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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作品的來本,本是要寫以飛機/空中交通工具為主的小說
因為某日和好朋友談到,文字在描述飛機作品時是否為一個差勁的媒介。畢竟,每次看空戰小說無論是誰寫的,都一定會出現:''難以想像''之類的評語。縱使大師級人物也一樣。
因此,我自己倒是好奇得想要嘗試一下。
結果,前半段故事飛機沒寫成,倒是又走入了另一段心靈旅程
希望各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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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短篇】
《~士兵的故事~風》(01)
***
人不是風。
所以,他們沒辦法遠離塵世間的各種壓力。
無論是心理上的,抑或是物理上的。
電車內很擠。
愛蓮娜.伊凡諾夫娃.馬卡洛娃一隻手牽著自己剛滿八歲的女兒,另一隻手拉著行李箱,裡頭裝著便是她所有的家當。人不是風,所以她不斷跟周圍的人說對不起,擠過其他乘客,走下電車。
人行道上結了一層冰。愛蓮娜一跨下車,趕緊抓住車站扶手以免滑倒。她突然覺得自己好虛弱,站都站不穩,好怕滑倒。她的女兒倒是以靈巧又靈敏的姿態跳下來,雙腳著地,一點都沒有晃動。
接著,電車開走了,在大雪紛飛的夜裡留下這對母女。
此時才下午四、五點,太陽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路邊堆積著大量雪堆。灑滿雪花和結了冰的柏油道路,使得一路上危機重重。除了微弱的街燈之外,周遭環境幾乎一片漆黑。
或許是由於天氣緣故,路上沒有一台來車,街上也無半個人影;就連白晝時繁華擁擠的街道也不見一個人影,放眼望去空蕩蕩的一片。這種時候仍在外面遊蕩的,大概也只剩下意圖不良的罪犯或反革命份子吧?
然而,愛蓮娜既不是罪犯,更不是反革命份子;事實上還差得遠了。
「媽咪,我們為什麼要搬家啊?」
愛蓮娜停下腳步,低下頭,視線剛好與女兒抬起來的目光交接在一起。女兒一副杏眼圓瞪的模樣,困惑地開口詢問母親。
「妳不是得了金星獎章的女英雄嗎?我們為什麼要突然搬出去呢?那些兇巴巴軍人竟然把我們的東西丟出家們,以前他們看見媽咪不是都要敬禮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不一樣了。」愛蓮娜輕聲回答。
她們倆走到一座巨大、老舊斑駁的水泥建築。
「這裡就是我們以後的家了。」愛蓮娜對女兒說。
「看起來好破舊……」女兒說:「我們一定要住在這嗎?」
愛蓮娜點了點頭。
「這跟爸爸不在有關嗎?」
那句話,宛如一根冰冷銳利的針刺入愛蓮娜的心臟。
愛蓮娜下意識地想說「無關」,以逃避這無助的絕望,可是她怎能對女兒說謊?或對自己內心說謊?她也想找個藉口說「小孩子不懂,以後再告訴妳」,但她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
愛連娜直覺得想落下淚水,但為什麼她的心靈和眼睛都這麼乾枯?
「不,跟爸爸無關。」好不容易,她才說出口。
但是,究竟是哪個環節出現錯誤了?
愛蓮娜回憶起因為在戰場上作戰有功,而被政府頒發軍人勛賞制度中最高榮譽的金星獎章;不對,並不是那件事情。她繼續回想,腦海裡出現她和「他」相處的那段美好時光;也不對。
隨之而來的,則是她得知「他」的為國捐軀的死訊後,用拳頭敲打自己胸口的那一幕。一次又一次,她用力地敲打,讓身體感到劇烈疼痛,好誤以為是自身肉體的痛楚使她痛哭失聲,而不是心碎的痛造成的。
都不是。
***
真正讓她們母女變成這副落魄慘狀的,是因為她拒絕了某個調查局中將的「好意」。
畢竟,愛蓮娜不僅僅是軍隊中的一顆明星,也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子。她的面孔美麗而且自然,深刻的五官有點近乎野性的西方美,但卻又保留著典雅的東方韻致。自然地,美好體態也屬於愛蓮娜的特徵之一。
她的周遭老早就有許多惡狼在等待機會,等待她最脆弱的時候採取行動。就在一次與丈夫的老友中將會面時,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終於出手了。
「剛剛你也說了,我的丈夫是在作戰中戰死了。他奉上級命令出外進行偵查,卻在一場遭遇戰中被擊落。」
「寫報告的時候,我確實可以叫屬下這麼說。不過,前提是,看你願不願意陪我過一晚。」
當愛蓮娜聽見這句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幾乎是不動聲色,但這份沉著冷靜卻讓對方對她更垂涎不已。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中將?」愛蓮娜問。
「一次就好,當然,除非妳喜歡上我。我們可以達成協議,不管妳想要什麼……甚至妳那個八歲女兒想要什麼,在合理範圍內,我都可以買給妳。」
「據我所知,你已經結婚了吧,中將大人。」
「那跟這毫無關係。我認定妳有很強的求生本能,愛蓮娜小姐。不然妳就不可能在戰場上活到現在。為了孩子的將來,妳應該不會排斥才對。我或許結婚了,可是妳可以當我的情婦。」
「而你還敢自稱是我丈夫的老友?」愛蓮娜露出鄙夷的神情。
「正因為是老友,我才要好好照顧老友的妻子。」中將露出微笑,充滿淫慾的那一種。
「要是我拒絕呢?」她質問。
「那我會叫人寫上完全不同的報告——妳丈夫其實是在作戰中失蹤,甚至根本就是加入敵營。我會請屬下杜撰一切所需的證據。到了那時候,妳和妳女兒就完了。」
「沒有人會相信這份愚蠢的報告。」
「真的嗎?上面早就對他起疑心,而且他的屍體從未被尋獲。我只需要輕輕一推,妳至今為止的成就都將化為烏有。」
愛蓮娜沒吭聲。看她那樣子,中將以為她是默許了。於是,他緩緩靠近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摸她的大腿。愛蓮娜狠瞪對方,卻沒有動。看樣子,她是屈服了。中將粗糙的手延著她白皙的大腿往上摸,慢慢滑入裙子裡。
「說不定妳會開始享受這一切。」他把她拉過來,抓得很緊。
「這我可不敢保證。」如冰柱般的嗓音刺入男人的耳膜。「我不認為誰的喉頭被刺穿,還會特別享受的。」
「妳是什麼意思?」
突然間,愛蓮娜舉起雙手。
不知何時,她已經拿著一把軍用小刀抵著中將的喉嚨。
「放開我,不然就去死——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她的回答。
***
沒錯,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現在回想起來,愛蓮娜覺得她應該假裝配合一下中將,跟他打情罵俏一下什麼的,假裝被他誘惑。或許,那個白癡老頭只是想要證明依然對女人有吸引力。
那時候她沒有殺了中將,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中將也沒有放過她,雖然和一開始所想像的不同。
一家三口變成一家兩口,這不是愛連那的錯;然而,接下來生活將會極為困難。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愛蓮娜說。
如今丈夫死了。她的心,也像疊滿鉛塊一樣沉重不堪。
因為人不是風。
所以,他們沒辦法離開塵世間的各種壓力。
無論是心理上的,抑或是現實上的。
愛蓮娜伸手進提袋摸了摸五十萬盧布的牛皮袋,這是她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憑借。愛蓮娜在一個水泥矮牆旁坐下。人不是風。在這個國家裡,要活得像個人,就得要有工作,有錢,有住所。
簡單地說,要有一個身份,然後才成其為一個人
更何況,她還是個軍人。
「媽咪,我好冷。」女兒的聲音,讓愛蓮娜重新回過神來。
雪下的很大。
一般來講,初春的雪總是飽含水氣。今晚卻像是嚴冬時下的雪乾乾的,使得周遭的空氣比平常還要寒冷好幾倍。她看了看女兒嬌小的身軀,她的身體和手都凍僵了。
「把圍巾和毛大衣脫下來。」愛蓮娜命令道。
「唉?」
一開始,小女孩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脫掉。」
只見母親一把抽走她的圍巾,小女孩因為寒冷身子頓時縮成一團。
「冷……很冷啊……媽媽……」女兒冷到口齒不清。
這一幕,看得愛蓮娜既心疼又難過。
但是,未來還會有比寒冷更加嚴厲的困境等待著她。愛蓮那她蹲下來,張開雙臂把女兒擁在懷裡,她試圖包住她的背,卻無法完全覆蓋住。
「妳的胸前冷嗎?」愛蓮娜問。
「不……不冷。」女兒小聲回答。
「為什麼?」她又問。
「因為有媽媽抱著……」
「背部呢?」
「冷。」女兒馬上回答。
「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抱著。」
愛蓮娜點了點頭,盡量壓下心中起伏的情緒,以極為冰冷的語氣說:「如果爸爸在的話,爸爸就會從後面抱住妳,這麼一來,妳的背就不會冷了。有爸爸媽媽的人,全身都可以很溫暖。但是,妳的爸爸已經不在了,不會回來了,所以無論我怎麼拼命抱妳,妳都必須背負這份寒冷。聽得懂嗎?」
女兒輕輕點了點頭,也不曉得有沒有聽懂。
「很不甘心吧?很痛苦吧?很寂寞嗎?」
她再度點頭,淚水弄濕了愛蓮娜的肩膀。
「媽媽跟妳一樣——」愛蓮娜說:「媽媽的背永遠也是冰冷的,無論妳再怎麼擁抱媽媽也是如此。」
「媽媽……」女兒瞪大雙眼,哭喪著臉看向母親。
「所以,我們不可以一起悲傷。即使遭遇困難,也必須咬牙撐過去。沒有人能夠安慰我們、鼓勵我們。」
這句話反而更像在說給自己聽的。
愛蓮娜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但不是因為寒冷的關係;從現在開始,她必須重新開始打拼、重新奪回失去的一切。
然後,愛蓮娜捧起女兒的臉頰,接著又指了指漆黑色的天空。
「為此,我們必須成為風。」她說。
「……必須成為,風?」
重複這句話的同時,女兒的目光隨著母親的手指抬起來,望向什麼都沒不存在的黑色天際。
「妳仔細看清楚,風是不是把雪都吹散了?」
「嗯。」
「雪帶來冰冷,冰冷就是悲傷、寂寞;如果我們變成風,就可以任意把風雪吹散,絕對不會積起刺骨寒冷的厚雪。所以,我們必須變成風,如此一來就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壓垮我們。」
女兒吸了一下鼻涕,好似在表示同意。
雪仍在不停地下,但風把它們都吹得四散,靜靜地沒入黑夜。
那一天,母女倆都決定成為風。
待續......
謎團謎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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