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維斯這傢伙不對勁啊，看著在他嘴角出現的笑容的我這麼想著，不過目前來說無關緊要，因為小雯的話讓我更感興趣。
「妳說看到了，該不會是看到...呃嗯…案發的瞬間？」
小雯聽到我這麼說頭就擺得更低，像似在思考著什麼，而我們三人只是靜靜地等著，因為我們都知道之後小雯說出的會是還沒有人知曉的情況，經過了一分鐘，也或許不到半分鐘吧，阿維爾斯慢慢品味著他的滷味，看起來很享受的表情，錄音筆也不知什麼時候擺放到桌上了，小雅則是看了看小雯又看了看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周圍人來人往吵雜的學生交談聲響讓我有點覺得煩躁起來，但應該只是我不習慣這種氛圍吧，過了半响，小雯抬起了頭，眼神就像是覺悟了一般堅定，我說…不需要這樣吧，又不是要去什麼地方決戰。
「我看到她跳下去了…不對，是看到她好像跳下去了！」
這句話讓我忽然有種摸不著頭緒，要嘛就是跳下去了，好像是什麼東西，難不成只是跌倒掉下去嗎？
我看了看小雅，她也是一臉不知道理由的樣子，反倒是阿爾維斯不受影響地繼續吃著，難道很喜歡滷味？
「那天考試我因為比較快就寫好了，但是交卷時間還沒到，所以我閒得發慌看向窗外發著呆，當時好像聽聽小小聲地爭吵，我順著聲音看過去，窗外那棟大樓的七樓走廊上有一對有人看起來好像在吵架，因為角度的關係我只看到女生的動作，但吵得很激烈的樣子，女生似乎還哭了，過了一下後安靜下來，女生還是站在原地哭泣了一陣子。」
總覺得這話讓我可以想像出畫面，張月人不知什麼原因和林凌伊發生爭吵，吵到不可開交時張月人忍受不住就丟下林凌伊離去，而林凌伊因此覺得傷心透頂而止不住哭泣起來…我是這麼腦補著。
「其實到這邊為止我並沒有太意外，畢竟大學裡什麼事情都有，也不是沒在校園裡看過類似的事，但這次不太一樣…對…不一樣…」
小雯的表情開始陰暗了起來，不過我倒是覺得她講起故事讓我覺得挺有趣的，說不定很適合說故事。
「那女生哭了一陣子後安靜了下來，慢慢地抬起頭來說著話，我猜可能是當時她對面有誰過來關心她吧，看她一下沉默一下搖頭，也不知道到底在說甚麼，過了一下子後就離開我視線之外，我本來以為就到此為止了，但我猜錯了，我看見她出現在頂樓上，但這時她看起來非常的…怪異，說不出的不協調感，雖然因為距離的關係我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她給我的感覺就像…木偶一樣。」
木偶…？ 雖然我聽過形容女生像洋娃娃，但木偶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她站在頂樓上，低下頭停了一下子，我那時在想也許她想一個人找個地方靜一靜吧，畢竟頂樓有很高的圍牆，女生想翻過去真的很困難，忽然她抬起了頭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起來，但走路的樣子真的很奇怪，像是被推著又像被拉著一般，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是慢慢地走著，只見她走向頂樓另一側，一邊走著一邊搖著頭，嘴裡不知道在呢喃著什麼，最後消失在我看不到的頂樓另一側，過了可能一分鐘…或是兩分鐘吧，我也不清楚過了多久，直到一聲重物掉落地面的悶響傳來，鄰近班級開始喧鬧起來我才意識到她墜樓了…我…。」
小雯緊閉著雙眼，我看著她雙手交握著發抖，我想這給她很大的衝擊吧，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人的腦海是會去填補空白的畫面，就算那是令自己恐懼不已的畫面…本來只想裝點樣子把阿爾維斯的打工打發掉，沒想到真的打聽到讓自己也覺得不舒服的事，這下可怎麼辦好呢…不過認真說起來林凌伊雖然墜樓前的確是有反常的情況，但考慮她當時可能太過悲傷或是亢奮…這些行為似乎也不是那麼奇怪呢。
但先不管到底如何，看著小雯這樣子我想說些或做些什麼讓她不要繼續回憶下去，但正想開口又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啊…我們才剛認識幾小時而已啊，這情況我不擅長啊…正當我不知所措時看到小雅大大張開雙手，對著小雯就是一個用力的擁抱。
「沒事的，沒有人會怪妳的，妳沒有做錯什麼事…小雯很勇敢…。」
小雯雖然剛開始時似乎對小雅這行為愣了一下，但馬上就像似釋懷了一樣抓著小雅的衣服哭了起來，小雅看起來就像姐姐摸著妹妹的頭，本來還以為立場是相反來著，看來她們倆感情很好啊。
不過…這畫面在旁人看來很糟糕啊，不知情的人會以為我腳踏兩條船，正宮跟小三一起找上我談判，但我是個渣男負心漢弄哭她們兩人，結果最後兩人上演大和解，說不出的微妙感啊…我都可以看到附近的學生拿起手機對著我這邊猛拍了，說不準我等下就會被PO上D卡之類的社群網站沒來由地被痛罵一頓，得做點什麼才行…不然我的人格就要被公審了。
「哎呀～奕森同學，你這種行為真的是很糟糕啊，老師也無話可說了。」
那尼！？ 不知何時吃完滷味的阿爾維斯對著我大聲說著，一邊裝出困擾的表情一邊撫摸著額頭，這傢伙是…故意的！
該死，聽到阿爾維斯這麼說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有些人偷偷竊笑了起來，還有其他女學生對我擺出女性公敵一般的鄙視眼神，不要啊…這會刺傷我純真的心靈啊，錯的不是我，錯的是…唉？ 是誰來著？
「不是這樣的，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真的！ 拜託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
我只能一邊說著鄉土劇般的台詞，一邊看著小雅跟小雯，期待她們能幫我解釋，但小雯哭得正起勁沒空理我，小雅也露出一副壞笑的表情，至於莫名其妙捅了我的阿爾維斯還在搖著頭碎唸著「啊…很糟糕啊…真的很糟糕啊…」，而不管任憑我怎麼解釋還是只能聽到竊笑的聲音此起彼落…我感覺到這一刻世界與我為敵了……啊～～～～～～～爾維斯！！！！
跟小雅跟小雯道別後我與阿爾維斯離開校園，走在去巴士站的路上我還是覺得很悲傷。
啊…為什麼我會遇到這種事啊，明明大學生活過得這麼低調卻在今天出名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旁邊這個還在笑嘻嘻裝可愛的傢伙害的，也許我該認真推掉這個打工去找其他的才對。
「哎呀～不要那麼在意嘛，身為男性應該保持廣闊的胸襟包容一切，要是再這個下去你可是會變成邊緣宅的啊。」
阿爾維斯這傢伙除了性情不定之外，連氣氛都不會看啊…
「我說啊…雖然你說的沒有錯，但是由陷害我的你來說這話怎麼想都不對吧，而且為什麼莫名其妙捉弄我啊？」
阿爾維斯聽到我這麼問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
「哎！？ 玩弄別人還需要什麼理由嗎？ 唔嗯…認真要說的話就是…貓看到逗貓棒忍不住會想玩一樣吧。」
這天殺的……
「唉～算了，先不說這個，剛才小雅說的話你有什麼想法嗎？ 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也沒什麼證據證明林凌伊的事情有其他人介入吧？」
畢竟我也在這個學校四年了，那棟大樓的頂樓雖然我沒上去過，但我知道出入口只有一個而已，如果小雅的記憶沒錯的話，那從林凌伊上到頂樓後都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外人或外力介入的可能性，不管怎麼看都是自己輕生吧。
「嗯～～不曉得呢，畢竟那裡也沒留下什麼痕跡，不過剛才小雅說的話裡有件事讓我有點在意，還記得說到在林凌伊上去頂樓前有過與誰在對話的樣子吧，就連上到頂樓後也不斷在呢喃著，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呢。」
阿爾維斯邊回答著邊漫不經心地伸手在包包裡掏著什麼，看他掏了一個像巧克力包裝盒跟打火機出來，從裡面拿出了根菸點了起來，原來剛進校園時就是想要抽菸啊…不過意外地辦公室與他身上似乎沒有菸味呢。
「奇怪的事？ 如果真的有什麼沒被發現的事的話，警察也早就找出來了吧，現代科技是很厲害的，況且這跟張月人聽到幻聽還是什麼的沒關係吧，畢竟他看起來也不知道會不會愧疚什麼的，我倒是比較懷疑他自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去大醫院檢查的話說不定還比較有幫助呢。」
只是阿爾維斯也沒什麼反應，有點漠然地看著天上的雲，嘴上唸唸有詞地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果…是…好了…」
「你在嘟囔什麼啊，話說回來你還沒跟我說這份打工要給多少薪水啊，如果太差的話我可要找別的工作去了，今天這個實習就當送你了不領錢吧。」
看阿爾維斯忽然回神的樣子，一副在想著怎麼回答我問題的表情，看樣子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給我什麼待遇吧…
「唔嗯…奕森啊，我看時薪這樣這樣…如果你有加班的話這樣這樣…然後……」
哦～這個時薪…嗯…很可以哦…而且加班也有錢領，對於現在時間比較空閒的我來說非常不錯啊，不過對這傢伙我覺得不太能應付啊，因為我自己是對職場相處很在意的類型，慎重考慮看看吧…
「我回去考慮一下吧，還有點在意的部分，回去認真考慮一下再回覆你吧，把辦公室的電話給我吧，我沒有在用手機，不管有沒有要去你那邊打工都會給你個回覆的。」
「嗯，我知道了，剛好我也想出一趟門，這個給你吧，如果要找我就打這通電話。」
阿爾維斯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張黑色的名片，質感摸起來還不錯吶，上面跟張月人差不多風格，不過只有市內電話與手機號碼而已，這傢伙意外的很低調啊…不過也好，這幾天就再看看有沒有其他工作吧。
這麼打算後公車也來了，幸好車上還有很多空位，我特意挑了遠離阿爾維斯後面的座位，雖然並不是討厭他，只是覺得他很難應付而已，但他也不以為意地一坐下就拿出手機開始划著，有手機似乎也不錯啊…我望著窗外看著不斷流逝過去的街景打發時間，一邊想著下次去學校會不會變成被討論的話題，一邊也想著小雅跟小雯其實還滿漂亮之類沒營養的事，過了不久公車來到阿爾維斯辦公室附近的車站，阿爾維斯站起來回頭對我咧嘴笑了笑準備下車。
「那麼我就回辦公室去啦，你回家可不要到處亂看清涼的辣妹啊，不然下次我可是幫不了你的。」
阿爾維斯似乎是看穿了我每次回家都會做的小小樂趣一樣建言著，但我只是面帶微笑回敬他一個中指，在阿爾維斯下車後我繼續搭著車，直到了總站後還需要再轉一班公車才能回到我住的地區，之後還要再走上十分鐘才能到家，啊…搭公車就是這點麻煩啊，但畢竟已經第四年也習慣這種通勤方式了，在回程買了個便當跟飲料當晚餐，到家後邊配著網路找工作邊吃著，這就是我一成不變的生活了，明明是個大學生呢…
「雖然還早但今天早點睡吧，其他的事等睡醒再去想吧。」
嗯…總覺得躺在床上睡不太著呢，是因為時間比較早的關係嗎？ 但覺得又不是這樣…翻來覆去的好像也躺了滿久的，最後硬是躺到讓自己睡著。
這是…哪裡？ 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不是在家裡睡覺嗎？ 我緊張著環視四周，附近是灰色為主體的…建築？ 附近是看起來很廣大的地方，不知道邊際通往哪裡，而且這附近的建築太詭異了，就像是破碎過後再組裝而成的四不像，該說是藝術還是超現實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地方不是現實世界，畢竟現實裡可沒有破碎的水泥塊與灰色樓梯還有草木組成在一起還漂浮在空中這種事。
「難道我在作夢嗎…但這麼奇怪的夢是怎麼回事…」
我抬頭看了看，這裡的天空…說是天空也不太對，感覺就像被搓揉在一起的景象一樣，地面與天空的分際不是那麼分明，而且這天空有點暗紅又有點蒼藍的顏色微微地變化著，偶爾好像會有一縷淡淡的絲線滑過天際一般，總覺得這裡讓我有種不安的感覺，不管我怎麼想都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似乎也沒有要醒來的跡象，總之…先看看這附近還有什麼吧，對這地方摸不著底讓我覺得很不安。
好安靜啊…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然而景色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只是許多超現實的建築在地面與空中維持著，偶爾地面會有斷裂一般的死路，湊近往下看著與其說沒有底，倒不如說就像望著天空一般，讓我開始有種空間認知錯亂的感覺，說起來這裡沒有風的感覺呢，果然是作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開始有點瞭解了，這裡…是學校，位於桃園的K大。
沒有錯，雖然附近的景象因為過於破碎而沒有認出來，但是這地板或水泥塊的材質與紋路、這樓梯的造型、教室窗戶的造型雖然扭曲了，但有些還連接著舊化而看不清楚的教室門牌。
「N203…果然沒錯，這是行政大樓教室的門牌，但…為什麼？」
我到底走了多久了，是十分鐘還是十天，在這裡我對於時間的感受太模糊了，既不累也不睏，看不到太陽或月亮來確定時間的流逝，難道我就要這麼困在這裡？ 還是說…我其實已經死了？ 不不不…不可能有這種事吧，雖然我聽過有人會在睡夢中猝逝來著，但我還這麼年輕，而且最近生活作息也沒有什麼勉強的地方，運氣沒有這麼差的吧，而且這地方要是死後的世界那也太過…虛無。
「這是…風？」
這還是我在這地方第一次這麼清楚地感受到有風吹拂過，為什麼會有風呢，我開始環顧著四周，這裡看起來很像是…日越樓，雖然一樣是非常藝術的組成，但看得出來原本是一棟大樓，我看向原本該在一樓的大廳…果然啊，這裡是日越樓沒錯，但怎麼只有這棟樓看起來相對完整呢？
當然，我並不敢進去查看，天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的東西，所以我到處亂瞧，當作打發時間也好，雖然我已經沒有時間的感受了，就在我到處亂看時覺得頂樓的地方好像有點什麼，有點灰還是紅呢…好像是個人形。
奇怪的是明明望過去感覺並沒有太遠，但我一直看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比較接近的感覺大概是大熱天時，柏油路看過去會有扭曲的樣子吧，也許是盯著太認真有點眼花來著，開始看到那人形的位置好像有疊影，若有似無搖晃著，不管我怎麼看都看不出個什麼道理。
「那個難道是人嗎…？」
就在我自言自語時，那看似人形的東西看向了我…的感覺，明明還是保持著那若有似無的樣子，但我真切的感受有股強烈的視線傳來，我本能地想逃走但發現動不了，那視線的感覺就像要把我的一切都看穿般不斷地傳來壓力，明明他連看向我的動作都沒有，但這排山倒海般而來的壓力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點…一點地…我覺得越來越無法忍受…那視線就像看遍了我身上每個地方般讓人無法忍受，不管是我的恐懼、我的想法、我的心跳都無法逃離這個視線，不知道也不能知道持續了多久，在我覺得思考要崩潰時…
唔哇！！！！
「哈……哈…這裡…阿…我醒了嗎…這個夢真他媽真實的…」
看樣子我似乎是驚叫醒來的，摸了摸胸口，心跳就像重機引擎發動般激烈，不過又摸了摸額頭沒有流汗什麼的，我還以為會像電視演的流了一身冷汗呢。
看了看窗外已經有點濛濛微光出現，時鐘顯示現在是凌晨五點五分，起來的有點早啊…雖然是做了惡夢但也起得太早了，不過那個夢還真是讓人不想再做第二次呢，但我為什麼會做這種夢呢，雖然場景的確是在校園沒錯，但那份荒蕪讓人感到心塞到窒息的感受…而且那個應該是人吧，雖然印象已經開始模糊了起來，但就覺得是某個人吧，難道我認識那個人嗎…算了，怎麼想也沒個答案，還是再睡個回籠覺吧，反正今天不用上課可以睡晚一點，等睡醒後再出去找工作吧。
這麼打算後我又開始沉沉地睡去，順便祈禱一下不要再做惡夢了…。
創作內容
01-03-一點點違和
創．山海異誌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