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戲劇能像人生離奇，但人生卻不能像戲劇簡單。
沒有蓄意的提示，複雜的陰謀被層層包裝。
沒有刻意的帶過，醜陋的嘴臉都袒露在前。
於是在洋蔥般的謊言包庇下，人類也開始汙濁了。
有人武裝內心，至死都不卸下假面，始終不讓人看見自己的脆弱。
有人偽裝自我，臨終前才放下矜持，鬆口說出自己這一生的缺憾。
但是，人們總是對它們感到疑惑，卻又不知從何開始改變。
於是，人們繼續默許猜忌的成長，卻在同時不斷呻吟哀號。
有時狼嚎，有時獅吼，但都不是些人話。
在人們的口中，血脈聯繫如鐵鍊，情感形同製造他們的一切。
但一遇到危難，親緣就像是擺設，恩仇更像是隨口說說的話。
到了平日時，父母會疼愛骨肉，俠客會講究恩仇。
碰上災禍時，人們會烹殺子女，武士會割袍斷義。
說穿了，人們口中的「大義」，純粹是粉飾野性的香水。
當自己的行為無法實踐後，人們就會用道德來掩蓋罪惡，抹除心虛。
偶爾，走到寺廟旁邊，會遇見人們跟隨祭司大喊既定的口號。
「信仰神，得永生。」
「信仰神，得永生！」
但這裡的人卻有九成，說不定包括祭司的所有人都沒遇過口中的「神」半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但人們總是拋棄手上的財富，也要追求感覺不到的神話。
說真的，這叫荒謬。
自己摸不到卻要求別人崇拜祂，這種人叫騙徒。
自己捉不到卻催眠自己遇得見，這種人叫愚者。
愚者與騙徒，湊一起是剛好，但更多的是暴徒與暴徒之間的對立。
「阿拉胡阿克巴！」
「反對暴力！」
但也有人們嘴邊常說著要用鮮花代替槍枝，卻總是在無意間傷害到他人。
畢竟對方就是要攻擊，拋下武器只是在使其猖狂，並害得自己人被暴徒傷害。
畢竟和平不是單方面，該反抗的時候還是得付諸暴力。
單一個體的寬容也許仁慈，但大多數都不反抗暴力就形同縱容暴力。
大家或許不喜歡以暴制暴，但總是要有人得為了自身安全挺身犯險。
只是到了最後，他們往往無法挽回一切，只能目睹摯愛被傷害才覺醒。
「我們要反制！」
「你這樣是不對的，我們要用和平對待，對待敵人也是。」
然而其他人卻還是迷戀於道德的美妙，往往會忽略掉道德的弊病。
誰都願意放下屠刀，但絕對不是在危及性命的時候丟棄。
誰都希望和平相處，但絕對不會想跟恐怖分子住在一塊。
但愛好和平的人不懂這些，他們會騷擾主張反制的人，即使沒有握刀也一樣。
他們自稱自己的行為是矯正缺失，卻也遮掩不住追殺異己的血腥味。
他們自詡自己的作風是維護道德，卻也補償不了那些受害者的創傷。
但他們從沒想過，更大的危機就是被自己的寬容放縱出來的。
偶爾，總會看到人們會對親友的離去感覺詫異，但也不肯說些什麼挽留。
「不要走，留下來吧。」
「不行，我還有事要辦。」
有些人會厭倦了舊有的一切，就會翻箱倒櫃地找著藉口，遠走高飛。
就像責任很重要，但自由與清閒也不廉價，然後他們就會在心中掙扎著。
所以這時的藉口就是一種麻醉藥，一來麻痺自己的罪惡，一來安撫他人的焦慮。
畢竟讓兩種責任相互比對，可能還會有人認為一鳥在手比較好。
或許有人說他是真有急事，卻我卻說不見得每一個人都很誠實。
然而在這個時候，別離可以是悲壯的，也能是卑鄙無恥的。
「為了身邊的人不再受到傷害，就算是玉石俱焚，我也要......」
「但我就是想要你留下，我就是不希望你犧牲自己啊！」
有些人會為了大義犧牲自己，也有的人為了親情而保留他們。
也許是因為發覺他被人當作布局的棋子，但更多只是一股腦地攔下他們。
這時的壯士在兩條道路上抉擇——放手或留下，果斷行動或猶豫不決。
常有人說用大義誘惑他辦事，或是用情感阻礙他行事，都是不應該的。
但我只見他們情願沉溺在那過度的情感中，也不肯否認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到最後，棋局已經進入絕境，彼此的心頭都留下不可抹滅的傷痕。
到最後，故人因此鬱鬱而終，自己再也握不到過去罪熟悉的溫度。
他們想要兩頭甜的甘蔗，反而落得兩頭空的悲劇。
「為什麼要賣掉孩子。」
「自己已經沒錢吃飯，卻還要多養幾個牲口，浪費。」
偶爾，會撞見俠客提著玉劍，在個個村落裡談論大道理。
「虎毒不食子，何況閣下還是人，所以在下希望閣下能打消這個念頭吧。」
「你懂什麼，現實就是不賣掉這個孩子的話，我們一家人都要餓死的啊！」
只是他跟我一樣，真的不懂人心是用什麼做的。
但想想也是，畢竟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自然不懂民間疾苦。
不愁吃也不愁喝，苦勞更是由傭人代行，又怎麼會知道人間疾苦。
一路上走來毫無阻礙的他，根本不可能了解困苦交加時的悲哀。
他還未經歷完整的歷練，就拿著寶劍遊走四方。
他沒領悟清楚何謂天命，就提著道理勸說大眾。
就算是現今踏著的這條路，也可能是他一時興起的兒戲。
「那我就用一百兩買下這些孩子的自由，而你就繼續負責給孩子們溫飽吧。」
不過也因為這股傻勁，這種人往往也是最善良的。
因為這種人遇上再大的挫折，只要還能站起就會繼續向前。
因為這種還沒被琢磨的高傲，也使他絕對不屈服於權威下。
或許，這些天真的俠士是人類唯一的良心。
但願，這絲渺茫的希望能夠繼續延續下去。
就如黑夜中的微微星光，指引人們走回樂土。
我的孩子們，如果你們看完了這封信，就趕緊逃向北方。
財產也許很重要，但在性命與自由之前，什麼都是不要緊。
窮死可能不體面，但在枉死或鬱悶以前，什麼都是不怎樣。
所以就快跑，跑到沒有人類能找得到的地方吧！
就用那雙腿不斷奔跑，直到沒人到過的肥沃荒原才停下。
就用那雙手不斷探索，直到一切苦痛都遠離你們才停下。
就算不依賴我窮奇之名，也要以我窮奇之族而自豪啊！
（闔信）
作者言：
窮奇的觀察，讓他開始畏懼人心。
人類也旁觀，卻也不懂窮奇的心。
一封信，不懂心，遠離紛爭與矯情。
創作內容
隨興創作集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