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亡離你很近,也許你會發現很多事情根本還沒做完。
『一年或者半年,我不能很肯定的告訴你。』李凱喆看著手上的檢查報告,醫生的話迴繞在腦中,黯然地坐在診療室外,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病人進去又出來,他不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好,垂在雙腿間的手,手指緊緊捏著報告書,無力的倚靠著。
是不是該告訴哥哥這件事情呢?
良久,吞嚥著口水,喉嚨陣陣疼痛,看了眼手錶,他才起身慢慢地走去批價拿藥,經過醫院的玻璃窗照著他略為消瘦的臉,旁人眼裡他的氣色極差,蒼白的臉黯然神傷,一步一步跟隨時間的分秒流逝。
上班快要遲到了。
「美式咖啡。」餐桌前是一對情侶,他溫柔地告知,在客人的指引下放下咖啡杯。
舒寧咖啡廳,安靜悠閒的環境深受許多文藝青年的喜愛,同樣也有不少情侶會來這裡培養感情,李凱喆自大學畢業後就在這裡工作,持續了將近五年,這兒的店長有點屌兒啷噹的個性,不在店裡就是到處遊玩,開朗的性格跟這裡寧靜的氣氛形成反比。
李凱喆回到吧檯輕咳幾聲,放下餐盤,店長從吧檯另一端雙手靠在檯面上「滑」了過來,見這位忠實員工氣色一天比一天糟糕而感到擔憂,「我不是要你今天早上去醫院檢查,結果怎麼樣?」
「嗯?該怎麼說呢……」李凱喆面露苦惱,卻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剪開了咖啡豆包裝,「叫我菸別抽了,氣管不好。」
「早叫你戒菸了吧!」
李凱喆笑了笑沒有多做回應,將咖啡豆倒入研磨器中轉動著。
「誒,我下周一要出國,別忘記了嘿。」店長提醒著,後者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記得,「既然醫生都這樣說了,我就不幫你帶菸了。」
「……我又沒說我要戒。」李凱喆哀怨的瞄了一眼店長,「幫我帶條淡菸也好。」
店長翻了白眼,「你三不五時就咳嗽,還抽!免談!」
「吵什麼……?」說話的是來這打工的大三生--陳冬允,他問著一邊將另一位同事準備好的飲料放在餐盤上。
「冬允,一起勸勸他戒菸吧!」
「學長,別抽菸了。」陳冬允只是淡淡的說,一貫面無表情的撲克臉。
「去送你的餐點。」李凱喆努努嘴,根本不當一回事,陳冬允穩穩地端起餐盤離開吧檯。
「你怎麼這樣誒!都是為你好。」
「知道,我少抽點,戒菸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李凱喆反駁,將剛弄好的咖啡放在吧檯,「如果廖店長您很悠閒,請幫我送餐點好嗎?」
店長再次翻了白眼,嫌棄著李凱喆虛假的尊敬態度,他嗤之以鼻的哼了聲端起咖啡放上餐盤,甩頭乖乖送餐去。
支開了囉嗦的人,李凱喆向同事交代一聲,脫下圍裙往後門走去,他拎著裝了冰水的茶杯靠著外頭的圍牆,刷刷兩聲,用打火機點燃了菸頭。
「嘶--」呼出白煙蹲了下來,擱在一旁的茶杯外圍冒出水珠,他掏出手機打開通訊軟體,看著哥哥的聊天視窗。
他跟哥哥的感情不是不好,而是各自在過自己的生活,哥哥忙碌的顧家庭後來聯繫的少,上次來的訊息是在兩周前,說要介紹女孩子,而他也乾脆地拒絕了。
人都二十九歲還沒有穩定交往的對象,談過幾次戀愛,但都是分手收場,單身直奔一年多,現在到覺得幸虧自己沒有伴侶,讓人家傷心。
「咳咳--」他咳嗽著,深深吸口氣緩緩呼吸,點燃的香菸抽了第一口之後就沒放到嘴邊,最終他沒有發訊息給哥哥,燒完的菸,輾壓在地上的黑炭,他將菸頭丟到一旁的鐵罐煙灰缸中。
打開後門迎面而來的頸脖,他趕緊後退一步,仔細一看站在門後的陳冬允一手浮在空中似乎正準備開門樣子,兩人尷尬對視。
陳冬允繞過他走出去,打開子母車丟垃圾,外頭飄散著菸的餘味,剛才才勸他別抽菸而已。
「我先進去啦。」李凱喆摸摸鼻子,趕緊溜進去;陳冬允跟他曾經就讀的大學是同一所,還同樣是金融系,在店長大嘴巴透漏後,從那時候開始陳冬允就一直叫他學長。
陳冬允已經來打工三個月,雖然工作起來沒什麼問題,還會跟著店長的玩笑附和,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跟這位學弟單獨相處,至於原因……
他,李凱喆可是全學年該科系第一名畢業,名字依舊在學校歷年排行上,然而他沒有到大公司上班反而在這小小咖啡廳當資深員工。
也許是他想多了,總覺得陳冬允早就知道自己是同大學畢業,才來這裡打工的。
摸了後口袋拿出一排止痛藥,他拆了一顆配水吞嚥,自然而然的舉動,殊不知身後的陳冬允看在眼裡惦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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