๑۩۞۩๑ ๑۩۞۩๑ ๑۩۞۩๑ 分隔線๑۩۞۩๑ ๑۩۞۩๑ ๑۩۞۩๑
這是
辛苦
硬擠著
出來的故事
以和原版太太為平行世界主軸的
新版鐵匠太太
新太太
的故事
比較沒有輕小風格
字數約九千
如果你看得來的話
敬請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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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議世界傳說-鐵匠系列】
《鋼鐵魔女》
前途多難鐵匠太太
***
在正義與邪惡相互爭鬥之際,危險充斥於這個年代。世界上存在著各種各樣黑暗勢力、待人解救的老弱婦孺,當然更少不了勇者、法師、騎士等英雄。他們不遺餘力地拯救世界,成就許多輝煌事蹟,並且流傳下來許多故事,關於堅定不移的良善信念,以及伸張正義英雄的故事。
……很遺憾的是,這個故事並不是上述那種故事。
***
不管位於什麼地方、不管使用什麼樣的建材,人類的文明與文化演變是多麼遲緩,卻又是多麼頑固地保存、維持。
無論是因為缺乏石頭與木材,而不得不用泥土或牛糞修造城牆與房舍的波斯地區。又或者是以砂岩、沙子、粗質石灰為主要建材的巴黎。世界各地的城市都越蓋越大、越蓋越廣,也有越來越多人住進去。
名為布雷西亞(Brescia)的這座義大利城市,當然也是如此。
布雷西亞既不是華美如米蘭城,卻不像那不勒斯污穢不堪。它雖不像威尼斯那般榮華富貴,卻又比半島海岸邊許多貧窮小鎮更家富裕百倍。
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布雷西亞肯定生機勃勃、喜氣洋洋。
布雷西亞的羊毛、絲產品和武器都深受歡迎,因為布雷西亞作為威尼斯共和國的一個省份,能夠進入威尼斯那些早已開通的商業渠道。所以,這座城市以它自己的方式繁榮起來,卻少了股商場上的銅臭味(多了份工業廢氣味倒是真的)。
不過,這座城最重要且最引人注意的,還是它發達興盛的冶金工業。而它強大的工業優勢始終來自於位於城市北邊的卡莫尼卡山谷,後者盛產大量各種礦石,尤其鐵礦;為布雷西亞提供源源不絕的資源。
如此一來,金髮太太——更精確地說,鐵匠太太搬入布雷西亞居住,就不是什麼出人意料的決策:她的職業是鐵匠,因此選擇以打鐵聞名的城市相當符合她的專業技能。
「嗚啊,果然大城市就是不一樣!」發出長長驚嘆聲的,是一名叫作安雅的女孩子。不過她更常被自己的母親叫做「小天使」。
此刻,這名黑髮小女孩不住發出連連驚呼與讚嘆。她的身材嬌小玲瓏,搭配一張稚氣未脫的臉龐,默默述說出她才剛滿十歲的這個事實。
縱使坐在騾車的後座上,安雅也難掩興奮之情。碧藍色的大眼睛閃閃發亮,那張鵝蛋臉滿是興奮的神情。她不斷環顧四周,彷彿等不及有事情發生。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性格,而且完全不在乎會不會惹上麻煩。假如能夠跟上她的行事節奏,似乎也能為身旁的人帶來無窮的樂趣。
打從出生以來,安雅便居住在偏遠的卡莫卡尼谷山上……那個地方,說好聽是清新優美,說難聽點便是鳥不生蛋、狗不拉屎。所以她特別嚮往像是米蘭、佛羅倫斯、威尼斯等大城市,並且希望自己未來能夠在其中一座大城定居生活。
如今,她的夢想就要成真了,這怎麼能不令她開心呢?!
她環顧四周,發現布雷西亞現真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城市。聽說它從古羅馬時代(鬼知道那是什麼年代,反正很久以前就是了)便已拔地而起。十分規整的城市布局,街道大多是直角,又如棋盤格子般看起來井井有條。絕大多數的住宅與城牆都是由石頭所建造,還有比羅馬城鎮更大的中世紀城牆。
而且主要的道路都鋪了石頭,輪下的土地忽然變得平坦,也不會有倒下的枯樹或大石擋住去路,讓她們動彈不得好幾個小時。
「我可以執韁繩嗎?」安雅爬到騾車前座,興奮地問著自己的母親——也就是鐵匠太太。
「當然可以,妳坐到我懷裡,然後握著韁繩……食指這樣放,然後用大姆指壓著。我示範給妳看一次,對,就是這樣。不要扯,也別拉得太用力。」
「這樣呢?」安雅問。
「完美。」鐵匠太太的嗓音滑順,宛如是來自東方的絲綢般滑順。
鐵匠太太是一名擁有金髮碧眼特徵的白人女子,安雅都稱她為「媽咪」,其他人則尊稱她為太太或夫人。雖然鐵匠太太擁有「太太」這個稱號,可是每當她帶著小天使去買菜的時候,總會發生以下這種情況——
「小姑娘,您認識站在那邊的金髮小姐嗎?」
「干你什麼事情?陌生的叔叔。」
「很抱歉,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妳幫我帶個口信給妳姐姐,請問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請她喝杯茶。」
「不行。」
「啥?」
「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說不行。」
「妳、你這孩子為何如此無禮!」
「我愛怎麼做是我的自由。況且帶口信給不存在的人,我根本辦不到。」
「妳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明明就看見妳和妳姐姐有說有笑的。」
「她是我媽媽,不是姐姐,白癡。」
「什……母、她是名母親?!這……」
「你剛剛一瞬間猶豫了吼?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我當然是個男人啊!而且仔細想一想,這樣還滿刺激的。妳是否能夠——」
「……通姦犯!!!這裡有人想犯通姦罪啊啊啊!!!」
「嗚啊啊啊啊啊!!!」
上述情形發生不只一次。
當然,這也得歸咎於鐵匠太太年輕漂亮的外表。儘管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但她風華內斂,從打扮上就可以略知一二。太太總是穿著暗色羊毛衣和長裙,刻意不讓自己引人注目,隱藏自己的美貌。
「媽咪,妳以前有來過布雷西雅嗎?」安雅轉過頭問對方。
鐵匠太太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面露微笑回答女兒:「是呀,媽咪是在布雷西雅長大的喲!」
「哇塞,真的假的?!」
「呵,騙妳有糖吃嗎?」
「當然不,而且媽咪從不騙人!」
鐵匠太太沒告訴安雅的是,她的童年絕大部分都在此地度過,甚至是在惡臭難忍的環境裡長大,如野草一般。
她是個孤兒。卑微,遭逢命運遺棄的可憐蟲。受到這個世界的打擊和折磨,並被大多數人鄙視與同情。
自從鐵匠太太懂事以後,便知道自己是個沒有父母的孩子。她自小便在貧民街上長大。孩子們在骯髒的環境下攀爬穿梭玩耍,恍似樂園,偶爾乞討賺點食物費。幸運的是,鐵匠太太最終得以進入工會習得一技之長——打鐵;但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頑強的孤兒,為了生活頑強的活著,似乎也造就了鐵匠太太那一雙頑強得迷茫的藍眼珠。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安雅問。
「我們要去找布雷西亞的政府官員。」鐵匠太太回答。
「聽起來好無聊喔。」安雅一邊說著,一邊踢了踢白嫩的小腿。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
安雅聽聞後抬起頭,母女倆相識一笑。
「可是,我們要在布雷西亞開店之前,必須先徵求人家的同意呀。這裡是別人家的領地,妳總不能在人家的土地上擅自開店。」
「他們會同意嗎?」安雅一臉擔憂問道:「媽咪似乎好久沒回來了……」
「當然會同意囉。」鐵匠太太溫柔地揉了揉女兒黑色的秀髮,說:「媽咪以前的打鐵師傅其實在布雷西亞留了一棟店家給我,說是待他去世後便留給媽咪的。」
「媽咪的師傅?我怎麼從沒聽過妳提起呢?」
「現在想一想,確實沒談過他……大概是從未有機會吧?畢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就跟那個人一樣……」她呢喃著。
忽然間,鐵匠太太不自覺地遺忘了當下。她的目光變得遙遠且模糊,彷彿在凝視著遠方的某處似的。
「媽咪,接下來該怎麼走?」
「……」
「媽咪,妳聽得見嗎?」
「……」
「媽咪!!!!!」
「哇啊?什、什麼事,小天使?」
鐵匠太太在安雅的喊叫聲回過神。
「我問,接下來該把騾車駕去哪裡?」
「該怎麼走……該何去何從……」
「媽咪?」
「往前直走,再左轉就可以看到目的地了。」
「好。」
***
「這個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官員。」
一看見負責承辦鐵匠太太事務的官員,安雅低聲說出這感想。
此人面頰紅潤,臉頰上的贅肉反射出油亮的光芒。每當他踏出一步,都宛如一名不倒翁般搖來晃去,十分不靈活。旁人一看就知道他是那種話很多、吃很多、酒喝很多,但是工作卻幹不多的那一類型。
他看起來就是個福利太好、工作又輕鬆的懶散傢伙。
「太太,關於妳的打鐵鋪申請。經過審核是無法受理的。」胖官員將申請書推了回來,一臉遺憾的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太太急急忙忙拿出一封信和一封文件,不敢置信說:「我手中有我師傅的遺囑。遵照上面的內容,他在去世後於布雷西亞留了一棟打鐵舖給我。一個月前我也向布雷西亞官方確認了遺囑的有效性,我是他名下唯一的繼承人。怎麼突然又說不行了呢?」
「妳——有沒有申請這城市的市民呢?」胖官員說著,一雙眼睛猛瞧著太太的胸。就算包裹著一層毛衣,那對豐滿的起伏也十分明顯。
「申請成為市民?」
鐵匠太太愣了一下,然後發現對方微妙的視線。她用斗篷遮住自己的胸口,盡可能讓動作顯得自然。
「沒有,我並沒有申請市民。」她回答。
「不是公民的話,是沒辦法在布雷西亞開店的。」胖官員說:「要申請公民,妳要到那邊排隊並且付出足夠的金額,還有值勤半年的市民義務才能成為我們的市民。」
「我、我不知道這事情。難道不是先跟打鐵公會申請打鐵師傅得許可證嗎?」鐵匠太太問。
官員露出了「妳真是孤陋寡聞的鄉巴佬」的表情;這是事實,太太確實不太懂得城市內的規定。她待在城裡的時候依然是個孩子。
「店歸店,公民歸公民。」胖官員重申一次:「妳在我們的地方開店,當然要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我、這……我以前是在布雷西亞出生的。我小時候直到十四歲時都住在這裡,後來才搬走的。這樣子不可以嗎?」
「妳自己離開了,那當然失效。」他聳肩道,臉上滿是懷疑的神情。「而且,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太太緊抿著雙唇;確實,當時是孤兒的她甚至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在哪裡了,又怎麼有辦法去證明呢?
她盡量站在官員的角度去體諒對方。
沒錯,他們並不是在找自己麻煩。如果隨便讓人在城裡開店,不就會一團混亂嗎?她自己也確實無法證明出生於布雷西亞這件事。這都是她處事不周所造成的。
胖官員見鐵匠太太沒有說話,乾咳了幾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別看我這樣,我只是公事公辦。我沒有去為難一個美人的怪僻。」他說:「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
太太聽聞後立刻抬起頭。
「真的嗎?請告訴我什麼辦法?需要付多少額外費用?」她趕緊問道。
「錢什麼的無所謂,我要的不是物質上的金錢,錢我有的是。」
「我不懂......」鐵匠太太搖了搖頭。
難道對方想要劍或什麼的?
「這個窮鄉僻壤還是比不上大城市,人的品質都相當低下。一點都無法讓我賞心悅目。」
她懂了。
「我很會製作武器、盔甲或任何鐵器,或許可以幫您打造特別訂製的東西!」
原來對方是在講有關於人的一技之長這件事嗎?太太心想。
「請放心,我在打鐵這一方面的技能絕對是一流,絕對不會讓布雷西亞這座打鐵重鎮蒙羞。」她說。
「太太,妳好像誤會了什麼。」
儘管鐵匠太太笨拙卻拼命試著把自己的想法化為言語,但胖官員面帶微笑地冷冷打斷了她。雖然對方的笑容依然保持專業的微笑,可是回答的聲音里卻有種血液不暢的感覺。
「請自己看看周遭。」
鐵匠太太轉頭張望了一下,四周都是些普通的市民……太普通了。鐵匠太太並不是一個自戀狂,可是就連她本人都知道自己就像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的花朵,非常引人注目。
「再看看自己。」
鐵匠太太又看了看自己。
「妳們最大的差別是什麼呢?」胖官員說:「聰明的妳,應該很清楚我的意思。」
她不想承認。
她實在不想承認,眼前這個滿腦肥腸的人究竟在指什麼;所以,她沒有害羞的低下頭或轉身逃跑,
反倒是高高抬起下巴,面向胖官員正面挑戰。
「我不懂,除非你自己說出來。」鐵匠太太嚴詞說道:「你公開、大聲地說出來啊!說出你想要我做什麼?」
「呵呵呵,我喜歡如此豪邁的女人。」胖官員沒有感到難堪,粗糙的唇甚至勾起淫蕩的笑容。
「媽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這時候安雅開口問道,打定主意不要被遺忘。
「呵呵呵,小女孩啊。只要妳媽媽借我一個晚上。我立刻可以幫妳們開店並且有個新家喔。」
這回換安雅愣了一下;縱使對於細節不明不白,但即便是她都知道這句話的含義。
「媽咪才不是物品,絕對不會借給你這種胖男人!」她憤怒地喊道。
鐵匠太太想要阻止安雅繼續說下去,但是她已經開始狂罵起來:「原來你想用自己的職務找媽咪麻煩!胖壞人、胖壞蛋!」
「呼呼呼,就連女兒也是如此豪邁。不錯不錯,越來越看上妳們了。」
「你、你別太超過了!」太太也氣得握拳敲了一下桌子,她絕不容許有人把小天使捲進來。
「呵呵,太太啊。 讓妳對我有這麼差的印象,那真是失禮了。反正到頭來苦惱的是妳們,又不是我。」
「這……」
「給妳好好考慮考慮。假如妳改變主意了,就盛裝來我的住所吧——慢走不送。」
就這樣,鐵匠太太與安雅被趕了出來。
***
回到人來人往的街道,鐵匠太太與女兒安雅坐在騾車上,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假如沒有許可證,她們便無法開店。無法開店,意為著沒有收入。沒有收入,意為著沒有食物。不久之後,就連一般生活都會成為問題……
「我們可以去住旅館呀。」安雅說。
「我問過布雷西亞旅館一晚的價格了。」鐵匠太太說:「如果我們節省一點,或許還能夠住上個一、兩個月沒有問題。媽咪我在搬家前的確存了點錢,但這並不是長遠的好計畫。」
「剛剛那個胖大叔只說我們不能開店,對吧?」安雅突然說。
「妳是什麼意思?」
「既然不准我們開店,那我們就不要開店。」黑髮小女孩挺起胸膛,自信滿滿道:「相對的,我們至少可以把店家好好整理和裝潢一番。我們把媽咪說的那家店改裝成可以開幕的模樣,可是就硬是不開幕。如何?」
「小天使……妳……妳真是個天才!」
「嗚、咕嗚嗚嗚嗚嗚嗚!」
鐵匠太太伸出雙臂,緊緊擁抱住女兒,把她的頭埋入自己那一對巨大的渾圓之中。還沒來得急反應過來,她當場陷入窒息狀態,變得滿臉通紅。
「吸……吸不到……空氣……」安雅胡亂擺動纖細的雙手,像極了一名溺水的人。
「小天使,妳說什麼?」
「快、快要……」圓潤山丘壓了上臉龐,讓她完全無法呼吸。
「說大聲點,媽咪聽不到?」
「快要……快窒息了啦吼!」
安雅終於一邊大喊著,一邊推開鐵匠太太。她大口大口地吸氣,可愛的鵝蛋臉依然像顆蘋果般通紅。
「抱歉,我以為妳很喜歡這樣。」
「誰喜歡啊?!就說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了……不過那柔軟的觸感,窒息死亡般的痛苦。簡直是介於地獄和天堂之間的享受。不對我在說啥啊?」
「小天使?」
「總而言之,我想看看新家!」
「好……好吧。」
鐵匠太太輕輕甩動手中的韁繩,駕著騾車朝著街道另一頭駛去。
出乎意料的難題此刻佔據了鐵匠太太的思緒,讓她一路上都在煩惱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夠順理成章地取得市民權與打鐵工作證呢?
也因為如此——
「那位不正是……美麗的金髮魔女嗎?!」
也因為如此,鐵匠太太始終沒有察覺到,某一雙來自暗處的雙眸緊緊盯著她不放……
***
工匠街——如同其名,這是一條滿是住滿工匠的街道。不過,這僅僅是最簡化的講法而已。
工匠街是布雷西亞最為熱鬧的幾處區域,一整排的商店與各式各樣的匠職店舖,成為這座城市的知名代表。此地出產各式各樣的純手工商品,讓人看得玲瑯滿目、目不暇給。從日常用的桌椅家具、小孩子的木頭或金屬玩具,或者是農工業用的器具、螺絲、門、柵欄等等……幾乎你想得到的東西,這裡都看得到。
鐵匠太太的師傅曾經就居住在這個地方,她也是在這裡學到成為一名鐵匠該技巧,以及應有的心理特質。不過那是都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當鐵匠太太站在那棟兩層樓的房屋大門前,過去的記憶不斷閃過她的眼前。
「城市的房子果然和鄉下地方不一樣呀。」安雅仰起頭望著眼前這棟石造建築,房屋幾乎緊鄰著左右兩旁其他店家。
鐵匠太太牽著女兒的手走了進去,她打開門的時候十分吃力,用力一拉,門打開了。
店裡沒有老鼠,因為裡面根本沒有任何吃的東西。屋黑的天花板上只掛著一些蜘蛛絲,以及穿梭於其中的蜘蛛。這間屋子被遺忘很久,在沒有屋主的情況下,已經成為小昆蟲們的歸屬。
「不過,這間空房子竟然沒有被流浪漢或乞丐霸占,真令人感到意外。」安雅突然說。
「大概是因為師傅生前就……威名遠播吧,幾乎沒有人敢在太歲爺上動土。」鐵匠太太說道。她閉起眼睛,彷彿還能聽見師傅的大嗓門依然迴盪於這個空間。回顧過去那遙遠日子,覺得它已經恍如隔世。
無論如何,這間打鐵舖呈現出很久沒有人進出過的跡象。屋內灰暗暗的,只有一縷縷陽光透過窗戶射進房內,一束又一束粗細不一的光柱,在灰塵微粒演繹下產生一股靜謐的氛圍;彷彿打鐵舖此刻存在於此,遙遠的日後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店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打鐵工具,只不過都很老舊了。也許除了那座巨大的鐵鉆之外,其餘的用品都必須更換。
「咳咳,果然……灰塵很多吶。」安雅看到陰暗的走廊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嘴裡不住抱怨道。
「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要大掃除的緣故呀。」鐵匠太太說,接著嗅了嗅空氣:「沒有木頭潮濕的腐臭味,看來暫時不用換梁柱了。」
她們倆在打鐵舖走了一圈,然後又到二樓的寢室看了一下。空空如也,完全沒有師傅生前居住於此的模樣。也因為如何,生活空間顯得相當寬敞。
「看來會是個大工程,」鐵匠太太一邊說一邊雙手插腰。「可能會花上一整天的時間呢!」
「不請人幫忙嗎?」安雅問。
「不,目前還是別打草驚蛇得好。」鐵匠太太回答。
「打草驚蛇?」安雅更不懂了。
「假如那名官員發現我們沒經過允許便擅自進行開店準備,他可能會用其他方式對付我們。到時候,我們可能連這棟房子都待不下去。」
「原來如此。」黑髮小女孩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是有得忙了。
「來吧,小天使。讓我們——嗯?」
正當鐵匠太太與安雅下樓,朝著停在門口的騾車走去時候,她們倆看見一抹不速之客的身影佇立於打鐵舖大門口。
「誰啊?」安雅困惑地傾首問母親:「媽咪,你有邀請誰來新家嗎?」
這麼快就被發現了嗎?!——鐵匠太太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請問一下……」
站在門口的,是一名金髮碧眼的高瘦青年,無論是髮色或瞳色都與鐵匠太太格外相似。
曾經在郊外酒吧有一面之緣的吟遊詩人——修斯——他向鐵匠太太與安雅鞠躬。
「是請媽咪喝酒的跟蹤狂詩人!」安雅指著他出聲叫道。
「我不是跟蹤狂!還有,我的名字叫修斯。」
「那你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安雅可不會被這麼呼巄過去,她質問對方:「果然是跟著媽咪的屁股後面進城!難道對我媽咪也有非分之想嗎?」
屁股後面——修斯猛搖了一下頭;因為他在一瞬間聯想到即便穿著羊毛衣,依舊能夠展現出纖腰美臀曲線的鐵匠太太身影。
為了甩開那份羞恥,他乾咳一聲後說:「那個……實在是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進入妳們家的。」
這時候鐵匠太太跟著走下樓梯,雙手按在小天使的肩膀上,輕輕揉捏了一下,讓她暫時放鬆下來。
「不好意思,修斯先生。剛剛我們遇上了一點……事情,所以安雅過於敏感些。」接著鐵匠太太低下頭,對女兒說道:「小天使,吟遊詩人是到處走動的職業,會出現在哪裡都不稀奇。」
「這……這樣啊……」安雅嘟起嘴,沒有說下去。
「把這當作上帝巧妙的安排吧。」
「嗯,好的。」
「是我的無禮嚇到妳們了,真抱歉。」修斯說:「我本是為了取靈感才來到布雷西亞。意外看到兩位,碰到熟識之人就自然而然來打聲招呼。」
他環顧四周,觀察了一下陳舊的打鐵舖,說:「所以,這裡就是妳們的新家嘍?雖然經歷風霜但看起來還是屹立不搖。妳眼光不錯呢,太太。」
「這是我師傅的房子。他去世後便留給我的,只是我過去從未有機會回來整修。」鐵匠太太回答。
「是嗎——那真是遺憾呢。」
她點了點頭。
「話說,這間店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整理起來似乎不易。」修斯說。
聽見這番話,鐵匠太太捲起袖子露出白皙手臂上的肌肉,說:「別小看我喲,我很擅長整理的。這個地方只不過是太久沒用而已,也沒破爛到需要完全翻修。只要清理一下,然後搬入新的用品和家具就行了!」
「媽咪,在墨生男人面前隨便露出手臂不大好吧?」安雅說。
鐵匠太太紅著臉急急忙忙把袖子捲回去。
「需要幫忙嗎?」修斯若無其事說,但默默地把方才太太白皙手臂的景色收入腦海的記憶裡頭,鎖得好好的。
「這怎麼好意思。我跟你毫無關係,怎麼能要求你幫我整家。」
「這句話還真讓我我有點傷心。」修斯按住自己的胸口,一臉沉痛說道:「怎麼說毫無關係呢?我們不是曾經一起喝酒的好朋友嗎?」
「這……也是呢。是我無禮了。」鐵匠太太道歉:「不過,叫你整理還是不好吧。」
「見朋友有需要幫助的時候無動於衷,才是真正的失禮。」
「……唔,好吧。既然修斯先生如此堅持。但我發號施令起來是挺不留情面的喔,還請不要介意喔。」
「能幫助到妳是我的光榮,夫人。」
修斯深深鞠了個躬。
***
時間過得很快。
等到太陽掛在西邊的時候,安雅與修斯已經累得癱倒在地上,全身疲憊得幾乎動彈不得。這個時候的安雅從瞇眼轉為點頭,從點頭變成打盹,最終她抵抗不住睡意昏睡過去。
明明剛才還對修斯展現十分警戒,此刻她已經累得靠在吟遊詩人肩膀上沉沉睡著,嬌瘦的身子微微起伏。
「安雅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修斯噗哧一笑,說:「明明醒來的時候比我們這些大人都還要強勢。但是睡著的時候卻是這麼的天真無邪的模樣,就跟普通孩子無異。」
「如果……她能更像個同齡的孩子就好了。」鐵匠太太說:「這都是我太沒用了。」
「夫人人非聖賢 誰能無過。在我看來妳已經很棒了。」
「如果真是如此,如今就不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了。」鐵匠太太苦笑一聲。
「進退兩難?此話怎說?」
「事情是這樣的……」
也許是為了將不滿從心中宣洩而出,鐵匠太太把申請市民權的難題向修斯一一吐露出來——
「太過分了!」
「噓,小聲點,修斯先生。」
「抱、抱歉……」
修斯瞄了小天使一眼,幸好她沒有被他一聲叫喊驚醒過來。
「想不到,如此美麗的城市居然還有如此惡劣之人。」
「世界上各式各樣的人都有,修斯先生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更重要的,現在開始該怎麼辦才好呢。唉……」
「夫人—嘆氣不適合妳」修斯說:「從眼下狀況來分析,妳還是必須先有公民的身分才能做下一步行動。」
「是的,市民權是最基本的要求,有了市民權才能夠跟鐵匠公會申請打鐵執照。」
「這裡也算大城市,也不會只有那一個官員。」
「可是,我又不認識其他官員.....我只是個鄉下人,又是個女人,人家怎麼可能隨便接見我。」太太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要心急,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修斯一副輕鬆自得的模樣。
「那我該怎麼做?」
「等待。」修斯只說出這兩個字。
「等待?再這麼等下去,終有一天會無法生活的!」這回換太太提高音量。
「夫人——有些事情必須用時間來證明。而目前的狀況來說,妳還無法有任何作為。」
修斯的臉龐忽然變得很認真,平時那張滿是笑意的表情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他說:「而我要妳做的,就是等待。」
鐵匠太太沉思著,柳眉微蹙。
「也為了安雅,妳必須做出對妳來說有點吃虧的犧牲。妳接受嗎?」修斯又問了一次,確保對方理解自己說的話。
「看來也只能這麼辦了。為了安雅,我什麼都願意做。」鐵匠太太回答。
「很好!」
俊俏的笑容再度浮現於修斯嘴角。
「那麼,請等待我的……好消……息。」
修斯說話越來越輕,最後居然連頭垂了下來,當場呼呼睡著了!
「竟然就這麼直接睡在別人家嗎?!」
太太感到有些錯愕。
可是,一看見修斯和安雅緊靠著的睡臉之後,又不忍心冒著吵醒安雅的風險叫醒他。
「等待……嗎?」
鐵匠太太輕聲呢喃著,耳邊只聽得見詩人與女兒的輕憨聲。
***
一個星期後,修斯再度現身於鐵匠太太的打鐵舖——當然,在取得市民權與打鐵執照之前,她是不允許開始營業的。
修斯走入店內,看見打鐵舖內擺設出上次鎖沒有的鐵鉆、鐵鎚、打鐵爐灶……以及各種各樣的打鐵用具。儘管大多數器材外表有點年紀了,但卻不失其光澤;眼尖的人一看便知道,它們不僅常常受到使用,更被主人費心盡力地呵護。
「夫人?夫人!妳在店裡嗎?」修斯向店裡喊道。
沒過多久,鐵匠太太的身影從通往二樓的樓梯走了下來。修斯沒聽見安雅的腳步聲或說話聲,她大概出門了吧?他心想。畢竟,那名小女孩總是活蹦亂跳,這種時候應該是第一個衝出來的才是。
「修斯先生,有什麼事嗎?」鐵匠太太問。她的臉上掛著一絲期待,儘管完全不知道應當期待什麼。
「等待結束,該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他面色凝重地說道。
「什、什麼意思,我不懂。」太太向後退了一步,雙手下意識還抱住自己的身子。「果然,還是要跟官員那樣嗎——我知道了。」
「夫人,妳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修斯說:「我當初說的付出的小小犧牲是要妳犧牲點睡眠時間來巡夜哨。」
「夜巡?這到底是……」
夜巡顧名思義就是夜晚巡邏街道,不過為什麼要做這個工作呢?
率先查覺到對方臉上的困惑,修斯馬上開口解釋道:「市民的公共義務主要分為定期巡邏與繳納稅款兩種,而巡邏也分早與晚。晚上的巡邏自然比早上的危險許多。」
「難道只要做了夜巡這個工作,就可以立即取得市民權嗎?」鐵匠太太頓時心中燃起了希望,連那雙漂亮的藍眼珠都閃現了興奮的火光。
「當班後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正式成為布雷西亞的市民。」
「那麼在未來三個月內,我依然沒辦法開店嗎?」鐵匠太太垂下肩膀。她身上的財產還可以讓她和小天使撐一個月,但這種情況不可能持久。
「這部分我詢問過了。這段期間妳先在官方指定的打鐵鋪上工,讓世人知道妳的手藝。妳會被當成學徒看待,領的也是學徒的薪資。」
鐵匠太太輕嘆一口氣,又晃晃腦袋,甩去那些負面情緒。
「看來只能這麼做了。」她說。
「真是太好了,太太。」修斯露出微笑。
「修斯先生,你到底是怎麼讓官方同意這件事情的?你只是居無定所的吟遊詩人……沒有冒犯之意,究竟是如何和布雷西亞官方搭上關係的?」
「我曾替布雷西亞高官的晚宴場合演奏過幾首曲子,而我只不過是提供給他們一些必要的情報罷了。」
「就這樣?」
「就這樣。」
鐵匠太太似乎對這個回答不大滿意,但她知道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那麼,修斯先生為什麼要費心費力協助我們?」她說完後又立刻補充:「假如你沒有好好回答,我是不會接受幫助的。」
這個問題,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呼嚨過去的。
修斯沉吟了一聲,以絕對騙不了人的認真口吻說:「因為我對您很感興趣。妳的精湛武藝與豪邁性格,這樣的女中豪傑實在稀少。我希望能了解您更多。」
鐵匠太太愣了一下,接著輕聲一笑說道:「我只是個很普通的母親兼鐵匠喔。不用多久你就會感到無聊的。」
修斯搖了搖頭,說:「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妳能為我帶來無限的驚奇。」
兩人相視一笑。
***
(時間來到了傍晚時刻)
辦公室的官員們也都紛紛收拾東西回家,唯獨胖官員還在埋頭寫著公文
某些負責站崗的守衛議論紛紛,因為按照以往他不是第一個離開辦公室就是乾脆早退回家。而資深一點的守衛都知道。最後,其中一位守衛跟胖官員道別將大門鑰匙交給他後便離開了。
但是在眾官員離開後約三十分鐘,數抹黑影便溜進了後門,他們躡手躡腳的進入辦公室,以為自己沒被發現。
「金錢是身外之物——」
突如其來間,黑衣人身後響起說話聲。
「但只要有了金錢」他們共同接話道。
「我們都將合作愉快。」
胖官員點了點頭,接著拿著公文版拍了拍他們的頭。
「身手都退步了。讓你們過太爽了是不是?」他說,言語中充滿嘲諷。
「沒有,您要我們調查的,我們都打聽到了。」其中一名領頭的黑衣人說回答。
「出現了個多管閒事的傢伙。」胖官員說:「由於他的關係,結果反而讓我上頭的人介入我的好事。偏偏又是奧多拉長官在後面主導此事。」
「所以——」
「要麻煩你們把她帶回來了。製造點意外拉那個傢伙墊底。記得——要神不知鬼不覺的。」
「遵命。」
那天夜裡,陰謀正在醞釀……
待續...... (吧?
謎團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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