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曙,阿娘現在要交代你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你要記清楚,懂嗎?」正在說話的女人穿着一身尋常回紇婦人的服飾,講的卻是一口流利的苗疆方言。
「好的阿娘,我一定記得一清二楚!」用一口流利西域方言回答的是一個年紀約莫10歲的男孩,穿着一身白衣啟明套裝,一看便知是明教弟子。
「出去外面,不管去到哪裡,如果有人說想當你爹或是他是你爹必須馬上隱身跑走,遇到長得跟你很像的人也必須轉身就跑,聽懂了?」婦人交代著,伸手理了理自己兒子的衣衫。
「嗯嗯!懂了!」完全沒有問理由,懷曙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媽媽給他的要求。
雲湘望著接到任務即將出門的兒子口吻嚴肅,雙眼盛滿擔憂。一是擔心他一人在外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照顧自己,二是因為「某個人」。
她看著懷曙越來越像他父親的那張小臉,內心覺得有些焦慮又無奈。
為什麼懷曙這孩子不能長得多像自己一點呢,雲湘很懊惱。難不成連兒子也得易容嗎?
自己可沒師兄那種本事。
如今只能怪自己年輕不懂事,看人的眼光差就算了還衝動做傻事,不然現在何必如此躲躲藏藏?
——
桑達納躺在某戶人家的屋頂上仰望繁星點點的夜空,胸前放了一株小小白花綠葉、散著香氣的植物,身旁擺著數量不少的空酒瓶。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這麼做是因為在想念一個五毒女子。
那是大約11年前的事了。
那時的桑達納還是個年輕小夥子,17歲的年紀走出了明教開始接受在外的歷練,時不時的執行一些總壇那裡派來的任務。
他漢語學的很好,仗著自己的好皮相搭訕了不少年輕貌美的女子。在新鮮的時候百般呵護,厭倦了就毫不留情的離開。雖然也就只是牽牽手,花前月下時機好才一親芳澤,但也足夠風流了。
說來遇到那五毒女子也只是一次日常中的小插曲。
桑達納在趕往揚州的路上住進了一間頗為熱鬧的小客棧,他很快的跟裡面喝酒的人混熟也跟著一起喝了起來,然後眼角餘光無意間的看到了一個在不起眼角落默默吃飯的女子。
在整個都鬧哄哄的空間裡,那一角的寂靜特別突兀。
有些陳舊的斗篷還披在肩上,頭上的兜帽也沒有拿下,只是桑達納看著那雙纖細潔白的手腕和斗篷下微微露出的鞋跟便判定了對方是女子。
「那邊的朋友,何不過來和我們一起喝酒同樂!」帶著三分醉意,桑達納站起身朝那角落披著斗篷的女子舉起了手中的杯子。
「對啊那邊的朋友!一起來啊!」
「一起喝酒聊聊天啊!」
「這西市腔很純的,好喝!」
「還是一起來嚐嚐老夫從蒼山洱海帶回來的青稞酒!」
此起彼落的聲音頓時充斥了整個客棧,大家都將注意力從剛剛談到的八卦移向角落的斗篷女子。
但是那斗篷女子也沒多做反應,只是站起身,到櫃檯付了錢後便直接走到樓上的房間了。
大家討了個沒趣頓時有些安靜下來,但隔了沒多久人聲再度鼎沸。下一輪划拳即將開始,然而桑達納已無心關注,他只是抬頭望著那扇剛剛被關起的門若有所思。
在剛剛的走動中,不經意露出來的銀飾一閃而過。女子隱藏在斗篷陰影下的雙眼不帶任何情緒的瞥了帶頭起鬨的桑達納一眼然後拾級而上。斗篷在行走中沒有蓋住的地方露了截紫色衣料,銀色的鞋跟敲擊在階梯上,發出來的細微聲響還沒被人聽見便被划酒拳的吵鬧人聲給淹沒了。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斗篷女子是個絕色,而且絕非中原人士。
桑達納的心底湧起一股發現新目標的喜悅,接著他爽快地付了酒錢也回自己房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