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土】後記＋實體書

作者：牧葵│2018-07-28 17:12:22│巴幣：10│人氣：248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淨土系列全部結束了。陸陸續續地打了很多想說的話，都在角色概述裡，這裡把它放上來。

　　另外實體書已經做好了，有需要的朋友可以去置頂的那篇貼文，或者直接到這裡填寫表單。

　　非常感謝所有支持我的人。下一部作品最慢會在下下周開始連載，敬請期待囉～

殺手系列之淨土三《淨土》376 頁定價:320

一、淨土三部曲簡談

　　這幾年我第一次寫到這麼長的長篇，三篇算在一起將近五十萬字了吧？承接的背景其實只是青城這個城市，還有白子工業下被左右了人生的六個人。

　　《白子》講得最淺，幾乎只是交代了與白子迷信有關的設定。大白像白子們命運的一種共同樣本，而羅森則是活在這個地底世界的一抹陽光。大白無疑是幸運的，他們談了一段不論在過程和結局上、都最完整的愛。從相識到生活到生出情愫，背叛與搖擺、都經歷過了，最後在種種苦難後才相廝守。他們完整地把一個陌生人納入了自己的生命，並在這段故事裡，完成了對於身分、過去、命運的諒解。

　　羅森是整個系列裡個性最澄澈的一個角色，他的矛盾、困惑，僅僅留在一兩個轉念間。大多時候他表現得勇往直前，而於愛於恨、都有最直白的理解。這讓大白卸下心防、而梁諭謹記了他的恩情，卻也在第二部《不垢》中，為他在愛他的人面前招來了不諒解。

　　再說《不垢》，《不垢》的故事本身，其實就如標題一樣，不一定非要有個肯定的定位。主要的角色梁諭和愚鳩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們之間的關係隨著經歷的事物不斷變化，兩人卻在下意識裡堅持著這份（有時甚至已經瀕臨斷裂）的聯繫，直到最終愚鳩選擇奔赴火場。

　　如果說《白子》寫了信仰壓迫底下最普通的受害階層，《不垢》的主角定位便是無意間推動了信仰、幕後的小小齒輪。他們的結束在於逃離自己的牢籠，但這牢籠與白子信仰並沒有那麼大的關係──「這座城為他們傾了」，應該說他們離開時碰巧拆下了某個至關重要的零件，於是白子工業走向末日，他們則走向了新的晨曦。

　　最後，《淨土》。關於這一部實在有太多話想說了，一是因為寫作時間靠近、二是因為《淨土》的結束真正象徵了系列的完結。它的意義在於由打造白子工業（掌握著一切）的人、親手為青城的信仰劃上句點。從故事一開頭，他就打算這麼做。只是他碰上了白子徐歌，在信仰落日以前，撬開了他也許原想要藏到棺材裡的那些秘密。

　　白子工業為何而起？又為何到了非要結束的境地？所有人都在問周以平，又為什麼是徐歌？徐歌的出場無疑不適合一段愛情的開頭，他在白子工業下受害至深，而後又盡己所能希望它不要結束。

　　徐歌是個矛盾體，不論是他有意識的、或不得已的。周以平表現恰恰和他相反。他果斷、冷酷、堅持，可顯然在這背後的種種緣由，便是他一路披荊斬棘的割捨，徐歌的處境和他過去相似，讓他一心想把徐歌變成自己──讓他走到平順的（也是他唯一知道的）未來中。為此他甚至克制了許多愛，而沒有意識到（或也不在意）這愛帶給徐歌的更多苦難。他有意無意地要求徐歌，把自身的情感也克制好。

　　正因為周以平是個如此理性、克制的人，他讓世事順著他的計畫走。但他太過用力而刻意忽略的情感，讓徐歌和他的弟弟離開，也使他最終不甘地舉起槍──雖他終未向愛人扣下扳機。

　　世路漫漫，簡單兩筆帶過周以平後來的人生。他回到了他更加堅定的立場，真正結束掉白子工業。而後，青城再也沒有那位「周先生」的消息，因為他該做都已經做完了，那些事本就不包含愛……

　　後來的青城，少年與白子普通地作朋友。那未必是周以平想看到的什麼，只是見到這個孤獨長路上走到底的男人，你難免想撿起那些被他拋棄的夢看一看。

　　我的假想中。最後，被他捨棄的徐歌向這座山城回望。

　　看見一切都好，只是已不知道人和夢去了何方。

二、青城之傾――再寫關於《淨土》主角（徐歌和周予安）

　　「在這造就了白子悲慘命運的產業鏈中，不可能有這樣的人。」，這是第一章中關於徐歌的描述。

　　徐歌絕不算是傳統意義上的被害者，他的紫眼，就像預示了他身上不夠純粹的基因――他不甘於作任人擺佈的弱者，於是他站上了加害方的立場――到了不再能以生存為藉口時，他亦選擇壓迫白子的那一方。

　　通常，與這樣的角色談愛情，要不是道德觀足夠薄弱、要不就是得有足夠的包容力與耐心――這邊不得不提周予安這個人了。與他哥哥恰好相反，他的成長背景成就了他是非分明、嫉惡如仇的立場，他對白子工業的反感有很大一部分歸咎於周以平，面對白子他天生便有種憐憫，致使他以自己的角度理解了徐歌，進而生愛。

　　如果以這兩個角色為主角，恐怕上演的就是「我愛你你不愛我但我諒解你你不要再沉淪了」這樣救贖類型的戲碼了。姑且不論劇情如何，我想我們都能接受徐歌最早無法選擇周予安的這件事。進一步說，徐歌開始時對周予安的厭惡並不亞於他哥哥，在白子的命運中周予安像是個局外人，以上帝視角般的悲憫看待白化症者，偏不知抽絲剝繭後一切因他而起。

　　也難怪得知真相後周予安近乎崩潰，本不相干的罪惡忽然被告知與己身無法切割，「弟弟」的角色所帶來的痛苦、他的青城隨虛構的善良之夢傾塌。於是周予安逃也似地追向不理性的愛，可以預想往後十年，他也絕不會是這場信仰終結後的得利者。

　　說回徐歌（天啊我本來完全沒打算寫周予安的），一直到回頭檢視時才發覺原來他在開頭是個如此衝動、絞盡腦汁卻仍顯得力不從心的角色。作為先天的白子，他很早便認識周以平、並對其抱持強烈的恨意――但隨著故事演進，會發覺周以平不過是情緒投射的某個對象而已。他的厭惡更多在於自己的身分，也可以說他無意識地接受了白子莫可奈何的宿命，故此他的恨成了自厭、針對於「白子」，他能諒解周以平，卻無法接受後來白子工業的結束。

　　潛意識的念頭具體體現在王董的宴會上，跑出會場後，他的舉動決定了往後的結果――他的宿命就要他一錯再錯。但最為致命的是他早愛上了周以平。以為能理解自己的對象使他失望至深，而在周以平的孤獨論下，他最終沒有相信過對方會接受他。

　　也許，在缺乏童話的世界裡，唯有倚仗自己的強大，才能使這樣的人生存。徐歌最終還是成為了第二個周以平了，剩下微小的心火，唯有冀望十年二十年後，與思念無關的一切得以一筆勾銷。

　　尾聲的青城，顯然本也不該是他所盼望。安穩的歲月對於亂世中的離散何嘗不是一種諷刺？然若白子之愛並未被分別完全消磨，從最開始充滿仇恨與矛盾的人、到最終「紫色的眼依然震顫，躍動著滿載情緒的光點，透明得發亮。」――徐歌所剩下的自我，依舊盼望傾覆這座城帶來的一切，重新建構相逢、於後日的山城中。

　　因還有微小的期盼，面對愛情，他是比那人更加強大了。

三、一生到不了的淨土――寫《淨土》主角周以平

　　如果說有一角色，從《不垢》到《淨土》，都對故事起到了至關的作用，那麼不用說，這人肯定便是大名鼎鼎的「周先生」。　　

　　《淨土》的開頭，走馬燈式地帶過機構大火後的數月。隨著穆老三那頭塵埃落定，新的勢力迅速崛起。至此，白子工業遠遠還不到結束，若不是周先生將手伸到了檯面上，沒有人懷疑，整座山城的信仰將繼續、如同地獄。

　　然這抹去地獄的男人似乎便是從地獄來的，追根究底，他是建立扭曲信仰的第一人。他躲在穆老三背後，一蟄伏便是數十年，真正登場時他已年近四十――做黑道正好，但似乎已不適合做那些風花雪月故事的主角。

　　他缺乏了正常人的溫情，尤其對白子，毫無悲憫。他帶著部下來到最後一個據點，混亂的槍戰中，向徐歌扣下扳機。

　　商人的走狗與悲情的白子一同死亡著，周先生踏了過去，他居高臨下地對著徐歌，笑了笑：

　　「你會是最後一個。」

　　然而，事情從一根髮絲開始變化，周以平隨即察覺：徐歌屬於商人那端、而非被害者。第一次，周先生的表情有了變化，文中未提及他當下的想法，但我們知道了：他命人救起徐歌。

　　周以平和徐歌的故事，兜兜轉轉，繞出了各自的過往。落幕前的舞台上，有為報復與愛情矛盾的徐歌、有身分立場衝突而痛苦不堪的周予安、有越發冷酷的鄭小姐、無可奈何的章山――卻沒有一個似周以平，苦行僧一般虔誠地往終點走去，不染灰塵的眼睛看不到血腥，為了爬高為了守護親人，他斷了妄想癡念――直到他見到徐歌同他一般荒謬的堅韌。

　　好像看見了，做過的錯事、弄到支離破碎的眾多生命。也許本該崩潰卻從未崩潰的年輕時候，都在徐歌身上映出了影子。他不疼惜，只是有意無意地引導徐歌步上自己的路，那是他知道通往淨土的唯一辦法。

　　徐歌撕心裂肺地愛上了他。

　　而周以平，他報以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愛。豐足的生活、實質的保護、缺乏溫度的生活。他的情感依然清冷，在情話中他淡然地與徐歌解釋他與他嫖的娼的不同，這一幕放在任何他人身上，都應顯得好笑。

　　這樣的人格只在倒數幾千字時動搖過，徐歌離開前他舉起槍，可與開頭不同的是，他並未扣動扳機。

　　那麼漫長、刻骨銘心的情感，放到周先生身上，好像就是扣與不扣的差別而已了。並且我們會發現，他的決定終究出自同一種克制。

　　每一種感情，用了心，都有情緒的成分在裡頭。那麼周先生大概就是沒有心的人類了。除周予安以外，唯一讓周以平放過有溫度的情感的，只有阿鈴、和他早在《白子》中去世的故友。他先後失去他們，伴隨徐歌離開――後來的青城繁花落盡，他竟還是那個周先生。

　　周以平完成了結束白子工業的使命，屬於他的淨土，卻已不知在何方。

　　長路漫漫，如同結尾他孤獨地佇立在窗前。此後的種種皆應無關，故而那山城，再也沒有周以平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