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說我很古怪,因為我每次都把骨頭啃得一乾二淨。
「你不懂,骨頭才是美味的所在。」我這麼回應她。
「好~好~好~就不要有天噎著了,求我救你~」
隨著歲月的流去,我試著戒除我啃骨頭的習慣。
但經過時間的推移,我認清了事實,這不是習慣,而是一種「癮」。
我漸漸感到空虛、行動變得遲緩、容易感到勞累甚至還有嚴重的頭痛。我開始有了咬筆的習慣,我覺得這個習慣蠻噁的,但它至少能讓我感到稍微舒坦一點。
那是一個最糟糕的夜晚。無論我感到多累,我還是無法入睡。屋子裡很冷,但我還是不斷的在冒汗。無論我的人生有多味如嚼蠟,我的心靈還是無止盡的衝刺著。
有天晚上,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打開冰箱,焦急得取出了那隻解凍中的全雞。冰箱的微弱光線宛如一道聖光,而我宛如餓虎撲羊。
我無視沙門氏菌可能帶來的威脅,剝去了雞肉直至見骨,以尋獲那帖能夠撫慰我心靈的「骨髓解藥」。經過了這番「療程」,我收拾乾淨後,便回房去了。
這個「尋找解藥」的行為維持了幾周,我往往在半夜溜下樓,極盡所能地找到任何一塊骨頭,直到有天我老婆問了我一個問題。
「欸,你知道我買的雞肉都去哪了嗎?我打算周末要吃的,但我四處都找不到耶?」
當下我的腦海閃過我在廚房水槽啃食雞骨的畫面,以及我小心翼翼的善後過程。
「被我丟掉了」我直接了當地這麼說,甚至沒想過這說法有多荒唐。
「蛤?為什麼??」她用那雙看透一切的雙眼凝視著我。
「那雞肉長蟲了!」我不禁質疑自己,雞肉裡會有蟲???
「好噁喔,有蟲?你確定嗎?」
「對啊,你要小心一點欸!那隻雞都可以看到蟲啃過的洞了」我試著轉移換題。
「從來沒聽過雞肉長蟲欸,多虧有你先發現了,我再去買點牛肉好了,周末有個派對呢~」
「派對?」
「對啊~瑋柏他們家辦的,喔對了~你能去幫我買些丁骨牛排回來嗎?丁骨牛排最棒了!今天好像剛好有在做促銷呢!」但她似乎忘了我們本來在討論些什麼。
派對結束後,我下定決心,為了我的家人與保持我的理智,我必須遏止「尋找解藥」的行為。
我知道我沒辦法就這麼放棄那鮮嫩欲滴的冷凍火雞,那是戒除「骨癮」的最大阻礙。但這並不是毒品而是一種病態行為。即便我知道這將會像寶寶戒奶嘴一樣難,但我還是會竭盡所能。
我以為會很容易的,只要每天只啃一些雞肋骨,或一根雞腿骨。然後漸漸地降低用量,從三角骨(備註1)到雞翅甚至到雞翅的尾節。但實際上比我想像中困難得多,每天早上我都肚子痛到醒過來,那感覺就像是拳王泰森與阿里在我的腸道裡火力全開的纏鬥著。
有天晚上特別難受,那種痛楚痛得我不得不下床去「吃點東西」。
我衝去廚房,打開了冰箱門,卻沒有任何一塊肉!翻了翻冷凍庫,甚至連一塊雞胸肉都也沒有。
我開始來回踱步,我腸道內的疼痛就像火車衝撞上一艘輪船。我回到床上,試圖安撫著我心中那頭猛獸,使其沉沉睡去。
當我靜靜地躺在床上,而我的身體卻渴望著骨髓的滋潤。我細細端詳著我的妻子,那完美的髮絲、勻稱的軀體以及她的姿態就像個耐心的高僧、慈愛的修女。
她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完美了,她值得一個更好的人,至少不是一個像我ㄧ樣的瘋子。
最終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用了枕頭悶住她,同時吶喊著
「別擔心,我只吃骨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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