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堤.賽希爾。
在通體漆黑的名片上,僅有印著這道名諱的燙金字體。不過至少可以確定這是張普通名片。茲奇斯瓦夫收起ZIPPO打火機和紫外線筆燈。
「沒印象的名字。」
夾著名片的左手往後一甩,走在後面的艾因粗魯搶去。之所以不並肩而行,是兩人的步幅差距導致。
絕對不是感情不好。不如說現在這種「作自己」的表現,才是信賴彼此的鐵證──之類的廢話是說給那些無腦上司聽的,如果有誰信以為真,建議去看個醫生。
「當然了,紀錄上你們沒合作幾次。就算有,你也沒機會和這傢伙站在同一陣線。」
「戰鬥員。」
「而且是最前排的。」
所以雷納德才推薦這個人。茲奇斯瓦夫的強化服著重隱密性能,艾因的則是專攻電子戰;如果再遇上半天前那種面對複數敵人的團體戰,絕對只有吃虧的份。
為此需要能夠正面衝突的戰力。就算坦不久,也能爭取到茲奇斯瓦夫抹掉一兩人或艾因駭進對方強化服的時間,撬出一條後路。
街景隨著步伐改變,然而最明顯的還是路人的服裝和年齡層;襯衫九分褲搭板鞋、性感小可愛和比內褲還省布料的熱褲,盡是些彰顯個人主義的青少男女,而且密度持續增加。
難怪艾因聽到要找這人就一臉大便。這小子寧可瞪著螢幕一年,也不想走進人群超過十分鐘。茲奇斯瓦夫審視週遭,在逐漸湧擠的人流中,和自己一樣穿連帽外套的不在少數。
然後兩人來到目的地。經過身旁的年輕男女有說有笑地走進那敞開的大門,也有純男性或純女性的集團進入;至於那些在後巷偷偷摸摸的人影,會作的也就只有那檔子事。
「夜店。」
即使站在店外,也能聽到裡面那震耳欲聾的音樂,閃爍不止的緋紫桃紅燈光教茲奇斯瓦夫感到不耐。
速戰速決。於是茲奇斯瓦夫走去入口,但被擋了下來。
「入場證明。」
擋人的男子只比艾因高一點,但那精壯的二頭肌像在說著「我不好惹」似的,還炫耀似地鼓動兩下。
「這裡。」
茲奇斯瓦夫把忍著吐意的艾因扯來,讓他遞出名片。
「好的,兩位請進。」
走進店裡,誇張的電子音樂讓茲奇斯瓦夫聯想到待宰的公雞,避開熱氣逼人的舞池和醉到連路都走不直的男女,來到雷納德說的那扇門前。
「非相關人員禁止進入。」
負責守門的男子比門口那位驗票的還要壯上一圈,就像電影常見的魁武凶惡的保鑣,隨時能把人當垃圾扔去店後暗巷的那種。
茲奇斯瓦夫一邊指著攤在腳邊的艾因,拿出名片說:
「我們帶了賽希爾喜歡的單一純麥。」
「盡頭左轉,會有第二人。」
「知道了。還有,請給我一個嘔吐袋。」
然後茲奇斯瓦夫和頭套嘔吐袋但神清氣爽的艾因來到第二人面前。雖然戴著很不適合那張國字臉的細框眼鏡,但長相和剛才的男子一模一樣。
「我們帶了賽希爾喜歡的單一純麥。」
「……可以請你拿掉嘔吐袋嗎?」
「拿掉這個我會吐出來。」
「你在開我玩笑嗎?」
「相信我,這小子認真的。」
茲奇斯瓦夫不動聲色地移動身體,製造出攝影機的死角。
「我們也不想鬧出麻煩,但如果需要人幫忙打掃時,就拜託你了。」
「好吧,真沒辦法,畢竟也是半個服務業。」
細框眼鏡男一反上一秒的堅持,直接開門放行。
至於稍微鼓脹的外套內袋是怎麼回事,則是在場三人心知肚明的秘密。
「看來不是只會跑跑迷宮和吃潛艇堡啊。」
「損我前不想辦法處理你那顆頭嗎?嘔吐袋男簡稱噁男。」
「前後文對不上吧!」
值得慶幸的是,門後的音量足夠壓過艾因的聲音。
聚光燈打上那豎立筆直鋼管的舞台,週遭迴盪著輕快富有節奏感的音樂,台下賓客不是歡呼就是吹口哨。
然而讓茲奇斯瓦夫皺眉的是,這裡的人數和門外的夜店空間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我在這裡找人?」
「你傻了嗎?人就在那啊。」
艾因話聲剛落,歡呼猛然升級,宛如聲波的巨浪,撞得兩人差點站不穩。
抬眼,在那些妨礙視線的後腦杓之間,隱約可以看到那自信走進舞台中央的女子。
隨動作帶起的輕盈薄紗底下,是無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渾圓飽滿的胸部和穠纖合度的長腿,被宛如禮物緞帶的性感服飾纏繞,遮住人們最想一窺奧秘的部位,更叫現場男性血脈噴張。
茲奇斯瓦夫立刻認出了她。理所當然的,她也用了假名。
托堤.賽希爾,本名是托緹蒂忒.拉薩祿。
就現況來說,最不想扯上關係的女人。茲奇斯瓦夫後悔沒多要一個嘔吐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