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的大小恰到好處地令人安心,橘黃色的燈把內部照得通明,座位間的空間還用了些許盆栽裝飾,使這個地方讓人倍感溫暖。
餐具們相互碰撞的聲音流淌在這說不上大的空間內,進食的時候,是大多數人放鬆的時刻,所以我偏好在這個時間點觀察四周。
但或許是過了用餐時間,抑或是這間餐館位於狹窄的巷弄間,在我們點完餐與店長閒聊的其間,一位客人都沒有進來,除了我們以外的,也就只有跟在我們後面進來的小女孩而已。
「怎麼樣?好吃吧?」
「咦?啊……」
秀姐握著手上的叉子望著我,在她面前的,是個早已被抹淨的餐盤。
「不知道呢,我對於吃東西這方面不怎麼講究。」
「那這道菜給你吃真的是太浪費了。」
為我們上完菜之後,店長便自行回到廚房內,一直到現在都不見他的身影,而在這期間內,秀姐一邊吃著面前的餐點,一邊吹噓著店長的廚藝有多麼好。
但無論是我跟秀姐,廚藝都能驚天地泣鬼神──雖然是壞的方面──所以在第一次嘗試自己下廚之後,就再也沒有第二次了,不光是這樣,連對食物的也變得沒那麼講究了,大概是意識到煮菜是一件多麼難的事了吧。
「不過,一跟那傢伙聊起來,馬上就忘了來這裡找他的目的了呢。」
「什麼目……啊!」
「委託啊!委託!你這個小子,連自己捅出來的婁子都差點忘了,還當個什麼冒險者啊?」
「先不要急著數落我了,難道店長看得懂『魔文』嗎?」
「他可厲害得呢!在學期間不光是全年級最高分,還是創校史上成績排行第一呢!」
信紙上那些對我而言像是塗鴉的文字,如果拿到專業人士手中解讀的話,不知道會是什麼意思呢……
「這麼說來,秀姐妳也有修過『魔文』嗎?」
「全部翹掉了。」
「蛤?」
「你看,我這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怎麼可能乖乖坐在教室裡面研究語言嘛!當然是跑到別的班去練武術了啊!」
「這麼說也是啦……」
和我一樣,秀姐也是個不會使用魔法的冒險者,至少我是沒看過,雖然有時會借助一些魔道具的力量,但我們在行動時大多以體術決勝負。
我相信在我認識秀姐之前,她應該就是那種能打遍全校的流氓了吧。
「不過那傢伙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紙條上面寫著的東西也不好好交代清楚,我看就連本體也不在這裡了吧!」
「本體……的意思是?」
「你沒發現嗎?這裡所有的服務生,包括裡頭的廚師,全都是他自己變出來的分身。」
聽見秀姐這句話的那一個瞬間,我便迅速掃視在場的所有人員。
在櫃臺結帳的、在一旁掃地的、開著後門正準備備料的,雖然髮型、身高、表情都不盡相同,但卻給人一種大同小異的感覺,給人一種……「怎麼又是你」的感覺。
或許是太久沒和秀姐這樣,單獨到某個不熟悉的地方了吧,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她帶走了。
仔細想想,還真的是有一段時間沒這樣好好陪著她了。
「終於發現了嗎?我認識的特斯圖可不是這麼沒有能耐的傢伙啊!」
「剛剛和店長說話的時候才是呢,我認識的秀姐才不是那麼容易閉上嘴的人。」
「唔……」
秀姐脹紅著臉,並將視線轉向窗外,同時咬著手中的叉子不放,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個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但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她是個到現在都還沒交過男朋友,而且今年就要25歲的人了。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向店長求救的機會已經沒了,妳還有什麼好人選嗎?」
「嗯……這可傷腦筋了,就算我的人脈再怎麼廣,也沒辦法一下子就找到能幫上忙的。」
「要是能就近找到人幫忙就好了,貝德市這麼大一個,應該能找到一些工作室吧?」
「我說你啊……」
秀姐從椅子上站起來,用手中的叉子抵著我的額頭。
「你有沒有想過,那種事可是要付錢的啊?依你現在的經濟狀況,要找到一個能解讀這種程度的魔文的人,應該下個月就要被酒館的老頭趕出去了吧。」
「也……也是呢……」
是啊,魔文這種東西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的東西,而且我當初也沒有照老師的意願去修這一門課,連最基本的發音都不會,更不要提書寫了。
「要是附近正好有個會魔文的人願意幫我們就好了……」
附近嗎……
不祥的預感襲來,感覺秀姐又要做出我不樂見的事情了。
就像一隻好奇的小貓看著新玩具一樣,秀姐正用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隔壁桌的女孩。
「秀姐……不要吧……」
「有什麼關係?就問一下而已嘛。要是她剛好願意的話就當我們賺到了,不是嗎?」
「隨便妳吧……反正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收手的吧?」
「嘻嘻,不愧是我親愛的弟弟,真瞭解我。」
秀姐隨即推開椅子,朝女孩的方向前進。
接下來就不是我能夠插手的事件了,完全無法控制秀姐的我,只能在一旁看著她慘遭秀姐的毒手。
好的,接著就來猜猜秀姐第一句話會說什麼,我想應該是「你好」或是「午安」之類的問候語吧?她可不是那種會在意識到自己犯錯前,說出不好意思的人。
「你好啊,那邊那個可愛的小妹妹,現在有時間讓我打擾一下嗎?」
答對了呢,可惜這裡沒人和我用這個打賭,不然就能多少賺一點餐費來果腹了。
「是……是,怎麼了嗎?」
或許是因為陌生人突如其來的搭話,讓女孩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不過與此同時,女孩桌上的餐點也享用完畢,看來秀姐還特地選了個不會太失禮的時間點上去搭話。
「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互不相識,但是因為我們這邊在協調上出了點問題,害我那個笨蛋弟弟出了一點問題,不知道妳能不能幫我們看一下這個。」
秀姐將信紙擺放在女孩前的桌上,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在她提到「笨蛋弟弟」的時候,語氣好像加重了不少。
「這個……」
就在我的腦內劇場作家不斷創作的同時,女孩的反應卻沒向我想像的一樣,而是背道而馳,認真地研究起上頭的文字。
「這個,能稍微跟我來一趟嗎?」
「咦?」
「要是能回到工作室去查資料,上頭這幾個不知道意思的文字也許就可以解讀也說不定。」
「「咦??????」」
近況報告:其實這篇很久以前就寫完了,至於為什麼現在才貼上來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