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的相會。
那一天,一切都一如往常,除了一個瑪麗亞颱風準備襲來以外,身邊一切就像平常一樣規律。
一樣的炎熱,周遭的人眉毛都緊縮到像是能把鼻樑骨夾爆一般,而我也同樣身在其中。
上班前,一如往常走進路易莎咖啡內,今天的人似乎比平常更多了,小小的走道排了不少外帶的人,而一旁的座位也幾乎都被佔滿。
『看來台灣不用上班的人比想像中多嘛?』
雖是面無表情,但心中已經習慣各類無意義怨天尤人的吐槽,帶著這樣情緒的我乖乖地排到隊伍後方。
「不、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前方傳來些許不知所措的慌亂聲,一個比其他人還嬌小的身影從隊伍中想盡辦法鑽了出來。
一名……呃?我該怎麼形容她?少女?顯得太年輕,小姐?顯得太老沉,姊姊?顯得太虛假,妹妹?顯得太浮誇。
總之,我不太確定眼前這個在隊伍中奮力突圍的女孩是什麼樣的年紀,但能確定的就只是她的確很嬌小。
「唔!呼!有沒有搞錯,買個咖啡像是499之亂一樣……」
嗯,我能確定她年紀應該比想像中的大一些,一來是更年輕一點的少女應該不太會把499之亂掛在嘴邊(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偏見),二來是她穿越人陣之後,身上穿著是我很害怕的標準業務裝扮,這讓我對她拉起了一點自然的戒心。
「呼……好!成功!」她拿著紙做的外帶杯喘了口氣,然後挺起腰桿深深吐了口氣,稍微被瀏海遮蓋的眼珠卻閃爍著光芒。
我轉過頭避開可能會接觸的視線,不知怎的,她那過度認真地模樣讓我覺得很可愛,可愛的令人發笑,但這樣笑很容易被人誤會,所以撇過頭以避免各種被逮捕的可能。
也許是脫離了排隊人潮,她也放下許多戒心,穿著高跟鞋卻行了一個大步走,這一腳不偏不倚踢到一旁座位客人所擺放的小包包, 隨著阻力拉動身體,她的身軀開始前傾,而最慘的是她的表情在自然作用力下還無法理解準備發生什麼事情。
這一瞬間,一切畫面突然變得像慢動作一般,我能清楚看見她準備跌倒的姿勢,我知道這一刻,我就是那個天選之人!
所以我的計畫很單純,計算她倒下的仰角,單手去摟住那嬌小的身軀,另一手還可以拯救對方的咖啡,哼哼,這一年來新加入成O思汗的驗收課想不到來的那麼突然,但是ok!我準備好了!
「嘿咻。」
超乎預料的,那女孩伸出另一腳穩住自己的身軀,身體雖然傾斜但是看起來沒有再倒下的可能。
再一個超乎預料的,是我已經準備好要承受對方的重量,結果本來已經施力的肌肉無處釋放能量,手就直接向上揮動,而這一揮動好死不死的把她手上的咖啡打飛了出去。
彷彿像跳高選手般,咖啡在天空扭曲腰身,然後緩緩解體,最後以漂亮的散落式重回主人的懷抱之中。
「啊。」我發出尷尬的一聲。
「啊。」周遭排隊的人發出驚恐的一聲。
「啊。」在櫃檯目擊一切的店員發出完了的一聲。
「啊。」感受著冰涼的咖啡從背部一點一點侵蝕到正面的觸感,她純白的上衣立即染上了難以抹去的濕潤顏色,我清楚地看見對方臉頰因為不知該怎麼表達情緒而陣陣抽蓄。
「呃……對不……」我必須先道歉。
「你這傢伙做什麼啊!?」
啪!
嗯,咖啡沒了、衣服濕了、頭髮也遭殃、還有一堆人看著,只因為我一個雞婆造就這個尷尬情況,被對方賞一個巴掌是非常合情合理的。
但是她給我的,不是一個巴掌,是往鼻樑骨的一個正中直拳啊!出乎預料的打擊讓我在疼痛之前先感受到陣陣暈眩。
「我今天正要去面試!面試!你、你、你!」
啊,在對方正氣到語無倫次之時,我卻確定她應該是個剛畢業大學生,原來如此,穿的如此像個業務是因為是一個正準備出社會的新鮮人啊,難怪年紀那麼難猜。
不對,我應該先處理眼前這個要命的情況。
「抱歉、抱歉!我原本看妳快要跌倒,想伸手扶妳,沒想到妳卻站穩了。」
「蛤?你現在是瞧不起人是吧?這種程度就跌倒又不是什麼偶像劇!難道北部女孩都那麼輕易地會跌倒?」
不、不要啊啊啊!不要戰南北啊啊啊啊!
啊,但是我同時知道,這女孩不是北部人了。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總、總之先離開這邊吧,大家都在看妳,這樣不太好,我們出去講。」我跑向櫃檯,排隊人群很有默契的散出一條紅海給我通過。
「對不起,造成你們店面的困擾,雖然不多,但以示歉意真的抱歉。」我放了一百元在桌面,那店員還在有些發愣的情況下意識地給了我紙巾。
「謝謝!我下次來再正式跟你們道歉!」我拿了紙巾拔腿就跑,老實說我也覺得現在的情況尷尬到不行,在跑的過程我順手推了那個女孩一起出去。
「瞧你幹什麼好事!我準備那麼多天的面試就被你這個變態給毀了!」
在一路的咒罵之下,我終於找到這個時間沒有什麼人的扶輪公園,我讓她坐在涼亭的木椅上,而她也似乎完全沒有氣消的樣子,拿著紙巾,眼角泛著淚,但嘴裡卻是最親民的各式髒話。
「我真的很抱歉,只是個下意識的動作想幫妳而已。」我再一次抱歉。
「喔,是喔!你的一個下意識毀掉我的仕途,真是太有幫助了!」
唔啊,講話酸到我以為她剛去採蔓越梅出來。
「呃,總之先解決當前問題吧,前面有一家旅館……」
對方擺出了戰鬥姿勢,從她剛剛豪不猶豫轟我的鼻樑骨的動作,我知道那絕對不是鬧著玩的。
「等一下!等一下!聽我講完!」我後退了好幾步,好險對方似乎沒有打算追打上來。
「前面有一家旅館,你可以先去那邊洗個澡,然後他們有私人的洗衣烘衣設備,可以暫時解決外觀上的問題!至於其他問題……呃,再、再討論?」
她瞇起眼,用看見垃圾殘渣的眼神盯著我。
「你為什麼知道那裡有私人洗衣烘衣設備?」
「廣告!他們之前有打廣告!說他們提供了多項服務!」
她盯著我,那眼神俐落到我相信她能殺了我。
「而且我不會跟妳進去的,妳放心!」
她持續盯著,然後不太滿意的轉過頭。
「……算了,看你這樣子連扛個磚頭都會嫌累,量你也不敢做什麼。」
「看妳這個樣子搞不好扛兩袋水泥我也相信……」
「啊?」
「我說我們出發吧。」我努力擠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颱風前夕,不像以前會顯得天氣晴朗,反而又濕又黏,熱度完全帶上身讓人煩躁,但如今我身旁跟著一個強悍的小辣椒,我完全不敢讓一點不耐展現在臉上。
一路上我們毫無交談,但行身高優勢,我得以多看這個女孩幾眼。
被咖啡沾濕的她有著俐落的短髮,後方綁起長度看起來有一些勉強的馬尾,但這更顯得她落落大方,載滿咖啡污漬的上衣,意外突顯那嬌小身軀卻內有乾坤的質量。
她突然將眼神提了起來,而我也迅速地轉開視線。
「……雖然是個莫名其妙的變態,然後還想出莫名奇妙的解決辦法,雖然行為舉止很變態,但感覺你是有心想要道歉呢。」
「呃,我能當作這是示好的話語嗎?」
「隨便你怎麼想。」
現在不只是採蔓越梅,我還覺得她去了玫瑰園啊!
到了旅館,女店員拉開小窗看向了我,一般來說,為了給客戶隱私,他們多半看一眼便會轉開眼神,但如今是兩個穿著不同的工作制服用走的走入汽車旅館,店員的眼神彷彿多了一分好奇。
「呃,能先給我一間房嗎?她急著需要洗澡,呃,我是說,正常的洗澡。」
「我明白,請您出示一下證件,我馬上為您安排。」
啊法克,她一定誤會了什麼,算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誰會單純花錢讓人來這邊洗澡洗衣服,除了我……
店員以鑰匙和我的證件做了交換,而我身後的女孩直接搶走了鑰匙走向指定的門號房間。
「……」看了那氣沖沖的背影,我嘆了口氣,我往後幾步看了一下窗台上方的價目表。
『休息三小時五百,住宿1550元。』
嗯……明天有颱風要進來了,也許會有一堆事情不方便,而且她應該是外地上來的,如果今天的面試就這樣報銷,那至少也該讓她好好休息……雖然很傷,但就幫對方安排住宿吧。
「住宿。」
「好的,那麼這邊跟您收3200元。」
「……啥?」我的表情告知對方妳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因為我看剛剛那位客人挺急的,所以我幫你們安排了『多功能御用房』,相信客人進去之後,不管是空間感、華麗感、實用感,都能感受到我們一等一的使用品質。」她拉起商業用笑容,但我卻是如臨大敵一樣的表情。
誰跟妳實不實用啊!我又用不到!他媽的一下子給我收超過兩倍的價錢!當我盤子是吧?妳以為我會乖乖屈服妳這種惡劣的商業手段嗎!我告訴妳!老子在北部混那麼久,絕對不是好欺負的!
「……」雙方進入無聲的僵持。
「抱歉,看來是我太多管閒事了,不好意思讓您心情有不愉快的地方,我馬上打電話請她換另外一個房間。」店員大大鞠了個躬,然後手往電話的方向伸去。
「等一下……這事情可能關係到我的生命……就、就這樣吧……」
她可能才脫下衣服要洗澡就被電話叫出來,她很有可能以為我根本只想整她,以她的架勢直接把我的臉踢凹都有可能,跟臉部手術比起來,這三千元也許便宜多了……
幹,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能麻煩借個紙筆嗎?」
「請。」她迅速地拿了紙筆給我。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那位小姐後續有任何狀況再麻煩你們聯絡我,然後請幫我轉告幫她用住宿的時間,請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
看著對方帶著商業笑容收下我的電話,妳這傢伙已經知道我不會進去使用你們所謂的『多功能』套房了吧?妳怎麼還笑的出來,良心被狗啃了是吧?
「祝你有美好的一天。」
「啊,謝謝……」在我離開前她打了聲招呼,我習慣性的笑臉回應,但我恨死我的反應了。我說真的。
此時電話響了起來,不對,它似乎響了一段時間,嘖,煩死了,還有什麼比處理這種麻煩事還要重要的?
「喂?」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話說剛過忘記看是誰打來的呢。
「……現在幾點?」
「啊?說什麼啊,都能打電話來了,你自己看時間不就好了?」
「……你以為我真的在問你幾點?」
「啊。」會意過來,我才想起,我原本是要去上班的啊。
「抱歉……呃,呃,我出了一點意外,我、我馬上到公司。」
「帶妹妹去汽車旅館吼?」
「噗!」
「嗯?這個反應?」
「沒!什麼都沒有!我、我馬上去公司!」
「HoHo?好像有好玩的可以聽了。」
「少囉嗦!」
我看了一眼旅館內部,沒事買個咖啡賠了好幾千元,最後咖啡沒買到,上班還遲到,還要被人誤會是個莫名其妙的變態,明天還有颱風要來,這對我脆弱的心靈真是強烈的打擊。
唉,我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重新整理了心情,用沉悶的心情踏上往前往公司的路上。
待續?我阿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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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ok,everyone
在最近私事特別多的情況下,我請假了兩個月!!但KK我在外面發生了一些事情,因為太神奇了,我只好把這件事情加油添醋個幾百倍再來分享給大家!
至於這件事情哪些是真的改編,就讓KK保持一點神秘色彩了。