬆軟的床上驚醒,身體仍因為剛才的惡夢渾身冒著冷汗…這真是最糟糕的瀕死經驗了。
從我還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來看,襲擊我的那隻炎龍看起來沒有把我烤成全熟牛小排。
剛才那發魔術是哪個沒良心發出來的?
「真是的…我可是自稱墮星階級的小弱雞吔,要殺我用把槍不是比較容易嗎?」
「用槍殺得死你明天太陽就會從西邊出來了。」
我現在才發現床邊有位跟她老爸一樣精明的貴族小姐正雙手托著下巴,歪著頭用一種慵懶的表情注視我。
難怪我會從一張超柔軟的床上醒來,這床墊哪買的可以告訴我嗎?
每天早上從稻草堆上起來都腰痠背痛的。
「妳好,初次見面。不知小姐貴姓大名?」
「你少用這招唬哢我,想再品嚐一次炎龍的滋味嗎?」
「小人參見瑪莉緹絲小姐。」
因為感覺到她這次好像是認真的,所以我直接使用日本的道歉精髓——土下座跪在瑪莉緹絲的腳下。
我不經意的瞥了一下瑪莉緹絲的服裝一眼,原本在醫師公會時所穿的優雅裙裝和高跟鞋到了宅邸內卻更換成了簡便的褲裝和日常男性所穿的平底鞋,看來這位貴族小姐平時對人的氣質跟態度都是裝出來的啊……
「這是什麼,大夏人打招呼的方式嗎?就像你看到的一樣,我私底下是個很隨便的家伙,沒別人的時候別跟我在那邊咬文嚼字。還有,叫我瑪莉緹絲就好,小姐什麼的聽了就煩。」
這家人都是這種脾氣還能在貴族圈打滾那麼久真是奇蹟。
「好吧,瑪莉緹絲,妳找我來是為了什麼?」
「我的目的跟爸爸今天找維吉爾過來的原因其實是差不多的——」
瑪莉緹絲隨即把右手放到我的肩上,另一隻手則比出一根大姆指對我說:
「洛子昕!我很中意你,過來當我的隨從吧!」
哇~成為貴族小姐的隨從呢,好興奮喔~
「我才不要咧。」
o(☆Ф∇Ф☆)o
「奇怪了,明明爸爸說只要像這樣爽快的請求誰都會答應的說……」
瑪莉緹絲皺起深深的眉頭,像是在思考今天晚餐該吃什麼的現代人一樣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我又不是出生在這個世界,看到貴族就會臨表涕泣不知所云的普通人,哪那麼沒節操隨便說兩句就立刻答應下來。
「難道跟爸爸說的一樣,男人要的都只是女人的肉體嗎……」
「妳送我我也不要。」
妳爸爸也是男人吧…在女兒面前說這種話好嗎?
這個家裡難道沒有跪算盤的習俗嗎?
「那你要怎麼樣才會答應當我的隨從?」
看到瑪莉緹絲認真的眼神,我也不好意思說「我才不要當什麼隨從,吃大便啦」這種沒神經的話,只好換回正經的態度問她:
「不如說,為什麼瑪莉緹絲想要我當妳的隨從?」
「為了羅爾斯家的存續。」
「…喔?」
聽到這位貴族大小姐的回答,我揚起了眉毛好奇的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哲羅姆城的領主年事已高,當他去世之後照慣例會由教廷在城內的高階貴族中選出一位當家來接任領主的位置。再加上現任領主最近幾年相當怪異,原本溫和的性格突然變得非常暴躁,讓一些本來不是很受他賞識的貴族們變得不安份起來,因此我和爸爸才決定在我們無路可退以前盡可能的保有一些手牌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話應該已經算是機密了吧,妳對一個墮星講沒有問題嗎?」
我丟給了瑪莉緹絲一個我可能已經知道答案的問題,想試探試探她的想法之中是否有任何深意。
如果她對我發出魔術的理由跟我想的一樣,這個城鎮能不能繼續待下去還是未知數呢。
只見瑪莉緹絲露出狡黠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對我說:
「一個能用不知名的魔術撞散一半高階火魔術的人,自稱墮星還真是委屈你了。」
其實是魔法啦,還是閹割版的。
「唉…果然是這樣呢,不過妳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瑪莉緹絲在我和她攤牌之後似乎對我的行為很滿意,嘴上掛著的微笑笑得更開懷了:
「如何,只要子昕你答應當我的隨從我就告訴你喔。」
羅爾斯伯爵家以前是當過商人嗎?
談判技術跟一些地球上的企業家根本不相上下。
不過我並不會因為這點理由就改變我的答案。
「不好意思呢,我並沒有成為只是讓貴族大人們利用工具的打算,如果妳有權力把整個羅爾斯家的未來都交到我的手上做為交換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看看。」
我雖然不討厭一腳踏進這種類似玩火的權力遊戲裡,但既然要玩火當然要有能自己拿火焰槍開火的本錢啊。
當一個什麼用過就丟的可燃垃圾我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而且現在我還有要怎麼恢復魔法的事要煩惱,可沒時間跟那些人玩家家酒。
接下來大概這位貴族小姐也沒戲唱了,跟維吉爾先生把東西收拾收拾凖備回——
「好啊。」
在我轉身凖備開門離開房間時,那位大小姐似乎晃著她隨意綁成一束的淡金色頭髮,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回答。
見我杵在面前沒有任何動作,瑪莉緹絲乾脆直接用手臂扣住我的肩膀,大喇喇將我拉向她。
雖然外表上看不是很明顯,可是原來那麼大啊……
嗯,我就是在說胸部。
男子漢就是要坦蕩蕩!
反正克莉絲又不在旁邊,安啦。
就在胡思亂想到一半的時候,瑪莉緹絲又露出了那副「少年啊,你有種」的滿意表情,對被她扣在白皙手臂跟巨大柔軟物之間的我說:
「你自己提出的要求,可要自己負責喔。」
(*´・д・)?
「父親,如以上所述,我要和這個人結婚。」
「「妳說什麼?」」
大叔伯爵和我幾乎是同時對瑪莉緹絲的要求做出了一模一樣的反應。
只是我顯現出的表情是100多年前在網路上很有名的黑人問號.jpg;而大叔則是給人一種「妳這死兔崽子又在給我亂講些什麼」的感覺。
一旁原本跟伯爵在聊些平民街日常的維吉爾先生現在則是乾脆盯著會客室裡的收藏品,把手上的高級茶一口接著一口地灌到肚子裡。
而海象男爵聽說現在被代替大叔角色的羅爾斯伯爵夫人在遠方的庭園裡到處晃來晃去。
這一家人可真神啊…可以把一個男爵忽悠到這個地步。
「妳腦袋沒燒壞吧?跟這家伙結婚?!妳是想讓米蘭達拿算盤來給我跪是不是。」
原來這世界也有跪算盤的習俗啊,果然怕老婆是無國界的。
「父親不是也挺中意他的嗎?那讓他跟我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吧?」
瑪莉緹絲換回了有外人在場時穿的桃紅色長裙和當初在醫師公會見過的冷淡表情,嘴裡說著一些連身為當事人的我都搞不太清楚的東西。
「我的中意是指做為門客的意思!!再說這個王八蛋到底說了些什麼讓妳像發神經一樣直接衝來我面前!」
我從原本的「少年」變成「這家伙」,現在被降級成「王八蛋」了。
這個大叔一定是女兒控,很嚴重的那種。
「他可是很囂張的說要把羅爾斯家的『未來』交給自己喔~能誇下那麼大的海口就代表子昕有敢這麼亂講的實力。更何況他可是貴族派系外少數能使用魔術的人,這種人才現在不強行把他留下來,更待何時?」
我說小姐姐…我指的未來不是在說妳啊!!!
只見大叔伯爵聽到仍用手臂扣住我的瑪莉緹絲提到「魔術」二字,臉上不滿的怒火瞬間變回了當初打量維吉爾先生的詭異神情。
「少年…你會使用魔術的事,是真的嗎?」
「當然了,子昕——」
「瑪莉緹絲,我現在問的是那位少年。」
好像是感覺到身為羅爾斯伯爵家家主的威嚴,瑪莉緹絲立刻閉上嘴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如何,少年。此話是真?是假?」
看大叔伯爵那副「你敢說假就讓你血濺五尺」的態度,我只好暗自嘆了一口氣,對他發動了海象男爵不久前剛用過的老招。
「『令全能的我全知』——【摩訶索查Maha rummaging】」
當然我沒有海象男爵那麼愚蠢,仔細確認摩訶轉化成的魔力運行到我意識中刻畫出的整個溝通符文以後,才將魔術投射到了大叔男爵的身上。
只見眾人(包括偶爾偷瞄一下的維吉爾先生)還對我似乎沒有成功發動魔術而惴惴不安時,大叔伯爵似乎看見了什麼奇蹟一般,雙眼像金魚一樣睜大,直盯盯看著面前的空間無法移開視線。
我並沒有注意大叔現在的表情有多麼滑稽,因為我發現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用著姑且一試的心情發動這個世界魔術的我發現魔術運行的順暢程度與威力,竟然跟在地球上發動魔法時差不了多少。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今天不小心太晚起床
吃個飯洗個澡看個Youtube就不小心弄到現在才更了QAQ
然後下個星期要處理一下學校的事情
所以暫定星期二~星期五每日更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