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殿內,只餘窗外的一豎日陽照亮內殿,殿內燒了檜木沉香,煙霧幽幽冉起,東苓王此時正埋首於成堆的奏章裡。
「呃...」忽然,一個悶哼聲,東苓王緊緊用右手壓住自己的左胸,面容痛苦地大聲喘氣。
「大王!您身子還要緊嗎?」一旁服侍的曹公公驚見自己的主子一臉痛苦,趕緊走到他身邊幫忙順氣:「大王這可又是心悸了?」
「父王!」於另一案几協助大王處理朝政事務的嵐瑾此時也發現東苓王的不對勁,匆忙停下手邊的政務趕緊奔到他面前:「您還好嗎?這陣子兒臣總是瞧見您在心悸,若父王您身子不適,就讓兒臣來幫您處理其他朝堂之事吧!您這陣子實在是過於勞累了。」
東苓王順了一段時間的氣後,才抬眼緩緩道:「這不礙事的...寡人...身子還硬朗的很,這不算什麼,你們都太瞎操心了!」
嵐瑾看著父王晌久,她焦急地勸道:「父王,您這樣已經有好一大段時間了,還是讓兒臣去請太醫院的太醫來幫您把個脈吧!」一年多了嗎?還是更久了?嵐瑾已經想不起來,在她和嵐雲兩姊妹面前總是屹立不搖的父王,是自什麼時候開始身子便每況愈下了呢?
「這病...寡人大概這輩子是治不好了吧...」他感慨地說,並示意曹公公去內房取他的藥來。
嵐瑾心疼父王,她不似嵐雲長期在外征戰,又因母后的關係而與他有嚴重的心結,和父王間已有一道難以彌補的深遠鴻溝;相反地,嵐瑾自從十一歲起就開始幫忙父王分擔朝政之事,雖然與他還是難免有君臣之別,但自己也是每天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學習,他的喜悅、哀愁、憤怒、焦慮,這些年來嵐瑾從未少看過。
「...嵐瑾...寡人問您一句...您可怪過寡人...沒能守護好妳母后?」大王手撐著額頭,一臉憂愁的問著。
嵐瑾有些訝異父王竟然會主動提起母后,母后的事一直在這座宮裡是絕對不能被提起的禁忌,面對他的問話,嵐瑾僅能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回父王...兒臣...說真的...母后去世時兒臣還小,兒臣已不記得母后的樣子了...」
聞言,他暗暗嘆一口氣道:「也是...妳那時也還不到五歲的年紀...」此時曹公公恰好取了藥回來,東苓王合著茶水便將藥丸吞進去,也不知是因為藥丸過於苦澀,抑是勾起了傷心往事,讓向來不苟言笑的他也不禁皺起眉頭。
「妳姊姊...可是很怨寡人呢...」東苓王緩緩地閉上雙眼,晌久,都不再張開。似乎是因為最近過於操勞而不小心打了盹,一旁的曹公公發現後連忙為他披上襖衣。
嵐瑾端睨東苓王許久,深怕他就這麼丟下自己和姊姊,從此一覺不醒。
「嵐瑾公主,您要繼續在這幫忙大王處理政事,抑或是要先回宮呢?」曹公公悄聲詢問。
「...本宮還是繼續在這幫忙父王吧!」
「再過去便要抵達東苓國與珈蘭的邊界了!」使節團裡出使多次的屬下向嵐雲稟報。
沿途的草叢與樹木逐漸稀少,或許再走一段路就會見不著這一片綠意盎然的大草原。
「公主知道珈蘭嗎?」林念瑤落後在嵐雲一點距離問著。
嵐雲點了點頭回答:「珈蘭在三百年前原本是在洛桑帝國的管轄之下,後來因洛桑帝國對珈蘭那一帶實行不人道的統治,加上於珈蘭領土裡居住的人與洛桑帝國是不同種族,和洛桑帝國的百姓們在生活習慣、價值觀念、文化甚至到語言...等等都差異甚大,長年下來與洛桑帝國的隔閡逐漸擴大,終於最後雙方引爆長達三年的戰爭,而珈蘭贏得最後的勝利,眾人也在當時推選出他們的第一位君主-珈蘭王-薩蒂斯一世。」
「不塊是公主,熟知他國的歷史呢!」
「珈蘭的國土有三分之二都是沙漠,有耳聞他們國人的皮膚都曬得如焦炭一樣黑呢,本宮倒是很想見識見識!」東苓國的國人膚色都比較偏黃,而菲伊斯共和國和伊雷城邦的膚色又比東苓國國人再更為白皙,而聽聞珈蘭人各個都是有著比黑炭還黝黑的皮膚。
「哈哈哈哈!那倒是沒這麼誇張啦!雖然珈蘭國的太陽很毒辣,但身為愛美的女人,多少會在身上披上不少的布料遮住皮膚,不過男人是有許多直接裸著上半身遊走在街頭。」
聞言,嵐雲一臉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看著林念瑤:「妳說...說什麼?他們國內的男人都裸著...裸著身?」
「沒到全裸啊公主,半身而已啦!」林念瑤一副不太在意的說。
嵐雲不禁冒了一身冷汗,自己雖然身為嵐軍統帥,雖然也曾率領過幾十萬名的壯漢騁馳於沙場上,但再怎樣,自己也不曾看過軍隊的弟兄們在她面前光著半身,連她的副手趙戎晏也不曾如此。看來珈蘭的民風果然與東苓國有很大的差異,嵐雲現在不敢想像,嵐軍裡所有的弟兄們都光著上半身向她問好的情景,要是待她進到珈蘭的王宮後,宮裡的侍衛們都裸著半身向她行禮的話,那該如何是好啊?
想到此,嵐雲的臉竟然刷地一下紅了。
「跟了公主這麼多年,第一次瞧見她有如此純情的一面,光想到男人裸著上半身就會感到害臊無比,此生有幸看到威風凜凜的嵐軍前大將軍害臊的一面,看來我沈裕風不枉虛度此生了!」落後在嵐雲後方沒幾步的沈裕風可沒漏看這幕,非要大肆調侃一番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