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原創短篇】《~士兵的故事~風》(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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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品的來本，本是要寫以飛機/空中交通工具為主的小說

因為某日和好朋友談到，文字在描述飛機作品時是否為一個差勁的媒介。畢竟，每次看空戰小說無論是誰寫的，都一定會出現：''難以想像''之類的評語。縱使大師級人物也一樣。

因此，我自己倒是好奇得想要嘗試一下。

希望各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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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可以變成風

更精準地說，人可以乘著風飛行——更甚者，只需根據正確的理論打造出正確的工具(俗稱為飛機的交通飛行器)，人就能夠在任何想要的時候起風而行，盡情遨翔於廣闊無邊的天際。

只可惜，現實情況當然不只如此。

理論會錯誤、工具會失靈，只要有一丁點失誤就可能使飛機從天而落，令駕駛員摔個粉身碎骨。另外，天空也絕非上述般羅曼蒂克。它確實廣大到彷彿足以容納世間內所有事物；無論是雲朵、飛機、鳥兒……全都在它的懷抱之下飛翔。

然而，人的內心可不像天空一樣廣闊無邊。

簡單地說，人類是能變得更為多疑的，人類是能變得更為自私的，人類是能變得更為……麻木不仁的。就連在那看不見邊界的湛藍之中，也能夠被人類劃為各自的領空，進而成為一處殺戮戰場。

更悲慘的是，人類正在緩慢且逐漸失去這片蒼穹的控制權。

「逮到你了！」

藍天，被非自然的引擎聲所打破寂靜——包含於其中的，還有一陣清脆嘹亮的女性嗓音。

那是莉莉亞的聲音。

明明知道不可能有人會聽見，自己的座機上也沒有搭載任何無線電，莉莉亞依然對著空氣吶喊著，似乎難掩內心的激動。

今天的天空晴朗的不可思議，只有幾朵白雲懶懶的漂浮在天空之上。與之相映的，是一望無際的開闊海洋。視野良好得可以看見好幾公里外的事物。正因如此，當敵人的偵查機現身的時候，機影馬上就被莉莉亞銳利的目光鎖定。

此刻，兩台機影劃破藍色的布幕，其中一台很明顯正在追逐著另一台，甚至試圖擊落對方。

「怎麼可能再讓你跑掉呢！」莉莉亞拉動操縱桿，再次喊了起來。

位在她正前方距離約一百公尺處的，是一台機身狹長如方盒子的偵查機。兩片長而大的長方形機翼，勾勒出一幅簡樸卻又銳利的輪廓，又猶如一隻振翅而飛的白色大鳥——鵜鶘。

因此，人們將這台偵察機取名為「鵜鶘式」；而「鵜鶘」是屬於敵軍的飛行器。

既然是敵人，那麼莉莉亞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墜落吧！」

當她以充滿期望的口吻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手指已經扣下了操縱桿上板機。

噠噠……噠噠噠噠噠！！！！！

話音一落，機槍發出了連續火光。

兩門搭載於機翼，另外兩門搭載於機鼻的7.62毫米口徑機槍亮出火光——槍響幾乎立刻就被呼嘯而過的風聲給壓過去。總計四門機槍不斷吐出金屬製的利牙，朝著「鵜鶘」飛翔而去。

「嘖，果然太心急了嗎？」

機槍子彈完全偏移預想中的彈道，而那台「鵜鶘」也同時一個左迴旋往旁閃去，緊接著全速向低空俯衝下去。

「想逃？沒這麼容易！」

莉莉亞舔了舔上唇，同時推動操縱桿，機鼻登時往海洋的方向垂下，她隨即感受到一陣G力襲來。

「哼，讓你知道「驢子」也不是好惹的。」她在轟隆作響的世界中怒吼。

「驢式」戰鬥機，同時也是莉莉亞的座機——其圓滾滾的機身，以及兩支短小的翅膀，使得它的外貌少了一份殺氣。開放式的駕駛艙設計，則讓駕駛能夠直接感受到周遭環境的變化。

儘管正前方的強化玻璃擋住大部分的風勢，但莉莉亞依然感受得到機身在將近時速四百公里中俯衝的激烈震動，更重要的是臀部也被震得很痛。這讓她的心情非常不爽。

「每次騎驢子的時候屁股都痛死了！可惡，超火大啊！」莉莉亞怒罵著，畢竟是有相當年紀的機體，所以她最討厭的便是騎「驢子」了。

此刻，「鵜鶘」與「驢子」雙雙從六千英呎的高空往海面俯衝，緊接著「鵜鶘」猛地拉直機身，縱使冒著機身可能支解的風險也要甩開「驢子」追擊。

「少瞧不起人了！」莉莉亞仰起頭來，視線緊緊抓住位於頭頂上，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鵜鶘」。

她猛地拉動操縱桿，想要抬起機身追上去——

「哇、哇啊，糟糕啦？！」

少女在這一瞬間發出慘叫，因為「驢子」忽然大幅度地左擺右晃起來，彷彿是喝醉酒了一樣。

莉莉亞趕緊把操縱桿緩緩推回去，再重新輕輕地拉回來。

「可惡的爛飛機！」

她大罵，氣自己忘了「驢子」對操縱的反應非常敏感——有時敏感得過了頭。只要稍稍一推、一拉操縱桿，都能夠讓它激烈晃動，用力過度時甚至會導致失速墜地。

當莉莉亞回正機體的時候，「鵜鶘」正在試圖脫離戰場。不過幸運的是，靠著俯衝所帶來的力量，她與敵人之間的距離並沒有拉太遠。

「別想逃！」

莉莉亞決定全速前進，無視引擎發出悲鳴，再度逼近「鵜鶘」的後方。這一次她沒有盲目地率先開火，而是進可能讓雙方的距離逐漸縮短，

「鵜鶘」如鐘擺般地左右搖晃，嘗試甩掉身後那隻「驢子」，可是莉莉亞始終保持在敵人的六點鐘方向。她的目光緊盯目標，脖子反射性地隨著飄移的目標轉動。由於座椅頸枕的質料粗糙，因此在少女滑嫩的肌膚摩擦出一條條血痕。

「再過來一點……再近一點……」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莉莉亞心臟跳動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彷彿快要跳到喉頭。

在這個當下，引擎聲逐漸遠去，世界慢到連呼吸都彷彿可以數清楚，莉莉亞的耳朵裡只聽見「撲通」「撲通」的急遽聲響。

每一拍心跳結束之際，「鵜鶘」與「驢子」之間的距離便更加接近。

一百公尺——

撲通！

八十公尺——

撲通！

五十公尺——

撲通！

二十公尺——

撲通！

敵機來到了瞄準器正中央。

「十五公尺——開火！！！！！！」

如同噴出毒液的眼鏡蛇，「驢子」身上的四管機槍第二度射出子彈，朝著「鵜鶘」的機身招呼過去。

「擊中了！」

「鵜鶘」的機身猛地擺動了一下，它的右翼被好幾發機槍子彈擊中，莉莉亞似乎還能看見機翼上的彈孔，但是卻沒有冒煙。

「還不夠嗎？」莉莉亞咬了咬牙，看見敵機依然好端端掛在空中飛翔，她自言自語道：「果然，「驢子」的火力就是弱到掉渣……啊！」

突然間，「鵜鶘」驟然減速，左傾一個斜身，頓時從莉莉亞的「驢子」身旁擦身而過。

「混蛋，別想逃啊！」

莉莉亞下意識也想要減緩飛行速度，卻發現對方竟慢至五十公里左右的時速，那是難以想像的境界。

只見以龜速飛行的「鵜鶘」抖了幾下，機身傾斜的它開始往海面摔落下去。莉莉亞幾乎肯定這台飛機玩完了，她連開槍的子彈都省了。

它沒救了！

「這哪是什麼「鵜鶘」，簡直是個烏龜嘛！哎呀，墜落了？哈哈，還不是你這麼慢，當然會失速呀！」莉莉亞大笑出來。

然而，「鵜鶘」像是在嘲笑莉莉亞似的，它竟在距離海面一千英呎處(約三百公尺)上忽然滑翔起來！千鈞一髮之際，「鵜鶘」竟在墜落海面前重新爬升起來，接著悠悠哉哉地往遠處飛走。

「開、開什麼玩笑？！」

莉莉亞瞪大湛藍色的雙眼，驚愕得下巴快掉下來的樣子。她脫下手套，又脫下防風鏡，在鏡面上擦了又擦，好像是在確保自己沒有看錯。

她沒有看錯——「鵜鶘」偵察機的身影緩緩消失於海平面另一端，就算她現在俯衝下去也不可能趕不上敵機，甚至還得冒上過大的G力把機翼折斷的風險。

「這不公平嘛！！！！！！」她仰天長吼一聲，語氣夾雜了極端的無奈與難以壓抑的憤怒。

就在此時，熟悉的引擎聲傳入莉莉亞耳中——她轉過頭，正好看見兩台身形圓滾滾的「驢子」從天而降，接著來到她的左右側方保持隊形。

她們是莉莉亞的夥伴。

由於「驢子」的駕駛艙是開放式的，因此莉莉亞可以清楚看見這名夥伴臉上的表情。這人的臉色很難堪。其中一位「驢子」的駕駛員還指了指遠方，然後用拇指在自己脖子前面騰空劃出一道橫線，比出個誇張的砍頭手勢。

莉莉亞先是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然後，她向同伴毫不留情地比出了個中指。

三架「驢子」戰鬥機就這麼轉過頭，飛向自己的基地去。

今天的戰鬥，便在此劃上了句點。













這樣子，算得上戰鬥嗎？莉莉亞心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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