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我知道這個啊!」跟著洛伊拿一起趕過來的特雷格看著才經過沒多久時間,就明顯的枯萎了的魔物-卡尼凡洛斯,「植物型魔物在所有的魔種中是最稀有的啊!怎麼這裡會有?」他驚訝的合不攏嘴。
「就是不知道啊!才想讓你溶掉積雪,檢查一下樹根的深度。」萊卡特指指已經被他們來回奔跑踩硬了的雪地。
「如果本來就長在這裡的話會扎根的很深對吧?」亞當拄著劍,警戒的環視著周圍。
「沒錯。」
特雷格掏出長袍內側口袋裡裝著的魔導書。可以看得出來是本被使用了多年的物品,泛黃的牛皮紙上面有不少污漬,紙頁的邊緣也有著蟲蛀的痕跡,他長年來的翻頁習慣也顯示在紙張的固定皺摺上。
他隨手翻到了其中一頁,唸了個很短的句子,從他揮動的右手中發出了驚人的熱度,一個有如人頭般大小的火球有如突然出現般聚集在他手的前方,並精準的落在了他指定的位置。
樹幹旁的積雪以驚人的速度化成了一攤水,火球的衝擊力也在堅硬的土地上刨出了一個燒焦的坑洞。
「啊!」萊卡特皺起了眉頭,他以前雖然沒有與卡尼凡洛斯對戰的經驗,但對於此種魔物的生態倒是記得很清楚。
植物型魔物的年齡跟一般的植物一樣,以年輪來計算的,但還有一點可以判斷,也就是樹根扎根的深度及廣度。以他們眼前這棵目測需兩人才有辦法環抱著的樹幹粗細來說,要成長到這種地步,樹根往下扎根肯定得又深又廣。但是他們眼前的情況卻跟實際的不同。樹根扎根的深度與廣度完全不對,更奇怪的是每條樹根靠近樹幹的地方都有明顯被利刃砍過的痕跡。他們剛剛砍斷的樹根則是從原本的樹根的斷面長出來的新枝。
「這該不會⋯⋯」特雷格也很敏銳的注意到了,「我們先處理好魔物再說吧。」他果斷的轉身去處理剩下的卡尼凡洛斯。
多虧了特雷格的火焰魔法,植物型魔物的樹根在接近他們之前就會被燒毀,因此節省了不少討伐的時間。當樹木停止活動後,他們剖開了其中幾棵經過一段時間卻沒有枯萎的樹木,只有內部有養分的存在才能維持植物型魔種的體態;每棵樹幹的破口裡面都倒出了一個人,看樣子都是伐木村的村民。其中最靠近村子的那棵樹則是吞噬了妮琪小狗的元凶。
村民總共有六人,全員的腳都被樹幹底部的腐蝕液體侵蝕,有三個人下半身都溶光了,他們判斷是最早被吞噬的伐木工。但慶幸的是,其中有兩個人卻還有呼吸,儘管腳掌已被融化了,但一息尚存,只可能是因為樹幹合起來的時候夾到了些東西而無法完全密閉起來,使被害者不至於缺氧窒息。
這次則換亞當奔回村子找人來幫忙,村裡的人完全沒有想到出去伐木的人會遇到這種事,在這片有如自家後院,無比熟悉的森林裡。
在村人傷心地把死者與傷者運走後,特雷格他們兩人一組擴大了檢查範圍,直到太陽快下山了才回到伐木的村子集合。
「我看是不是只有這一區有啊。」傑瑞喘著氣,不斷的拉著毛皮圍脖,試圖讓冷空氣流入,「我們去的那一區並沒有再遇到這種怪物。」他跟洛伊拿一起行動。
「大概計算了一下,這裡有十五棵卡尼凡洛斯。」亞當板著手指計算著,「而且每一棵的樹根都是被砍斷後再長出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小時候也會跟美路一起來這裡玩,也沒看過這種怪物啊。」賴利苦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因為被戳破膿包而枯萎成歪七扭八狀態的植物。
「喂!我問到了。」亞當揮著手從某間民宅裡跑出來,「他們說他們確實每年的秋天都會進行樹木移植,今年他們也接手了四十棵運來的樹種!」
「果然,這些是移植的痕跡!」萊卡特不禁看向特雷格,「所以這該不會是⋯⋯」
「這件事得報告林肯先生。」特雷格的表情是這幾個月來最嚴肅的,他看著在場的人說:「每個人都得去。」
「我現在就派人去調查那些樹是從哪裡運來的還有哪些人有接觸過。」林肯的身上籠罩著緊張的氛圍,他緊握著的指關節發出嘎茲嘎茲的聲音。
關於這件事,萊卡特只能有一個聯想,跟自己上次的經歷有關。
「是烏廷帝國做的嗎?」他謹慎地問;如預期的,林肯表情很難看。
「不好說。」他沒有一口咬定,反而小心的選擇用詞,「一切只能先等調查結果出來。」
林肯的態度很保守,行為也很謹慎,他注視著禁衛軍的四人說:「這幾天可能要辛苦你們了,可能需要來一次大規模的巡視。」
亞當他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身為保衛王都的守衛者的榮譽感完美爆發。
「我也可以幫忙的。」萊卡特主動的說。
「喔?」林肯的嘴角上翹,眼睛都笑瞇了起來。
「你居然會主動這麼說呢!」亞當口氣很驚訝,但卻露出早知道他會這麼說的笑容。
「還好吧你們。」主動提議的人因為害羞有點不知所措的摳著刀柄上的皮革。
「你別害羞呢。」特雷格揶揄地說著,「林肯先生,我得先走了。」
「慢走,特雷格大人。」林肯站起身,「這件事我會稟告修南大人的,您別擔心。」
「啊啊?別說了吧,要是被他知道我當時又在藥室,不知道又會唸我多久了。」特雷格苦笑著揮揮手,轉身踏出司令塔的鐵門。
「那我也先走了喔。」萊卡特接著說,「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就跟我說吧。」
看著萊卡特小跑步的追上特雷格的背影,林肯露出欣慰的表情。
「這傢伙還會主動去關心別人了呢。」
「是啊。」亞當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看到會自己去買東西的小孩母親一樣。
「萊卡特到底原本是多麼不堪啊?」看到大家因為一點小事而露出慈母般的表情,賴利跟傑瑞完全無法理解。
「也沒什麼啦,對他們來說大概就像小鳥會自己飛的感動是一樣吧。」洛伊拿聳聳肩;因為就連他自己都有點感動那個傢伙慢慢的從鬥人的陰影中走出來。
「喂!」萊卡特叫住了大踏步疾走著的修南家末子;特雷格的表情很陰鬱,他的臉色快要跟他的黑髮一樣暗沈,但相對的,他翠綠的眼瞳則是很顯眼。
「你怎麼這表情?」萊卡特有點驚恐,平時一直都很陽光的人居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懊惱的狂抓自己的黑髮。
「幹嘛啦?」
「⋯⋯這下慘了。」特雷格終於停止動作,洩氣的說:「這幾乎可以肯定是烏廷帝國搞的一系列的鬼。」
「唔。」很大的機率可能是,這個萊卡特也很認同。
「這樣的話⋯⋯未來開戰的機率很大。」他一點生氣都沒有的說,「到時候我就得上戰場了。」
「啊!」萊卡特的心跳不禁加快。烏廷帝國到處僱傭鬥人,又送了食人植物過來,怎麼想都是想要對這個國家不利。
「我們貴族有上戰場的義務,有保護國民的高貴責任。」特雷格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聽不出任何情緒,就像在朗誦佈告欄上的傳單。
「雖然我不喜歡爭鬥⋯⋯但果然還是一切都逃不掉。」他又嘆了口氣,「當然我也不可能把這些事都丟給別人處理,這種不負責任的事我又做不到。」
「我可以問為什麼烏廷帝國跟這裡的關係這麼差啊?」萊卡特不解地問。就他所知,除了烏廷帝國之外,蘭德王國週遭也有別的相鄰國家,但就烏廷的態度很不友善,別的國家就沒有這種問題。
「喔喔⋯⋯」特雷格的眉毛因為非常的不以為然,而呈現下垂的的狀態,「因為感情啊。」
「⋯⋯哈啊?」出乎意料的回答讓萊卡特傻住了。
「完全沒想過吧?」特雷格自嘲的苦笑,「聽說國王陛下的妹妹,瑟蓮娜公主原本是被前國王陛下許婚給烏廷帝國的皇子⋯⋯嗯,就是現在的烏廷皇帝囉。」
「哈啊——」萊卡特一臉茫然,這種事居然也能成為兩國嫌隙的契因。
「你不要不相信好嗎?」特雷格白了他一眼,「看了雪莉亞的情況你還不明白嗎?」
「啊!也是喔。」這麼說起來就說得通了,萊卡特想起了當時晚宴上周遭射來的強烈敵意。
「總之啊,當時的烏廷皇子沒有娶到公主殿下,就一直懷恨到現在囉。」特雷格說話的語氣就像是說小孩要不到糖果一樣的隨便。
「怎麼這麼麻煩?貴族世界真的好麻煩!」萊卡特打從心底這麼認為。
「所以啦!你跳出來幫雪莉亞說了那個擋箭牌宣言,我都為你捏一把冷汗了。」特雷格輕拍著萊卡特的肩膀,「也幸好我家二哥在找你麻煩之前就又被調去工作了。」
「呃⋯⋯你別說了,我只是⋯⋯」萊卡特突然發現自已現在居然不知道當初會這麼說的理由。
他們邊走邊聊,回到了中央廣場。月亮高掛在空中,月光反射著皚皚白雪,但周遭用魔法驅動的火盆光芒很好的抵消了白雪反光的刺眼。
「啊!」特雷格在廣場中央遇到意料之外的人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嗚誒!」萊卡特也吃了一驚。
「特雷?」身材高挑的男人望向特雷格;他有著一張跟特雷格長的很相似的臉,但卻更加的細緻,同樣柔順的黑髮在腦後綁成一小撮,深邃的綠眸比特雷格還要引人注目,「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呃我啊⋯⋯」特雷格眼睛不禁飄向男人旁邊的少女,「你們才是,在幹嘛?」
「剛好遇到而已。」雪莉亞不帶感情地說著,她原本站在男人的身旁,現在則大踏步的來到了特雷格與萊卡特的身邊,「你們兩個這個時間還在這裡真是稀奇。」
「還好啦,我們剛一起去逛逛啊。」特雷格並沒打算現在就說剛剛的事件。
站在雪莉亞旁邊的男人對著萊卡特射來恐怖的視線。
「嗚——」看了男人與特雷格神似的長相,用屁股想也知道對方是誰了。
「啊哈、哈哈⋯⋯要、要不要一起去吃個飯,伊雷恩哥哥?」特雷格乾笑著提議。
嗚哇!果然是原本相親會的主角!萊卡特瞬間想起剛剛特雷格說得婚沒結成,結果怨恨到現在的故事,這讓他打從心底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