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你不加香菜,是因為討厭香菜嗎?」眼前這位雙手拍向桌面的灰黑髮少女,有著一個很嚴重的心理問題。
「其實我不討厭香菜。」少年困惑地手持湯匙,他只是想好好吃頓中餐而已。
少女顯然不滿意著個答案,露出一副『釐清結果前,你不準吃午餐』的神情瞪著少年。「那為什麼你不加香菜,肯定是討厭香菜對吧?」
「喜歡的東西也會有不想吃的時候吧……」少年被迫乖乖棄下湯匙就範,直到得出結論。
少女凝視,開始闡述大道理。「喜歡的事物應該是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它相伴才對,既然你不這麼認為就是討厭香菜派,那麼我們就是敵人了。」
「呃,事實上我是不喜歡也不討厭。」少年環起手滿是無奈。
「不要用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試圖蒙混過去,猶如面對女孩子的時候連喜歡與不喜歡都分不清,這樣模糊不清的態度怪不得會被討厭。」少女對著少年碎唸著,並舀起一大匙的香菜到少年碗前。「這一匙將劃分我們是敵是友,若你不能接受我手中的香菜,我們就是不同派系了!」
『煩耶!我現在就不想加香菜,況且還是那麼龐大的一匙香菜。』少年板起臉,但若不乖乖吃下就會被這傢伙認為是異端,而陷入更長遠的爭戰。
若第一次見到這傢伙,會誤以為她的毛病是控制狂,但說真的少女最大的問題根源是她有強烈的二分法性格,凡事在她眼中只存在好與壞、對與錯、要與不要,永遠沒有其他答案,更不存在所謂的灰色地帶。在與人的相處上也是如此,對少女而言不是朋友便是敵人。
「霜吹,妳這幾天怎麼感覺特別焦躁。」少年以確實的關心來移轉香菜這件事,但他明知故問,眼前名為霜吹的少女是什麼樣的個性與想法早已瞭若指掌。
『這傢伙會有這樣的反應顯然是遇見了討厭的人,對她而言若不是喜歡,就會是討厭,香菜這事的本質只是驗證我與她是否處於同樣立場。』這是少年經常使用的手法,向對方扔出問題之後,趁對方思考的同時來釐清自己腦中的疑慮。
『若是與我沒有接觸過的傢伙,她沒有發牢騷的必要,要是我們共同接觸過的人,近期就只有那叫作久骸黎的女人。』
『對一位初次見面素昧平生的女人,那傢伙應該也不存在喜歡或厭惡,霜吹並不是個以貌取人的傢伙,她要定義一個人是敵是友的前提就是對方的行為。』少年思索著。
是那件事情吧……
那件被大家誤以為是告白場合的糗事,究竟多少沒大腦的傢伙,才會把這種事情當真呢?
「哼,那個短髮的女孩是誰?你該不會喜歡上那種人吧?」霜吹的思維簡單又好猜,一猜即中。
『我是很想為久骸黎那傢伙說點好話,畢竟她並沒有做什麼實質上的壞事,不過這麼做會讓我跟霜吹陷入長久的對立。』少年凝望霜吹的殺人視線後,決定不多說什麼。
「再怎麼樣選擇權也不會落在我身上,這妳就不用操心了。」他感嘆,這是強且有力的言詞,雖然外表不是絕對,但未相處之前外貌就會是關鍵,因此霜吹所擔心的事肯定不會發生,沒有陌生人會對他這種連流汗都帶有酸味的邋遢胖子表白。
「而我這種樣貌的傢伙,去喜歡任何人都只會變成對自己的傷害,妳懂吧?」少年的眼神化為悲愴,言語流露的氣息也與先前判若兩人,少年這深淵般的絕望氣息,總能完全壓制霜吹的怪異脾氣。
他抓過整匙的香菜往碗裡加,面不改色地吃起那早已變溫的麵線羹。
「抱歉,我不是刻意要讓你想起那些事情。」霜吹低下頭,少年的言語彷彿有種無形的重量強壓在身上。
「別想那麼多無謂的事,趕快吃吧。」少年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